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毓辞那点闪躲，一下子就落进了奚源的眼里，他想了想猜测道：“他说我坏话了？”
“......没有。”
奚源最后也没有从文毓辞嘴里问出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除了最开始下意识的回避遮掩,文毓辞后面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看不出一点问题。
这倒罢了，但也就是这几日,文毓辞变得很忙，明明这段时间文氏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却变得格外忙。至于在忙些什么，他却又不愿意告诉奚源,甚至可以算是有意回避。
越是这样,奚源就越是狐疑。文毓辞在瞒着他什么,奚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事，而且就和那天医院里他没问出来的事有关。
但文毓辞不愿意说，奚源也没有办法,心里却有点抓心挠肝的好奇。
于是奚源左思右想半晌无果后,终于从系统空间里薅出了懈怠已久的999。
最近这短短数日，文毓辞的黑化值降低幅度已经抵得上之前大半个月了。这样飞涨的进度让蔫了还没几天的999又行了，摩拳擦掌地就想再搞点事情出来。当然被它坑过的奚源早有准备，一瞥见苗头就半唬半吓地给它镇压掉了。
计划落空的999倒也难得没有生气，主要黑化值的进度对比之前简直让统喜极而泣。奚源不让它插手，它就索性不管了,整天缩在系统空间里等着黑化值时不时的“-1”。
999美滋滋地算着，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小半个月，黑化值就该清零了吧,黑化值嘿嘿嘿,任务成功嘿嘿嘿......
心情颇好的它自然对奚源颇有耐心，一听到召唤就乐颠颠地跑了出来：
【亲爱的宿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有。”奚源一脸严肃，“帮个忙。”
【......】
瞧见他这带着点凝重的神情，999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妙，当下就谨慎道：【什么忙？先说好，我只是个可怜无助的小系统，太难的事情就不要找统了。】
“不难，我就想知道最近文毓辞在忙些什么。”
999像是很讶异：【这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说让我不要管你和主角的事吗，我当然就没关注了。】
这是实话，既然躺着黑化值就能降，999自然就懒得操心了，它对奚源的问话确实一无所知。
奚源恨铁不成钢：“你的大数据呢，你的分析对比呢，你的黑科技呢，拿出来用一用啊。”
999不太情愿，只要黑化值没问题，主线剧情没问题，它对主角在忙些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但面对奚源的逼问，它还是慢吞吞地检查了下剧情主要人物的大致情况。
【没问题啊......主角正常，反派正常，男二也正常，这不是都很正常。】
“你确定？”奚源皱起眉，有些不信邪，难道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那其他人呢，”他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问道，“像申秘书这些，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没有，等等......好像确实存在反常行为，主角最近有好几笔大额转账哎，都是申秘书经手的。让999来看看，转去哪里了呢......】
999没了动静。
好半晌，奚源终于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怎么样了？”
999的声音有些惊奇：【是奚家人，主角怎么会和他们有交集啊？】
奚源闻言微怔，他和奚家那些人只有之前司华震寿宴上的短暂接触，但对他们的印象却绝对算不上好，“文毓辞在给奚家那些人转账？他这段时间忙着应付的就是奚家人？”
999不确定道：【应该？】
奚源下意识地皱眉，不说现在，就算是当年奚家还没落魄时，文毓辞都无需在意那些人。
他忍不住问999：“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信息，比如文毓辞为什么会给奚家人转账。”
依照文毓辞对奚家的厌恶程度，不送他们去海里喂鱼都算好的了，又怎么会帮他们。奚源不明白，但心里却隐有猜测，除了他，文毓辞好像没有第二个理由去接触奚家人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查到今天中午文毓辞好像会和奚家人见面哎，就在市中心的酒店那里。】
奚源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文毓辞中午要出去他是知道的，走前还说过会尽早回家，但他只以为是文氏的事，没想到和奚家人有关。
想到奚家人贪婪的样子，奚源就有些坐立难安，文毓辞不会是被那些人给坑骗了吧。
【我说，你对主角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主角又不是傻白甜，怎么会被几个没本事的炮灰坑骗。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逼得奚家破产的，主角不坑他们就不错了。】
999感觉到奚源的担心后很是无语，就差摇着他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了。
奚源却坚持道：“这事十有八九和我有关，我得去看看。”
万一真有什么，他还能拦下来。只要一想到文毓辞给了渣爹那么多钱，奚源就浑身难受，更担忧文毓辞是被骗了。
999倒是没拦奚源，但看他这么真心实意地担心主角，到底还是忍不住劝了句：“宿主，主角可不是什么可怜小白花，你不要被他的表象给蒙蔽了，他才没那么容易被骗呢......”
999真想告诉奚源，你以为好骗的主角还一直在你手机里装了监控呢，哪个小白花干这种事啊。当然它没说，主要是因为主角的黑化值现在稳步降低，它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就只能委婉地劝上两句了。
说话间，奚源已经拿起车钥匙出了门，看着对999的话完全不为所动。
本来999就是出于心虚顺口提醒一下，见奚源丝毫不信，它只能无语地闭暗自摇头，真是没救了。
不是999对主角有偏见，只是主角的脾气摆在那里，这可是黑化差点导致毁灭世界的人，标准的危险人物。虽说现在黑化值降了点，但也绝对不是纯良人设，也就宿主傻乎乎地觉得主角无害了。
想着想着，999就不记得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
奚源没管系统的那些碎碎念，一路开车到了那家酒店。
文毓辞和奚家人见面的是819号包厢，他到地方开了个隔壁的包厢，就又戳出了系统，“去听听隔壁的声音，他们在聊些什么。”
999不情不愿地跑出去当自动转播机和监控器。
奚源他们来得其实还挺早的，隔壁文毓辞也才刚到而已。
不同于之前对奚源的趾高气扬，奚家人这次表现得格外谄媚，一口一个“文总”一口一个“您”。
毕竟左家的船眼见是要沉了，既然文毓辞愿意不计前嫌，他们自然得找个新靠山。
文毓辞却不想同他们多说，直接了当道：“申秘书说你们一定要见我，是那些钱还不够？”
奚父闻言讪讪地笑了，“文总哪里话，不是钱的事。这不是想着您和奚源既然在一起了，那两家自然应该多多走动，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伯父......”
“伯父？你也配？”文毓辞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得很明白了，拿着钱离开海城，至于去哪里我懒得管。但从此以后，不许再联系奚源，也不许再回来。”
奚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文毓辞一点面子都不给，觉得在妻儿面前丢了脸，扬起声音就道：“我们家世代生活在这里，文总说搬就搬会不会太霸道了。我好歹也是奚源的亲爹，他如果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给我提奚源。你要不是他亲爹，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文毓辞神色间满是讽笑，刻薄又不耐，“怎么，拿了钱现在反悔了？不想走？”
奚父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软柿子，眼见文毓辞没了耐心，想到他那些手段，再想到前不久文翰林父子的下场，他当即就软了，奚家其他人也是一样，喏喏地不敢说话。
文毓辞看得分明，他们明明不在乎奚源这个人，但闻到利益的味道却又要装出一幅血脉至亲的样子蜂拥而上，贪婪却又愚蠢，自负而又无知，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拿捏。
若非奚源在意这些人，他有的是办法处理他们，但是不行......
瞧着他们的神色，文毓辞指骨敲了敲桌板，“我的钱没有那么好拿，至于该怎么和奚源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当然，如果不想拿钱走人，我也不强求，但是你们接下来在海城会遇到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第57章 掌控
999绘声绘色地朝奚源描述起了隔壁包厢的场景,关于文毓辞是如何威逼利诱奚家那些人的，奚父又是怎么节节败退，最后只能应下了背井离乡的条件。
后续就没有什么可偷听的了,999撤回监控，对奚源哼哼道：【看吧，我就说肯定是主角主动在找奚家人的麻烦，他能吃什么亏。】
奚源不赞同地皱眉：“可是他给了奚家人钱,那些人那么贪,钱的数目肯定不小,这不就是被讹诈了吗。”
听了999的话,他怎么还不明白文毓辞这么搞全是因为他。
文毓辞可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设，奚源不用猜都知道他有多厌恶奚家那些人。正常来讲不弄死他们都算好了，结果现在还要给钱让他们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文毓辞心里肯定不会痛快。
这怎么可以？尤其奚源还是那个源头。
奚源对奚家人没啥感觉顶多是厌烦,他们离不离开海城，过得好不好，又或者是生是死，他都无所谓。但他不希望文毓辞因为这种事不痛快受委屈。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意奚家那些人啊？”奚源实在是很困惑，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了。奚家人凑过来，他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电话更是拉黑了一箩筐又一箩筐。要真是感情深厚，也不至于如此。
【统也母鸡啊,大概是你给了他一种错觉？】999猜测着。
【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主角也不差这点钱。宿主,你听也听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999有些无趣，便意尽阑珊地催着奚源别管这些赶紧回去。
“不行。”奚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怄得慌,“我得拦着点。”
文毓辞要是单纯善心发作想放过奚家人倒也没什么，但要是因为他奚源那就大可不必了。就算钱多，也没必要去做冤大头，花了钱还不痛快，省点不好吗。
奚源正想起身，包厢的房门外却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他怔了怔。谁会来敲这个门呢，难道是有人走错了？
999也很疑惑，就主动朝外探查了下。
【宿主，是主角，他脸色好难看QAQ】
999透过木门，瞧见文毓辞脸色阴沉得活像是来捉奸的，突然觉得很是不妙。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
999很心虚，它终于想起自己之前没提醒奚源的事情了，它哭唧唧道：【你手机里有主角装的定位监控，我忘记和你说了......】
奚源听见这话微怔，倒也没有太惊讶，这确实像文毓辞能干出来的事情。只不过被抓到偷听人家谈话，他还是有点心虚的，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你慌什么？”
【QAQ主角不会又黑化吧，之前他抓到你偷跑去司家宴会，也是这种抓奸一样的脸色，那黑化值简直和坐了火箭一样。】
999想起之前的黑化值就心有余悸，现在这点黑化值可是好不容易才降下来的。
听到这话，奚源也有些不确定，“不会吧......”
他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文毓辞最近被他顺毛捋了这么久，这点信任总应该有的吧，应该？
......
包厢的门迟迟没有打开。
文毓辞站在门外，面上没有不耐，但脸色却阴郁了起来，手指摩挲手杖的动作也越加频繁，像是带着点焦躁。
奚家人答应了离开海城，却依然不甘心地想要更多利益，文毓辞没耐心同他们掰扯，也不准备满足他们的贪得无厌。手机就是在这时候传来的提醒，是关于奚源的定位提醒。
奚源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来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对奚家人的打算？
文毓辞不知道，在看到定位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法克制地惊慌......
但除了惊慌，还有杀意，针对的不是奚源，而是那个告诉他这件事的人。
明明奚源没有渠道知道这一切的，他没有接触过外人，通信设备全部被监控，他不该知道的才对......就像当初，他安排的那么完美，奚源还是知道了奚家破产是他动的手。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告诉奚源的......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杖，看向身旁的酒店经理，“你确定他是在这个包厢里？”
“是的，而且是点名要的这个包厢，酒店监控显示他还没有出来。”酒店经理看了眼文毓辞的神情，揣度着他的心思小心道：“我这里有钥匙，您要直接开门吗？”
文毓辞没说话，像是在犹豫，半晌他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钥匙拿过来，你们都出去。”
这就是不方便让外人在场的意思了，酒店经理识趣地递过钥匙离开了，也顺便带走了旁边一头雾水还想纠缠的奚家人。
走廊里一时安静下来。文毓辞垂下眼，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但还没转动锁芯，门却已经“吱呀”一声打开了。
奚源被生怕黑化值飙升的999缠磨了半天，可人都在外边敲门了，他总不能装死吧。再说了奚源自觉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可心虚的。
等开了门，奚源才发现999并没有夸大其词，文毓辞的脸色确实不算好看，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奚源难得升起了些许不自在。都怪999，带得他也有了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文毓辞抬眼看奚源，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他上前一步把奚源推进了包厢，背后的门再次“吱呀”一声关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文毓辞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但却又带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惊慌。
奚源实话实说道：“......我来找你。”
“找我？”文毓辞却攥住了奚源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奚源都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文毓辞就算再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骗自己这只是个巧合，他一定知道了。那又是谁告诉他的？
文毓辞甚至已经不在乎奚源知道了他对奚家人的谋算，他只想知道，奚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怎么避开他的层层监视，知道这一切的......
文毓辞指尖下意识用力，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到底有多阴翳吓人。
奚源看出了他情绪不对劲，就想去抱他：“你怎么了？”
文毓辞后退一步，第一次回避了奚源的拥抱，“是谁告诉你的？”
他像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奚源手指动了动，没有强求拥抱，只将锅推到了别人身上，他敛眉道：“......是奚家那些人告诉我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你不需要因为我跟他们做交易。”
但出乎意料的是，文毓辞听到这些脸色并没有变化，或者说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目光沉沉地盯住奚源，眼中的情绪翻涌着让人看不真切：“你在骗我。”
与此同时，奚源耳边传来了机械提示音。
【黑化值+1】
【黑化值+1】
【黑化值+1】
......
黑化值还在不断上涨。
奚源没管耳边999的尖叫，蹙眉道：“我没有骗你，我对奚家确实没有感情，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无关，你......”
文毓辞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奚家人告诉你的，你最近没有接触过他们，你在骗我。”
奚源一时语塞，耳畔999还在疯狂尖叫：【黑化值已经从30涨到60了，宿主你快想想办法啊。】
“不管是手机通信，还是现实接触，你都没有渠道知道我在接触奚家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告诉你的？”文毓辞的声音很轻，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飞涨的黑化值却让奚源知道并非如此。
文毓辞在怀疑，因为系统的通风报信。
但这又无法明说，于是奚源无奈道：“你冷静一点，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文毓辞看出了他的遮掩，却无所谓地点头：“那就回去慢慢说，直到说清楚为止。”
他一定会问出来的，到底是谁在接触奚源。
既然那个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在他眼皮底下把消息传递给奚源，那是不是也可以在他眼皮底下把奚源带走。不论哪一点，都是文毓辞不能忍受的。
即便费劲心思监视，他依然不能完全掌控奚源，这让文毓辞感到分外焦躁。
为什么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被他掌控？为什么总是要和他对着来？
文毓辞拽着奚源的手往外走，手上格外用力，像是生怕这个人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了，“跟我回去。”
回去说清楚，但如果说不清楚，如果奚源不愿意说......
文毓辞的眸子暗了暗，那个久违的想把人锁起来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而且越演越烈。
第58章 说清楚
奚源耳边警示音不停,文毓辞的黑化值仍然在不断上升，而且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不过须臾工夫就已经直冲80了。
这段时日以来,文毓辞的黑化值起起伏伏也是有的。但这样不讲道理的飙升终于让奚源察觉了情况的失控，要是再放任下去，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他脚步微顿，也拉住了正拽着他往外走的文毓辞。
“毓辞,你冷静一点。”
奚源握住文毓辞的肩膀,把人扳了回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担心你被骗，至于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是谁......”
他的声音微顿,似乎是在犹豫。
文毓辞却充耳不闻,手指死死地攥住了奚源的手腕，脸色阴郁，“你不愿意和我回去？”
他死死盯着奚源，似乎只要奚源说一个“不”字，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就会彻底断掉。
奚源叹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够冷静。”
文毓辞扯了扯嘴角,“我很冷静，一直都很冷静。你不是说说来话长,我有的是耐心听，在这里说也好,回家说也好,都随你的意。”
可你的黑化值一点都不冷静，奚源有些头疼还有些无可奈何。
系统和任务都是不能说的,可奚源能看出来，文毓辞又是铁了心要知道，怕是随便糊弄不过去。
见他不说话，文毓辞走近了一步，声音很轻，“怎么不说话，是在想怎么编瞎话骗我吗？”
黑化值涨了很久，终于蠢蠢欲动地停在了85的地方，但机械警告音时断时续，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再往上涨一涨。
“好吧，”奚源看着他幽深的眼眸沉默半晌，深吸了口气，“那我们回去慢慢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
闻言，文毓辞脸色稍霁，眼中酝酿的危险光泽也淡了些许，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但紧攥着奚源的手依然没松。
奚源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拿开他的手，文毓辞身形微僵，攥得更用力了。他紧盯着奚源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想看透这个人的情绪，突然问道：“......你生气了？”
他的脸色依然不算好看，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紧抿的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奚源见状轻叹口气，抬手搂住了他的肩，主动往门外走去，“没有生气，不是要回家吗？走吧，回去和你说，说到你满意为止。”
文毓辞的身体僵硬一瞬，又放松了下来，朝奚源微不可察地靠近了点。
一路无话，他们下楼到了酒店大堂，却听到了吵嚷的动静。
“经理，文总现在把我们晾在这是什么意思？至少给个准话吧。”是奚父的声音。
文毓辞和他们见面到一半，突然就面色难看地出了门，他们本来想跟着，却被酒店经理给拦住带走了，现在奚家人自然很是不满。对着文毓辞他们不敢发脾气，但对着别人还是原来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酒店是文氏的产业，经理自然不敢做上司的主，却也不敢得罪这些和上司关系不明的人，只能赔笑脸让他们多等会儿。
“爸，他们下来了！”奚源那个便宜弟弟眼睛尖得很，一下就看到了刚下来的奚源两人。
奚父看见奚源也是眼前一亮，忙推开那个经理上前两步，“奚源，你也在啊，是特地过来的吗？”
他目光扫过文毓辞略带阴沉的脸色，再感受到两人身边萦绕的低气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这怕是为着文毓辞赶他们走的事吵架了啊。他就知道奚源嘴上说的再难听，但一定不会不管他们的。
奚父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开了，如果是这样，也许不是一定要离开海城......
文毓辞察觉到他的打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满含警告。奚父接触到这眼神，顿时一个激灵，那点小九九也被按了下来，毕竟文毓辞可不是好惹的，连左柳枫都玩不过他，他们又算什么。
但到底不怎么甘心，既然注定要走，那能多捞一点就多捞一点。这样想着，奚父装模作样道：“奚源，文总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准备这段时间离开海城......你也不要怪文总，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说罢，他还敢怒不敢言地悄悄看向后面的文毓辞，装出一副忍辱负重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摆明了有苦衷，就等着奚源张嘴来问。
文毓辞怎么会看不明白奚父这点小心思，他指尖下意识用力，但不知为何，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因为事已至此，他就算撇清也撇清不了；可能是因为既然奚源说了并不在乎这些人，他想看清奚源的态度；更可能是因为他那点危险的想法已经控制不住了，也就无所谓奚源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幽深的目光看向身侧的人，甚至带上了点挑衅：是的，他就是威胁了奚家那些人，所以奚源会怎么做呢，会替他们求情吗？会为了他们和他吵架吗？甚至......会想离开他吗？
文毓辞不知道，但他想，若真是如此，也许他就能坚定那点还在犹豫的念头了。
就算奚源满怀怨恨，也好过让他眼看着这个人离他而去。那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足以让文毓辞刻骨铭心了，他不会给奚源第二次机会了。
奚源倒没有注意到文毓辞略带危险的眼神，他现在心情不算好，实在没有心思搭理这几个罪魁祸首，他不耐地看了奚父一眼，当即嗤笑道：“你爱走就走，关我屁事。”
奚父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那点装出来的隐忍不敢言就僵在了脸上，看着甚至有点滑稽。
可就算奚源不接茬，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便只能干巴巴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是离开了海城，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你既然和文总关系这么好，能不能......”
“不能。”奚源眼都不抬，毫不犹豫就打断了他的话，“还是那句话，关我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