万人嫌,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by孤白木

作者:孤白木  录入:12-07

接着一股子莽劲儿积蓄起来的勇气,倘若能一鼓作气地?说出去还好,偏偏被这么打了岔,叫人再没了试探询问?的机会。
琮鄞那么敏锐的人,或许在他把问?题完整问?出口哦的瞬间?,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吧?顺藤摸瓜,想要搞清楚所有的事?情并不?难。
再等等吧。
宋淮意拿起了筷子,沉默着喝着面前的粥。
即便最后注定是死刑,那也让他最后在多苟活几日吧。
叶琮鄞不?知道宋淮意的心思?,只是看见他什么菜也不?吃,就沉默着喝着粥,便知道他心里还在计较这刚刚没能说完的话。
“吃点菜,光喝粥也能饱吗?”
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个,还有这个,多吃点。”
“哦。”宋淮意弱弱地?应了一声,总算是用上了手中的筷子。只是他的行为?就跟寄人篱下的小孩似的,生怕惹得大人不?开心,只敢对着叶琮鄞方才指过的菜动筷。
叶琮鄞叹了口气:“宋淮意。”
面前的青年?抬起头来,眼里的愧疚浓烈的几乎无法遮掩。
“不?管你骗了我什么,我都原谅你。”
叶琮鄞神?色认真,语气平缓,听不?出半分勉强:“就当作,我三番两次忘记了你的赔罪。”
宋淮意心下一惊,喜悦冲上了心头,然而担忧又紧随着跟了上来:“可是……”
“没有可是。”叶琮鄞说,“我不?会轻易为?自己的决定后悔,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后悔,对吗?”
宋淮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缓慢而又郑重地?点头。
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视作免死金牌,也不?认为?知晓了全部真相后的叶琮鄞还能如此地?信任他,只是至少此刻,叶琮鄞将他视作了重要的人之?一。
这已经足够……令他欢喜了。
“嗡嗡嗡——”
被静音了的手机不?断震动,在茶几上扭曲着,像某种缓慢爬行的肢节动物。
第三次路过的叶琮新?总算是注意到了坚持不?懈的手机,走近拿起来看了一眼,拨号过来的人是薛怀臻。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姓名,迟迟没有接通。
这是父亲的手机,按理说,他应该将手机交到父亲的手中,但此刻父亲还在和心理医生交谈,并没有空接这个电话。
电话自动挂断,叶琮新?却没有放下手机,而是静静地?等着。
不?出所料,电话再次震动起来,仍旧是薛怀臻。
叶琮新?摁下接通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边焦躁急切的声音:“叶伯父,您知道琮鄞现出事?了吗?”
“你说什么?”平静的神?情在瞬间?皲裂,叶琮新?不?可置疑,“他怎么了?”
薛怀臻立刻意识到电话里的人不?是叶城,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看了新?闻,当然知道叶琮鄞没什么大碍,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不?过是想再次借用叶城的父亲的威严,将叶琮鄞逼回来而已。
稍稍夸大些?,总能唤醒叶城那为?数不?多的“父爱”。
从知道一切开始,他就学?会了不?直面出处理叶琮鄞的事?情,借力打力既不?会对他自身造成?任何影响,也能够让琮鄞向着他所期盼的路上走。
就和当初琮鄞和宿桦年?走的很近的时候一样。
他不?需要在琮鄞面前贬低宿桦年?,也不?需要对宿桦年?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不?过是将掐头去尾的视频放到了学?校论坛,就能够得偿所愿。

电话里的人不是叶城也不要紧, 让叶琮新代为传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这?么想着?,收拢了心绪,调整了语气与说辞:“我今天受到的消息, 他去的地方发生了泥石流,和他一起的,宿桦年?,你还记得吧?”
叶琮新愣了愣,他的确记得这个人。
即便从那之后琮鄞再未接纳过他,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接受那样形同?陌路的结局,像是阴暗的爬虫,躲在暗处不断窥伺着琮鄞的人生。
当?宿桦年?出现并成?为?琮鄞身边重要的人之一的时候, 他嫉妒的要每天都不断叮嘱自己, 才能够勉强保持住理?智。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呢?为?什么能够毫无顾忌地缠在琮鄞身边的人不能是他呢?
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宿桦年?最终因为?自己的愚蠢离开了琮鄞。
可如今,为?什么他又能和琮鄞出现在一个?地方?难道琮鄞原谅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
“这?会?儿一直挂在热搜上?, 说是性?命垂危。”薛怀臻顿了顿,声音中尽显担忧, “我现在完全联系不上?他。”
叶琮鄞和宿桦年?一起遇难, 宿桦年?重伤性?命垂危, 两?条消息组合起来,宛若一记重磅炸弹狠狠地锤在心头,让叶琮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嗓音:“我知道了。”
薛怀臻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言, 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随后将将叶琮鄞现在所在的地址发了过去。
他向来不喜欢叶琮鄞为?了采风一次又一次的去远行, 然后在他看不见碰不到?的地方弄得伤痕累累,他相信,叶琮新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与叶琮新或许无法?干扰叶琮鄞的决定,但叶城……一定可以?。
毕竟琮鄞一直都是那样眷念亲情的人。
叶琮新呆呆立在原地,理?智渐渐回笼,多年?在商场上?浮沉的大脑开始发挥作用。
虽然薛家和叶家毗邻,但自从薛怀臻成?年?后,便搬离了这?片区域,因此他和对方的接触并不多。
不过有一点,叶琮新却是清楚的。
薛怀臻对叶琮鄞的关?注绝不会?比他少上?半分,倘若琮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薛怀臻绝无法?保持这?样的冷静,甚至还能来同?父亲通风报信。
既然琮鄞并无大碍,那么这?通话的目的便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借叶城的手将琮鄞逼回来。
叶琮新皱眉,可是为?什么?
琮鄞过去也没少出去采风,最久的时候,甚至大半年?都没有回来过,在那些时间里,也没少发生过各种险而又险的意外,为?什么这?次,薛怀臻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将琮鄞逼回来?
他受到?什么刺激了?琮鄞离家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叶琮新猜不到?。
“少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先吃饭吗?”
苍老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放下了手,将手机往自己身后藏。
叶琮新面不改色,与往常没有半分差异,微笑着?回答:“不着?急,父亲和医生还没谈完,再等等。”
吴叔了然地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吴叔。”叶琮新叫住了衰老的管家,“前几天太忙了,忘了告诉您,父亲生病这?件事?,请您务必不要告诉琮鄞。”
管家面露惊诧:“少爷?”
“他们之前吵得那样凶,还是让彼此多冷静一段时间的好。”
虚假的笑容无法?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叶琮新藏在身后的手不断收紧,手机的棱角硌着?手心,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父亲精神不济,年?前的体检报告显示状态也不甚良好,万一再次吵起来,我怕他受不了。”
吴管家迟缓地点点头,琮新少爷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可若是非要他去说什么违和,他又说不出来。
总归是这?是叶家的家事?,轮不到?他一个?管家多言。
如此想着?,他打消了疑虑,转身离开。
直到?视线中无法?再捕捉到?拐角处的身影,叶琮新才松了那口气,塌下了肩。
他重新拿出手机,将薛怀臻发来的消息与通话记录一一删掉。
父亲的精神问题越发严重了,这?种事?情,如果他能解决的话,还是不要麻烦父亲了。
天色不早了,叶琮鄞扶着?宋淮意洗漱回来后,打开了病床旁边的小床。
VIP病房里的给陪床提供的小塌比普通病房中的折叠床要好上?不少,但对于叶琮鄞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是略显局促。
宋淮意偏头看向叶琮鄞探出床边悬空的双脚,不免有些愧疚:“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只是伤了腿,不影响什么的。”
叶琮鄞没说话,宋淮意忍了忍,再度开口:“琮鄞,我可以?的。”
“伯母说你小时候没事?找点事?都要粘着?我,是真的吗?”叶琮鄞将被子搭在身上?,抬手“啪”一声关?了灯。
白炽灯熄灭,黑暗骤然降临,眼睛无法?适应,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宋淮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虽然羞耻到?耳后发烫的地步,他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当?然……是真的。”
又是一阵沉默。
即便看不清楚,叶琮鄞也大概能猜出宋淮意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就连他此刻的沉默,能让宋淮意多揣揣不安,他都一清二楚。
他惊讶于自己对宋淮意的了解,但随后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宋淮意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真的?”在宋淮意快要忍不住出声询问的时候,叶琮鄞总算是开口了:“你现在不是一直想把我赶走么?”
宋淮意急忙反驳:“我没有!”
“没有?”他意味不明地笑笑,“那是我理?解错了?还是说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挽留人的新方式?”
明知是调侃,但脸上?的温度还是不可避免的飙升,万幸的是病房中的灯已经关?掉,他不用担心此刻的样子暴露在琮鄞的眼中。
叶琮鄞知道适可而止,见宋淮意不说话了,也收回了目光:“好了,不要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早点睡,知道吗?”
宋淮意点头,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对方未必能看见。
“知道了,晚安。”
“嗯。”叶琮鄞已经闭上?了眼,听见了宋淮意说话也没有睁开眼,而是轻声回应,“晚安,好梦。”
或许是因为?白天听到?了太多往事?,被勾动的潜意识织就了名为?记忆的梦。
三四岁的小孩,即便踩着?小板凳,也要踮起脚尖才能攀上?摇篮边缘,他看见躺在里头白白嫩嫩的小孩,黑葡萄般水灵的眼睛跟着?婴儿一起眨巴眨巴。
好半天,他才抬起脑袋,指着?摇篮中的孩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回答他的是更加年?轻的罗伊:“这?个?呀,是姨姨的小宝宝,就和琮鄞是你妈妈的小宝宝一样。”
他无师自通地理?清了关?系:“姨姨的小宝宝,是我的弟弟吗?”
“对呀。”罗伊笑开了花,揉了揉叶琮鄞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短发,“是琮鄞的弟弟哦,琮鄞喜欢吗?”
叶琮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摇篮里,四目相对,小婴儿突然咧开嘴,露出了粉嫩嫩的牙床:“咯咯,哈哈哈哈。”
粉藕般的四肢胡乱的动了起来,让摇篮都晃了晃,小琮鄞看着?不断开合的手,慢慢将自己的食指伸了过去。
婴儿立刻握住了那根手指,顿时笑得更加开怀,圆圆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好可爱。”叶琮鄞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仿佛发现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陆,他扭头,满眼惊奇,用气音小声感叹,“我喜欢弟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摇篮中的婴儿动着?小手努力?晃动着?紧紧抓着?的手指,想要博得更多的关?注。
“这?么喜欢弟弟呀?”
温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女人款款走下楼来,将一束还沾着?露珠的黄玫瑰递给罗伊。
她在摇篮的另一侧坐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揉了揉叶琮鄞的脑袋:“那把弟弟留下来,给你当?玩伴好不好?”
叶琮鄞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眼巴巴地看了看母亲,又扭头看向罗伊:“可以?吗?姨姨!我想要弟弟!”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请求瞬间逗乐了两?人,罗伊将黄玫瑰放在手边的空位,没回答小琮鄞,而是抬眼嗔了一眼好友:“你这?么胡说,等会?到?了晚上?,回家之后,他要是发现没有弟弟,看你怎么办!”
秦喻岚笑道:“那你就收留我们母子俩住一晚呗。”
“我才不要!”罗伊反驳,“我儿子都送给你儿子了,还要收留你们住?我这?么冤大头吗?”
小琮鄞听不懂大人的玩笑话,趴在了摇篮上?逗弟弟玩。
那样温馨美好的画面,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得,然而叶琮鄞却始终站在黑暗之中,默默地窥伺着?光明之中的幸福。
他知道眼前的只是梦,所以?更加珍惜这?片刻的光阴,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生怕搅乱了梦中的美好。
突然,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手背,他回头看去,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白色光团。
即便只是模糊的轮廓,但敏锐的直觉却直接告知了对方的身份。
“……妈妈?”
心中有了答案,说出口时却控制不住的迟疑胆怯。
白色人影点点头,柔和的白光模糊了轮廓,连五官都无法?瞧见,更遑论表情?
但叶琮鄞就是知道面前的人应当?是微微扬起唇,展露恬静笑容的模样。
眼眶微微发烫,他早不是半大的孩子,自尊让他无法?在母亲面前落泪,他撇开了头,想要藏起自己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秦喻岚直接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
这?个?拥抱是什么感觉呢?
叶琮鄞想,虚无的,落不到?实处的,就连最基础的温度也是无法?感知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他曾无数次期盼,某天、某时、某刻,奇迹就这?么降临到?他的身边,卧病在床的母亲睁开了眼,什么都不必说,就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好。
可直到?噩耗传来,直到?即便是虚无缥缈的可能也被彻底打碎,他才明白,奇迹这?种东西,并不属于他。
那双微凉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自己早已长大成?人的孩子。
即便她没能陪在身边,即便身边的人都没能好好的对待他,她的琮鄞啊,最终还是好好的长大了。
许久,秦喻岚松开了手,结束了这?个?温情的拥抱,她重新握住叶琮鄞,拉着?他往前走。
“去哪儿,妈妈?”叶琮鄞茫然无措,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久前盯着?看的场景早已消失。
脚下不知何时生成?了一条狭窄的光路,不断往前蔓延,直到?肉眼无法?看清的地方。
秦喻岚说不出话,只能拍了拍叶琮鄞的脑袋,随后指了指前方。
跟我走。
无需语言,叶琮鄞听懂了简单动作中的含义,没有任何抵触犹豫,他跟上?了母亲的脚步,不断往前走。
恍惚间,伴随着?他每一次迈开步伐,都听见了闷闷地雷声,那样的声音不像是自然界里常见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充斥着?愤怒的宣泄。
随着?不断的深入,雷声越发沉重,黑暗像是藏在梦中的野兽,在雷声的驱使之下,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为?数不多的光亮。
即便前方如此可怕,秦喻岚却没有任何停顿。
天地陷入了全然的黑暗,唯独眼前,母亲的身影散发着?明亮的光辉,仿佛不断的燃烧着?自我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第43章 活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终于亮了起来,与此同时,隐隐绰绰的雷声停歇, 秦喻岚停下脚步,抬手轻轻一推。
分明是那样纤细的手,却仿佛有着无法抵抗的力道,叶琮鄞感觉自己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就这么飘荡了出去,融入进那个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场景。
“妈妈出去了,好好照顾弟弟。”
女人精致的眉眼中呈现出几分疲惫,乐团里?的糟心事?,高烧不退的淮意?, 查不出来的病因, 交织在一块,让她心力交瘁。
但即便压力再?大,当着孩子的面,她没有展露分毫, 抬手揉了揉愁眉苦脸的琮鄞:“小苦瓜,别不高兴了。”
小琮鄞捂住脑袋,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注意?形象了, 即便是亲妈, 也?不太乐意?被这样揉脑袋。
幽怨的小眼神?逗乐了秦喻岚,她拉下了琮鄞的手,蹲下身慢慢梳理柔软的短发:“相信妈妈吗?”
小琮鄞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
她露出安抚的笑?容:“弟弟会没事?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叶琮鄞的视角跟随着母亲离开而移动,司机今天回家看望老父亲去了, 因此开车的事?情就落到了秦喻岚自己的身上。
她没少出去演奏,常常遇到司机不在场的情况,因此她自己开车完全不成问题。
乐团的催促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她没有接,将手机丢在了副驾,上了车。
不用接她也?知道电话那边说的是什?么事?,上次的演出她没有到场。
那是关乎她职业生涯重要决断的一场表演,但宋淮意?的病情反反复复,那天甚至还咯了血。
照理说,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家里?还有叶城和吴叔照顾着,并不影响她出去参加演出,可那天的宋淮意?格外的反常,即便烧的全身滚烫,意?识不清,那双手却死死抓着她,怎么也?不愿放开。
一旦有人尝试分开那双手,他就开始掉眼泪,哭着喊着秦姨不要出去。
秦喻岚最终没有出门,也?避开了必经路上那场连环车祸。
谁也?不知道她看见新?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默默地关了电视,谁也?没说,一是家里?有个病人,已经让大家愁眉苦脸了,她毕竟没有出事?,没有必要将这件事?说出来让人担忧,二则是……
她害怕。
她并没有感到劫后余生,反而从?内心深处窜出股说不出的阴凉感,仿佛自己是死亡名单上的记载在册的一员,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逃脱一劫。
她不敢张扬,生怕叫粗心的阎罗发现还有个人苟活于世。
恐惧如影随形,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里?,她反复思考,这场意?外就像是砸在玻璃上的石子,虽然未能将玻璃砸碎,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端倪一旦落下了痕迹,往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将上面的痕迹扩大、再?扩大。
比如自小身体健康的淮意?怎么会毫无预兆的重病,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轮番上阵,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不仅没有让淮意?有所好转,甚至连病因都没能查出;
比如过去即便病的再?重,淮意?都会懂事?的表示自己会乖乖听医生护士的话,让他们安心去工作,可那天她却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甚至在车祸发生之?后,好不容易稍稍稳定下来的病情突然恶化;
还比如,宋旭和罗伊的产业发展重心明明一直都在国内,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向国外转移的决定?
她的确不懂商业,但从?罗伊忙碌到几乎断联的程度,她也?能判断出来,这个决定必然不是水到渠成,而是仓促的,仓促到两人不得不连轴转,才能维持住公司现有的发展。
是什?么,影响着他们的生活?
淮意?的病,究竟是因为某种未被发现的病因,还是因为……那天阻止了她的外出?
秦喻岚知道自己如今有些不理智,但她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就好像、就好像她在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哪怕是再?捕风捉影的可能也?让她紧张不已。
汽车下了国道,却没有顺着车流涌入主道,而是拐了个弯,驶入了另外一侧几乎能称的上荒凉的道路。
是上山的道路,而越往上,这条路便越加陡峭崎岖。
下定决心找这位“半神?仙”的时候,秦喻岚就对此有所准备,她这次开的车是车库中?爬坡能力最好的车。
但面对着面前仅容一辆车通行的道路,她还是胆怯了。
就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线索”去怀疑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世界,任谁听了,恐怕都要怀疑她疯了吧。
反正……不论如何,她都活下来了不是吗?去探究那个所谓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只要活着,只要能够活下来……
无数次在黑白?键上起舞的双手死死攥紧了方向盘,用力之?大以致于双手青筋暴起。车子缓缓停住,秦喻岚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淮意?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些天,她去了无数医院,也?聘请了无数顶尖医生,可谁也?没能让宋淮意?痊愈。
当人力无法抗衡的时候,鬼神?变成了寄托希望的最后一隅。
秦喻岚平复了心情,重新?启动汽车,一鼓作气地越过眼前的小坡,山村逐渐在眼前浮现,落后的村落还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能够看见不少趴伏在地上的田园狗,甚至有几只不知从?何家跑出来的鸡鸭。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秦喻岚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这边的村庄虽然陈旧,却格外的干净,即便几乎家家户户都饲养了家畜,却没有什?么难闻的粪便味道。
有村民的指路,秦喻岚很?快就找到了藏在两座破旧房屋中?间的狭小茅草屋,窄小的门,就连她也?必须弓着腰才能成功进入。
茅草屋内静悄悄的,往前多走?了几步,才看见一点幽幽的红光,明明四周都没有开窗,但红烛上的火光却摇曳生姿。
“你不该来的。”
烛台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她太老了,整张脸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褶子,那双眼白?茫茫的一片,嵌在那张脸上衬出几分可怖来。
秦喻岚倒吸了口?凉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浑浊的泪水从?盲阿婆的双眼中?滚落,她分明早已看不见,但却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人:“你信命吗?”
如果是几个月前,秦喻岚一定会信誓旦旦的说不信,可现在,她却没法给出答案。
“你啊,既然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秦喻岚愕然:“您,您……”
“真可怜啊……”
泪水像是不会干涸的河流,源源不断地流下,阿婆撑住身边的小桌,艰难地站了起来,干枯的食指缓慢抬起,遥遥指向女人:“你将枉死途中?,而你的孩子凄苦孤独、不得善终……”
她抓住胸前的衣襟,大口?喘息:“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这话太狠、太毒,让秦喻岚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扶住了身边的柱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在某个瞬间,她仿佛亲眼看见了阿婆口?中?的未来——看见已经长大成人的琮鄞,消瘦、苍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孤零零的坐在医院的落地窗前,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闭上了眼。
他的身后,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却没有人一个人,发现他的离去。
良久,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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