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早就过了追溯期!!”
“看来你专门查过资料。”祝奇道:“对,绑架罪的追溯期确实已经过了,但是你父母的遗弃罪一直没有被揭露,遗弃罪,是从揭露之日开始起算的,五年追溯期……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今年揭发你爸妈遗弃了何毓秀,并且,在追踪遗弃罪的同时,发现你爸妈之前绑架、敲诈、勒索、故意伤害……那就是数罪并罚。”
“十年……都只能是侥幸。”
邱子玉浑身冰凉,下意识后退一步:“他是我哥……他不会的……”
“那是何毓秀。” 祝奇也后退了一步,道:“他较起真来连网上说段子的人都打,你们……都构成事实犯罪了,那么多起……”
他吐出一口气,快步转身,似乎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后方的邱子玉忽然倒了下去。
何毓秀一怔,金煦已经又一次勾起他的腰,飞速逃离了现场。
两人来到小区门口,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120!快叫120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祝奇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幻了几下,又快步冲了回去。
车子离开了邱家人所在的小区。
何毓秀忽然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金煦:“反应这么快,你看出来了?”
“她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吗?”金煦道:“祝奇胆子真大,跟一个有病的人说那么多。”
何毓秀思索了一下,金煦接着道:“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再想了,我会处理好的。”
“嗯。”何毓秀没有再多反驳,道:“邱子玉如果真的心脏病复发……邱家应该会很缺钱……”
“他们求救无门,就可能狗急跳墙,等他发疯的时候我们再动手。”金煦道:“这样即便舆论爆发,我们也能占据制高点。”
“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金煦歪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的表情。
“好吧。”何毓秀道:“虽然我不太希望这件事闹到爸妈面前,但我必须承认,炸弹直接引爆总比一直不定时要好……”
金煦点点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跟爸妈说一声,防止他们到时候受到冲击。”
何毓秀拿着手机,神色犹豫:“那怎么说呢?”
“就说邱远翔极有可能会在网上发布我们兄弟乱·伦的消息……这件事是不是也得及时通知公关部?或者……”
金煦突发奇想:“我们先发制人,直接公布结婚消息?”
回到酒店,何毓秀便直接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
手机悬停在父母的手机号上,每次刚要按下的时候都感觉心脏被什么抽紧一般,呼吸也是一阵急促。
“先点菜吧。”金煦看在眼里,顺手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然后把酒店提供的平板递过去,道:“这件事先不急着说。”
“你刚才不是还要先发制人?”
何毓秀的语气非常无情,金煦却再次笑了一下。那一瞬间,何毓秀恍惚竟然觉得自己眼花了,他好像在金煦脸上看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何毓秀微微坐直。
金煦道:“我是很想公开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的感受更加重要,刚才是我着急了,但我不会不跟你打招呼就那样做的,以后这些事都会跟你好好商量,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何毓秀有点稀罕,他瘫在沙发上勾勾手,金煦立刻朝他贴了过来,顺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何毓秀扯了扯他的脸颊,神色故意:“什么叫尊重啊?”
“……”这还真把金煦给问到了。如果是在外面的话,他能理解的尊重就是自己尽量不说话,反正平时出去何毓秀就是这样吩咐他的。但在何毓秀面前……他如果事事都询问何毓秀的话,比如想亲他的时候问他,想睡他的时候问他……每次何毓秀的反应都不太好。
可此刻的事情……何毓秀看上去又还挺满意。
“就是……”金煦理解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投机取巧,他嗓音温柔:“我刚才不就让你感觉到了尊重?”
狡猾的人机……何毓秀又扯了一下他的脸颊,金煦顺着他手的力度往旁边倾了倾,完美躲过了最大的力点,仿佛天生自带逃逸算法。
何毓秀的手跟皮肤接触的时候倒是软软的,可是扯起皮肉来却一点都不软,金煦顺势又扭脸亲了一下他的掌心,后者终于缩回了手,还扯了扯毛衣袖口,挡住被亲的那只手,稍微正色道:“那爸妈这边怎么办……你感觉什么时候说合适?”
“等你完全接受我的时候。”
“……”这家伙好像忽然变得很会说话。何毓秀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手指轻捻了一下袖口,呼吸也有些发涩。
金煦趁机又将他朝怀里拢了拢,悄悄把脸贴近了一些。
何毓秀眉眼很好看,此刻看上去竟然意外的显出几分乖巧。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了一片阴影,鼻梁挺翘灵动,像女子玩水之时不经意翘起的尾指,带着不经意的勾人。金煦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温水浇灌了一般,忍不住朝他唇边靠近。
何毓秀没有阻止的意思,两人的嘴唇靠的越来越近……金煦呼吸不自觉地收紧,眼看着马上就能亲到,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
他胸口被人推开,快要贴上的嘴唇飞速远离,何毓秀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咳。”他掩了掩唇,神色平静地示意了一下门口。
金煦一脸失望地看了他几秒,何毓秀冷酷地又示意了一下。
金煦只好去打开门,把餐车推了进来,何毓秀心满意足地吃完饭,准备午睡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套房只有一间卧室,不由眉心一皱:“你晚上睡哪?”
“我们在家不都是一起睡的?”
“……”好话是这样说,但总觉得在家是理所当然,毕竟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可是都出门了,还要赖在一个房间……何毓秀抿了抿嘴,正准备直接下指令,就听金煦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睡沙发也行。”
……被预判了?何毓秀不太确定,但当金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顿时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本来嘛。两兄弟一起出门一起睡也没什么,那非要故意不睡在一起,事情好像就显得大了……可不分的话,还是很怪……
何毓秀直接钻回卧室扑在床上。
都怪邱远翔,自己今天为了刺激他都说了什么话啊……还又不是亲生的……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能说出那样的话啊……
另一边,邱子玉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聚在了一起。
林玉芬给她掖了掖被角,在一旁叹了口气。
祝奇已经重新把利弊给他们分析了一番,邱子舟神色呆呆的,像是还有些没回神。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爸妈当年意外救了哥哥,后来因为出不起医药费,不得不把他送回了金家。
也是因为没有医药费,担心金家不肯救治哥哥,所以他们没敢贸然认亲。
后来哥哥从医院出来,十岁那年,家里实在忍不住思念,这才带着他前往金家,也就遇到了金煦那个疯子的阻拦。
他至今都还记得对方上一秒平平静静地告诉金绍霖和何若仪:“何毓秀不能跟他们走。”
下一秒,他忽然开始面目狰狞,发起疯来:“何毓秀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带走!!!”
但他年纪实在太小了,根本无从分辨那些记忆究竟是潜意识里面某种偏向的形成,还是当年具体的事实……如今想来,在他发疯之前,好像还说了一些事情……
只是那年他才只有两岁,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那突然之间的变脸。
邱远翔在一旁点了根烟,刚拿出来,就被进来的护士制止:“医院不能抽烟。”
他只能扯了扯脸皮,道:“不抽,我就咬着,绝对不点。”
祝奇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道:“子玉的事怪我,但……我也真心实意劝大家一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跟金家作对,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除了把自己碰的稀巴烂,一点好处都没有。”
“……祝哥说的对。”邱子舟也有些畏惧地道:“以后我们还是别惹他们了……就算是为了我,这种事,会影响我的前途的。”
祝奇点点头,道:“我看何毓秀今天既然愿意过来,就没准备主动揭发这件事……咱们自己把这事彻底放下来,以后别再去招惹他了……”
邱远翔把烟草剥开嚼着,神色有些阴郁:“他要是一辈子不来也就算了……来我跟前耀武扬威?他算个什么东西?要是没有我,能有他吗?”
“不是你跟姐先去找得他吗?”邱子舟道:“爸,你想想我,我现在已经开始演戏了,你要是把这事捅出去,我以后怎么混?!”
邱远翔看了他一眼,理智上清楚这事儿对自己没好处,但情绪上依旧难以接受何毓秀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之后就这样毫发无损地离开。
“我知道了。”他说罢,径直便走了出去。
祝奇推了一下邱子舟,后者回神,急忙跟了上去,却发现他正在窗户旁边在打电话,他心中一惊,忙走过去夺下手机:“你干什么?!”
“我就不信,两个儿子搞到一起的事情金绍霖能知道。”邱远翔依旧有些不甘心:“今天他在我们家大闹一场,就算不能曝光他们,我也要让他们家里不好过!”
他重新夺过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打过的号码。
何若仪裹着小披肩,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晃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茶桌前燃着线香,细细冲泡茶水的金绍霖。
她来到玄关换了鞋,一边走进去,一边没好气:“天天让我出去躲着,你倒是好,一杯茶冲个八百遍,怎么,说好了一起避嫌腾空间,就我一人是那个嫌是吧?!”
金绍霖停下动作,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招了招手。
何若仪一脸不快地走过去,金绍霖指了指外面,道:“金煦的车回来了,但人没回来,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车回来了……”何若仪道:“他坐大宝的车出去玩了?”
“你问问小宋。”
“你欠拧是吧?!”
“……”金绍霖只好道:“我问了小宋,他俩今天乘高铁去澜沧了。”
“澜沧……”何若仪嘀咕:“金煦第一次自己出差,秀秀陪着去了?”
“……”金绍霖又给自己加了杯茶,何若仪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先去卧室里面把衣服换了。家居服换到一半,猛地加速冲了回来,神色惊愕:“不是出差?是去……”
“身边跟了个姓邱的小同学。”金绍霖再次点醒,何若仪脸色变了一阵,怒道:“他们还敢来!老郑,给我订车票,马上……”
金绍霖及时把她拉住,道:“听话听全,我说了,金煦也去了。”
“……”何若仪终于回过味来,她眼珠转了转,恍然道:“二宝也去了……”
金煦在的话,一向只有别人受创的份儿。她一颗心重新沉回了肚子里,又后知后觉地皱起眉,道:“那,秀秀知道这事儿了?”
“你这反射弧……”金绍霖一句话没说完,桌子上的老式电话忽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这电话装了几十年,近几年已经很少响了,但因为以前的生意伙伴留的都是这个号码,偶尔还是会有老朋友拨进来,故而一直没舍得拆。
金绍霖下意识看了一眼,何若仪也是心里一揪,两人对视,后者有些犹豫:“不会是你那些老家伙又……”
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式电话机留的也都是老人脉,多少年前的关系了,近几年每次响起来,不是葬礼,就是破产,即便偶有寒暄,也多数是为了接下来的危机提前铺垫。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何若仪也意识到,能跟金绍霖一样,稳住自己的家业,还能在其上发扬光大的,委实不易。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庆幸家里有三个顶梁柱,能把金家撑得如日中天。
“想想今天的事情吧。”金绍霖道:“你去接吧。”
何若仪走过去,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笑意:“金总,还记得我吗?”
时间过去了太久,何若仪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谁?”
“呦。”邱远翔道:“太太啊,您帮我养了这么多年儿子,连我都记不得了啊?”
“……”何若仪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也笑了起来:“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跟我打电话呢。”
“是是是,我不要脸。”邱远翔道:“但我今天才发现,你养出来的孩子可比我还不知羞,你不知道吧?你两个儿子搞在一起了,还跟我说什么……马上就要结婚?太太知道这事儿不?真的假的啊?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去讨杯喜酒?”
何若仪猛地去看金绍霖,金绍霖示意她深呼吸,何若仪照做了一下,道:“你个驴肝染色的东西,脸是有多缺钙才掉成你这样?还想来讨喜酒?我两个儿子的婚礼也是你这种人配沾边的?”
“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这辈子就是靠抛儿弃女投机取巧发家的,没根基没底盘裤兜子破的连骨灰都兜不住了是吧?!你个老太监脱胎的臭杂碎你真有本事就过来讨啊!我看你是先喝到喜酒还是先烂穿舌头!”
“……何若仪。”邱远翔咬牙切齿:“你两个儿子都睡到一个被窝里了,你心就这么大?你不嫌恶心吗?!”
“睡一个被窝怎么了?我两个儿子关系好,打小就睡一起!把你酸成臭脓水了是吧?你有本事让你儿子女儿也睡一个被窝啊!一个屋檐下自给自足生态循环……”
“何若仪!!”医院的走廊里,邱远翔猛地暴怒:“你两个儿子都是GAY!!!还GAY一起去了!你别跟我说这都是你默许的!!”
“就是我默许的怎么了?!”何若仪也疯了一样,一脚蹬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被金绍霖急忙扶了一把,“我不光默许,我还要给他们买邮轮买飞机,穿高定坐在主位上看他们交换戒指白头偕老!”
“你……你,我不信……你能接受,他们结婚……”
“我当然能接受!”何若仪说得自己都要信了:“我两个儿子在一起,那就是福报加倍,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感谢你当年当年有眼无珠扔了秀秀,才让我捡了这么天大的一个便宜、他跟我儿子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永不分离,至于你,你活着是个抛儿弃女的笑话,死了也是个没人哭丧的野鬼!你连我儿子婚礼的垃圾桶都不配翻!”
“啪。”何若仪用力挂断了电话。
金绍霖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何若仪捧起来慢慢喝了一口,带着些迷蒙仰起脸:“我两个儿子……要结婚了?”
“……这事儿还没定呢。”
“那我话都说出去了。”何若仪木然地道:“接下来要怎么收?”
金绍霖也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机,深呼吸了一口。
“……那就要看秀秀怎么说了。”
金煦似乎并不急着回去,也没有催促何毓秀要尽快跟父母坦白的意思。
晚饭后,两人在酒店附近走了走。
何毓秀悄悄打量金煦的身形。
对方比自己稍微高了一点,大约也就,那么十来公分吧。其实何毓秀不算矮,而且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比金煦矮上那么一点,跟小时候经常生病,以及长大了为了卷学习不好好吃饭,肯定是有些关系的。
……就在看到邱家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才真正地意识到,金煦真的可以不是他的弟弟。
对方忽然朝他看过来,何毓秀条件反射地移开了视线。
今天他们其实没必要住在澜沧,当晚回去时间也是足够的,但他想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来好好确认这件事。
确认,自己可以可以和金煦谈恋爱,接受他所有的优缺点……说起来,金煦的缺点其实也很好掰正……
他停在了一旁的自动售卖机旁边,金煦跟着停下来,何毓秀的目光在里面搜索,最终落在了一杯无糖的茶叶水上。
“晚上喝这个恐怕睡不着……”
何毓秀看他,金煦识趣地把话咽下去,走上前选中了那杯茶叶水,道:“睡不着也没关系,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上班。”
何毓秀唇畔微扬,在他付款之前,重新拉住了他的手,道:“还是去前面店里买热饮吧。”
金煦一点也不纠结,也没有追问既然准备买热饮,又为什么要在售货机前停留。这样说来,对方其实并非完全无可救药,只是跟这家伙在一起……想要正常的恋爱可能就很难了。
但什么才是正常的恋爱呢……
何毓秀看向他握着对方的手,金煦已经又开始得寸进尺,不断地在他手背上抚摸,何毓秀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掌心,对方马上又老实了下来。
这算不算正常呢……何毓秀有点古怪,他再次看了金煦一眼,后者刚好也在偷偷看他,四目相对,何毓秀蓦地收回了视线。
却依旧能感觉对方还在看他。
于是马上瞪回去,金煦终于收回眼神,自顾自地嗯了一声,找话题道:“前面好像有个娃娃机,你想不想要个摆在床头的娃娃?”
“我床头已经有娃娃了。”
“……”金煦平静地道:“我觉得那个娃娃不太好看。”
两人已经停在了娃娃机前,何毓秀也平静地道:“你是说垂耳兔没有章鱼好看吗?”
“嗯!”
“……”你就仗着自己没有审美才这么坚定的吧?何毓秀没好气,又忽然想起什么,道:“其实我那天抓到了一个章鱼,不过被我送给小朋友了。”
金煦不说话了,他沉默地站在娃娃机前,微抿着嘴用力地看着娃娃机里面的章鱼仔。
“好吧好吧。”何毓秀被他那副样子逗笑,道:“我也给你抓一个好不好?”
金煦立刻挪开位置,点了点头。
何毓秀扫了码,果然认认真真地盯着一个机子抓了起来,三次之后,章鱼成功上钩,他弯腰拿出来,双手递到了金煦面前:“喏,粉红色的,跟你很配。”
我跟粉红色很配……金煦一脸受教,顺势将章鱼仔抱在了怀里,对他露出笑容:“我待会跟设计师打电话,让他把我明年的西服全部换成粉红色。”
“……那倒也不必。”何毓秀白他一眼,顺便将他扯走,道:“只是粉色章鱼跟你比较配,别搞些有的没的。”
金煦又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揉了揉章鱼仔。他个子高高,肩膀宽宽,那小章鱼本来就只有普通人的两只手大,被他按在胸前一阵揉,仿佛不知道怎么疼爱这小东西一样,蠢气呼呼地往外冒。
偏生说话又一本正经:“你第一次去抓娃娃的时候抓到的是章鱼,然后章鱼刚好又跟我很配,我又刚好很喜欢,你说这叫什么?”
“……叫什么?”
“命运的闭环。”金煦道:“章鱼跟你有缘,跟我也有缘,章鱼有八个爪,抓住了你,也缠住了我,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偷偷撮合我们。”
“……幸好你喜欢的是我。”何毓秀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要是出去跟别人在一起,真不知道要被骗成什么样。”
金煦又一次露出笑容:“你看,这又是我们两个的缘分了。我这么好骗的人,偏偏喜欢的是永远不会骗我的人,我们真的很般配,对吧?”
何毓秀看着他的笑容,老实说,他从来没觉得金煦的笑容有多么真诚,那双仿佛无机一样的双目,似乎也永远学不会真诚,但他又清楚,当对方勾起唇角,努力像普通人一样去挤出杜氏笑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调动了所有的真心与诚意。
“嗯……”鬼使神差一般,何毓秀轻声道:“真的很般配。”
不等金煦回神,他便掩饰一般大步朝前,道:“我在PPC那里看到了一篇日志,他说你从小就在故意让爸妈离不开我……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金煦跟上他的脚步,同时迅速地跟上他的思维,道:“日志……不,不是,我不是在算计你,我只是从常理来推断,希望我们一家可以联结的更深,我没有别的意思……”
明明做了这么多,还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何毓秀看向他,眸中似有湿意,“你果然是坏掉了。”
“是的,我很坏。”金煦的表情越发认真,还带着些许的慌乱。他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但我不是想惹你生气的……何毓秀,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算计你了,我之前只是不确定……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好,但我知道,如果我一直强调你很重要,那些知道怎么做的人一定会对你好……我是利用了周围的人……但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
他看着何毓秀,暗搓搓地透露自己的无辜:“我太小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你能不能……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何毓秀一时有点想笑,心头又有些酸涩:“你为什么不利用他们对你自己好呢?”
金煦皱起了眉,心情逐渐变得有些焦躁。他分不清何毓秀这句话到底是在责问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大脑快速运转,试图从语气,表情,呼吸频率里面提取答案,可偏偏这一刻,何毓秀的情绪落在模糊地带,可能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金煦又捏了一下手里的章鱼。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在他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近了,可却忽然之间,对方再次变成了一段无法解读的乱码,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把眼前这个情绪变量重新转化为可计算的目标。
“因为我不需要。”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的固执,却又在其中夹杂了刻意的示弱:“他们对我好,我也感受不到,我明明只是做自己,却总是被说成怪胎……爸妈也是,明明是他们想得太多,却偏偏要教我学会正常……我根本不在乎……”
他又看了一眼何毓秀,手里的章鱼几乎要被揉成一团,他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只在乎你……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你是我所有计算的基准值,你笑,我的世界就全速运行,你哭,我的所有神经系统都开始接连报错……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终于说了出来,却不敢去看何毓秀的眼睛。
章鱼揉捏的像个面团。他说完便感觉自己又做错了……在何毓秀面前,直接认错是最好的选择……何毓秀其实很好哄,只要态度稍微软化一点,真错假错其实无所谓……
脚下忽然朝后踉跄了一下,有人重重撞入了他的怀抱。
何毓秀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金煦足足反应了三秒才后知后觉,条件反射地伸手回抱住他。
听他嗓音低低:“你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蠢货。”
“……”金煦满足地用下巴蹭他的头发,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被投怀送抱的喜悦之中,根本没心思去管是否又挨了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