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by春风遥

作者:春风遥  录入:11-26

大督办站在马车旁,并没有立刻上去。
他语气平和,侧过脸道:“容相打得一手好算盘。”
禁军的烂账经不起细查,韩奎迟早保不住,倒不如利用他同时解决赵靖渊和容恒崧,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话不可乱说,大家同朝为官,凡事要讲证据。”容承林不咸不淡回。
证据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韩奎有恃无恐惯了,只要暗示几句,让对方以为有人会为他撑腰善后,就会做出蠢事。
这一点无论是大督办,还是容承林都很清楚。
大督办上了马车,笑道:“希望右相的妻兄也是个讲证据的人。”
直到马车走远,容承林还站在原地。
车夫不敢催促,静候在一旁。
良久,容承林平静的眸底暗藏阴霾,喉间缓缓溢出三个字:“赵靖渊。”
时隔多年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仍旧能让他感觉到几分忌惮。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明明已经是状元郎的自己前去提亲,对方看他的眼神和看路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夜风掠过宫墙,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死死攥紧。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包括容倦。
确认宋是知和北阳王世子相安无事后,他宽衣上药,谢晏昼暂时离开屋中。
原本磨红的大腿根倒是不疼了,但那种过分渗人的凉意让他实在睡不着。容倦索性坐着被带回来的小珍珠轮椅,缓慢在府中行动,等着药效散去。
夜幕降临,他顺着光亮来到另外一边厢房的别院。
天空一轮明月,地下一盏明灯。光芒辐射在石桌周围,坐在那里的两道身影各自捻子。
顾问正在和宋明知…容倦眯着眼确认了下,是真的宋明知,双方正在对弈。
他的视线旁落,宋氏五子照旧混在奴仆里,其中宋是知易容后面容木讷,完全没有杀人时的冷酷,衣衫上的熏香味遮蔽住血腥味。
容倦坐着轮椅,慢悠悠地从宋氏五子身边经过。
“大人。”宋明知和顾问先后起身行礼。
一位青衫,一位白袍,画面倒是赏心悦目。
顾问:“听闻大人和师兄遇刺,顾某……”
“感到万分庆幸是吗?”容倦说。
庆幸不在场。
顾问笑了笑:“我跑得慢。”
容倦:“未必吧。”
顾问:“以前跑过。”
当时被师父的仇家追杀,他被师兄甩了一条街。
容倦安慰:“长兄如父,让你爹先跑吧。”
“……”
容倦还挺好奇他口中的师父,是什么样的神人。
提到师父,顾问那张精于算计的面庞多了几分轻松:“师父慈爱博学,对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子。”
容倦下意识问:“右相也是你的师,对你像是对亲子吗?”
顾问沉默了一下,刚刚遭受过刺杀的容倦也沉默了。
右相对谁都像对敌对分子。
清楚容倦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容承林,顾问道:“大人稍安勿躁,容我和师兄讨论一二,定会有一套完整的方案,让右相先失圣心,再失权力,最终一点点削弱于他。”
容倦身体朝后了些,靠在轮椅背上。
他观望波诡云谲的棋盘走势,忽然伸出细长的手指压住棋盘一角,险些让整个棋盘掉下石桌。
“步步为营最大的弊端在哪里?”
顾问思忖片刻,坦然摇头。
容倦一脸深沉:“在于要走很多步。”
“……”顾问刚想说些什么,眼看容倦在险些掀翻棋盘后,忽而又低眸浅笑,他脊背绷紧,莫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大人。”
“嘘。”容倦温柔低语:“过两天有惊喜哦。”
“……”
作者有话说:
帝,素有猛志,刚健有为,从不受制于预设之局,真乃当世豪杰。

嫌疑人四号:北阳王世子。
系统:【北阳王常年卧病在床,久不在京城活动,北阳王父子反的可能性有, 但成功率不高。】
容倦清楚这点, 但法不阿贵,还是给加上了。
“抵达真相的唯一途径,是要尊重所有的可能性。”
系统:【受教了。】
容倦颔首,孺统可教也。
人证物证俱在,韩奎很快被当做弃子抛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做着右相和家族会施救的黄粱梦,然而案件几乎很快走完流程。
祭天前后很少处置犯人,这意味着韩奎要在大狱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对他而言, 多在督办司中待一日,就多受一天折磨。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都已经交代清楚了,督办司却还在隔三差五折磨他。
韩奎下狱, 赵靖渊几乎当日便入职,宫中没有人去深思这场交替背后的意义,所有人正在为接下来的祭天做准备。
八月初七,黄道吉日, 诸事皆宜。
二皇子近日在其他皇子恭维间, 太过春风得意, 屡屡犯错。
为了对他做出警告,皇帝本次祭天没有带他。
扈从的仪仗队提前一日出发, 帝王穿戴裘冕,坐在车架上,一身绣有日月星龙等纹样的黑衣庄严肃穆。如长龙般的队伍自清河殿出, 过午门,沿途街道早已封闭戒严,没有任何商户和百姓,这两日只供宫中车队行经。
容倦也在庞大的随行队列中。
作为主要负责部门,祭天时礼部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跟随。
今天他自然没有坐轮椅,不然皇帝要是以为他真残了,那以后到哪里都得坐轮椅。
周围礼部同僚们在暗暗感叹医学奇迹,容倦全程低着头,偷偷打了个呵欠。
圣驾一路顺利抵达京郊外的行宫。
官员,礼官,侍从等立刻按部就班开始忙碌,唯一不太和谐的在于太子那里。
依礼作为太子,他住的地方不能离皇帝太近,但肯定是要比其他皇子近。但太子不知听谁所说,认为三皇子的居所离皇帝更近,顿时开始大骂礼部见风使舵。
粗鄙的言语传到外面,刚刚坐在步辇上,准备先前往太虚庙上柱香的皇帝顿时冷脸:“不必等太子了。”
三品上的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默默伴圣驾前往附近太虚庙。
最前方靠近圣驾的容承林,不动声色瞥了眼太子行宫的方向。
二皇子近日大出风头,另一边他在东宫的眼线不断暗示当日在马场如果容恒崧选择策马,出事的就不会是太子。
急于寻找发泄口的太子果真听了进去。
他支持二皇子,大督办私下偏帮五皇子,双方都和容恒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日积月累,本就心态失衡的太子已经彻底将怒火转移。
驻跸宫的事宜之前都是容恒崧在安排,不满行宫位置远近,大概率会成为最后的导火索。
清楚太子很快会爆发,容承林手指动了动,有一瞬脑海中闪过孩童牵着他的手蹒跚学步的模样,但很快,他冷漠合拢手掌。
一旦冲突爆发,无论是伤到太子还是为太子所伤,都能彻底解决掉一个祸患。
步辇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容承林全部笼罩。
大员们要去寺庙,剩下的人轻松很多,由于祭天明日才开始,容倦手上基本没有活,完全是作为后备人员。
侯申喊他一起去休息处:“贤弟,去吃点东西吧。明天还要搬东西,一起负重前行。”
容倦:“肚子都是空的,负什么重?”
两人同时悲从中来。
祭天期间大家的饮食都受到严格控制,虽然本朝没有禁食的要求,但也绝不能吃稍微沾点荤腥的。
容倦叹了口气:“你先去,我腿有点疼,找太医去针灸一下。”
目睹侯申离开,容倦面上的哀叹瞬间消失。
他并未去直接找太医,反而开始在偌大的行宫间踱步,中途偶遇巡逻的士兵,及时转弯掉头。禁卫军没有发现异常,领头的人却第一时间驻足,眼皮抬了下。
“大人。”禁军见状立刻变得紧张,连忙观察起周围。
赵靖渊瞄见斜后方那道年轻眼熟的背影,收回视线,淡淡开口:“没事,走吧。”
“奇怪。”容倦和禁军背道而驰,眉头微蹙着。
禁军这个时辰应该在南侧巡逻,怎么现在却一直在北边转悠?
禁军不走,他不好在这周围乱晃,只能先暂时避开这方区域。沿途容倦记下所有殿宇群的位置,仔细寻找一处到另一处间的近路。
他光留心路,系统突然开始滴~呜~~滴~呜鸣笛。
不久前才遭遇过刺杀,容倦敏感捕捉到空气中的风吹草动。
【小容!】
“先别浪费能量开防护。”容倦这个体力跑是不行的,直接闪身到就近的大树后。
树木震颤,箭矢命中了树干中心,上面的鸟蛋砸下。
容倦小心探出半个手掌,利用腰间佩戴的坠饰反光,看到不远处的情景:朱红漆色的亭台下,太子正提着长弓,神情在折射中显得扭曲。
太子近日打杀的宫人不少,身上还沾着不知哪个宫人的血,周边无人敢跟随。纵然听到动静,也没人过来。
所有人只会觉得他又发酒疯,敬而远之。
难怪连禁军巡视都暂时避开南侧。
太子欲要再次张弓拉弦。
【小心!他要——】
容倦:“西北望,射天狼。”
【……】
太子的骑射技术本身不错,他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口中大喊着猎野兔。
容倦很想说叫我天狼。
嗖!嗖!接连又是两箭,从准头来看太子在装醉。
弓如霹雳弦惊,容天狼马作的卢飞快,当然也没那么快,他只需要在树木间左右横跳。
看到他那双腿还能自在躲避,太子目中的杀机愈发强烈,脑海中反复有一道声音低语。
—明明他在孤之前上马,为什么坠马的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
“都怪你,都怪你!说不定就是你对那马动的手脚。”
一遍又一遍,太子眼球充血,目眦欲裂。手下射箭的频率也愈发快。数次瞄不准目标后,他怒气冲冲一瘸一拐朝前。
一只半腿的速度还是不能和两条腿相比。
容倦穿过拱门,卷起袖子,手臂处蹭破了一大块皮肤,不过倒是成功甩开了发疯的太子。
“真是麻烦。”
胳膊的刺痛让容倦蹙了下眉头,太子显然是把腿伤的原因归咎于自己。
“这其中或许还受了什么挑拨。”
对方的心理活动和促成原因容倦不在意,但今天敢这么明面装醉对自己动手,后面只会变本加厉。
运动量超过预想中的负荷,他额头冒汗,脚步不停,转而从刚觅到的小路而出。
【小容,狗一旦开始咬人,会追着你咬到死。】
“我知道。”容倦站定在一处高地,等着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估摸着方位差不多停下。
他掸了下肩头的落叶,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一个火折子。
火星一落,轻易点燃了落叶堆。
噼啪的轻响中,容倦轻轻柔柔的眼神落向内围区域丞相居住的地方:“不是不管太子,是先来后到。”
father优先。
巳时三刻,偏殿附近的山坡上突然走水,正换岗的侍卫连忙赶过去,发现是落叶堆着火,“快,去太平缸取水!”
行宫内配备临时储水缸,还有专门负责灭火的队伍,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栏杆冒着枯烟。
现在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驻跸宫内温度不高,这场火着实来得诡异,查不出缘由,瞭望塔只能立刻增派士兵观测。
上午走水的消息传到刚随圣驾回来的容承林耳中。
他目光一凝:“有查出可疑人员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确定除此之外行宫内尚算风平浪静,容承林不由皱了下眉。
“太子竟能忍住。”
容承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上午山路闷热,这会儿他还没有缓过神,口干舌燥。
居所内早已准备好清热解暑的凉茶,昔日家境贫寒,容承林入仕后一举一动反而更加严苛按士大夫的标准要求自己,哪怕口渴时饮茶动作也十分规矩。
才浅抿两口,他那原本清明的瞳仁瞬间收紧。
瓷杯砰砸在地上,容承林费劲躬下身子,似乎想说什么。
他捂住肠胃绞痛的腹部,另一只撑在桌上的手背,却又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大人!”手下面色大变,立刻打死不知哪里爬出的毒虫,扶住痛苦的容承林:“快来人啊!”
另一名手下跑出去找人。
禁军赶到时,屋内一片狼藉。
满地碎裂的茶盏,桌子旁,容承林正死死捂住喉咙,面色铁青中泛着煞白,他另外一只手指甲泛黑,身前还放着催吐桶,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
其他禁军还在惊愕,赵靖渊看着容承林发青的手掌,瞄了下周围人,下一刻他拔出匕首,大步走到对方身边。
手下挡在前面:“你……”
话音未落,便被震开。
赵靖渊动作利落,匕首斜入,一刀割入骨。
右相猛地一颤,几乎咬断牙关,冷汗浸透官服。
他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赵靖渊命令禁卫按回凳子上,“右相中毒了,毒素已经侵入骨头,需要刮去。”
地面死去的毒虫似乎佐证了他的说话。
除了毒虫,茶杯也被动了手脚,不然不会催吐。
手下急得要死,那也不能这么治啊!
利刃在血肉里搅弄,刮过骨头,就算毒解了,半只手也废了!
他看向容承林,“大人,您说句话啊。”
喉咙被毒灼伤的容承林:“……”
他挤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盯着赵靖渊,容承林感觉到了经脉被活生生切断的痛苦,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生怕发展下去,喝了毒茶的右相被刮喉疗伤,手下立刻制止赵靖渊,让太医来。
这次赵靖渊倒是很配合,染血的匕首哐当一下砸在容承林面前。
后者冷汗直冒,比起疼痛,他更恨的是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种眼神。
对方站在那里,从高处俯视,像看垃圾乞丐。
太医神情严肃:“好烈的毒,幸亏处理及时,可惜手法不够专业,这只手怕是……”
不敢多说刺激到右相,他迅速投入治伤。
期间容承林整张脸就像是冬日霜冻的湖面,随时有皲裂的可能。
“赵靖渊。”
三个字才从灼伤的喉咙中挤出,门框忽被撞响,侍卫慌慌张张走进来,对着赵靖渊汇报:“统领,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太子也中毒了!
不同的是,他被发现时已经毒发身亡。
赵靖渊尚未说话,容承林即便在这种时候,脑子还在转动,太医几针下去,他用终于勉强能发出的声音说:“去……封锁消息。”
他在官位上更胜一筹,侍卫看了一眼赵靖渊,最终还是不敢忤逆丞相。
赵靖渊盯着容承林的惨状看了片刻,转身跨过院门,甲衣发出细碎的响动。
“统领可是去面圣?”
容承林哑着嗓子,眼睛却透出鹰隼般的毒辣锐利:“稍后…我与,我与统领一并。”
消息封锁及时,但内围还是有个别大员收到右相和太子双双遇刺的消息,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这世道是疯了吗?
到底是怎样的狂徒,敢在祭天大典前刺杀!且刺杀的还是当朝储君以及丞相,这已经不单单是荒谬二字所能形容的。
消息如惊雷在小范围炸开后,一行人被急召匆匆赶往宫殿时,苏太傅险些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殿内,皇帝端坐在临时处理政务的御座上,背后雕刻龙纹的墙壁在他面上投射出几分森然,早已不见上午上香拜佛时的虔诚。
太子再如何,毕竟还未正式遭到废黜。
一国储君,居然在行宫内遭遇杀害。
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都能被轻易毒杀,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随时也可能有性命之忧?
“查!彻查!”皇帝震怒下猛一拍龙椅,想到禁军统领才刚换就出这种事情,他看着阶下厉声道:“赵靖渊,你可知罪?”
近距离的宫人们瑟瑟发抖站在一边,兵部和以谢晏昼为首的武将一言不发,文臣噤若寒蝉。
右相虚弱地被人搀扶着,勉强立于一边,闭眼身体几乎贴近旁边的柱子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对帝王盛怒,赵靖渊倒是表现得很平静。
这种平静会把皇帝衬托得像个疯子,所以他垂头以告罪的姿态立在那里,任何人都无法看清阴影下的真实表情。
他大概能推测出事情的走向,没有开口的必要。
不多时,谢晏昼十分平静地出列:“陛下,禁军副统领保护不力,请陛下撤职降罪。现今凶手尚未捉到,为保陛下万无一失,需立刻加强护卫,臣愿暂代出力。”
殿内的气氛更窒息了。
皇帝暴起的青筋有一瞬间瘪了下去。
让手握兵权的谢晏昼再统领禁军,那他晚上睡觉都不用闭眼了。
堪称地狱级的冷笑话,让前侧一干重臣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
朝堂上一个个都是人精,愈发觉得事情不可思议。陛下忌惮掌握兵权的谢晏昼,韩奎还在大狱里,怒极之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于禁军里做大变动,否则更容易被找到可乘之机。
太子不死迟早也会被废,禁军又不会轻易换人。
综合下来,朝堂大格局没有变动,凶手到底意欲何为?
觉得奇怪的不止他一人,大理寺卿不断用袖子抹着额头冷汗,想不出动机。
总不能单纯看受害者不爽吧。
不曾想下一秒陛下沉沉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大督办亲自带人目前正在太子遇害的场所调查,只能由他来汇报说明现场情况。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上前:
“陛下,容相屋内发现了毒虫,茶杯,茶壶,还有果盘内,均被下了毒,席下还被发现放了锈迹斑斑的钉子……”
一口气说了很多,大理寺卿口干舌燥道:“微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浮于表面的谋害手段,浮到快溢出来了。”
殿内一片死寂。
半晌,皇帝问:“太子那里呢?”
“一模一样的现场,不过潦草了些。”
有只茶杯上的粉末都没完全涂匀。
就像是……顺手的事。
大理寺卿继续汇报。当听到若不是赵靖渊及时出手,右相可能性命不保,皇上的脸色稍微好了点。
北阳王一脉和右相嫌隙不小,出手救人说明他忠于职责。
皇帝对赵靖渊稍多了两分信任。
知道容承林及时封锁消息后,皇帝更为满意,下令赐座,迟到地关怀了几句。
“爱卿做得不错,临危不乱,实乃国之柱石。”
祭天期间不宜有不好的事情传出,一旦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天觉得他不祥。
随后,冷静下来的皇帝重新看向谢晏昼,刻意转移先前毛遂自荐的话题:“爱卿怎么看?”
谢晏昼掩下目中沉思:“此事甚是诡异。”
大家都在看他,以为还有后半句,但谢晏昼只是颇为敷衍补了下:“是谁干的,很难猜。”
“……”
语气有些阴阳,不过连皇帝都没反驳,确实很难猜。
手法如此简单粗暴,坦白讲,很多人现在还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
容承林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体内毒素未清,能侥幸活下来,全靠当时只喝了小半口水,喉咙稍微有点刺痛时立刻催吐。
加上日常为人非常小心,无论出入哪里总是会贴身带人,挡住了来自毒虫的二轮攻击。
即便如此,一只手估计也废了,从太医欲言又止的表情可以看出,恐怕还有不小的后遗症。
“陛下,臣有一计。”他嗓音愈发喑哑,脚步虚浮站起。
谢晏昼朝容承林看去,目光沉了沉。
皇帝立刻道:“说。”
容承林发不出重音,很多话只能用另一只手写下,由旁人代为传递:“消息第一时间被封锁,凶手未必确定太子遇害。既然如此,不如放出关于太子还活着的消息。”
容承林控制不住地咳嗽,嘴角有血丝,这次亲自开口说道:“臣多年前在刑部待过一段时日,几乎…绝大多数凶手,都喜欢在作案后回到案发现场。”
关于真凶,容承林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下午那把火,恐怕是为了制造混乱,好引走禁军。
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同时出入两个地方?大督办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中提供帮助。
捆着纱布的手还在渗血,容承林心中的愠怒已经攀升到极点。
一旦确定是那逆子在搞鬼,他要让对方付出千倍代价。
“假如知道太子‘活’着,凶手肯定…会,咳咳,会想方设法确认。”
大理寺卿眼前一亮:“此计甚妙!”
皇帝也觉得可行,微微颔首。
容承林:“为保万无一失,知道内情的各位……咳咳,不可离开殿内。另外,咳…在出事之所活动的人员,也要,也要派人盯着。”
他最后加了句:“负责安排一切事宜的礼部官员,和,和行宫驻军,要重点试探。”
他们只要等着,就一定有答案!
行宫内,东北角,普通官舍内。
榻上,忙碌了小半天的系统已经进入待机模式,容倦长发披散侧卧在榻上,唇角微微勾着,似乎做了什么好梦。
窗外,有一瞬日光刚好从窗户照射在床榻上的脸上。
容倦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下外面。
外面有点吵,似乎在说什么太子在太虚庙回驻跸宫的路上一直等着,又引得皇帝不悦。
太子没死吗?
算了,管他呢。
没一会儿好像又听见右相什么的,半挂在腰间的被子被拉上来盖住脑袋,容倦翻了个身继续睡。
“好吵。”
都管他呢,已经这样了,睡醒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帝,悟已往之不谏,既往之事,置之脑后,不复回视。
早起破案之光右相:凶手喜欢回到案发现场。
谢晏昼:不,他不喜欢,他喜欢在床上。
注:本文所有医疗手段都是架空世界,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第30章 锦鲤
行宫殿内被同一片日光笼罩, 随太阳角度偏移的光芒漫过槛窗,内侍的身影无限拉长。
皇帝已经坐了半个时辰的冷板凳。
中途太监进来几次,没有一次带来好消息。别说太子临时居所附近, 就是更远的地方, 都没有发现任何走动的可疑人员。
大家就这么等待。
再等待。
一干臣子坐得身体僵直,已经有人浑身冒汗,左右微晃,试图让臀部在赐座的椅子上反复横跳。
最煎熬的当属容承林,太医还在为他扎针,受毒素影响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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