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变态……”何毓秀还在低声:“超级大变态……你到底是想谈恋爱还是想入侵地球……”
“……”金煦又收紧了一点,悄声说:“我想结婚。”
“……”何毓秀仰起脸,重重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金煦微微一激灵,HPG轴再次不受控制地联动了起来,他强行克制了一下,嗓音已经有点哑:“你,你不是想喝热饮么?我们先去买……”
何毓秀微仰着脸看他,他的眼睛可真漂亮,让金煦想到一种不符合热力学第二定律的高熵体,明明混乱不可控,却偏偏像个引力井一样,仿佛把他整个世界都吸入进去。
那是一种极致违背本能的秩序与美,让他无法自控地停下了语言,所有的理智全部都用来克制,只为了不先一步越界。
他感觉何毓秀应该是想做什么,却又似乎在犹豫与彷徨……
何毓秀忽然闭上了眼睛,犹如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抛弃了所有的深思熟虑,压上了余生所有的勇气,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
南堤一号。
何若仪和金绍霖共同在看着天花板,两人的手机也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口。
金绍霖终于开口:“几点了?”
“你自己不会看啊。”
“……”金绍霖只好自己看了一眼手机,重新盖上去,闭眼道:“看来今天是等不到电话了,还是睡吧。”
翌日中午,何毓秀和金煦一起下了高铁,回到家的时候,便发现母亲正一脸困倦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父亲又坐在茶桌前,但每冲一道茶水,都会打一次哈欠。
“爸,妈……”只要跟金煦在一起,率先喊人的肯定是何毓秀。
金绍霖手里的茶壶不经意倾斜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缩回被烫到的手。何若仪则直接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直,神色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们。
何毓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有点心虚。
昨天可能是他人生最冲动的一次行为。
他曾经想过的,和金煦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自己出去另立门户,却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两个人居然有一天要在一起共度一生……他当然知道,永远不能因为对方喜欢自己而去义无反顾,可……如果婚姻追求的真的是稳定和安全感……金煦所做的,其实已经足够。
他不清楚,这件事一旦公布,自己即将还要给父母添多少麻烦……以后和金煦吵架,闹矛盾,分手……或者离婚……但,总不会比邱家人的存在更过分吧……
何若仪也在犹豫。
虽然她昨天就一直在等两个人的电话,但当那股冲劲过去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怎么能因为那老妖怪的一句话就拍板定下了两人的婚事呢?金煦这死孩子也就算了,他对何毓秀的心思已经不用多言……但这小子反正也不是什么敏感体质,不用太在乎他的感受……
可何毓秀就不一样了。要是直接跟他们说,邱远翔打电话过来找茬的话,何毓秀肯定会觉得是自己给家里添了麻烦,那他就可能为了责任感去解决这件事……可,怎么能看出他的真心呢?如果单纯为了父母的面子而去逼着自己和金煦在一起……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委曲求全……
金绍霖跟她想的差不多,但他更多的是观察到了此刻微妙的气氛。
何毓秀笑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四周打量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试探,显然是在欲言又止。
可见还没完全做好决定……那这个时候如果告诉他昨天的事情,就等于是在逼着他尽快做决定了……
金煦同样环视了一圈,先是跟何若仪对视……何若仪瞪了他一眼,应该是知道邱家那边的消息来源是自己了。跟金绍霖对视……金绍霖向他示意了一下何毓秀,于是金煦最终又跟何毓秀的视线对上。
何毓秀温和一笑,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威胁:说啊,你不是一直想跟他们说吗?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饭做好了吗?”金煦开口,道:“我们早上吃得很少。”
“马上!”何若仪从沙发上跳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坐着聊聊。”
同时给了金绍霖一个眼神: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金绍霖轻轻摘下了老花镜,吹了吹刚才被烫到的手指。
何毓秀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爸,怎么了?烫到了?我去找个药!”
他一路窜到二楼,客厅一时只剩下金姓父子俩。
四目相对,金煦走过去,道:“你是有什么话说吗?”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有。”金煦说:“但要妈在场才能说。”
“……”金绍霖一边松口气,一边跟着道:“嗯,我跟你说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得等秀秀下来一起说。”
“好。”金煦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理所当然地开始浏览婚礼页面,神色间是无比的泰然自若:“那就等饭桌上再说吧。”
一小时后,一家人聚集在了餐厅,所有的帮佣则都被支使了出去。
四人围桌而坐,何若仪率先踢了金绍霖一脚,瞪过去的眼神明显是在说:没出息,让你说个事儿怎么那么难。
何毓秀坐得规规矩矩安安静静,脚下却同样踢了金煦一脚,虽然没有瞪他,但低垂的脑袋,不经意斜过来的余光,明显是在说:要你有什么用。
金煦只好坐直了些,正要开口,便发现金绍霖似乎也有话说,他:“?”
金绍霖用眼神推拒了回来,金煦不太理解,主动道:“你是我爸,你先说吧。”
“……”平时没见你这么尊老爱幼呢。
金绍霖不好失了一家之主的风度,在何毓秀认认真真看过来的时候,慢慢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去邱家了?”
虽然跟说好的不太一样,但这的确也是何若仪想问的。她皱了皱眉,跟着道:“怎么突然过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何毓秀下意识解释:“是有人先找到了我……”
“嗯。”金煦接口:“邱家那个儿子找到了何毓秀,说要带他去见亲生父母,还说何毓秀是我们家买下来的。”
何毓秀来不及阻止,何若仪便已经拍起了桌子:“他们一家还要不要脸了?!孩子生下来不管,给差点弄死也不管,我帮他们治好了女儿,啊?转脸没几年,日子过得好了就敢过来认亲?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他想带走就带走?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他们一儿一女还那么小,要不是担心撕破脸影响了我儿子,我当年就送他们进局子了!!”
“你看你,又激动……”
“也怪这个金煦。”何若仪被扯着坐下来,道:“当年你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事情,怎么不跟大人说呢?我要是早知道,当时直接就跟他们断绝往来了,也不至于年年给他们送东西,让他们以为我这里是慈善机构!”
一边说,一边给何毓秀夹了个大鸡腿,怒道:“吃!”
何毓秀乖乖低头啃鸡腿。
显然,何若仪有气,但她又不想让自己怀疑这股气是对着自己来的,所以就用暴力投食这种方式来让他放心,她骂别人,跟他没关系。
金煦当年不说的原因其实有很多。
因为何毓秀那一年正处于生死边缘。
昏迷不醒,体征各种不稳定,父母的全部心神都绷在‘救孩子’这根线上。那个时候,一旦把是原生父母绑架了他这件事说出来,就等于往父母的心头砸下一枚原子弹。
那将可能引爆愤怒、恐慌、混乱、不信任、仇恨、甚至是动摇。
哪怕父母仅有0.01%的情绪被夺走,哪怕医疗决策出现一丝一毫的犹豫,哪怕只是资源调配稍有迟疑……何毓秀都可能会死掉。
反之,只要父母一直还在守着何毓秀,医院就不敢懈怠,所有的资源、人力、精力,都会向着救他而倾斜,金家的大少爷,和绑架犯的孩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而当年的何毓秀只有六岁,他根本无法决策自己的命运,即便把选择放在他的面前,他依旧会是不确定的,甚至,金煦判断,他有很大的概率会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只要那边说明绑架他是为了救妹妹。年幼的何毓秀太乖巧,太懦弱,也太柔软,他不可能把两个人的命运交到一个宝宝手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私心,他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被何毓秀知道,希望何毓秀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家,如此他们才好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判断当时缄默就是最优解。”他回答的很简单,何若仪的愤怒也因为这句冷语而被打断了一些,她没好气地道:“然后呢?你们就去了邱家?”
“在何毓秀心里我比所有人都重要。”金煦目标明确地骄傲道:“他回来就向我求证这件事,所以我就全部都告诉他了,然后他就决定带我一起去邱家。”
“……”何毓秀咬着鸡腿,看了他一眼。他当时可没打算带金煦过去……
“干得漂亮!”何若仪又给他夹了个大鸡腿,“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大宝,在正事上就是拎得清!”
何毓秀一个人怎么可能吃那么多,于是夹起来丢到了金煦的碟子里,金煦又一次露出笑容,夹起鸡腿举到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位置,道:“我是何毓秀心里最重要的人。”
何若仪脸色变了变,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正事。又在底下踢了金绍霖一脚,金绍霖轻咳一声,道:“去邱家,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这次是何毓秀开了口:“一进门金煦就把他们气得够呛,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胆子这么大,是因为当年的绑架案已经过了追溯期,不过邱家女儿那个男朋友倒是脑子清楚,提出遗弃罪是从揭露之日起算的,如果后期上了法庭,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旧案:“而且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后期有任何事情直接找法务对接,我不会再跟他们见面。”
何若仪心中既欣慰,又心疼:“其实,就算你愿意留些情分,我们也能理解……”
何毓秀一怔,下意识笑了一下,道:“路上我跟金煦商量过了,如果后期他们安分守己,我这边也不会继续追究,免得到时候被带节奏,说我仗势欺人,舍本忘祖。”
金煦嗯了一声。
又一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何若仪还在犹豫要不要说那件事。不说吧,心里像是长了根刺,说了,又好像她真的乐见其成……
桌子底下,金煦也再次被踢了一脚,主动开口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除了何毓秀依旧继续啃鸡腿,父母都稍微坐直了点,脸色均有些紧绷。
“我从小就喜欢何毓秀,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喜欢,但我现在已经确定了,我对何毓秀不光是分析层面的喜欢,还有生理层面,上次性腺轴启动,就是……”
何毓秀连续踢了他三脚,才终于让他停声。
一时不敢再去看父母的表情。
谈什么性腺轴啊……神经病啊!谁跟你一样这么糙的话都说得出来啊!他微微屏息,悄悄抬眸,金绍霖的表情还算稳定,但何若仪的脸色已经发绿了。
“是,是这样的……”何毓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邱家那边,好像就知道了金煦的事情……他,他就威胁我们,说要把这件事曝光……我们担心后期影响不好,就想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那个,我跟金煦,我俩干干净净……嗯……干,干净的……”
他又低下头,想到昨天那个吻,再次觉得自己无比莽撞。
金煦看了他几秒,然后重新看向父母,道:“是的,我喜欢何毓秀,被邱家人发现了,他们就以此辱骂何毓秀,何毓秀一怒之下说我们又不是亲生的,虽然当时只是为了打倒对方,但道理毕竟是这个道理……”
“……”金绍霖给了何若仪一个眼神:真不愧是你何家人。
何毓秀的确是她带出来的……何若仪哑了半晌,才道:“咳,嗯,我能理解……不过,你俩的事……”
她心头又是一哽,道:“你俩的事……还是再等等,至少,得看秀秀什么意思。”
“……”怎么又看我了。
何毓秀勉强笑了一下,金绍霖实在有些受不了此刻的气氛,直接道:“我们也实话实说吧,邱远翔昨天已经打了电话过来,显然是知道自己从血缘方面也捞不到什么便宜,就故意把你俩的事情告诉我们了……别急。”
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道:“我跟你妈的意思呢,要是你俩真是两情相悦,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你们的幸福,我们都不会过多干涉,但要是……”
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孩子,忍住心梗,镇定地道:“你俩之间有任何不满,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有,咱们就发公关,大胆承认,没有,就给法务派点活儿……就这样,散会。”
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金绍霖率先离开了餐厅。
他可以不阻止,但确实很难支持,可现在被邱远翔搞得又有点骑虎难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更好。
何若仪来到卧室的时候,金绍霖正沉默地靠在单人沙发里,吸氧管贴在鼻子上,静音氧气瓶发出极轻的气流声,像是在努力平复什么。
何若仪坐在他身边。
约五分钟后,他终于开口:“你还想说什么?”
“给我也吸一口。”
何毓秀和金煦一起上了楼。何毓秀将自己丢在床上趴着,金煦也很快上来跟他一起趴着。
何毓秀把下巴压在交叠的手腕上,轻声说:“我怎么感觉爸妈并没有那么支持我们……”
“多少是需要一点心理建设的。”金煦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果然跟爸妈打电话了……幸好爸妈为了气他们,没有料理我们。”
“如果你坚决反对的话,爸妈应该会料理我。”金煦道:“但你今天反对的不明显,爸妈心里应该有数了。”
“……”何毓秀下意识道:“其实我们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如果我没猜错,妈接到电话肯定骂了那边一通,邱远翔在你这里受了气,又在妈那里受了气,不可能那么善罢甘休的。”
“……你觉得他还是没死心?”
“半个月内,要是我们不公布结婚消息,他就会怀疑我们是在虚张声势。”
“……”
何毓秀没接口,他现在想的其实是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要怎么面对金煦的性腺轴……一直压着吗?
昨天晚上他就觉得挺惊讶的,回去之后金煦老老实实的,一晚上竟然没有要求更进一步……是因为上次忽然从手动到结婚,在自己这里吃了瘪?
他的眼珠转到金煦脸上,后者神色温柔缱绻,何毓秀收回视线,轻咳一声,道:“刚才在爸妈面前,你不该提性腺轴……这种事,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乱说呢?”
“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但你在他们面前提这种事会显得很龌龊。”
“你也觉得我龌龊吗?”
“……”这家伙跟谁学的这种狗狗眼啊。何毓秀皱了皱眉,啧了一声,一边坐起来顺手拿过枕头,一边一本正经地道:“但你性腺轴不解决也是个大问题吧?要不……我们去打点抑制激素的药?”
“好。”
“……”
金煦也坐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这件事没多大,还是只是单纯在不过脑地听从指令。但凡他要是拒绝,何毓秀都有很多话可以说,但现在他一副服从安排的样子,倒是让何毓秀开始瞻前顾后。
“那万一,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可以咨询一下楚千钧的意见。”
何毓秀干笑了一声,他脑子里胡乱地转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半握丈量,又猛地按下去。
金煦观察到了他的动作,带着些劝慰:“没有你比的这么大。”
“……”何毓秀嘴角抽了抽。金煦一脸真诚:“不然,我们再试试?”
何毓秀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他故作平静地沉思着。也清楚一直放着不是事儿:“晚上吧,你洗干净了再过来。”
说罢撩开被子就睡,还在床头找到了上次自己手绘的眼睛眼罩。俨然是何若仪亲手缝的,里面加了真丝,绵软丝滑,这种天气用起来刚刚好。
他昨天晚上其实也没睡好,翻来覆去了大半夜,这会儿脑子里清空之后,很快就去会周公了。
倒是金煦有点躁动不休。
他先是在何毓秀房间里面走动了一阵,实在按捺不住被他吸引,遂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健身房里暴汗了两个小时,走出来洗了个澡,思索之后,拿出了手机:“我们今晚就要做爱了。”
PPC:“……你做梦呢吧?”
金煦露出一抹笑容,敲字道:“他让我洗干净之后晚上去找他。”
“一般人类只有在称呼某种物件的时候才会这么说……”PPC非常无情,金煦也十分坦然:“是的,他让我洗干净的是生殖器。”
PPC运转了快一分钟,才冒出了:“…”
何毓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外面又是阴雨绵绵。这种天气里,身上的温度也有些凉丝丝的,让人不自觉地开始眷恋起被窝的余温。
他重新缩进去,正想再迷糊一会,便听手机传出了熟悉的声音:“秀秀,你醒了吗?”
“嗯……”何毓秀懒洋洋道:“怎么了?”
“金煦告诉我你们即将要展开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PPC一如既往地克制而圆滑:“所以我冒昧问一下,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一切的防护与缓冲措施?你知道,我指的是他的性腺轴。”
“……”何毓秀的脑子顿时精神了点,他沉吟着拿起手机,道:“嗯……你之前说过,这件事宜疏不宜堵,我又不好贸然出手,所以,我买了个……那个,你感觉合适吗?”
PPC思考了一阵,猛地一堆感叹号跳了出来,语气惊喜地道:“先用飞机杯泄去他的大部分精力,然后再考虑亲身上阵……秀秀,你简直是人类行为干预史上的第一天才!!”
很快,它又溜去了金煦哪里,机械音哼哼唧唧:“亲爱的金煦,你还醒着吗?”
“我准备小睡一下,养精蓄锐。”
“哦嚯嚯……”PPC说:“真是太棒了呢,祝你今晚一切顺利喔!MUA~”
晚饭后,金煦准时来到了何毓秀的房间。
何毓秀靠在床头翻着画册,发现他进来之后,便随手掀开了旁边的被子。金煦心满意足地坐上去,规规矩矩地把脚从拖鞋里面抽出来,然后收起双腿一起上床,转过来盘膝看着何毓秀。
自打性腺轴觉醒之后,他一天比一天觉得何毓秀长的好看,也一天比一天感觉对方格外吸引人。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擅自行动。
根据他的观察,何毓秀每次对他示好,基本都在他退让之后。而在此之前,他每次失败,也皆是因为进攻太猛。
在何毓秀身边,老老实实等待安排就好,如果对方愿意给他,即便他不要对方都会给,如果对方原本就没准备,那么即便他想尽方法,也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毓秀,但又刻意收敛的很乖巧。落在何毓秀眼中,就像是一个等待分发糖果的小孩……
他轻咳一声,继续翻着画册,同时示意了一下床头:“你自己收拾一下。”
金煦目视床头,凑过去拿起了上方一个硅胶物品,顺手捏了捏:“这是什么?”
软软弹弹,按一下开关,硅胶随之收缩,他又将手指伸进去试了试弹性,看上去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型材料。
明明自己也是个单纯老实的五好青年,却在对方弱智的表现里被衬托的像个经验老成的大色魔……何毓秀再次逼着自己将视线移开,内心复杂,表面却波澜不惊地道:“怎么?PPC当时给你模拟幻想的时候没说过这个吗?”
“……”金煦反应了几秒,感受着那东西绞动手指的力度,终于明白了什么。表情顿时像是刚刚大婚就被发配边疆的苦逼新郎:“你就这么防着我?”
“谁让你自己搞些乱七八糟的。”何毓秀没好气,道:“上次都说了不许乱动……还敢咬我……自己一边收拾去。”
金煦眼中浮起了水雾。
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计算范围,他低头去拉裤腰,何毓秀忽然抽筋一样踢了他一脚,“不许对着我。”
“……”金煦低下头,背过身去。
他本来以为这次肯定是万无一失了,可何毓秀每次都会做出超出他想象的举动……何毓秀果然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那个变量,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他都会有种计算失衡,心脏失重的感觉……
他从来不担心任何事情脱离掌控,因为无论遇到多少事情,他都有能力把那些理的清清楚楚,但唯有何毓秀……唯有他……在他身上,他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了失落与受挫……
“啪嗒。”
何毓秀转脸看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半边侧脸,但他安安静静地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电量已经耗尽,不想再进行任何动作,对余生也不再有任何期盼。
“……”何毓秀有些心虚,还有点尴尬:“怎么啦……?”
“我现在感觉很难过。”声音还哽哽的。
何毓秀表情一言难尽,他暗道自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不过就是,前戏而已……咳。
“那,要不,今天就算了……”
这话一出,金煦的肩膀都抖了起来,他的脑袋更垂了一点,啪嗒的水声也密集了好几下。
“……你,你过来。”何毓秀不得不出声制止,金煦终于丢掉了手里一收一缩的物品,拧身直接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眉头抽动,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毓秀微微挪开画册,手指搭上他的脑袋,先是有点内疚和心疼,逐渐又有点欣慰和好笑。
放在以前,这家伙可没那么精密的感情模块,他最可能做的事情就用自己的逻辑来捍卫他的权利,比如指责何毓秀明明说好了又变卦……总归是永远不会内耗他自己的。
还是这样招人啊……
何毓秀放下画册,轻声道:“够得着灯么?”
金煦多聪明啊,立马就知道今晚有戏了,他直接伸手,啪啪两下关掉了室内的大灯,仅留了房间门上的一盏,让室内依旧留有些许的光源。
缩回手,人依旧还在何毓秀怀里,嗅觉却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捕捉对方的气息。
天气冷了,何毓秀如今已经穿上了长袖的棉质睡衣,这种材质最擅长汲取人皮肤的味道,并久留不散。金煦呼吸的很克制,直到对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才没忍住勾着对方的腰一起滑下床头,两人的身形从半靠变成了平躺。
金煦喉头攒动,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轻轻吻住他的唇。何毓秀的手在他肩头微攥,对方含住他的唇瓣,动作温柔又细致,这是何毓秀极少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像是被呵护一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