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与黎阳屏息凝神,静观其变。便听到这群人在酒楼中四散开去,脚步稍重的那几个朝着那群“歪瓜裂枣”走去,而这群人中脚步最轻的那一个人,则朝着薛野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脚步声在薛野的身边站定,而后说道:“写了甲等的我带走。剩下的那几个,你们带去母菌的培育房,随意摆放便是。”
听声音,领头的是个女人。
薛野尚在疑惑所谓的“母菌”是什么的时候,便突如其来地感觉道有人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脸颊,那力道可真是一点都不轻。
薛野还需要装晕,只能由得那女子握着他的脸上下打量,就在薛野即将忍无可忍之际,他听见头顶传来了领头女子的声音:“这个就是这回的甲等?没有更好的货色了吗?这个姿色倒也还行,就是长得不够白净,不知道合不合尊上的口味。”
本就心情不悦的薛野听见这话,更是心头火气,什么叫长得不够白净?
他那叫有男人味!
难道要各个都长得跟徐白那个小白脸似的才叫好看吗?
薛野还在腹诽,却听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另一个女声说道:“这里还有一个。”
说的应该是黎阳。
领头的那名女子听了这话,随意地放开了薛野的脸,转而去看黎阳。而薛野为了装睡,不得不放任自己的脑袋重重砸在了地上。
薛野只能忍痛暗自磨牙:等东西到手了,他定要叫这帮不知好歹的女人付出代价。
薛野听见那名女子走了过去,见到黎阳的脸之后,说话的语气里却仍旧透露出了一丝嫌弃:“这个长得虽然白净,但是年纪这么小,尊上怎么可能满意,怕是要养上两年。还不如刚刚那个呢。”
薛野听罢,内心窃喜:“确实,黎阳那小子,说到底长得过于文弱,哪里能同我这样完美的剑修相提并论。”想到这里,薛野的心中不由地原谅了那领头女子几分,“还算识货。”
也许是没能看到合意的甲等,那领头女子提高了音量,不耐烦地说道:“不看了,赶紧把人带回去吧,省得回去晚了尊上责罚。”
那女子甫一说完这句话,薛野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他的面颊便被日光照得暖洋洋的,这说明他们已经离开了酒楼,来到了室外。
薛野闻到了一阵兽类特有的气味,接着,身下触及到了温热的皮毛,应当是被放到了什么大型动物的身上。
薛野暗戳戳地将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这几人用来运送他们的工具竟然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牛车。他与黎阳被整齐地排布在牛背上,而他们的身后,那群“歪瓜裂枣”被杂乱的堆积在了牛身后跟着的板车上,一个叠着另一个,像一堆刚刚被捡回来的柴火。
牛车在天上飞了没一会儿,便落在了一处山头上。
薛野怕被人发现自己是装晕的,没敢再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那个领头女子的声音:“那个尚需养养的,送到院子里,这个不太白净的,往尊上屋子里拉吧。”
剩下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是。”
到这时,薛野方才发现,这些将他们带回来的人,竟然全是女子。
但现下薛野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再次浮了起来。
薛野最终被送进了一间房子里。
等周围的声音都退去之后,薛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睁开了眼睛。
薛野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房间,却突然发现,这应当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所以,这个所谓的尊上,也是一名女子?
正当薛野想从这间房里找出点什么线索来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薛野见状,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再次躺回了床上。
薛野只听得进门那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然后在床边停下了脚步,薛野感觉身边似乎微微陷下去了一些,料想那人应是在床边坐下了。
见时机成熟,薛野便扮作是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薛野方才看见了那名女子的样子。
只见那名被唤作“尊上”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云鬓半拢,香腮似雪,额上画着一抹极为红艳的花钿,衬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正在盛放的牡丹。
她穿着一身红艳,满脸笑意地坐在床边看着薛野,娇嗔道:“郎君……”
好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少妇。
要是寻常男人听到这一声“郎君”怕不是骨头都得当场酥了,只是薛野如今可全然没有那等风花雪夜的心思。他亲眼看见这少妇指使手下无端掳掠“童子”,又用落选的人来培育所谓的“母菌”……
桩桩件件,看着都绝非善类。
只怕不是美少妇,而是黑寡妇。
那美少妇不知薛野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头脑昏沉尚未清醒,为了加快薛野的回魂,那美少妇慢慢靠近了他些许,再次婉转唤道:“小郎君安好。”
薛野想来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见美少妇如此热情,便知道自己定是性命无虞,剩下的,便要看他如何见招拆招了。
为了降低美少妇的戒备,薛野学着黎阳惯用的那套表情,努力将眼睛瞪到了最大,佯装出了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回道:“姑娘安好。”
那美少妇见状,捂着嘴露出了一个极其逾越的笑来,她道:“唤我阿芜便好。”
薛野便也顺着她的意,轻轻地唤她:“阿芜。”说完,还故意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
他羞怯的样子让阿芜忍不住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小郎君可知我带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薛野自然能猜出几分,但他此刻正扮演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于是他摇了摇头。
阿芜也不直说自己的目的,反而旁敲侧击地向薛野询问道:“小郎君想不想修仙?”
在黎阳给的丹药的作用下,薛野此刻不过是个凡人,他自然应当作出所有凡人都应该做的选择,于是薛野尽职尽责地拼命点起了头。
却见阿芜做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叹道:“可惜小郎君的年纪有些大了,若是现在开始修炼,怕是要到五十岁才能筑基了。”
她说完之后,便用一副整好以暇地表情偷偷观察起了薛野的反应。
果然,薛野听了这话,立刻配合地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那可怎么办呢?”
却见听了这话的阿芜笑得十分开怀,她凑近了薛野,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不如,与我双修,这样,郎君自然也可有所获益。”
阿芜说完,也不装了,上手就要解开薛野的衣襟。
还真是黑寡妇!
薛野哪里肯干,这美少妇如今说得好听,是为“双修”,就怕真的到了床上,眨眼便将自己做成了炉鼎。再说,之前那群聚集在酒楼的男人,不就是因为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泼天富贵,这才全都让阿芜送去喂了母菌吗?
薛野又不是个傻子,哪里能平白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想到此处,薛野应是用蛮力便一把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推了开去。虽然他用的力道与怜香惜玉毫无关系,但面上却仍是装出了一副极为楚楚可怜的样子。
薛野边推还边满脸惊恐地说道:“我,我不会。”
愿意是想在明哲保身的同时,询个理由敷衍敷衍阿芜。
却不想阿芜完全没有给他被敷衍的机会。
只见阿芜在被拒绝之后,丝毫不复之前的温存,竟是立马站起了身来,整理起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襟。
她冷冷道:“不会?”随即,她发出了一声冷哼,“不识抬举。”
阿芜伸出双手,放在耳边拍了两下掌,瞬间,两名绯衣女子破门而入。
她们齐刷刷地半跪在了阿芜的面前,恭敬道:“尊上。”
阿芜没理那两名女子,反而对着薛野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你便入孽海情天好好学学吧。若是学不来,同你那些同期们一起去喂母菌,也未尝不可。”
紧接着,阿芜将目光放在了半跪在地上的那名两名女子身上,道:“带他去孽海情天好生教导。”
那两名女子异口同声道:“是。”
紧接着,便将一人一边,将薛野制住了,带出了房子。
薛野出门之前,恰看见阿芜漫不经心地端起了一盏茶,向手底下的人吩咐道:“既然他不行,那今夜还是照旧,唤邈儿前来服侍吧。”
薛野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吃了个哑巴亏。
什么叫不行?
但薛野已经没机会为自己自证了,因为他当场就被关进了所谓的“孽海情天”之中。
孽海情天这名字虽然起得风雅,但本质上,便是一间刑房。
只见两根白色的绸缎自上而下地从房梁上垂落了下来,分别捆绑着薛野的两个手腕,将他给吊了起来。那绸缎的高度控制得很好,好到恰巧让薛野的双脚只有脚尖可以着地,这导致他的身体没了着力点,全身的肌肉需要全都紧绷着,委实不是个舒适的姿势。
薛野的上身的衣服被扒了,冷风飕飕的吹在他的皮肉上,好在薛野作为修士并不怕冷。
他背对着门口,正在尝试用自己的嘴把手腕上的绸缎咬开,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是在做无用功,因为这绸缎上也不知负上了什么法术,如同有生命力一般,越解就收得越紧。
薛野气结。
正在此时,薛野身后响起了“吱嘎”一声。
是木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的声音。
但推门的人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薛野只觉得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背上,如有实质的目光将他光裸的后背灼烧得生疼。
薛野咽了咽口水,没有忘记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他放软了声音,佯作可怜地朝身后求饶道:“好阿芜,我的手腕好酸呀,快给我解开吧好不好。”
只要解开了,薛野有的是办法可以见机行事。
怕她不肯答应,薛野又补了一句:“我想过了,双修的事情,我可以学。”
但薛野的话说完了,身后的人却没说话,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薛野有些疑惑,于是他又唤了一声:“阿芜?”
薛野心想:“不应该啊,难道我的男子汉魅力失效了?刚刚她不是还表现得挺喜欢我的吗?”
正在薛野疑惑之时,他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迈开了脚步,开始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薛野这才终于放下了心,心道:“小样,这拿不下你?”
那人在薛野的身后站定,还是没有出声。
于是薛野又再次开口唤道:“阿芜,你……”
薛野的话被一根冰凉的手指给打断了,那手指的指腹轻轻印在了薛野的后脖子上,而后顺着他的脊柱一路往下走,慢慢地拂过了他背上那道弧度优美的脊骨。
薛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先前见过阿芜,阿芜肤如凝脂,手若柔夷,芊芊十指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如今落在薛野背上的这根手指,指腹却布满了经年累月遗留下的茧,这不像是阿芜的手,反倒更像是——
一双练剑的手。
薛野还未来得及想明白,那根手指便已然停到了他的尾椎处——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只消缓缓移动上一寸,或者两寸,便可以自由地选择是攀登丘陵般的凸起,还是探访无人涉足的深谷。
但那手指却不急于前进,反而不紧不慢地在薛野的尾椎处画起了圈。
紧接着,薛野听见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你刚刚说,你要学什么?”
薛野惊讶地想转头,尽管由于角度的问题,他只能看见身后人的半个肩膀,但这并不妨碍薛野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薛野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起了身后的那个人:“徐白,你这废物怎么会在这里?”
第58章
徐白对于薛野的愤怒不予理睬,他停下了用手指在薛野身上画圈的行为,转而将指尖停在了薛野的尾椎处,沉默着没有说话。
薛野背对着徐白,所以他看不见徐白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薛野的错觉,他总觉得徐白停在他身上的手指有些微微地发抖。
“不应该吧?”薛野想,“世上不可能有比剑修的手更稳的东西了。”
毕竟对于剑修来说,执剑的手,就是剑修安身立命的保障,就像人不能连吃饭的碗都拿不稳一样,剑修若是手不稳,怕是早就死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山精野怪手里了。
而就在薛野疑惑之时,身后的徐白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话:“你刚刚说,你要学什么?”
徐白这么一问,薛野就更觉得他奇怪了——他们俩都三年不见了,刚一见面,徐白也不问自己当年是怎么逃的,也不去问自己从他身上骗走的玄玉在哪里,反而问自己打算学什么?
这是跟着上清宗那几个糟老头太久了,把脑子学坏了么?
薛野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他道:“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你管得着吗?”
薛野说完,便听见身后的徐白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最好嘴一直这么硬。”
说罢,徐白收回了放在薛野身上的手指。只见徐白将那只手微微朝自己的方向收回了些许,然后五指张开,迅速朝着薛野挥去。
“啪”的一声,徐白将手重重地扇在了薛野一侧的臀瓣上。
清脆的皮肉碰撞声骤然在薛野的耳边炸响,打得薛野的整个身躯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薛野瞪大了眼睛,他踮着脚尖努力想要往前走,与徐白拉开一段距离。
薛野边逃边咒骂道:“你疯了吧徐白。”
但着注定是无用功,薛野踮着脚尖根本跑不远,而徐白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薛野的话刚一说完,徐白便又甩下了第二个巴掌。
同样的力度,同样的位置,打得薛野那叫一个吱哇乱叫。
薛野尖叫道:“你这小人,有本事等我解开,我们堂堂正正的一决雌雄!”
薛野可不想再吃第三下,往前跑不掉,就左右两边闪。这么想着,薛野努力晃动起自己的身体,左躲右避,力求让徐白的掌击落空。
谁料下一秒,一双如同铁箍一样的手,便放到了薛野的腰上——是徐白的两只手,他用左右手同时握住了薛野两侧的腰窝,以不容抵抗的姿态镇压住了薛野的反抗。
徐白问薛野:“你记不记得你当日在无上水宫,害我受了三道赶山鞭?”
当然记得。
而且薛野还清楚地记得那三道鞭子就是他打的,徐白挨完那顿打以后还对他说过:“这三鞭,我记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徐白还没忘呢?
这么记仇?
薛野咽了咽口水,胡搅蛮缠道:“当年陷害你的是黎阳,要打你的是你岳阙,下令打你的是仲简,你不找他们算账,拿我撒什么气?”
虽然撺掇他们的确实是薛野,但薛野可不会认这件事。
毕竟他不想挨打。
然而徐白却没有继续与薛野计较口舌之利的意思,他二话不说便扬起手,在薛野的臀瓣上拍下了第三下。
“啪”的一声脆响在孽海情天中乍然响起。
徐白落掌的地方还是同一处,结结实实挨了三巴掌下来,薛野觉得自己的半拉屁股肯定是青了。徐白这小子竟然一点没留力,明显就是奔着把自己的屁股打肿去的。
薛野可算是气坏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叫人打屁股,实在是有些丢人。先前挨打的时候薛野只想着如何躲避。到了此刻,屁股上传来了阵阵胀痛之感,薛野才终于回过味来。
谁家好人报仇打人屁股啊?!
薛野涨红了脸,满腔怒火地叫嚣着:“你大爷的,徐白,你敢羞辱我!”
本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薛野不停扭动着身体,试图转过身与徐白一较高下。却不想腰间再一次被徐白的手掌给制住了。
下一个瞬间,徐白有些沙哑的声音便传到了薛野的耳边:“别动。”
说完这句话后,徐白便这么安静了下来。
他站在薛野的身后,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虚虚地环着薛野的腰。良久之后,徐白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喟叹。那声音如同烟雾般轻悄,朦胧却又不可捉摸,恍然掩藏着无数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无可奈何的纵容,却又狡猾地,在被薛野耳朵捕捉到之前便随风四散,不可追查。
薛野直觉认为徐白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耳边就乍然响起了一连串“嘤嘤嘤”的叫声。紧接着,薛野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猛的一下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环住了。不仅如此,那东西还越收越紧,好险差点没把薛野给勒死。
薛野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了,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咳咳。”
就在此时,徐白的声音响起:“烛照。”
随着徐白的一声低喝响起,薛野脖子上的力道终于有所减缓。
终于摆脱了生命危险的薛野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勒着他吱哇乱叫的东西,竟然就是徐白在东海秘境里收伏的那条小龙,只是这龙——
“它是不是长大了不少?”薛野疑惑地询问道。
确实长大了,而且烛照不光身体抽条了,原先头上的肉疙瘩也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芽一般的小龙角。它原本看不出颜色的鳞片,如今变得如同琉璃一般流光溢彩。
已然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银龙了。
烛照欢喜地趴在薛野的肩上,亲热地蹭着薛野的脸颊。它的口水蹭了薛野一脸,这让薛野表现得很是嫌弃:“你又不是我的灵宠,同我这么亲作甚。”
薛野将自己的脖子伸到了极致,力求将自己的脸从烛照的身边挪开。烛照却不理会薛野的无情,依旧死皮赖脸地与他亲昵。
正在这时,薛野的身后再次传来徐白的喝止声:“烛照。”
听到了主人的命令,烛照再不情愿也只得呜呜咽咽地离开了薛野的脸
烛照发出了失落的叫声:“嘤嘤嘤。”
薛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内腹诽道:“从见面到现在,徐白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而成功脱离魔掌之后,薛野原本停摆的大脑终于再次转动了起来,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只见薛野朝烛照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微笑,道:“小烛照,你饿不饿呀,我的芥子囊里有好吃的哦。”
哪里有什么好吃的,薛野不过是记得之前烛照曾经不问自取地从自己的芥子囊里拿出过逆鳞来,如今想要好好地利用一下烛照的这个本事罢了。
“嘤?”烛照的脑袋歪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薛野话里的意思。
薛野道:“真的。就在一个红色的瓷瓶里面,可好吃了。”
片刻后,烛照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薛野话里的意思,进而十分欣喜地将自己的尾巴伸进了薛野的衣襟之内。
一个精巧的红色瓷瓶就这么被烛照从薛野的芥子囊中给卷了出来。
一见那瓷瓶,烛照不疑有他,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瓷瓶上的封盖。霎时间,一群红色的小虫便从瓷瓶里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
这瓷瓶是薛野从蓬莱宝库中带出来的东西,里面的这种虫子名唤潮汐虫,最喜欢拿灵力当食物。
当年,薛野之所以从上清宗的恶狱中逃出来,靠的就是这种虫子。
恶狱之所以坚固,是因为其外围层层叠叠的结界。上清宗的每一任掌门上任之时,都有一想极其重要的工作,就是在恶狱的最外围套上一层属于自己的崭新结界。
故此,恶狱被层层叠叠的新老结界一层又一层地结实包裹了起来,又因为这些结界的灵力运转和运行方式各不相同,所以便是再精通结界之法的人都无法悉数解开。
恶狱的牢固,由此而生。
可薛野的潮汐虫就像是一条生长在果核里面的蛀虫一样,从里面无差别地在所有的结界上简单地啃了一口,就像是打通了一条由内而外的虫道,成功让薛野畅通无阻地逃了出来。
那些潮汐虫刚一离开瓷瓶,便迫不及待地落在了束缚住薛野双手的那两条绸缎上。它们饿了三年,如今乍见这附着了灵力的绸缎,简直像是钻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吃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不消片刻,薛野的双手便被成功解放了出来。
绸缎眨眼间便被一扫而空,而那些潮汐虫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竟一个个吃得如同花生米般大,酒足饭饱地想要打道回府,却不想府门口出现了一头拦路虎。
只见烛照按住了瓷瓶的小口,兴高采烈将往回走的潮汐虫真的当成了花生米般一口一个往嘴里送。看得出潮汐虫很合烛照的胃口,它吃得眯起了眼睛,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快活的呼噜声。
它竟然真的爱吃!
可烛照是吃爽了,薛野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啊,他忙不迭地上前,想要从烛照的手里抢回瓷瓶,却不想有个人竟然比他的动作更快。
只见徐白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地从烛照手里收过了那红色瓷瓶,然后将那瓷瓶朝空中一挥,利落地将为数不多幸存的潮汐虫纳入了瓶中。而后手掌翻覆,把这红色的小瓷瓶就此收入囊中。
薛野见状,哪里肯干,他对徐白厉声说道:“还给我!”
面对薛野的发怒,徐白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他说:“没收。”
第59章
薛野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徐白这厮现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光打了他的屁股,竟然还敢将他保命用的潮汐虫据为己有。
薛野当即就要跟徐白拼命。
他动作麻利地从芥子囊中掏出了流云锦换上,而后又立马祭出了寒江雪。正要袭击徐白,就听见孽海情天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薛野暗道不秒,连与徐白的恩怨都搁置在了一旁,他刚想举剑防御门外可能出现的袭击,便听见楚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行,你必须跟我去见小师叔。”
从楚平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正在用力与什么人在僵持着,应是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快走!”楚平催促着。
紧接着传来的是黎阳显得略有些无可奈何的回答声:“你别这么死脑筋好不好。”
楚平不以为然:什么叫死脑筋?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他觉得对的事情。
楚平虽然憋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却没有就此事与黎阳争辩,他只是一个劲地埋头苦走,不多时便成功出现在了薛野和徐白的视线范围内。
一听见有人的声音传来,烛照立刻快速躲了起来。
它刚刚躲好,楚平便已经拉扯着黎阳跨进孽海情天的大门,呼唤徐白道:“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