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鸿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把自己对江幼宁的那套说辞也交代了一遍,又仔细解释自己为何这般做,最后再诚恳道歉,“真是抱歉,恐怕拖累秦兄的名声了。”
秦烈听着他一番讲述,目光却始终被他那因为不好意思而微红的耳根吸引。他心中倒是并无反感,却反生出些同感与心酸来。未曾想陶鸿悦竟如此痴心于修仙,为此不惜辱没他自己的名节,编出一个痴恋男子的故事来……而至于秦烈自己的名声,他早就没有那种东西,又何须在意?
更何况,在这个故事里,他还是被追逐爱恋的一方。
想到这儿,秦烈抿了抿唇,压下自己心里那奇异的悸动与莫名的失落,“我能理解陶兄的,只是,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第14章
陶鸿悦心中给自己比了个耶,差点儿就要乐出声来,没想到面试这么容易就通过了!而且秦烈都改口叫他陶兄了,与领导关系亲密度加一!稳住稳住,离拿到offer还剩最后一步,一定要一举成功。
“唉,秦兄眼下就已然帮了我了……”陶鸿悦一脸喟叹,伸手握住了秦烈的双手,“我自知庶子无法修仙,也不求别的什么,但请秦兄能留下我,让我就在你身边做个杂役,能近距离感受感受仙门便好!秦兄放心,我不仅能照顾你,还能做些杂役的活儿养活自己,还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领导,请把这张offer发给我吧!
见陶鸿悦如此恳切心诚,且只是要求这么点小事,秦烈哪里有不答应的,当即点了头,“我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只是陶兄还有两番恩于我,怎么可以做我的杂役?该是我向你报恩才是……”
两人又是来回感谢,又是互表诚意,最终便如此说定。
而陶鸿悦却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自己心中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秦兄,我还有一事不解,希望能得到你的回答,当然你若是不愿回答,倒也无妨。”
“请讲。”
“就,就是……”陶鸿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初见时,还有方才在山门下,那些人都叫你‘刚子’,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要说陶鸿悦穿越以来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命运曲折,也不是陶钦突然产生的对于他的执著,更不是他突然穿越的原因,而是——秦烈为什么会被人叫做刚子?
如果当时在路上,自己听到被欺负的人是秦烈而不是什么刚子,说不定压根就不会去帮忙了!他可是一早就想好了要避开这位凶残的剑修,老老实实做个快乐躺平富二代的!不过,也多亏了这人是秦烈,否则他还不知道被陶钦逼上绝路的自己得去哪里找大腿抱。
“当然,如果不便说的话,也不勉强,我只是有点儿好奇。”看着秦烈听到问题后稍稍哂笑了下,陶鸿悦立刻提起警觉心,生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秦烈。
“倒也不是。”虽然不知道陶鸿悦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但秦烈还是冲他笑了笑来缓和气氛,“这倒要从我小妹说起了。”
陶鸿悦顿时也起了兴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家中只有我与妹妹两个孩子,因着我名讳叫‘烈’,却又生来有腿疾,父母便怕是我这名字过刚易折,所以希望妹妹能柔和些,便给她取名叫‘柔’。”谈到妹妹,秦烈冷淡的神色里难得流露出几分温情来,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也染了笑意,“只是她却没按照父母的期望来,自幼便天生神力,五岁时就已有平常男子的力气,等到七八岁已是巷子里的一方霸主,将平日里总爱欺辱我的那群小子撵着揍……说来惭愧,我这做哥哥的反倒受她照顾。”
“之前你瞧见那些企图捉弄我的人,便是住在我们附近那一片的,平日里倒从未对我如何,想来也是怕了妹妹,如今我一人上山,他们想出口恶气倒也正常,是我无用了……”
“至于‘刚子’,便是因着妹妹名号响亮,又唤作‘柔’,所以他们便故意用‘刚柔’的‘刚’作为反义来称呼我,算作一种讥讽吧。平日里他们不敢欺负我,唯恐妹妹追打他们,也就逞些口舌之快,言语之间从我这处占些便宜。”
“嘁。”听秦烈道明缘由,陶鸿悦轻哂一声,下了论断:“一群欺软怕硬的智障东西!啊等等,秦兄,我不是说你软……唉,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总之不是这个意思!”
“无事。”秦烈摆摆手,“就算陶兄想这么叫我也不介意的。”
“那怎么行。”陶鸿悦顿时一个哆嗦,让他管男主叫刚子……他是失心疯了吗?
陶鸿悦一边轻叹着摇头,一边心中又忍不住感叹秦柔的命运。
在原书里,确实也写过秦烈有个妹妹,但那妹妹就像一个背景符号一样,是秦烈滑向残忍深渊的一个助力罢了,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她,待遇跟自己这个炮灰配角也无甚区别。
可从刚刚秦烈的讲述中,他却能勾勒出一个鲜明灵动的活泼形象来。
那是一个人,是一条命啊……
“如此,其实我倒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陶兄。”
陶鸿悦正想得入神,忽听秦烈提问,立即将自己的思绪拽了回来,“你说。”
“便是之前你向我提及的那位,也名叫秦烈的仙剑。说来惭愧,上次听你提及,我便听得很是心驰神往,虽然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但却总还想多了解些,不知陶兄可否再为我讲讲?”
陶鸿悦一愣,“秦烈”的故事他自然是知道不少,而且挺熟悉的,可就这样讲给秦烈听,会不会给他带歪了?
“是不方便讲么?”看出陶鸿悦的犹豫,秦烈十分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我倒也不是非听不可,麻烦陶兄了,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陶鸿悦立即否认,“我刚刚只是在想,这我听过的故事也挺多挺杂的,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讲起,这样,秦兄不如等我心中稍整理下,晚些时候再同你讲。”
秦烈点了头,并未再多强求什么。
两人随后又闲谈几句,不多时,青竹便背着不少东西敲门回来了。
陶鸿悦自然又是帮着一番收拾打理,这才把这破旧小屋弄得稍微舒坦了些,算是勉强可以住人了。眼瞅着青竹像是有话想单独跟秦烈说,陶鸿悦又很有眼色的自告奋勇出去看看周围情况,将空间留给了那主仆二人。
“少爷。”随着小屋门关,青竹跪下来给秦烈磕了个头。他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秦烈,但心中也知道秦家剩下的几人更需要他回去照看,秦柔虽然天生神力又是个泼辣性子,但到底是个女孩,有些事情还是不如他这个男人方便。
“你不用担心我。”秦烈让青竹起身,宽慰了他两句,“放心,我在山上也不是一个人,陶公子已经决定留下跟我互相做个伴了。”
闻言,青竹那张罕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惊讶来,半晌又有些慢吞吞喃喃,“陶少爷?他,他能照顾人么?”
“我倒也不需要他照顾,青竹,我只是腿脚不便,并非是废人。”察觉到自家少爷有些不愉,青竹立时一凛,“是,青竹僭越了。”
“无事,只是辛苦你再多跑一趟,替陶公子再采买两身换洗衣物,样子要简单朴素些的,但料子尽量选好些的。”
“是。”
“另外你再去添置些……”
等青竹再次采买完回来,陶鸿悦也已然绕着整个西区转了个遍,听闻青竹要走,他客气几句,最后抿了抿唇,朝青竹一拱手,“青竹兄弟,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帮忙。”
青竹没有回答,却也向陶鸿悦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在听。
陶鸿悦微叹,“我在陶府有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名叫小慈,我怕我这一消失,家里若是找不到我,可能会拿她撒气……虽然也不至于弄出人命,但恐怕也是不好过的。能不能请你帮我照看一二?”
边说着,陶鸿悦便把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些环佩解下来,塞进青竹的手中,“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这些小玩意大抵还能当点银钱出来。只是眼下你先拿着莫要去换,我怕你拿去当了会被陶家找上……不过你放心,我方才已经瞧过了,这整片西区还是有不少赚钱的营生,我已经瞧好了活计,不仅可以照顾你家公子,之后还能攒些银钱答谢你。就拜托了!”
青竹听完,便低头去看秦烈的脸色,见他点头,也就立即对陶鸿悦点了点头,又沉默片刻才道:“我采买时问过了,每位新入住的弟子可带一名家仆,其余人需要在日落前下山,不过每月可上山一次来送信送物,一个月后我会带消息过来。”
陶鸿悦听了赶紧致谢,“如此甚好,麻烦你了。”
这样,他最后一桩牵挂的事情便也有了交代。陶鸿悦长舒一口气……可以躺平开摆了!
青竹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都已交代完,便背了自己那点儿东西即刻走了。秦烈则把陶鸿悦叫来,将青竹刚买回来的那两身衣服给了他,“陶兄,委屈你了。只是这里带着的人都是所谓的家仆身份,山上也买不到多好的衣服,你且穿着有个换洗。”
陶鸿悦自己还没想到这茬,怎料秦烈竟然都已经帮他置办好了,顿时又感觉十分惭愧,接过衣服连连道谢,“秦兄真是太客气了,放心,这两件衣服的钱我也会还给你的……”他这算不算还没开始工作就预支了工资?怎么感觉这么不好意思!
“哪里,却还要你担着这仆役的名头,分明是我苛待你了。”秦烈还觉得十分抱歉。
“咱们就别互相客气了,先凑合一起把日子过好。”陶鸿悦赶紧摆了摆手,他俩暂时还得这么搭伙过日子呢,如果每天都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他可受不了。
两人正说着,秦烈领取的那腰牌上金光一闪,他低头一瞧,便见腰牌上传来了新的讯息。
秦烈便侧过身子,叫陶鸿悦一起来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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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鸿悦一瞧,忍不住轻啧一声。
他一直知道江州只有嫡出子女能修仙,却不知仙门如何控制这件事,眼下一看便晓得了。却原来上了仙山并不算是正式入门,只是一个“报道仪式”,三日后众弟子需凭借腰牌去领取一枚“开仙丹”,并领取外门弟子的一应物什等,这才算是真的入了胤琼门的外门,开始修行。
其他东西都是顺带的,唯一重要的便是这“开仙丹”,只有服用了开仙丹的人,才能感受到气,正式开始引气入体。
而青竹说的家仆一事也是如此。弟子入了外门,虽名义上称作外门弟子,但实际不过就是宗门的杂役罢了,每一旬日需要完成一定量的宗门杂役任务,才能换取修行所必需的资源,诸如辅助修炼的丹药、符咒等,是无法靠凡间的银钱购买的,只能完成杂役任务,换到灵石才能采买。
可一些大家族出来的富家少爷小姐们,自然是不可能真自己去做那些杂役活儿的,因此才有了这家仆名额,允许仆从替自家主子完成些他们不愿做的事儿。
但既来了宗门,自然还是要经过一番历练的,所以这仆从亦限制了名额。
“果然是到哪里都得卷啊。”陶鸿悦感叹一句。不过幸好,他修不了仙,也不想修仙,虽然现在没法做躺平的快乐富二代了,但是他仍然不用卷……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抱到一半大腿了,想想就幸福地落泪。
“卷是何意?”秦烈虽听懂了陶鸿悦的意思,却不知道他这新奇说法是从何而来。
陶鸿悦想要解释,可思考半晌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摆了摆手,“唉,总之就是一种苦逼的生活状态,对了我先把衣服换上,免得到时候被人认出来。”
秦烈心中轻轻一颤,不禁又想起方才陶鸿悦换衣的那一幕……不过现在他脱的是男装,自己看了总不至于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吧?
如此想着,秦烈偷偷用余光瞥向陶鸿悦,只见他毫无防备地剥下自己的外衫,又拿起那套短打瞧了瞧,琢磨片刻,竟然又脱起了里衣!
秦烈心跳骤然一紧,只感觉一阵燥热沿着脊柱向上攀爬,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只听清脆一声“啪”,小屋的木门被骤然推开,江幼宁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说你们……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片刻后,几人重新围坐在了秦烈的小屋中。
江幼宁脸颊还有些红,她虽然性格豪放不羁,但说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女孩,要是这都能面不改色,那陶鸿悦可不只是佩服她了。
不过江幼宁毕竟是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此刻已经平静下来,目光在陶鸿悦和秦烈身上转悠片刻,“这样看来,你们之间的误会倒是已经解开了,之后你们怎么打算?”
陶鸿悦微微一怔,也算是明白了江幼宁的来意。没想到这位姐姐这么有责任心,只是做了顺水人情,还要跟踪调查到底,真是令他分外感动……
面对江幼宁欣慰又略带询问的目光,陶鸿悦只想以手掩面,脑中正飞快思索着以怎样一番措辞来把这件事圆过去,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一顿,然后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
秦烈因着双腿有疾,因此用手颇多,虽不像他妹妹秦柔那般的天生怪力,那手上力气较之常人也要大上不少,轻易就把陶鸿悦的手带走了,他手心一层薄茧覆上陶鸿悦的手背,有些奇异的微痒感觉。
陶鸿悦还没来得及诧异,便听秦烈道:“说来还要多谢江小姐,否则我便要错过鸿悦了。虽然原本我就打算过些时日想办法偷偷下山去与他相会,两人当面说清事由,却没想他爱重我之深切,一路追着我到了这里了。”
一边说着,秦烈一边把陶鸿悦的手握紧了自己手心里,“还请江姑娘放心,我爱他敬他信他,这一生都会好好珍惜爱护他。其间对江姑娘的种种感谢,也不知何以为报。现下秦某身无长物,只能先许个诺言,来日江小姐若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秦某自当百倍报答。”
陶鸿悦听得一阵头晕目眩,什么就爱重深切,怎么就珍惜爱护了?
秦烈怎么比他还能骗……啊不,比他还能编?
虽然他总感觉……秦烈这说辞编得有种不顾他这个另一位当事人死活的美。
江幼宁却是对此大为满意,只感觉自己功德一件,当即对秦烈摆手,“不必了,还没入仙门就做了件好事,我也算为自己积德了。”
陶鸿悦顿时呼吸一顿,妹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那可是来自未来超级大佬的一个承诺啊!当即陶鸿悦便一下坐直,替江幼宁把这事儿应承了下来,“我替江姐姐答应了!江姐姐放心,秦烈为人一向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见他这么热情,江幼宁也不好再推脱,当即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已经解开误会就好,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她站起身来,亮了亮自己的腰牌,“我的屋子是一百五十七号,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过去找我。”
陶鸿悦也起身送她,心中却有个疑惑,山门一别,江幼宁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第三百四十二号房内?
目光扫过仍旧坐在轮椅里的秦烈,陶鸿悦目光微微一沉。是了,别人是不好寻的,可秦烈这轮椅实在过于打眼,只要找附近的人稍微问下,便很容易知晓。
想到此处,陶鸿悦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或许多年后,秦烈以他的剑和残酷名扬天下,可现在,他却只是个因为双腿残疾而被人用怪异眼光瞧着的异类。
未来的秦烈的确凶残暴力大杀四方。可他真的风光无限吗?退一步说,修行岁月不知凡几,自己真的有机会看到那一天吗?
送走江幼宁,陶鸿悦唏嘘片刻,便又重新换上了笑容。
罢了,他不心疼炮灰的自己,竟然在心疼未来天下第一的主角,他可真是吃撑了吧……
目送江幼宁的身影消失,晚风吹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淡淡的宁静舒畅感,也抚平了陶鸿悦心中那微妙的感觉。他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背,把被秦烈握过的那种奇怪触感也给拂去。重新回到屋里时,又是一派淡然处之了。
“秦兄当真厉害。”陶鸿悦对秦烈拱拱手,“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简直堪称一流,演技也毫无破绽,我只能说句佩服,当然还有感谢。”
秦烈听得出来他在夸自己,心中却不知怎的反而不太舒服。他只微抿着唇角嗯了一声,却轻轻捻动自己的指尖。刚才说的那些话,倒也并非全是演绎出来的权宜之计,但真心几分假意几许……他却似乎也说不清楚,最终并未再多向陶鸿悦解释什么。
如此小插曲过去,陶鸿悦便暂且躺平,过起来了悠闲自得的日子。不过他总归是有着最基本的责任心的,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会赚钱养活自己,还会照顾好秦烈。
因此在第二天,陶鸿悦就身先士卒地投入到了“找工作”的队伍之中,仔细一瞧,竟然还是最早的那一批。
如此前后忙活些零碎事情,两日便一晃而过,明天就将是领取开仙丹的日子了。
日暮时分,两人用完晚饭,陶鸿悦收拾了碗筷,便在秦烈的对面坐了下来,看模样似乎颇有几分郑重。
秦烈似乎也心有所感,将饭后闲散的态度一收,等着看陶鸿悦要说什么。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却都落到了一处——难道是陶鸿悦真的执念深重想要修仙,找他讨要开仙丹?自己会给他么……
想到这里,秦烈喉头微哽。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对这种事嗤之以鼻,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毕竟对于衰落已久的秦家来说,必须他修道有成,才能令父母过上好些的晚年生活,也只有如此,他才有机会给妹妹找个好些的夫家。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向上攀爬的通道。
而现在……答案依然是不可能,但自己却有一瞬间的犹豫。对于一向善做决断且从不后悔的秦烈而言,这一瞬的犹豫,已是极大的动摇了。秦烈闭了闭眼,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陶鸿悦对自己的影响竟然就已经如此深重了。
陶鸿悦自然是不知道秦烈这千回百转的复杂心思,两日已过,他掐指一算,陶钦也应该离开陶家返回宗门了,自己的危机暂时解除。虽然还得去打工,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但没有了性命之虞,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思及此,陶鸿悦又看了一眼秦烈。
虽然还没服用开仙丹,没有正式开始修行,但秦烈这两天却也一刻未有放松。陶鸿悦看到他一直在把玩盘弄一根竹子。
最初陶鸿悦还不知道那竹子是拿来做何用的,后来算是瞧出端倪来了……秦烈分明是把那根竹子当成一把竹剑,在企图练剑!
因着还没入仙门,也不知晓任何修行功法,所以秦烈的练习看起来是有些蠢笨的,他似乎只会握剑挥斩或直刺。然而只是这样简单的招式,却已经让陶鸿悦看得背后冷汗直冒。他怎么看着看着就感到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隐隐震动?
不愧是天生的剑修!不愧是未来的天下第一剑!
痛定思痛,陶鸿悦思来想去,感觉自己是无法阻止秦烈修剑的,因此还不如做好预防工作,帮助他德智体美劳全美发展。
第16章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片刻,还是由陶鸿悦先开了口:“那天你不是问我,那个剑仙‘秦烈’的故事……咳,这两天我闲暇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将他生平的故事理了理,准备好好给你讲述一下。”
秦烈:“……?”
秦烈眼睫轻颤,心中万没想到陶鸿悦竟然是要说此事!他还以为那日陶鸿悦一言搪塞过去,便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感觉遗憾,却也再没想过此事。
又想到方才自己对陶鸿悦的猜测,秦烈不禁感觉十分歉疚。陶鸿悦那么想修仙,但却不仅对自己只字不提,并无所求,反倒是还如此为自己考虑。或许,他该对陶鸿悦再多一些信任?
垂眸掩住眼底的复杂神色,秦烈弯起唇角,“没想到还劳烦你特意帮我想着这件事。”
“不劳烦,不劳烦。”陶鸿悦清了清嗓子,态度严肃,“就说有一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剑修,名叫秦烈,虽然他天生腿有残疾,但是他身残志坚,不仅在剑道上成就斐然,可谓天下第一剑仙,更是帮扶弱小、善良勤劳,简直是感动仙界十大人物!”
秦烈:“……”
陶鸿悦感叹:“他上能御剑九州除魔,下能扶凡人老奶奶过马路,不畏强权,不怕碰瓷。他外能登剑道之峰,内能修德性之心,可谓是仙道楷模,剑道标杆,为后人的修仙之路树立了榜样!”
秦烈:“?”
看到秦烈一言难尽的表情,陶鸿悦眨了眨眼。“怎么了?”
秦烈感觉有些一言难尽,思索了片刻才有些慢吞吞道,“感觉你说的这位……前辈?他似乎并不像是能在仙界好好活下来的人。”
虽然仙凡两世有别,但又并非彻底割裂,凡人界总能或多或少听到些仙界的传奇故事。可别的不论,秦烈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仙界大能是以做好事出名的。怎么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陶鸿悦也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来我从头给你讲起……不过总之,秦烈是个好人。”他又特意强调了一句。
其实原书中秦烈虽然行事乖张暴戾,但身为男主,总归是有主角光环在身上的。因此虽然许多事他的出发点大抵并不怎么好,或是挟怨报复或是恶意作祟,但最终导致的结果却基本是正向的。
陶鸿悦便捡着几个重要的高光片段,抹去不太良好的行事动机给秦烈讲了讲,末了还不忘强调:“秦烈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还是因为他虽力量强大,却从不恃强凌弱,而是一心向善,所以最终正道的光才洒在了他的身上!明天就是领取开仙丹的日子了,秦兄,你可一定也要保持良善本心,方可成就大道啊!”
秦烈:“……”虽然听起来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既然陶鸿悦都如此强调了。
“好。”秦烈点了点头,郑重应了。
大约是因为得了秦烈的承诺,陶鸿悦这一觉睡得非常好。隔日清早醒来,就里外里收拾整理一番,然后推着秦烈去领取开仙丹。
这几天陶鸿悦也观察了一下秦烈如何照顾他自己的起居,这才发现秦烈大约是因为腿脚不便,所有手臂的力气很大,再加上他的轮椅也算进行过较为精心的设计,竟然确实可以在不依靠旁人协助的情况下生活自理。
最初陶鸿悦还觉得自己想留下有些过分,大约是顶了青竹的名额,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原书中青竹也只是将秦烈送上山,并没有留下来陪他,这才心安理得了一些。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算是蹭着秦烈的身份和资质留了下来,自然还是要多照顾他一些的,所以陶鸿悦积极承担起了一日三餐以及大多数情况下的出行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