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不太行。
再下一个。
封徵雪又试了几个小物品,结果还是差别不大。
要么就是像湿厕纸一样品质存在提升,但是对实际战斗无明显益处的东西,要么就是战斗品类,但是提升不多。
封徵雪暂且收了手,没有继续试下去。
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的一撩,扯出了被杂物道具压在下面的纸片——方才小旭要送给他的那一张。
按理说,蔺司沉亲手所制的券纸,要么是之前被蔺司沉用过了,要么是那时随着大河流走了,然而这东西就像流通货币,曾经没关服的时候,蔺司沉的长安副本里展示过蔺司沉的寝宫,参加过副本的人都知道蔺司沉的床头放了99张“亲亲券”,只不过那时,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
玩家们只是觉得猎奇和崩人设,才像收集八卦一样,将一两片能摸到的券纸收藏起来,像藏邮一般。
如今时过境迁,却成了稀罕物,只有极少量的券纸在异常玩家的手中留存下来。
小旭的包里掉出这张纸,封徵雪瞬间就决定要用那玄武令跟她换,只是小姑娘双手奉上的时候封徵雪略刻意地钓了一下,试探对方是否知道券纸的用途。
然而看姑娘的反应,百分之九十九并不知道,封徵雪这才顺水推舟,将他那包东西,合着整包道具一齐顺了回来,也好掩饰齐沐白塞给他的硬纸片。
封徵雪憋了一路,终于又到了飙演技的时候。
只见封徵雪便像是第一次知道包裹里有张硬纸片一样,给那正版“亲亲券”下压着的硬纸片也抽了出来。
定睛一看。
封徵雪眉毛又大皱。
但见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刚刚蔺司沉按在他大腿上的那般,画了个很抽象的团,在那硬纸片上只见一个“I”的形状,有点很像罗马数字Ⅰ,也像英文字母里的“Ⅰ”,其余的所有一概没有。
蔺司沉能不能先给他派发一本《鬼画符使用说明书》,再给他出这些抽象的谜题啊?——众所周知,二战时加密电报的前提都是,双方都知道解密方式,这加密电报发得才有意义。
简直是抽象至极。
难道要他跳到蔺司沉的脑壳里,去凭空猜测这都是什么意思吗?
医书院藏经阁蔺司沉在他腿上画QAQ已经够离谱了,封徵雪拾起纸片时,原本还抱着点期待,现在简直就是愣在原地,极力屏息才能抑制住心中的嫌弃——解系统的谜还不够,现在还要解蔺司沉的鬼画符?
封徵雪这般想着,便将这硬纸片摩挲在掌心,无所适从的不确定和一种罕见的烦躁,像是刚才在医书院藏经阁副本里处理痕迹时那般,突然又涌上了心头。
然而正此时,小凤凰这时帮他涂完了药,用细嫩柔滑的羽翼轻扫着他的后背,也有一种轻飘飘的刺挠,发痒。
封徵雪提住小肥啾的脖子,给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提到自己身前。
而这漂亮的小东西似乎天生对封徵雪便十足亲昵,如火焰般绚丽的羽毛比前几日更密更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好看,那双圆滚滚的小眼睛也盯着他,耍赖似的轻轻地扭动了下身子,似乎想要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主动在封徵雪的手中磨蹭,时不时地用小脑袋顶着封徵雪的手指,像讨好、也更像安慰。
封徵雪抚了一把小肥啾的羽毛,触感很柔软。
然而也正是封徵雪摸的这一把,小肥啾像是得到鼓励一般,更用力地在它的主人身上起腻,下一秒,小肥啾金红色的羽翼蛮横一扫,鸟喙一叨!便将封徵雪手中的那片硬纸片,当吃的给吃了下去!
封徵雪:……?
封徵雪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拎起小凤凰的脖子,让“孩子”把东西吐出来——这鸟现在正长身体,见什么吃什么,但凡是个有形的东西,就能往嘴里塞,而且是一点都不挑,就跟个吞瓶盖的小孩似的。
不幸的是,封徵雪的身手反应够快了,却还是一点都没来得及。
凤凰的嗓子眼儿粗,也不管剌不剌嗓子,囫囵一咽,就将蔺司沉那片薄纸片给咽下去。
封徵雪无奈蹙眉,心想着尚不知道蔺司沉的鬼画符什么意思,证据就被小肥啾给吃了,不知后面是否会影响什么。
小肥啾贴贴蹭蹭,吃了一片纸却还不满意,鸟嘴又是一张,啾啾地埋怨起来:“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难吃死了!不好吃!差评!)”
封徵雪:……
然而肉眼可见,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小肥啾的羽毛毛色,似乎在这须臾只见便变得更亮了一点,阳光下的金羽方才明明才如自己手掌的长度,现在似乎要赶上自己的小臂。
是幻觉么?
还是……?
难不成蔺司沉这鬼画符也像亲亲券一样,封印过什么神奇能量,可以帮助宠物长大之类的?
封徵雪原本的计划停滞住,心中的不确定感更强烈。
他打开升级新送的驯兽系统,把小肥啾的食盒拿出来,倒了点小吃小药小食品进去,又将一张复刻版的亲亲券,混在菜叶子里递给小肥啾,像喂狗一样喂鸟。
然而凤凰这东西……没人见过,也大抵是不能用普通动物的进食去考量的。
起码封徵雪眼前的这一只,几乎啥吃的都不挑,就算是垃圾都能往嘴里塞,眼睛看见吃的就像是人看见金子一样。
现下更是,小肥啾闻到点香味便更认定了封徵雪食盒中的东西,属于上等佳肴,啾都来不及啾上一声,便已然风卷残云般,眨眼将食盒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然而这次,封徵雪看清楚了:那张复刻的券纸也的确——
似乎有点用处。
封徵雪这次用目测的方式估计一下,小肥啾在吃那张复刻的亲亲券之前,尾巴毛还25cm左右,进食之后尾巴一扫,抖擞两下,便长到30cm多了。
按捺住心跳的速度,封徵雪心中的诡异感却更胜:
这种感觉不像是被敌对的奇怪的人监视,反倒像是被蔺司沉读心了一样——
而且,那更像是一种非常精准的预测,对于自己想法的提前预判和模仿。
譬如:与其说蔺司沉按在他大腿内侧的哭脸是在提示封徵雪自己,最好在那时竭力地表现悲伤,不如说那个抽象的QAQ,就像是一个trigger,在自己看到它的那刻,快准狠,扣下了他情绪的扳机,并触动封徵雪后面的一系列行为。
他的预测,好像被蔺司沉预测了?
而再一次。
当自己试用复刻的亲亲券纸,却屡次失败,小凤凰迅雷不及掩耳地吃掉了蔺司沉的纸片……
那按逻辑来说,封徵雪自己建此场景之后最可能做的事,便是被这纸片引着,也看一下手中的复刻出的亲亲券是否也具备加速喂养小凤凰的效果,于是又喂小肥啾吃掉“复刻券”。
眼见其迅速长出了长长的羽翼,好像打开了复刻券纸的正确使用方式。
——蔺司沉是在提示他,与其用复刻券摆弄道具,不如用来喂养凤凰神兽。
蔺司沉好像是一直在提示他,并指引他的每一步步骤,走向一个比较安全有益的路径,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他的身后,无声地托举着。
只消封徵雪一回头,便能看到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还要吃!没吃够!雪雪!要吃!)”
扫光了食盒的小肥啾用嘴叼着饭盆,挺着它圆鼓鼓的肚子往封徵雪面前一撂,就啾啾啾地又叫起来,左蹦右跳分外活泼,像是吃得开心了要开始耍宝。
凤凰属于上古神兽,没人见过真凤凰长什么样,于是游戏内的凤凰设计是画师先画完之后,再让建模师建的模,因而小肥啾的颜值本来就高,尤其见于那流光溢彩的金红色羽毛——封徵雪这般望过去,如今都有点无法将“小肥啾”三个字叫出口了。
鸟大十八变。
虽然尚未完全长大,但小凤凰已经初具一些神兽特性与神态,不仅尾羽长而华丽,呈现出越来越鲜艳但虹色,翅膀的骨骼也比之前更加宽大有力,展开时截面更广,一爪子抓在食盒上的动作也相当有力,要个饭而已,都显得雄赳赳气昂昂,好像现在不继续吃就会死掉。
封徵雪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原本留给蔺司沉的小吃小药,这一眨眼就被小凤凰吃掉了不少,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寥寥几组,封徵雪便又取了两组出来,倒在食盒,拌着复刻亲亲券塞进小凤凰的大盆,伴随着这动作顿时生出种“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忧愁感。
小凤凰当然来者不拒,而且进食速度很快。
不多会儿,堆成小山的大饭盆又能看见了盒底,小凤凰的啾啾声也更加清脆,听上去颇有几分“昆山玉碎”的气派,的确是为好听。
然而,封徵雪望着小鸡啄米似的小凤凰甩开肚子一顿猛吃,心中的猜测与推断都与蔺司沉的意图有关:
——蔺司沉是想提醒他,用这种喂食方式,尽快将小凤凰养大么?
这般算下来,封徵雪仔细一思量,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感到被蔺司沉引着走的感觉。
蔺司沉的意识混沌之初,封徵雪最多的必然是忧虑,更生出想要照顾对方的意图,然而总是事与愿违,也力不从心,生怕做错什么举动反而害了对方。
然而随着一步步往后走,封徵雪越来越发现,受制于新系统的蔺司沉好似没有表面上的那样被动。
蔺司沉在预测他的行为,并且通过触动他情绪的方式,试图引导和规划他的选择,使他走在一条更“合适”的路上。
蔺司沉好像在暗处猫着,总也看着他,即便封徵雪并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式,一种被托底的安全感,还是从心底生发出来。
封徵雪很听劝。
尤其是他自己信任的人。
于是封徵雪临时决定,用复刻出来的亲亲券纸尽快将小凤凰养大,至于为什么……
到时候再说。
封徵雪这般想着,看着小凤凰吃得像小猪一样,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深青色长袍因侧身伸手的动作垂坠下来,如瀑布般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如冬日的湖面在静谧中拂过了一阵春风,扫在小凤凰的脑袋上。
小凤凰刚觉到痒,回头一望。
看见封徵雪在整理背包中的小吃,薄唇微抿着,纯色淡雅,带着一丝天然的冷冽,肌肤在微光下翻着如玉般的光泽——
小凤凰整只鸟都看呆了,和主人亲近的念头瞬间压过了对食物的热烈渴望,叼着一纸红烧鱼献宝似的献给封徵雪吃,封徵雪拒绝,小凤凰便整只鸟都压了上来,缠着人亲亲热热贴了好一会儿,才将鸟喙里的红烧鱼吃了,仰着脖子要一个表扬。
封徵雪摸摸它的头,随口夸了句“真棒”。
便眼见小凤凰整只鸟都愈发快乐起来,引吭高歌一首,啾啾啾啾的别人也听不懂,引得外面一堆低阶Npc来围观。
然而封徵雪却满脸黑线,因为鸟是他的,系统是会帮他自动翻译好鸟语的:
——我只要吃口饭,我妈就会夸我,你妈也会夸你吗?
——我妈漂亮,我妈好漂亮~
歌词似乎完全是它自创的,虽然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却不像低阶Npc的古板台词,固定的语调和语气,每次重复的内容都完全相同。
然而却也是小凤凰具备了更强自主意识的证明……
在全息游戏中,无论是Npc、Boss、还是普通宠物、马匹坐骑、还是战斗伴侣级别的宠物坐骑,都是分为低价、中阶和高阶。
低阶的数字生命,只具备录入式的系统内容,其中普通宠物和马匹坐骑全部属于低阶,能说的台词都很固定,战斗类的宠物一般更高级一点,属于低阶和中阶的都有,封徵雪原本以为小凤凰就属于中阶生命。
毕竟小凤凰的蛋,本来就是解锁《清江怀月》的时候由系统送的,没有太多说明,就像充话费送的一样,挺随意,然而现在看其意识形态的成长发展来看,小凤凰看上去已经具备了高阶生命的雏形,也就是几乎和叶初凉那样的高阶Npc一样,将来也会拥有自己的意识思维,像个真实的生命一样产生自己的行为和思考……
“啾啾啾!啾啾啾啾!(我爸呢?人死哪了?)”
小凤凰一曲唱完,翅膀一呼闪,又亲亲热热地将自己的软乎大尾巴贴在封徵雪的脖子上,撒娇,“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我喜欢雪雪!雪雪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封徵雪的长眉一蹙,精致的眉宇间便因蹙眉的动作,透着股天然的冷感:“我是男的,别叫我妈。”
“啾……(呜……)”
小凤凰嘤鸣一声,看上去整只鸟都委屈巴巴,但不过须臾就又有了主意,“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那雪雪是爸爸,死鬼是死鬼!)”
封徵雪:……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勉强接受了这种亲近。
“你呢,没有名字么?”封徵雪觉得如果是高阶级别的战斗宠,或许应该本身就有名字或设定,因而谈到称呼问题,便不自觉地一问,毕竟小凤凰的脑袋顶上血条,只有数字没有名称,什么昵称都没写。
“啾啾?啾啾啾啾啾!(我啊?我不知道啊!)”小凤凰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看上去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也不甚在意,话音一落就被封徵雪的系统私聊界面吸引了目光,转移话题道,“啾啾啾啾啾啾啾!(看啊你界面亮啦!)”
与此同时。
现世·RTO系统破译研究室。
顾时秋觉得有点这事儿有点吊诡,盯着监视器画面里封徵雪和小凤凰,确认比对了N+1遍了,还是觉得自己没看没错,跟身边的老齐咕嘟一句:
“真的假的啊?这怎么连炎凰帝君都出来了?”
齐沐白瞥他一眼,看向屏幕纠正道:“准确的说,是炎凰的雏鸟形态,还称不上帝君。”
“嘶!”顾时秋一副你杠我你没事吧的表情,抽了一口冷气反唇相讥道,“那这封大夫,像现在这么喂猪似的喂,雏鸟长大,那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齐沐白又瞥他一眼,再次看向屏幕,这次却没有否认:“这么说倒也没错。”
顾时秋见他不说了,自己将炎凰帝君的设定资料调了出来,传给研究室的其他同事,尤其是最近才进组的专家,并辅以一段详细解释:“炎凰帝君是《侠客行》初版游戏设定中一种象征着灭世的鸟,系雌鸟为凰,属性炙火,和神兽朱雀相近,攻击性却比神兽朱雀强出十倍左右,之所以称之为灭世鸟,是因为炎凰帝君不会轻易出现,只有在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之时,才会突然现世。炎凰帝君性格暴戾,战斗力和毁灭性都极强,现世后凶多吉少,不可轻易使用。”
他这段文字发出去不多久,就有专家组带着人手,来敲开了研究室的大门。
“小顾啊,你刚刚汇报的这两件事,我看都很重要,你都来详细说说。”穿着便装的刑警同志安排道,顾时秋和齐沐白也起立,开始向专家组详细汇报。
其实,自打顾时秋从游戏里面登出出来,跟其他专家汇报了草鞋信号的事情以后,更多的副本新解码,便如雨后春韭般一茬接一茬般生长出来,发给了齐沐白那边。
譬如包括医书院副本,加了彩蛋内容,还有其他异常玩家的新副本的解码,甚至包含尚未开放,还没有人闯关的副本。
其数据规模过大,甚至有点不可思议,加上这次封徵雪身边的凤凰蛋,逐渐孵化出了炎凰帝君的雏形,可供他们参考的破译点瞬间多了起来,甚至有点多到了让人不知道该怎么选、选哪个……
“小顾啊,先说这些副本解码——这些数据的准确率怎么样?会不会是错的?梁应淮那边的人故意发出来迷惑我们的?”干警同志合理怀疑道。
顾时秋:“啊,根据目前匹配的情况来看,正确率100%,没有发现任何出入。”
“那按这么说,这些副本都数据解码,都是张恒发的,那他不怕会被梁应淮发现吗?——这么做风险很大吧,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是太冒险了,”齐沐白接话说,“如果按张恒以前的性格来看,他是个很会为自己做打算的人,以前就经常打打自己的小算盘。”
警察:“那就更可疑了,他要是这么个人,为什么在跟着梁应淮上岛之后,还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这些副本解码给你们发过来?——他不是卧底,却做着卧底的事情,这种行为如果是被看作‘临时悔悟’、或‘戴罪立功’,也得要选个安全的时候,比如我们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现在?梁应淮的身边?有点太危险,也不符合你们对张恒的性格描述。”
顾时秋:“确实,所以一开始,他把这些数据发到我和老齐这里,我们都很惊讶。”
顾时秋的话落到这里,一个满头华发的教授推了推眼镜,从传输数据中摘出一段数值,是封徵雪方才副本里的那段,展示在大屏幕上,给研究室里其他人点了点,纤细衰老的声线有点小,却有足够的威信力:“你们看下这个波段。”
闻言,几乎所有人循声向着她望去。
就见王芳教授手指轻轻一点,放大的那段解码就显示在大屏幕上。
是被翻译成英文的,用的也是英文语序。
懂行的人都看得出,这段解码比较符合A国那边的全息模型,而不太像《侠客行》原本系统或是现在RTO系统的语序设计。
顾时秋一愣,最先反应发问:“诶?王导,他好像突然用了A国语序啊?”
王芳本就是顾时秋的导师,也是全息游戏领域的顶尖大拿,因为《侠客行》这个案子涉及人命、轰动全国,紧急从南京被调了过来,主要负责RTO系统的破译。
王芳和A国高校有合作项目,比较熟悉那边全息游戏的现状,对于语序结构也比较敏感,因而在她研究了这些副本解码数据一会儿之后,共凭着经验直觉,找出了两三段相似的英文语序,现在一起贴在了共享屏幕上:
“嗯,那你们再看看这几段。”
有个研究员有些激动地回应道:“这是一样的,都是A国语序啊?!”
“——可是这个什么A国语序,它代表什么?”
警察不太懂他们专业这块,顾时秋便解释道:“王教授的意思是,这些代表张恒的这些代码,很可能是发给A国那边看的,而不是为了给我们。”
“……什么?”警察道,“可是这些副本解码,的确是发给你们——这不是发在小齐那边的?”
王芳:“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拦截了,转到了齐沐白那边。”
警察:“什么人?”
这话一问出来,却也没有研究员说话了,实则大家心照不宣,最可能的一个方向,便是蔺司沉那边在游戏里做出了干预,让张恒方面本要发给A国的泄密资料,转了弯儿,未加处理地通到了他们这里。
但这一切还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因而无人敢说。
良久,王芳资历最深,率先开了这个口,“如果以我的经验来看,我建议,现在还是往游戏内通道去考虑。”
顾时秋见外行听不懂,连忙给出解释,“哦,王教授的意思是,可能是蔺司沉那边做了干预,但是还没有证据,可以找找证据。”
干警手里的笔记本点了点,蹙紧了眉头问:“可是蔺司沉,不是意识已经混沌了吗?他怎么作出干预呢?”
王芳又将顾时秋贴出的炎凰帝君的资料,和那三段代码比在一起:“如果暗示封大夫的种种轨迹,的确都是蔺司沉有意为之,那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蔺司沉……他的混沌是装的。”
“装的?……从什么节点开始?”
王教授思考片刻,良久,才谨慎用词道:“可能……”
“恩?”
“从最开始。”
“您是说蔺司沉从最开始就是装的吗?他的意识就没混沌过?”
“只是推测而已,如果副本解码是他中路拦截再转送给这边的,就很可能是这样。”
“不可能吧?他怎么做的?”有个研究员听到这里也绷不住了,他们日以继夜地研究RTO系统,试图破解RTO系统的运行规律,然而至今为止收获甚微,蔺司沉现在是个受制于系统的Npc而已,连意识都在RTO系统的监控范围内,怎么可能背着系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于是听了王教授的话,分外不可置信地据理力争道:
“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小,或者说根本不可能——RTO系统固若金汤,蔺司沉用什么方式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如果他真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逃脱系统的监控,为什么他不直接向我们提供对方的位置,还有更核心的信息呢?”
齐沐白也比较赞同这种说法,然而他的话说得却不是很满:“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我们在不知道副本解码是什么来源的现在,只能对其来源做出最合理的假设——蔺司沉要做到这点很难,但是1%的可能也是可能,不能完全排除。”
顾时秋:“我也同意老齐,王导,您觉得呢?”
王芳沉吟了一会儿,微微侧头,目光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徒弟,道:“看来,你们都不相信蔺司沉会在高压下保持清醒?”
无人回答,算是默认。
顾时秋顿了一下,眉头蹙得更深,“目前是这样,或者,我们需得找找更切实的证据,如果只按蔺司沉留下的记号和纸片来看,好像都具备偶然性,还是不足以当作蔺司沉保持清醒的直接证据……”
王芳并没有对学生的质疑感到反感,略显松弛的皮肤看上去庄严也温和,“——那再看下这个。”
这次,教授的手指一点,屏幕上显示的则是封徵雪的身体状况。
封徵雪在每次接触“混沌”后的蔺司沉,身体数据变化数值都展示在一个直角坐标系之中。
以“封徵雪与蔺司沉的接触时间”为自变量x值,以“封徵雪的综合身体状况评分”为因变量y值,可以看到图中所作曲线,基本上是围绕着一根平行于x轴的支线为中心,上下波动,未见多大变化。
一屋子盯着这张图看了半天,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挠着脑门看不懂专家想表达什么意思,最终还是有人率先向王芳提问:
“王教授啊,这线是基本平的,不是说明这个x自变量无法影响y轴的因变量吗?那也就是说,封徵雪和蔺司沉的相处时间,并没有影响他的身体状况,说明两者无关啊?”
另一人附和:“对,我觉得这图反而正是说明,和蔺司沉呆在一起,封徵雪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指标变化——又可以作证蔺司沉没有给他老婆开小灶,他老婆和他呆在一起,身体指标并没有明显受益——可以侧面作为蔺司沉没醒的证据。”
王芳的唇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鼓励感,点点头从容不迫地又点了下,图表又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