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源不准备和他们掰扯浪费时间，当即就想拉着文毓辞走，“劳驾，让个路。”
奚父目的没有达到并不甘心，本来还想纠缠，但瞥见文毓辞略带寒意的眼神到底还是不甘不愿地让了开来。
奚源甚至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毫不客气就准备离开。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刚走出两步脚步微顿，又重新转过了头，“等等，还有个事，毓辞之前给了你们多少......”
听到这话，奚父脸色一喜，以为又有了指望，旁边奚家的其他人也同样一脸欣喜。
文毓辞见状垂下了眼睛，没让人瞧见眼底起伏的波澜，果然是这样吗......
他盯着奚源揽住他腰身的手，声音幽幽，听不出情绪，“我之前给的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你还要再给吗？”
多给点其实也无所谓，这个钱文毓辞不是出不起，就当是花钱消灾了。比起钱，其实文毓辞更在乎奚源对奚家人的在意。
他在想当年他那么求奚源，奚源还是毫不心软地离开了，一点都不曾回头。可现在呢，他甚至没有让奚家人吃亏，但奚父只说了两句，奚源就犹豫了。文毓辞掐紧了自己的手心，突然发现原来他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奚源反应过来却是一脸诧异，“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文毓辞闻言微怔，奚源已经看向了奚家那些人，“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作废，不管你们拿了多少，都给我吐回来。”
奚父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也顾不得对文毓辞的恐惧，扬起了声音，“文氏家大业大，难道连这点都拿不出来？”
“能拿出来也不给你们啊，这和喂狗有什么区别。”
他说话间，文毓辞已经抬起了头，紧盯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奚父哪里肯答应，带着其他人上前还想跟奚源掰扯。
文毓辞已经回过了神，朝守在旁边上不知所措的保安示意，“把他们都丢出去。”
说完，他看了眼奚源的反应，是无动于衷的神情，也始终不曾开口阻拦，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毫不在意。
奚源察觉到文毓辞的视线，就捏了捏他的指骨，像是在解释安抚，“没有必要给他们钱，你要是不想看到他们，把他们弄出海城就行了。这些人贪心不足，有了一次就还会想第二次。”
文毓辞还在看奚源，眼中情绪复杂，可他也没有问，只答应道：“好。”
文毓辞当然是疑惑的，疑惑奚源怎么会对奚家那么无情。但不可否认，他也绝对是高兴的，假如奚源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的话。
可没关系，真不在乎也好，假不在意也罢。既然奚源都说了这样的话，那他对这些人就不会留情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到底是谁偷偷接触了奚源，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样不着痕迹悄无声息地避过了他的监控，如果不找出这个人，文毓辞永远放心不下。
他能感觉到，奚源还有事在瞒着他，这怎么可以......
文毓辞敛下眉目，压下了心头的思绪，“回家吧，你不是答应了会说到我满意为止吗？关于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瞧见文毓辞执着的眉眼和纹丝不动的黑化值，奚源就知道，不把这件事说清楚怕是过不去了。
“......好。”
奚源收紧了搂着文毓辞的手。
车内一片寂静,明明坐在一起，但两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秋冬日长夜短,路边已经亮起了夜灯，灯影洒在车内，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文毓辞盯着那道界限看了很久，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但这样看去界限却分开了他们,让人莫名觉得好像离得很远。
文毓辞不知想了些什么,悄无声息地就从黑暗那侧挪了过去,一点一点向亮着的地方靠近。终于到了交界处，他试探般地碰了碰奚源的手背，然后手指伸进了奚源的指缝间。
奚源已经习惯了文毓辞时不时的小动作,察觉到手中微凉的触感也不意外,下意识就指尖用力扣住了文毓辞的手。他摩挲了下文毓辞光滑微凉的手背，依然没有说话。
被他攥住后，文毓辞也停了细细簌簌的动静。他似乎是发出了一条信息，手机屏幕亮起，在他脸上照出一点微弱的光，却又很快熄灭了。
文毓辞看着熄灭的屏幕久久不曾回神,最后靠在奚源肩上，闭上了眼睛。
于是车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直到奚源耳边传来了一道颓丧的机械音。
【宿主,你不会要出卖我吧......】
999似乎有些紧张，它从系统空间里窜了出来,唯恐奚源脑子不清醒把所有事情都秃噜给了文毓辞。
【这是违规行为,你不能向书中人物透露系统任务以及小说世界的存在，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奚源失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没说会出卖你啊。”
999有些狐疑，并不怎么信他的话：【那你还说会把事情和主角说清楚，主角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奚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很头疼。”
头疼怎么和文毓辞解释，头疼怎么把炸毛的小猫哄好。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叹道：“不能说系统和任务，那说我是穿越来的，不是原来那个奚源可以吗？这样算违规吗？”
999犹豫了下：【那你要不试试？】
“什么叫试试？”奚源匪夷所思地抬起眉，“这个行为违不违规，你作为系统不知道吗？”
【这当然也算违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我其实可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啦，但是世界意识就不好说了。】
999有些心虚的样子，【不过我猜世界意识重启世界耗费了那么多能量，应该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让你试试。】
奚源嗤笑一声，“要是察觉到了会怎么样？弄死我？”
【不至于，但是可能会有一点点电击作为警告。宿主你放心，有我暗箱操作，疼不到哪里去的。】
“你确定？”奚源扯了扯唇角，他总觉得系统不太靠谱。
【真的！一般宿主违规都是系统施行惩罚，根据违规程度决定电流大小，世界意识会进行监督。但如果系统一直不执行惩罚，世界意识就会插手，出现诸如车祸天灾等等意外事件。】
【所以只要宿主你不把系统任务这些说出来，在我权限范围内，我可以试试想办法调低电流的。当然如果世界意识没发现，就不用电了。】
奚源听了沉默半晌，他有些犹豫。
但酒店离家的距离并不远，没有更多的时间再来给他思考了。
奚源沉默地走进家门，沉默地吃完饭，沉默地洗完碗，最后沉默地坐在了沙发上。
文毓辞就坐在对面，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提醒道：“到家了，你可以说了。”
明明文毓辞的神情并不骇人，甚至堪称温和，但奚源就是觉得紧张，而且很紧张。也许是因为这涉及到他的来处，他很难不感到紧张。
奚源张了张唇，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文毓辞看出了奚源的紧张，也不催促，他像是已经从白天的状态中彻底冷静了下来，此刻出奇得有耐心，“怎么不说话？”
奚源垂下眼，斟酌着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非自然事件吗？”
文毓辞支起下颌，听到奚源这扯淡的话竟然没生气，反而分外平静：“......你想说你有特异能力？所以能在千里之外知道我和人在酒店见面？”
他点评道：“挺有新意的一个说法，但你知道用非自然事件来解释，很难让人相信的。”
“不是。”奚源深吸口气，组织了下语言，一鼓作气道：“其实我是穿越来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和最开始的奚源完全不一样吧，他在乎奚家人，但我不在乎。还有两年前我要和你分手就是因为我又穿回去了，我一个月前才穿回来，也是因为穿越才丢了记忆，医院还完全查不出来......”
他不敢抬头看文毓辞，全程说得颠三倒四，但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处。
说完空气中一片寂静，好半晌奚源才听到文毓辞的声音，平静又不带什么情绪，“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解释？”
“是的......”
奚源知道，很明显他是不信的。自然，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尤其是向来疑心深重的文毓辞。
但即便不信，文毓辞也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歪了歪头问道：“所以，就算你是穿越来的，这和你知道我接触奚家人有什么关系吗？”
他像是觉得有趣，唇角还带上了点笑意，猜测道：“穿越是不是还带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异能？系统？还是什么......”
几乎是文毓辞“系统”二字一出口，奚源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机械音。
【滴——】
【警告警告，检测到关键词“系统”，警告一次，触发3秒电击，请宿主做好准备。】
【倒计时中，5，4，3，2，1】
【电击开始】
滋啦——
电击开始的一瞬，奚源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是摔下了沙发。
【3秒电击已经结束，请宿主引以为戒，避免下次再犯。】
奚源摁着还在嗡嗡作疼的额头，在心里咬牙切齿道：“999，你给我出来，说好的不疼呢。”
这叫不疼？那疼的得疼成什么样。
999哭唧唧道：【......谁让主角提到了系统，这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小的电流了。】
奚源的动静，文毓辞自然不会注意不到，他顿住了口中的话，脸上那点薄薄的笑意瞬间失踪，下意识起身，“你怎么了？”
“没事......”奚源扯了扯唇角，解释道：“没坐稳，摔了下来。”
文毓辞蹙眉扫过他额角暴起的青筋，这可不像只是没坐稳的样子。
奚源已经坐了回去，似乎看不出半点异样，他深吸口气，接着之前的话题道：
“穿越不会带什么异能。我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
说到这里奚源顿了顿，抬眼看了眼文毓辞的反应，见他听得很认真才继续道：“是因为原来那个‘奚源’告诉了我。”
“什么意思？”
奚源脸上一片平静，看着一点都不心虚，“两年前我穿越回去是因为原来的‘奚源’回来了，但他一个月前死在高利贷那些人手里，所以我又来了这里，只是‘奚源’的魂魄还一直跟着我，只有我能看见，就是他告诉的我，你在和奚家的人做交易。”
奚源的话听着依然很扯淡，但他说的一本正经，莫名就是让人想信服。
他轻声道：“这就是我的解释，你信吗？”
文毓辞蹙着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好半晌才淡淡道：“可是你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只是你嘴上说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有证据。”奚源沉默了会儿，突然道：“我身上没有伤，没有那些被放高利贷的人虐打的伤。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文毓辞确实一直想看那些伤，只是每次都被奚源搪塞了过去。就连亲密时，奚源都会关掉灯，甚至有意避免他触碰。几次之后，文毓辞就懂了奚源不想让他看的意思，也就不再提了。
那时候，他只以为是奚源不愿意回忆那些不堪，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可能。
文毓辞抬眼死死地盯住了奚源，外套上衣被一件件脱下，露出前胸和后背的肌肤，皮肤光滑紧实，那上面没有伤。
他怔怔地抬手去触碰，是温热的皮肤触感，一点做不得假，但确实一道伤疤都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文毓辞回忆起视频里的虐打，那样的伤，就算治疗及时，又怎么可能会不留疤呢。
除非那确实不是奚源，但真的存在这样的可能吗？
文毓辞依然不愿意信，可似乎又不能不信。
奚源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问题。
文毓辞不知想到什么，猝然抬头，几乎带着点急切道：“你既然是穿越来的，那你还会再回去吗？”
文毓辞紧紧攥着奚源的衣襟，想到他曾经穿越回去，就难以遏制地紧张。
奚源就算是离开海城，就算跑去了国外，文毓辞至少也有办法去找他。但如果这所谓的穿越是真的，如果奚源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他又该去哪里寻找，他找不到的......
文毓辞收紧了手指，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奚源闻言，一时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慢半拍地覆上文毓辞的手，用力扣住，叹息般道：“不会回去了，我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留在这个世界......
奚源看着文毓辞难掩紧张的眼睛，低声道：“因为我爱的人在这里。”
声音很轻但却不失郑重，像是承诺。
奚源迟疑地抬手抱住他，像是无声的安慰。
好半晌文毓辞才似乎冷静了下来，他犹豫着道：“那个‘奚源’......”
像是觉得拗口别扭,他顿了顿才蹙眉继续道，“他的鬼魂现在还一直跟着你吗？”
奚源也觉得别扭，但话都说出口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没有了,魂魄哪里能一直持续下去,他昨天就彻底消散了。”
这个瞎话他编的面不改色,左右文毓次无处查证，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
文毓辞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好半晌才道：“你真的没有再骗我？”
奚源听着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道：“我已经说了所有我能说的......”
至于不能说的,他抿紧了唇，在心底说了声抱歉。
文毓辞不知有没有听出奚源的未尽之意，他没再说话，奚源也没开口。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才打破了他们这一片寂静。
他们这里极少有人晚间来打扰，奚源正要去开门看是谁,却被拦住了。
文毓辞的神色仍然有些松怔，但看上去已经平静了不少,他抿唇道：“是申秘书，她来送文氏的资料,我去拿就行。”
“行。”听到这话,奚源依言停了脚步。
可文毓辞却没动，反而看着奚源出了神,那眼里含着的情绪很是复杂。直到奚源有些疑惑地出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文毓辞摇头，还是去开了门。
奚源慢半拍地坐回沙发，等他回来，这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机械音。
【dd，宿主在吗？】
“......不在，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回去。”奚源之前被999电那一下，现在脑子里还嗡嗡的，实在很难对它有好脸色。
【是很重要的事情。】999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奚源摁了摁眉心，到底还是道：“说。”
999听到这话又重新支棱了起来，语气一本正经：
【经999号世界维护系统测算，检查到宿主奚源今晚存在人身安全方面的危险，故而提醒宿主小心。】
“危险？”奚源眉心微蹙，“我这好好地在家，危险来自于哪里，地震？火灾？还是世界意识又要搞幺蛾子了？”
【友情提醒，危险不一定来自于天灾，也有可能是人祸哦。】
不是世界意识就还好，奚源松了口气，猜测着：“有人要入室抢劫？”
【不是，请宿主关心身边人。】
听到它这意有所指的话，奚源实在懒得再打机锋，当即就不耐道：“......说人话。”
【QAQ就是主角啦，宿主你防备着点主角，他可能会对你不利。】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奚源忍不住皱眉。
要说文毓辞会真对他做点什么，奚源实在是不信的。但系统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来这么一句。
999像是有些犹豫，好半晌才道：
【系统检测到，申秘书给主角带来的并非文件资料，而是麻醉镇静类药物。经过对主角性格和黑化值的详细测算，这些药有99.99%的可能性是主角为宿主准备的。】
“麻醉镇静类药物？”
【没错，此类药物能让人失去意识，过量甚至会致死。999有理由怀疑主角对宿主心怀叵测，请宿主加以提防。】
文毓辞特地让申秘书把药带到家里，这不是给奚源准备的还能是给谁的，至少999的数据库算不到第二种可能。
奚源听了久久没有说话，看着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999见他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替他着急：【宿主，要不趁着主角不在，你赶紧从后门跑路吧。这是我数据库给出的保护你安全最优的方案了。】
“跑？”奚源看了眼后边的花园，并不见如何紧张，反而懒散道：“怎么跑？后门那里应该守着不止一个保镖吧。”
假如文毓辞真的打定主意要做点什么，以奚源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不把所有后路都给堵死的，想跑可没有那么容易。
999犹豫半晌，咬了咬牙：【我帮你把他们迷晕，但是得赶紧，不然等主角拿完药回来就来不及了。】
奚源倒没想到999这么主动帮忙，他笑了笑：“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不准备跑。”
【为什么？】
999很是诧异，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跑路。
“你就没想过，我要是真听你的话跑了，毓辞回来看不到人，黑化值会怎么样吗？”奚源忍不住提醒它。
想到现在高达85的黑化值，999也无精打采了起来：【对哦，那怎么办。】
它搜寻数据库半天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最后眼泪汪汪道：【那宿主你只能等死了。呜呜呜宿主，你一路走好，999会一直记得你的。】
“行了，别哭丧了，回你的系统空间吧。”
奚源懒得和它多说了，准备把这个单蠢系统赶回去。
初听到文毓辞拿了镇静药物，奚源是愕然的。但要说多害怕，那确实没有。即便999言之凿凿，他也很难对文毓辞有什么防备之心。
但文毓辞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奚源无意识地看向门口方向。
麻醉镇静......再想到文毓辞后来反常的冷静，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算了，等这人回来就知道了。
敲门的确实是申秘书。
“文总，这是您要的东西。”申秘书没有进门，只递过了手中的袋子。
塑料袋是黑色的，即便透过灯光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分量不重，反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文毓辞端详那袋东西良久，最后面无表情地接过了。
申秘书小心地看了眼他的脸色，“是按照您的要求弄来的，作用效果大概在6个小时到8个小时之间。”
“你回去吧。”文毓辞已经转过身，准备关门了，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文总——”
申秘书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可以好好谈，没有必要到这种地步。有些事情做了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比申秘书看得更清楚的了。既然奚源已经回心转意，那又何必这样，是以申秘书才想着劝上一劝。
文毓辞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话，却没有给出回应。
大门被关上。
文毓辞带着塑料袋回了客厅，奚源还在等他，见他回来下意识上前两步，目光扫过那个黑色塑料袋。
“这是公司的文件？”奚源挑眉问道。
即便知道奚源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文毓辞还是不着痕迹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嗯。”
奚源看出了他的回避，没有再问，只犹豫着道：“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文毓辞摇头，“没有了，我们上去睡觉吧。”
这个点不算晚，但确实也可以睡觉了。
“行。”奚源没有拒绝，伸手搂过文毓辞，就准备往楼上走。
奚源靠近的时候，文毓辞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在看到奚源问询的目光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了。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竭力装作正常，但依然做不出平常的放松姿态。
幸而奚源只是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那只黑色的塑料袋，也被一路带到了卧室。
文毓辞去洗漱时，袋子被放在门边的柜子上。奚源只要伸手就能碰到，能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卫生间的水声哗哗，几乎能掩盖住外面所有的动静。
但不知为何，奚源没有动。
文毓辞出来时，只看到他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昏暗的床头灯下，这一幕莫名让文毓辞感到安心，也更让他觉得犹豫。
柜子上的袋子原封不动，没有看出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文毓辞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痛恨，庆幸奚源没有发现，更痛恨奚源对他毫不设防......
奚源能察觉到文毓辞似乎在门边看了他很久，耳边的黑化值更是加加减减，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犹豫。
终于奚源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抬眼道，“怎么不过来？”
半晌，文毓辞一声不吭地上了床，钻进奚源的怀里，手也攀上了他的肩颈，直到两人肌肤相贴。
奚源搂紧怀里还带着点水汽的微凉身躯，关掉了床头灯。
一片黑暗中，文毓辞却并不安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样细细簌簌的动静，奚源怎么会感觉不到，于是他又叹了口气，“在找什么？”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文毓辞的身体一僵，好半晌才道：“没什么。”
奚源也不戳穿，只亲了亲他的额头，“睡觉了。”
文毓辞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不会。”奚源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
这之后，奚源没再听见文毓辞的声音，文毓辞像是终于安分了下来。
隐约猜到文毓辞的打算后，奚源强撑着没有睡，但许是因为这样抱着人睡觉习惯了，他还是渐渐的就有了些困意，意识便有些朦胧。
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文毓辞终于又动了。
昏暗中，他微微抬起头凑近了奚源，似乎想确认这人是不是睡熟了。
好半晌，文毓辞摸索着掏出了不知藏在哪里的针管，他像是有点犹豫，当然也可能是在找合适的位置，便迟迟没有动手。
奚源似有所觉，搂着他的手动了动，只是意识依然不算清醒。
文毓辞垂下眼，低声道：“你说了不走的，你答应了我会一直陪着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听清。
奚源稍微清醒一点时，便感觉胳膊上蓦的一疼，然后似乎是些冰凉的液体注射了进去。
文毓辞也察觉到了他的清醒，便抱着他轻声道：“很快就好了，不疼的，只要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就都好了......”
于是奚源的眼皮又重了起来，意识沉沉地往下坠去。
【滴——】
【黑化值+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