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王靡,你是出于什么缘故,才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呢?”

疼得她没了耐心:“要杀就快点杀,别问这些没用的废话!”
樊璃:“她们为你出生入死,你觉得这个时候谈论她们,是废话?”
王靡:“出生入死是她们自己蠢!这天下的人不都一个德行么?只要说几句他们想听、喜欢听的话,他们就把你当神!若再有点钱财权势就更不得了了,他们简直把你当天,连你的废话都要放在心口上一遍遍琢磨,当做自己的座右铭!”
“所以你要我对这帮人说什么好呢?一群没头脑的蠢货罢了,值得我临死前在她们身上浪费精力?”
“……”
荆州刑台上,一群为了王糜不惜舍命去搅动民乱,把荆、徐两州弄得乌烟瘴气的女官无声大哭。
眼泪断珠般划过女侍史的脸,她这些天不顾一切的奋力奔走,把那满头乌发奔得像一蓬乱草。
她一向爱干净,却没挪出一刻时间打理糟乱发油的头发。
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坏了皇后娘娘的大事。
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的帮皇后娘娘。
哪怕娘娘败了、自己要被陆言千刀万剐,也要在被剐之前,把荆、徐两地搅成稀泥,让陆言狠狠跌一跤!
被送上刑台之前她毫无畏惧,和她一起上台的宫女们也像壮士赴死一样,毫无畏惧。
但此刻眼泪划过她沾满灰尘的脸,水痕所过之处,比活生生撕下皮还痛。
她视为日月的皇后娘娘,把她当狗啊!
她好痛啊!
那少年失望的声音从石龙里传出来,说道:
“我不杀你,你就去把我这十年走过的路走一遍,也许你走到崩溃时,那些被你救过的女官就会从回忆里走出来,你到时候再好好认识她们,去问问,她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刑台上,女侍史那宁死不肯下跪的膝盖,像断了一样突然塌下去。
“啊——!!!”
“王糜!”
“王糜——!”
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掀向云霄,比死还绝望。
人群静悄悄的站在台下,台上哭得越惨烈,台下就越安静。
有人不忍心的低下头擦擦眼泪。
“姑娘,你说你何必……”那上了年纪的妇人擦着通红的眼角,心疼道:“花一样的人,走错了路,和嫁错了人,是一样的啊!”
“你说你,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不清?”
“啊——!”
“啊啊啊啊——!!!”
回应这妇人的,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惨烈哭吼。
她们眼里的光没了。
有人曾把光塞进这眼睛里,告诉她们,女子要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不必再讨好爹娘、男人,也不必做一些低贱琐碎的活计为生。
有人说全天下的女子都会站起来,把男人踩下去。
然后那人,亲手把这光撕碎了。
她并没有把她们当人啊,她怎么、怎么可以这样狠?!
刑台上的人惨声大哭,于是一开始她们见到王糜时是如何的可怜狼狈,现在,又像滚高利息一样,百倍、千倍的可怜回来,狼狈回来。
雪意站在旁边看着她们,说道:“给她们松绑。”
士兵迟疑的看他一眼。
雪意:“敢为天下女子出头奔走的人,是义士,这是一群为理想赴汤蹈火的人,杀她们就是砍断女子的脊梁骨,这种事陛下做不出来,我爹做不出来,我自然也做不出来。”
“起来吧,姐姐们。”那少年掷地有声的说道,“没有男人再敢把拳头砸在你们身上了。”
“起来,擦掉眼泪,去奔你们的前程。”
那说话的少年才十六岁,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袖口处还打着一小个补丁,说完就马不停蹄的离开,把石龙还给谢遇后,就去处理难民抢劫留下的后遗症了。
他这些天带着英王世子在荆、徐两地狂奔,混进难民堆里,逮着蛛丝马迹终于把祸乱的源头拔除。
解决这些威胁治安的因素,雪意便急忙叫人写一封告楚父老书,先痛陈利害,然后再一碗水端平的稳住富人和难民——丢失的财物还回一半,剩下一半留给难民当救济金先撑一段时间,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这个时候要众志成城,相互帮扶,共度国难。
扬州那边,陆言从海岛收兵,这下才算彻底平定东南。
他收到雪意的来信,看完笑道:“我们家雪意出师了,比爹厉害了。”
紧跟着,谢遇的书信也送来了。

第265章 大婚(一)
书信送到时,谢遇已经带着成王府三万部曲,以及山南道的谢家私兵往北边去了。
他来信,是让陆言带兵从东北夹攻,北上伐魏。
陆言凳子还没坐热,便又起身,捏捏眉心向亲卫说道:“收拾人马,即刻向边境出发。”
樊静伦一脸寒气的进来。
陆言皮子一紧,把人揽在怀里温声哄道:“阿郎气什么呢?”
“你要去打魏国?”
“……命令已经发下去了,那要不,我再下午出发?”
樊静伦:“不,你现在去!”
陆言连忙看着对方眼睛,小心道:“真生气了?”
樊静伦气得哆嗦起来,拿过陆言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凉茶:“你去把樊悦抓回来!她带着谢家的两个小姐偷偷去魏国了,谢家跟我要人!”
魏国边境,三匹马哧溜一声,滑进中原。
日上中天,马停下来,樊悦带着两个谢家小姐在树荫下吃干粮休整。
她一扬拳头:“这回樊璃进了魏宫,铁定是出不来了,要是咱们不去救他,他说不定会被疯帝砍头呢!”
咬一口干粮,吭哧一声说道:“他那个嘴巴又不会好好说话,得罪咱们,咱们气气也就过去了,得罪了疯帝,谁还惯着他啊!”
谢易一点头:“对!既然是朋友,他遇难咱们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谢莎:“他还没坐过我的马呢,跟他说我马术好,他不信,看呗,我都骑着马一路过江了,路上没跌一跤。”
樊悦:“一不做二不休,走!”
三人又爬上马背,哧溜一下,又往前弹去。
奶牛猫在前面带路,跑得四蹄擦出火星。
再往前时,三人突然就停下了。
前方大帮兵马向北疾行,谢易手搭凉棚定定瞧了许久,惊道:“是谢家部曲!”
“谢家部曲被阿平扩充到十万,这前方的看着怎么不止呢?莫非把成王府的也叫上了?”
樊悦颤声说道:“遭了!这定是谢遇喊的人马!”
两人瞅着她。
樊悦凄凉的捏着刀:“你们可知道今天几号了?”
“七月十四,咋了?”
“问题就在这啊!谢遇去年七月十五来的,现在又要到七月十五了,他破障,也快满一年了,这是去杀樊璃啊!”
大波楚国兵马冲进魏国边境。
铁蹄所过之处,那层硬如龟壳的屏障便不断后退。
边境魏兵没做任何抵挡,直接把武器放下说道:“我们当兵是无可奈何,大魏律令规定,男子满十五以上不徭役的人,斩。”
“万望诸位进去后放过中原父老,这些人大都是楚国遗民,走不了,被迫留下来的。”
谢禅坐在黑马上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向麾下士兵说道:“传令三军!不得杀降卒,不得践踏农田、抢夺财物、调戏妇女,违令者无论人数多寡,本将军亲自砍掉他的脑袋!”
“诺!”
楚兵一路向北,势如破竹。
魏国英灵察觉变故,急忙从武庙滚出来。
等他睁开法眼瞧过去时,那边境的屏障,已经后退五十里了!
当下猛一跺脚,魏地各处武庙的英灵塑像应声而出,急速穿过人群朝边境汇聚。
数千塑像奔走如飞,一如之前那样汇聚、融合,直到这千百座塑像迅速融为一尊擎天巨人。
巨人手执长刀,弯曲的背脊一寸寸挺直,额头穿破云霄,顶天立地。
他站在狂奔猛进的楚军面前,将他们拦截下来。
马匹惊散,士兵中惊倒者无数。
谢禅向慌乱的军队怒喝道:“人道神道互不相干!前面这尊泥塑的东西,倒下去就是一座土山,怕什么?!”
他一把抽出兄长的断剑,向众军厉叱道:“看好,本将军今日便斩了这泥菩萨,为尔等开道!”
他把话撂下就驱着马,迅猛的向巨人冲过去,灵猴般一个弹跳跃上对方脚背,举剑。
剑落时一股罡风把他掀开,谢禅飘絮似的倒飞出去,直接滚进三军队伍里被众人接住,头盔都掉出去了。
谢禅低骂着挥开众人,拽过一匹马打算再扑上去砍了那尊巨像。
这时身边副官止住他:“小将军,没胜算啊,您再冲一次,他还能再掀您一次!”
“依属下看,他只是不让咱们过去,不如先原地修整?”副官拉着谢禅小声说道,“咱们在这边拖着他,他就不能乱走,如此一来,陆言也好从其他地方切入魏地啊。”
那英灵闻言,硕大的两只眼睛盯下来,脸上黑得像被雷劈了一样,抬脚一跺,轰的一声。
一道劲风卷着众人把他们掀出一里地,人仰马翻,惊惧交加的楚军在慌乱中四处溃散。
谢禅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灰,目光追着士兵跑出去老远,他猛一捶地,怒斥道:“他娘的……别跑远了!就在边境驻扎!”
“届时清点人数,少一个人,伍长、曲长就来本将军面前磕一个头!”
众人跑到一半,就看到谢禅一个人拎着剑挥舞一下,上赶着又向那巨像冲去了。
“……祖宗!你根本打不过他啊!”
谢禅:“少管!”
大家只得又跑回去,强行把他拖走。
混乱中,一道惊光忽然拉着光尾从天上划过,星流般直直向那巨人击去。
“砰——!”
光刃精准的击中那巨像额头,擎天的身影山崩般向后面仰倒。
天上,有人穿着一身描金玄袍,提着一把半人高的黑刀,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到那巨像面前。

副官搂着谢禅,呆呆看着那踏空而去的人。
漫天悄寂中,不知谁忽然在耳边惊呼了一声,大将军。
于是这一霎,那在青山下长眠不醒的名字就带着一段冷梅香,回到红尘。
副官张着嘴,喉间的字音还没出口,眼眶却先不先的红了。
满地老兵将领红着眼睛,紧捏住手中的刀。
刀是故将所赐,铠甲是故将所赏,北府兵中上了二十八岁的人,都曾在白水大战里,跟着谢遇奋死卫国。
谢遇死了,但他赏赐给大家的坚刀硬甲还在。
那年秋气杀人,他们就穿着这身盔甲,顶着钻心骨的凉风,把谢遇的棺椁抬上昭陵,再用他赐的刀,一刀一刀的为他挖出一个坟穴。
然后一人一声:送大将军——
当时喉间哽涩,一群大老爷们像吹不出腔调的破笛子一样呼喊送人。
如今他们还是像破笛子一样,喊着故人的封号,迎接归来的英灵。
“是大将军——!”
“大将军回来了!”
于是溃散的军马在瞬间整顿完备,跟着谢遇调转方向。
谢遇踏空站在那巨像面前,倒提长刀:“北府兵来收复故土。”
“现在,让道——”
边境势如破竹的落到楚兵手中时,魏京死气沉沉,好像只剩半丝气吊着的病患,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满地腥腐日夜不停的洗劫空气。
疯帝就在这种环境里到处捉人杀掉,回到东宫时身上就总带着一股腐尸味。
这天,身穿脏乱龙袍的人撒丫子来到东宫,跑到一半突然停下,愣愣面向前方的人。
“巫惑先生?”
巫惑笑吟吟道:“你不是要长生不老么?现在,时机到了。”
疯帝脸上笑了一下,狗一样被对方唤到面前,矮下身好让自己显得谦恭,同时照顾这不算高大的狗头军师。
巫惑说道:“你现在跟我进去,我先借这楚京的几十万尸体给你儿子固魂,等挖出他骨髓里的龙魂,我就用这龙魂炼出真正的长生丹。”
对方惊喜道:“龙魂?!他果真是朕的儿子!先生,咱们不挖龙魂了,朕要享天伦之乐!”
巫惑眼睛也斜对方:“他是温洋的儿子,你早就绝嗣了,连别人的儿子都要抢,你是有多想当爹?蠢货。”
“再不吃长生丹,你连命也保不住。”
疯帝呼呼喘气,急声辩解道:“可他有龙魂!朕是真龙天子,血脉上他是我的儿子才对!”
“……”巫惑掀开眼皮,“你是疯成精了。”
他推开门走进宫殿,疯帝抓着他袖子紧随其后。
地上一片猩红阵纹,那少年被十字架固定在阵中央。
疯帝惊呼一声:“啊呀!好多血!”
巫惑:“闭嘴。”
他说着,把疯帝手腕戳了一个血洞,将血水倾在阵纹中。
疯帝挣扎起来:“先生,不行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不能再让他死啊!”
巫惑嘴角勾出一丝讽笑,哄骗道:“我怎么会让他死呢?这固魂阵是给他固魂的啊,到时候他就能借冤魂的眼睛看东西了,你难道忍心让他当一辈子瞎子?”
疯帝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能让他再瞎下去了,先生再扎我一刀,多取点血,多取点——”

第267章 大婚(三)
疯帝的笑声在殿上萦绕,巫惑站在他旁边飞速掐印,一掌拍下去,那阵纹里的血水就像被什么烧沸一样,冒着细小的鼓泡上下翻腾。
血泡持续不断发出细微的咕噜声,接着,一颗颗泡沫竟然从那血水里飞腾起来,蜂拥着向十字架上的人扑去。
对方昏睡着,血泡没入身体时才惊醒过来。
巫惑笑道:“冤魂跟你抢占身体的滋味如何?说起来你也是半个神呢,从人们苦难中诞生的新生神明,如今也接受人牲了。”
“哇——”疯帝站在旁边感叹一声,“好厉害,那他会怎样啊?”
巫惑将阎王的死神镰刀塞在疯帝手中:“自然是做不成神了,去,把他骨髓剖开。”
疯帝连忙摇头,哆嗦着向后退开:“我不行,那是我儿子啊!剖开骨髓就死掉了!”
巫惑揪着对方头发:“滚过去,把他骨髓剖开!”
“不!我不要!我不能杀儿子啊!”
巫惑软下语气:“你如今已掌控玄蟒,等把他身上的龙魂取出来,你到时候就成真龙天子了,陛下乖,去吧。”
对方不断摇头,扒下身上的腥臭龙袍,蜷缩在角落里颤颤的抱住脑袋。
“不,我不要长生了,我也不当皇帝了!”
巫惑没了耐心,脸色冰冷的揪住疯帝衣领,生拉硬拽把他拖进大阵中。
木架上的人被冤魂挤进身体,声音嘶哑的惊叫起来。
那些冤魂通过他的嘴巴自说自话,瞬息间万种声音在灵魂里叫嚣,万中人格挤进大脑。
“救救我——”
“别杀我!陛下,陛下!我没加入起义军,我是无辜的啊——!”
“元狗!你杀我一人,杀不尽天下人!”
“……”
“歘——”巫惑抓着疯帝的手,一下子把鬼头镰刀刺向那木架上的人:“都别吵了,都跟他一起去死吧。”
黝黑刀锋一下子刺穿那人的皮肉、骨骼、心脏。
哗的一声拔刀,刀锋又从那心脏、骨骼、皮肉里抽出来,造成第二次割伤。
木架上的人神志不清的看着巫惑。
他张了张嘴,嘴边涌下一行污血,呕着血,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视线一转,看到那张让人厌憎的、属于疯帝本尊的脸躲在巫惑身后时,喉间的疑问突然间又全压下去了。
架子上的人垂着眉梢,说道:“严苼怀着你时,朕就有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会有一天,她的孩子会杀了朕。”
“只是没想到,你会杀朕两次。”
木架上的人说着,脸部缓缓变形、拉长、苍老,含着血看着对面的人。
“你叫樊璃,是么?这个名字,不好……”
樊璃,藩篱,听着不吉利。
木架上的人脖子软软垂下去,这变故来得太快了。
连巫惑都没有料到,那张原本属于樊璃的脸,竟然会在一瞬间蜕变成疯帝的模样!
而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疯帝”,此刻正抚弄着鬼头镰刀。
“先生怎么不说话啊,没见过幻形术?”樊璃恢复原样,攥着大镰刀,面向巫惑。
巫惑愣愣瞪着他,随即挤出一丝刻意的笑:“哇,真聪明呢,我都想把你的脑子挖开,看看它是怎么长的了。”
樊璃攥着刀朝对方劈去:“这不是很常见么?在我这个位置,走一步算十步是家常便饭啊,不然怎么敢和十殿叫板?”
轰的一声,大殿上的地砖被镰刀戳破。
巫惑起身腾空避开刀锋,从空中抓出八环铁杖猛然钉向樊璃。
他有三千年的经验来陪一个十七岁的小瞎子玩,一时怒急过后,便又诡异的平静了,逗弄猎物一样溜着樊璃四窜。
“好一个走一步看十步呢,所以你料到我会回来报仇?那么,你这是想借我的手掉杀元宪?”
樊璃捏着鬼头镰,循声猛劈而去:“都跟你说走一步算十步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玄蟒,来——!”

第268章 大婚(四)
玄蟒从空中窜出来,温洋带着魑,以及丞相府满府云鹰跟在它旁边,把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巫惑站在包围中心,睁大眼睛瞧着众人。
“好哇——原来跟我玩请君入瓮!”
“你再猜。”樊璃说着,推了魑一把:“去杀了他。”
魑不满的拍开那只沾了腐尸气的手爪子,炮弹一样急冲过去。
无形鬼爪追着巫惑猛抓,顷刻之间,这惊人的破坏力就把东宫的宫殿群一座座轰塌。
温洋等人紧跟其后。
樊璃站在一地废墟中,静静听着刀剑在不远处激响的动静。
现在他用控魂术把玄蟒哄了过来,也把疯帝杀死、将鬼头镰拿到手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得走了。
走之前顺便让温洋跟巫惑打一架,无论他们之中谁先死,他都乐见其成。
樊璃把石龙放在嘴边,向另一头的魑说道:“言叔找了你很多年。”
魑收了鬼爪,立在破烂的宫殿顶上:“我知道,我只是在这里等他。”
“以前有相面的人说,他会带兵横扫中原。”七月的风渐渐开始凉了,从魑衣袍间穿过。
“他听完后就进北府兵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不会自甘平庸一生。”
魑看着温洋奋死和巫惑纠缠厮杀,问道:“你呢?你不和温洋告别么?”
樊璃踩着夕阳一个人踏出魏京,没为谁停留半刻。
魑:“其实他找了魏后十年,当年疯帝让他二选一,要么杀了魏后,要么羞辱魏后,他选了后者。”
樊璃顿下脚。
三三和小狸花姐弟跑过来。
三三钻进他怀中,小狸花和姐姐一边一个,蹲在他肩膀上。
“樊璃,要回楚国了么?”
“嗯。”樊璃提步往前,踏出这尸横遍野的魏京,踏出那片臭气熏天的地狱,挥手抚去一身腥臭。
远处,温洋被巫惑的八环铁杖刺穿肋骨,轰然摔倒在长街上。
他撑剑狼狈的爬跪起来,咳着血,看着樊璃背对他一步步朝南方走去。
眼眶里,这世界好像颤抖起来,模糊起来了。
“砰——!”巫惑一脚踩住温洋,将他的头用力踩到地上。
“痴人啊!你哪怕只有一丝侥幸猜想,也不惜派得力干将去四处找他,一找就是十年啊,你看他理你么?”
温洋紧紧抓住剑柄,视线追着那单薄的背影向远方走去,他竭力站起身。
后来他身体又被人踩下去,手松了,剑也落了。
眼中的人影化作远方的一颗光点,忽闪着,不见了。
那孩子明明没有像对疯帝那样,把刀刺进他心口,也没说什么歹毒的话,甚至都没怎么跟他说话……这心口却仿佛被刀搅烂,烂到像魏后陷落在大火时一样,疼得他无力回天。
他一生机关算计,唯独败在一片薄薄的背影里。
光风霁月,却又在众目睽睽下撕开自己的遮羞布与疯帝狼狈为奸,以至于连亲生骨肉都不愿等他。
尖锐的八环铁杖对准心口。
“歘——”皮肉撕裂的声音。
那环杖敲在地上,与地砖撞出一声尖锐的铿响。
金铁声在空荡荡的房檐屋舍之间徘徊,巫惑低头,茫然看着自己撕裂的身体。
“歘——!”体内那抹龙魂像刀子一样,把他灵魂、肉体,全部撕开。
巫惑跪在地上,咳着血疯笑起来。
“樊璃——!哈哈哈,你玩老子!”
那大笑的人被龙魂撕成碎片,眼珠子在一堆碎肉里转动一下,盯向樊璃离开的方向。
温洋怔怔坐在一旁,随后打开火折子,丢进碎肉堆里。
火窜起来,把这堆碎肉烧成灰,夜色落下,灰烬渐渐冷却。
风吹过,几抹冷灰从地上翻卷起来。
“我没那么容易死,”巫惑的声音从死灰里传来,被撕裂的魂魄自动愈合,他化作一道黑烟飘走,“等我回来那天,呃……!”
他飘到半空,忽然被一股强力拽向远处。
樊璃躺在一颗大石头上,把三三当枕头垫着,伸出去的掌心狠狠收拢。
他捏住手中的黑烟:“等你回来那天,要怎样呢?”
巫惑:“……”

樊璃把手中的黑烟揉成球,用龙气封印好,丢给小三花:“拿去玩。”
三三揣着爪子瓮声说道:“樊璃,我也想玩球呢。”
樊璃:“你跑去玩了,我拿什么当枕头?以前呜呜的,肯定骂了我不少吧?”
“没骂,都是好好说话的!”
“先垫着吧,等它俩玩够了再放开你,到时候你去前方打探樊悦的消息,小狗一大早就跟我告状说樊悦跑来北边了。”
三三眼睛一转,斜斜盯住樊璃脸颊:“使唤我是要给小鱼干的,这次要一百只!”
“回去就让小狗给你。”
“你耍赖!让小娘给,还不如让我爹给!”
“那就让你爹给呗——”樊璃换了个姿势,听着三花和弟弟玩着球在草野里乱跑。
今夜四野哑静得不正常,没有风声、虫鸣,只有小猫跑动间弄出来的沙沙声。
樊璃:“好安静呢。”
那边小三花跳起来,叼着黑球在草野间打滚。
小狸花跟着姐姐,脖子下的铃铛叮铃一声,它俩踢球一样把巫惑的魂体来回踢蹿,等停下歇息时才发现跑到这山野间的十字路口了。
黑球滚到路边,三花窜出去,叼着球忽然一抬头,看到远方有红光一闪。
它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吓得差点跳起来。
推书 20234-01-22 :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玄幻灵异]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作者:啡枝儿【CP完结】长佩2025.1.15完结28.36万字1,871人阅读24.87万人气2,665海星简介:  遇到小鸟儿不要捡,因为你今天爱心泛滥救起的小奶鸟儿,明天就有可能长成一头忘恩负义座山雕,把你骗回家当摆件儿……  座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