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几乎不用多想,就将松田阵平周围的古怪与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没有什么。真没有!你那是什么眼神。”
松田阵平气恼,还没等他问,就一连串的说出来。
于是萩原研二知道了渡鸦,知道了Administrator,知道了组织的存在,知道了现在日本公安正在和渡鸦、和数个国家同时合作合作,铲除组织,甚至知道了两个好同期正在卧底的事。
松田阵平说他本来应该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醒来,但是松田阵平心急了一些,提前唤醒,所以导致了一些后遗症,所以要到一个月以后,萩原研二才能离开这里。
松田阵平很不擅长撒谎,萩原研二轻而易举地看得出来,并不是要等待一个月,而是松田阵平要在这一个月之内达成什么。
但萩原研二并没有戳破。
即使他心里的担忧已经像是被剧烈摇晃过的可乐罐中的泡沫,无时无刻不在撞击着铝制的内壁,他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此刻心里转过的念头,松田阵平一定考虑过了,一定权衡过了,一定是在做他也认同的事。
他相信松田阵平如同相信自己。
而眼前的卷发男人看着他两秒后,忽然肩膀往下松了松,坐在他旁边。许久,他低声道,
“可能要更久一点,可能不只一个月,但应该不会太久。”
萩原研二长叹一口气。
“我已经没有借口继续敷衍姐姐和爸妈了,不如装病吧。”
“……”
“那是不是你不用找借口拦着班长来探病了。”
“……啧”
“是不是他们两个也来过?也被你找理由拦下了。”
“……啧。”
非常典型的心虚表现。
萩原研二嘲笑他,然后演变成一场被放水的搏斗,最后两人躺在地板上,大病初愈的萩原研二平复呼吸后,轻声说:
“还有,你对那些家伙,有点太纵容了哦……像是在告别。”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说,“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人为制造出的产物吗。
也很合理。
不认识他,却要趴在他窗户前和他打招呼;在医院蹲了一天,却对整个东京的情报了若指掌;前一秒还好奇他的药什么味道,下一秒就能掏出枪精准命中窗外入侵者的胸口。
一群明明有着成年人的心智,特殊的能力,行为却像是小孩子一样既天真任性又……残忍的人。
没有道德感、不受秩序约束。
萩原研二看着血花迸溅到玻璃窗上,又从玻璃窗上看见反射出的那人脸上懊恼的表情,
“哎呀,掉下去不会摔死吧,那松田警官要生气了。”
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
“渡鸦的人怎么回事,居然会让组织的杀手闯到这。靠,Administrator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是组织。
那人最终还是死了,不是坠亡,是服毒自杀,渡鸦的人阻止不及。
萩原研二把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错过浜野敏生眼里的那一丝如释重负。
不是组织。
是渡鸦,渡鸦内部出了问题。
萩原研二告诉了松田阵平,松田阵平让西尾瑛重新接管明立流。
那个和他昏迷前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人迅速处理了浜野敏生留下的烂摊子,此后再没有人突破封锁。没多久,松田阵平又让他找理由让松田叔叔和他爸妈也暂住在医院。
他解释,“我正计划切割隔离渡鸦的势力,渡鸦有些高层发现不对劲了,于是收买了浜野敏生。”
“那Administrator呢?”
萩原研二问,“如果最后渡鸦被彻底打散,Administrator拿一笔钱到海外或者换个身份定居?反正也没有知道他的长相?”
松田阵平目光游移,含糊地说,
“算是吧,他说他有自己的打算。”
松田阵平最近很忙,于是一股脑地把他手里的部分事项交给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被迫赶鸭子上架,但还是能从中读出松田阵平以及降谷零他们的打算。
渡鸦的根系太过茂盛,羽翼太过丰满,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这可能是一个长达数年的计划,要逐步离间派系、转移资产,缓慢地腐朽松解这棵巨木,以防止它倒落时砸伤无辜的人。
萩原研二绞尽脑汁,日日加班。直到某个晚上,松田阵平突然打电话给他。
“……他们已经走了。”
松田阵平的声音低沉,模糊得像是要消散在夜风里,“Hagi,出来喝酒。”
醒来两个月,萩原研二第一次走出明立流国际医院,但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找到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失踪了。
萩原研二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迅速联系上了公安,在找人的同时没忘了转移了松田父亲和他的家人。
果然,本应在温顺的沉默中走向瘫痪的庞大势力像是忽然有了灵魂,原本相互猜忌、近乎停摆的据点迅速运转。
一夜之间,数个新闻电台、线上直播平台被操控着播放数名高官议员收受贿赂甚至收黑l帮献金的丑闻。
当部分被证实之后,舆论彻底被掀起,群情激愤之下,其中被诬陷的那部分——坚持解决渡鸦的、降谷零等公安背后的支持者——也被迫引咎辞职。
而就在这个间隙中,渡鸦迅速吞没、消化了组织的遗留财产和大部分成员,膨胀成一个新的、比组织更加庞大的可怕势力。
一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布局的精密而冷酷的网,在[乌鸦]消失的那一刻,骤然收紧,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之后,萩原研二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
身份暴露,躲避追杀,在暗处组织能够反抗渡鸦的力量……代价很惨重。
萩原研二最初还会梦到松田阵平,但后来他开始恐惧这件事,因为他梦里的太多人已经彻底离开。
而就在他二十九岁的某天,回到东京,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江户川柯南。
那个男孩不仅知道渡鸦,还惊人的敏锐,发现了他和渡鸦有关,缠上了他。
萩原研二反过来调查江户川柯南,却在他身边发现了失踪已久的……变成小学生的宫野志保。
而江户川柯南还有一个朋友,叫泽田弘树。他们认识的原因居然也和渡鸦有关。
“当年我发现了养父的秘密,害怕极了。忽然有人私下找我,希望我帮忙检查一部分代码的问题,虽然我当时没来得及研究出结果,那人还是先帮了我。可能对他来说只是一件顺手的事情,但是我一直很想感谢他,结果……”
查到了渡鸦头上,被追杀。
萩原研二从他的话里猜测出,那人可能就是小阵平。时隔两年再次听到松田阵平的消息,让萩原研二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你知道全息游戏吗?”
泽田弘树从中获得了灵感,以此为基础,制作了一个AI,叫做诺亚方舟。
“诺亚非常厉害,能实时收集世界各地的公开数据……所以我以它为蓝本,和阿笠博士制作了全息游戏,你要不要试一试?”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有点恍惚地进入了那个样式潦草的全息游戏舱。
登录的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忽然被抽离,又一次站在果冻似的半透明空间里,扭曲的空间里不断地闪烁着他看不见的无形的信息。
游戏,居然是游戏。
松田阵平当初说过的话不断萩原研二脑海中回荡。
“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
他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是虚拟的……数据人物。
这一次,萩原研二看见了无数根线。有两根最明显,最清晰。
他拽住了他们。
第205章
就这样, 两年前死亡的纸居家家主,两年前失踪的组织代号成员西尔孚,出现在了萩原研二面前。
但萩原研二没有任何可以约束他们的实质性手段, 他只能谈判。
而纸居圭介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我知道Administrator, 也能联系上他,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位据说自杀而死的纸居家主穿着精致的高档西装, 因为嫌弃椅子不够干净而不肯坐下, 就站在窗边, 用手帕擦拭西装上的昂贵袖扣。
而西尔孚,也就是八朔真司, 却十分随意。他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 露出往饼干里挤了芥末但不得不自己吃的惆怅表情,
“萩原先生,别看他,看着我吧。我可不想谈判, 尤其不想和他站在一边,我是免费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然后这两人吵了一架,纸居圭介逐渐妥协。
事情本该是这样, 但萩原研二敏锐得可怕, 在看到这两人的第一眼, 看到这两人之间相处的态度,他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件事。
纸居圭介和八朔真司之间的关系并非停留在他们消失的那一刻, 换句话说,并不是被他‘唤醒’的,他们此前一直生活在某个地方, 有过持续的交流。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由数据虚构出来的世界吗?萩原研二无法确认,但他可以确认另一件事,这两个人的此刻争执有水分。
他们在试探,说明他们有所顾虑。
“看来你们回不去了,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萩原研二真心实意的愧疚,换来一片突兀的寂静。
合作就此开始。
“我怀疑Administrator是因为得不到松田警官的心疯了。”八朔真司叹气。
“少看当初的论坛。”
纸居圭介阴沉地说,“现在你没有技能,我只有1%的权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怀疑最初Administrator向松田阵平透露我们的存在,又故意放任松田阵平陷入生死危机,就是为了先引出我,然后彻底关闭……”
“你觉得他对松田警官的感情是装的?”
“……”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有种想互相反驳但是又找不出理由的样子。看得萩原研二有点想笑,又不太能笑得出来。
他一直觉得松田阵平活着,并非纯粹的直觉和虚幻的希望,而是和渡鸦的动静有关。
起初是班长发现了线索,在调查过程中发生车祸。车祸真的是意外,但娜塔莉小姐在家里自杀时被路人救下却不是。
那个路人在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都认为一定是渡鸦的人做的。除了松田阵平的影响,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Administrator专门救下一个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也是那时,渡鸦安分了许久。直到他们再次找到线索。这次是降谷零,降谷零失踪后三个月后,他在某天夜里零点零分,收到一封空白的匿名邮件。那是他和诸伏景光约定好的暗号,意味着降谷零牺牲了。
又是一段出奇平静的时间。再往后,是赤井秀一带来诸伏景光的死讯。
每每有和松田有关的人出事,渡鸦都会陷入诡异安分的寂静,让其他人有喘息的机会。像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暂时补偿谁。
Administrator对小阵平的感情未必是假的,但如今,讨论这种事毫无意义。
半长发青年没有把这段对话都详细说出来,松田阵平也无心去想了。这样可怕的未来,即使只是听一听,也觉得痛苦。
他为在这个过程中出事的好友和其他无数人而愤怒,更不敢想象在那样的境地下的萩原研二。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渡鸦,是一直掌控在他手里的渡鸦。
他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却听见一声轻笑,
“小阵平,这时候应该问他们最后怎么成功的才对。”
被松田阵平指出他不是萩原研二后,他就调整了自称,可是此时说出来这句话,却还是为了打断松田阵平沉郁的心情。
“……你们怎么成功的。”
“十几年前,宫野夫妇研发药物时,意外得到了一种叫做APTX4869的致死药物,而这个被搁置的计划在前两年忽然重新启动。但渡鸦不知道,它有几率让人返老还童。”
松田阵平知道吗?
这个研究被重新启动的时间过于巧合,几乎就在伊达航离世、降谷零刚失踪那段时间。
“他觉得你可能是希望它发挥什么作用,或者说你和小降谷他们,曾经商量过一个没来得及告知他们的计划。”
“果然,他猜对了。”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里透出笑意,“弘树和纸居他们仔细检查后发现,柯南、灰原他们登录全息游戏时的数据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继续分析,发现了回到过去的可能。”
已经有了方案,但是他们很快就有了新的难题。‘萩原研二’不能回到自己身体,否则很有可能会继续被困在明立流国际医院,而且被Administrator盯紧,什么也做不了。
但凭空捏一具身体?纸居圭介做不到。
所以当时录入了还活着的赤井秀一的数据,不能掌控,但是起码可以交流。就这样,哪怕只能投放一个利用萩原研二的记忆制作的模拟人格,也有改变过去的希望。
一切都搞清楚了。
松田阵平目光落在半长发青年的脸上,又因为他和萩原研二近乎一模一样的神情而沉默。
“出去之后,hagi会恢复吗?”松田阵平问他。
“可能会先昏迷一段时间,等之前剪切下的记忆逐渐和他自己的身体重新融合,之前的部分应该不会出差错,未来的……忘了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呢?”
“我?我当然会消失。”半长发青年怔住,讶异地笑起来,
“别这样看着我,如果是他本人的话,应该会难过。可我不会,我只是在模拟他的感情和行为,不代表我真的能理解共情你们。比如我现在知道Administrator可能不是造成一切的元凶了,但是我一点也不会为此愧疚,甚至不好奇到底是谁,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噢对了,抱歉。”
半长发青年诚心诚意地说,
“其实应该从一开始就想办法和你开诚布公的交流,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利用组织消磨渡鸦的力量。”
这便是萩原研二本人所不会做的事情了,当有可能会涉及到大量无辜的人时,萩原研二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做出这种决定。
但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松田这边只是听他描述就知道那个未来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专注于协助降谷零他们解决组织,却忽视了渡鸦表面的温顺之下的危险性。当玩家们都离开之后,他和世界意识的契约结束,管理员权限理所当然也会消失。而这时,渡鸦反扑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他提醒hagi他们。用这种方式提醒他的原因。因为如果早就提前想到的话,并不难解决。
他不应该急着让玩家们离开。
“谢谢。”他说。
钟表店及其街道都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副本结束了。
松田阵平面前的萩原研二闭上眼睛,身体委顿,即将摔到地上时,被松田阵平一把接住。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数道抽气声。
松田阵平快速确认了萩原研二的情况,才抬头打量,景光的身影站在一个角落里,和他短暂对视之后悄然撤离,玩家们则挨挨挤挤,几乎侵占了全部的空间。
某个樱粉发色的女人遮遮掩掩地在柱子旁边,单手捂在嘴上,装作不经意的,但视线不断撇过来。
“谁搭把手。”
一瞬间涌上来的玩家数量几乎可以组成一个□□担架。
“……不用了。”
松田阵平坚定而迅速地撤回一个昏迷状态的萩原研二,和班长把人带出来。
一辆明立流专用的黑色商务车等在外面,暂任司机的西尾瑛已经打开了车门,帮忙将萩原研二横躺着安置在后排。
松田阵平绕进了副驾驶,和班长告别,“帮我看着他们一点。”
“你干脆再给我发一份工资算了。”伊达航哼笑了一声,转身走向玩家。
车辆驶进越发浓郁的夜色,时间也在寂静中流淌。
明明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脑海里的更是思绪左右冲撞,让紧绷的神经一刻都不能松懈,可松田阵平就在这种寂静中越来越困倦,越来越朦胧。
就在大脑迟钝到没办法做出任何有效思考的时候,他听见了西尾瑛的声音。
“松田先生。”
西尾瑛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松田阵平,语气也和平时一样拘谨而恭顺,带着几分习惯性的迟疑。
松田阵平没有回应。
“松田先生。”
西尾瑛的声音依旧轻,但尾音稍微拖长了一些,多了种奇异的质感。
松田阵平依旧没有回应。
西尾瑛停顿了一下,将车停在路边微微侧头。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抬起,平静地凝视副驾驶上呼吸平稳的另一人。
在这种无声的凝视中,他周围那种小心翼翼的紧绷感、畏惧、迟疑如消融的冰壳一样迅速剥落。
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显出深潭般的镇定莫测。
“松田先生。”
他的声音平而直,清晰稳定,像一把锋利的冰刃,划破寂静。
松田阵平正在研究天花板的纹路。
任谁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 然后独自待了半小时都没有人理会,也只能研究天花板了。
松田阵平坐起来,曲着腿, 盯着脚腕上大概有定位和其他功能的脚环看了片刻,望向侧面的监控探头。
“你想要关我多久?”
监控探头没有回答他, 于是松田阵平又换了一个问题。
“hagi在哪?别告诉我你把他扔在路边上了。”
这回, 监控探头旁边的扬声器发出声音,
“我没有。”
“现在不自称属下了?”
“……”
“他醒了吗?”
“……”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正常吗?”
“……萩原研二还在昏迷。”
那也太久了, 是因为记忆融合吧。要等到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才能醒来, 还是融合之后就能醒来只是不能离开医院?
松田阵平一时间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了几秒,西尾瑛突兀地开口:
“车里只用了普通的麻醉气体, 只是属下做过耐药性训练, 对它免疫。”
“我没怪你,别紧张。”
松田阵平推测得入神,习惯性地安抚了一句,才猛然间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已经调转。
他住口, 嗤笑,
“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手下留情。”
西尾瑛久久不语,就在松田阵平以为他又已经离开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 他抬头, 看见那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
“你想听我当面道谢?”
“……属下等下会安排人为萩原研二做检查, 他的医疗和其他待遇会一切照旧。”
松田阵平:……
西尾瑛又改了自称,松田阵平听得出来, 却想不通为什么。人都已经旗帜鲜明地背叛了。在这种时候又坚持这种称呼有什么意义。
想不通就不再想了。
他往后一靠,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床头柜上。面前,显示玩家定位的地图展开, 萩原研二就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而他们都位置是……明立流国际医院的地下四层。
的确是个聪明的地方。
明立流国际医院虽然在日本,但实际上和世界各国的名流权贵都有交情,而且现在就住着不止一位能引起国际动荡的大人物,即使是公安,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大范围搜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明立流国际医院是西尾瑛的大本营,他从几年前就开始经营这里,虽然短暂地交给了浜野敏生,但以他的威望,想要收回也是轻而易举。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刚才在副本中听见的‘萩原研二’的描述中,浜野敏生短暂地负责明立流后,又因为被利用而撤职最后明立流同样回到了西尾瑛手中。
浜野敏生能力不弱,但容易冲动,西尾瑛当时推荐他,是否就有他容易被挑拨的原因?
答案摆在眼前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疑惑都能顺理成章地被解开了。
松田阵平却感觉不到半点愉快,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顺不下去。
为什么是西尾瑛?
他想过枡山宪三想过渡鸦在东京的、在大阪的、在北海道乃至于其他城市的所有高层,甚至还思考了某些和渡鸦关系密切的高官权贵,都没有想到西尾瑛身上。
……可也不是没有其他预兆。
昨天在明立流国际医院和降谷零、萩原研二交流时,他其实已经隐约察觉出了不对。
当时‘萩原研二’被人带走,证据指向赫兰茨等代号成员,‘萩原研二’诬陷说渡鸦首领安排赫兰茨对他动手。但他就是渡鸦首领,这件事本不可能发生。
可就是那时,西尾瑛迅速发来了赫兰茨久居日本且和渡鸦首领有关的证据。
松田阵平当时有过一瞬的怀疑,但是却以为西尾瑛是被‘萩原研二’误导了。可现在想来,‘萩原研二’才醒来没多久,哪有能力去布置这么完善的证据。
是萩原研二在之后几年里真的和赫兰茨交锋过,知道赫兰茨是渡鸦的人,才敢让赤井秀一去找那枚徽章。
可赫兰茨不是渡鸦首领的人。
门口传来响动,松田阵平抬起头,看见那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
“赫兰茨是你的人。”
西尾瑛没有往前,只有影子被走廊上的灯光曳进室内。
“他是渡鸦在组织的卧底,之前的上线是龟井濑。我当时得罪了龟井濑,所以收集奥野清十郎背叛的证据时,顺便将龟井濑加了进去。龟井濑死后,除了我,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听我的。”
“你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动手,但是萩原研二精准找出了赫兰茨,惊动了你,你才主动递上赫兰茨的情报,想尝试挑拨我和Admin的关系,顺便拖延时间。”
“如果我和Admin彻底决裂,那这件事就算遮掩了过去。如果不会,那Admin为了向我证明,必然要查清楚赫兰茨的身份,早晚会查到你身上。”
“……是。”
所以是误打误撞,反倒将西尾瑛逼了出来。
松田阵平扯扯嘴角。
如果是西尾瑛,也就意味着,在萩原原研二经历过的那个未来里,西尾瑛短时间内迅速掌控了渡鸦。
但西尾瑛凭什么能做到这一步?当然是因为他了解渡鸦,又有能力插手渡鸦各地事务的人。
更进一步说,是这段时间松田阵平为了针对组织,不断放权给西尾瑛。
从只负责明立流国际医院,再到可以随意从东京各处抽调渡鸦成员,再到全面针对组织在日本各地的据点是随意抽调各地的渡鸦成员。
松田阵平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诞,是西尾瑛看上去太可靠了,太顺从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居然已经无知无觉地将大半个渡鸦交到了西尾瑛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