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作者:程惊堂  录入:11-26

“老爷!!”赵夫人惊叫。
赵熙绝望地闭上眼,唇瓣上被咬破的血迹晕染开纯白的面纱,她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赵谦和声音艰涩,一字一顿道:“小女有罪,请大人按律处置!”
“唆使手下杀人、劫人,这是死罪。”刑部尚书邱衡冷声道,“赵侍郎,你应该清楚。”
“下官清楚。”赵谦和眼中的挣扎彻底消失,只剩下冷静,“下官教女无方,恳请宁王大人禀告陛下,臣愿罚俸三年,以此谢罪。”
秦枭垂眸看着他,强大的压迫感使得赵谦和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楼内静的落针可闻。
“时间不早了。”秦枭淡声开口,“都回去吧,此事明日早朝再请陛下定夺。”
话落,赵谦和面无血色,脚下一个踉跄便跪坐在地。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发了话,当下也没人再逗留,纷纷应是。
很快,众人便陆陆续续出了珍宝阁,各回各家。
不过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这场闹剧不可能到此为止。
明日早朝,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
苏盛冷眼扫过浑身瘫软的赵谦和,转身带着女儿缓步出了门。
秦枭与楚九辩也打算离开,出了门后,却发现陆烬烽正等在他们的马车旁。
见他们二人出来,陆烬烽便上前两步作揖。
秦枭也回了个礼:“陆家主有事?”
“我找九公子。”陆烬烽双眸灼灼地盯着楚九辩。
楚九辩面色不变:“何事?”
陆烬烽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公子,那位周瑜先生可还在世?”
听方才那诗中的意思,好似是这位周瑜先生已经故去。
楚九辩还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回道:“神仙不会死。”
陆烬烽面色一僵。
楚九辩觉得挺好玩,见过了这么多老狐狸,忽然见到这么一位把什么都写脸上的家主,还真不容易。
陆烬烽不相信什么神不神的,但楚九辩显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便猜测那位周瑜先生应是不在了。
“那其他英豪呢?还有没有更厉害些的?”陆烬烽又打起精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他们切磋一番武艺。”
他可能确实没别的意思,但也确实让楚九辩很难回答。
“陆家主。”秦枭适时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改日再叙。”
陆烬烽看出楚九辩不想说,便只得压下心底的战意,拜别两人。
待人走后楚九辩就上了车,秦枭也跟上来。
马车不算小,两个身高一米八一米九的男人坐进来也不挤,两人一人坐一边,谁都没说话。
油灯放在马车里不太方便,所以如今的车厢内黑成一片,只能隐约从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彼此的身影轮廓。
秦朝阳赶着车,马车摇摇晃晃,朝着距离最远的皇宫赶去。
一路上并行的权贵马车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宽阔的石板路上只剩下他们一驾马车。
耳边只有马蹄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和车架不时发出的“吱嘎”声响。
沉默一路的车内,忽而响起青年微凉的嗓音:“疼吗?”
秦枭幽邃的目光描摹着对面人模糊的轮廓,闻言道:“有点。”
那两刀扎的很实在,险些就要给他肩头扎个对穿。
楚九辩伸手,把两粒消炎药递过去道:“吃了,伤口好的能快些。”
秦枭接过来,摸了摸,是两个扁扁的药片。
“这又是神物?”他问。
楚九辩抱臂靠在车壁上,淡声道:“放心吧,没毒。”
秦枭定定看了他一阵,才抬手将药片含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楚九辩轻笑一声:“都吃了吧,没人能学会怎么做。”
“这都能看见?”秦枭伸手在楚九辩面前晃了晃,被楚九辩抬手拍开。
秦枭就笑,把藏起来的那一粒药片也吃了。
“你对我好一些,这种东西我有的是。”楚九辩似乎是困了,说话尾音拉长,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秦枭也自然放轻了声音:“我要怎么对你好?”
“你别总言而无信就行了。”
先前说好给他太傅的官职,让他上朝,结果两日过去还是没动静。
今日楚九辩也算是在那么多权贵中间再次选择了秦枭,对方若是再不知足,可就不知好歹了。
秦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欣然应好。
马车驶入宫中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更没有说起今晚的事。
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心里都如明镜一般。
显然是那位自诩纯臣的吏部侍郎赵大人,投靠了某个势力,但人家却只把他当猴耍,利用过便要弃了。
马车在宫道前停下来,两人下了车。
小祥子早早等在这处,见人过来忙上前见礼。
秦枭对楚九辩道:“好好休息,明早本王来找你。”
楚九辩应了声好,若有所思。
秦枭回了养心殿,楚九辩也和小祥子回了瑶台居。
瑶台居众人都还没睡,已经备好了热水和茶点,方便楚九辩洗漱喝水。
“都去歇着吧。”楚九辩让众人离开,这才进了里间。
一进去,他就看到屋里多了一副衣架。
成大字型的红木衣架上,此刻正挂着一套绛紫色的官袍。
楚九辩走上前,抬手抚过光滑的布料和上面精细的祥云绣纹。
今日是小银子守夜,他往浴桶里加了一桶热水,见楚九辩看到了官袍,便笑道:“公子,这官袍是傍晚那会儿送来的,奴才们瞧过了,规制和绣样都没错。”
衣服的尺寸都是按着楚九辩本来的衣服做的,保准合身。
“奴才听说大人两日前就命尚衣局加紧赶制了,绣娘们不敢敷衍了事,这才绣的慢了些,不然昨日就能送来。”
楚九辩方才在车里还在暗示秦枭这事,没想到人家连制服都准备好了。
难怪说明早来找他,还真是要带他一起去上朝。
楚九辩心情不错,看来今晚那两片消炎药算是没白送,明天可以再送两片。
卯时初就要上早朝,也就是早上五点来钟,所以楚九辩四点左右就要起。
今晚想再吸纳一个信徒的事算是泡汤了,还是先睡觉养精蓄锐,明日早朝还有事要做。
楚九辩这一觉睡得不错,但京中却没多少人睡的安稳。
受到惊吓的苏喜儿一整晚都在惊醒,苏夫人含着泪陪了一整夜。
苏盛则在书房里,与谋士范和一起忙了一整夜,整理了许多信件和文书,每一纸信件上都有“吏部侍郎”“赵谦和”等字样。
夏日天亮的早,四点多钟就已经蒙蒙亮。
靠近皇宫的“二环”路也热闹起来,百官们乘着车马,陆陆续续来到神武门外,按照品阶站好队。
低低的交谈声中,神武门缓缓由值守的御林军拉开,以六部尚书为首的百官走入皇宫。
楚九辩换上崭新的官袍,吃过早食便踏出院子。
才走过一条宫道,转角就与秦枭迎面碰上。
“吃过饭了?”秦枭问。
他开口总是这么自然,好似与楚九辩有多熟稔般。
“吃过了。”楚九辩与他并肩朝奉天殿去,“伤好些了吗?”
“吃了你的药,已经痊愈了。”
楚九辩:“......”
他那是消炎药,不是仙丹。
秦枭就笑,侧头看他。
青年长得好,又白,穿什么颜色都合适,如今这一身略沉闷的绛紫色官袍穿在身上,也比其他人穿起来更好看。
“看什么?”
“没什么。”秦枭面上依旧带着笑。
楚九辩却觉得他笑不达眼底,心情应该不怎么好。
“出什么事了?”他问。
秦枭沉默片刻,道:“昨夜来的消息,赵三小姐畏罪自杀了。”
楚九辩脚步一顿。
苏喜儿折腾了一晚上,后面直接就不睡了,依偎在母亲怀里发呆。
待到天蒙蒙亮,正准备起床去外头,就有个嬷嬷从前院送来一封信,说是苏盛让她转交给苏喜儿。
苏喜儿接过信。
封口开着,定是苏盛检查过才让人送来的。
而信封上的落款,是赵熙。
苏喜儿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她又恨又难过,颤抖着手拿出信纸展开。
薄薄一张纸,短短几句话。
【喜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
被拉入局中,我无力反抗,只能被推着向前。
害了你,我也从未想过独活。
我对不起你,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珍重,求你远离京城,切莫步我的后尘。】

奉天殿大殿。
百官站作六排长队,分三三之数立于两侧,以六部尚书为首,中间一条九尺宽的过道。
再向前便是层层台阶以及最上面的龙椅,龙椅和台阶之后还有一间内殿,往常皇帝来了都是先在里面休整,待到百官到齐了,皇帝便会从内殿的台阶直接上到龙椅所在的位置,而后从龙椅旁侧的门中走出来,直接就能坐到龙椅之上。
既避免了在百官面前爬台阶的尴尬,又能坐于高位俯视众人。
卯时初刚过,内殿厚重的木门便被人打开,有脚步声从内传出,由远及近。
众人当即理了理衣袍站好,应是秦枭从殿内出来了。
在确认百里鸿地位这事上,秦枭总是不厌其烦,所以他虽然会先在内殿陪百里鸿待一会,但上朝的时候依旧会从内殿出来,再一步步踏上台阶,在台阶中层的位置前站定。
与此同时,洪公公也会从龙椅旁侧的门走出来,等秦枭归位后,他便会高呼上朝。
百官便要口念万岁,拱手作揖。
小皇帝就在此时坐上龙椅,坐稳后再叫众人平身。
此时听着内殿门开,众人便觉得是秦枭来了,只有那些耳力好的武官,听出殿内的脚步声好似是两道。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众人的视线也终于绕过巨大的盘龙石柱,看到了来人。
随后不少人都没维持住脸上神情,就连六部尚书眼中也有诧异之色闪过。
来人确实是秦枭,但不只是秦枭。
在他身侧,竟然还跟着一男子。
那人身着与秦枭相同的绛紫色官袍,留着细碎的黑色短发,后脑处的长发却是银白色,长长垂下触及腰部。
不是别人,正是楚九辩。
几十道视线落在身上,楚九辩却恍若未觉,缓步走至大殿右侧。
身着绯红色官袍的下官们下意识避让,为楚九辩空出了整整一排空位,就在几部侍郎之后。
楚九辩走到那排空位处,在靠近中间过道的地方站定,身前就是吏部侍郎赵谦和。
秦枭也已经迈步走上了高位,并未介绍楚九辩是何官职。
大宁朝采用的是察举制选官,官员基本都是朝中上官或者名士大儒举孝廉入仕,还有不少富商会私下捐官给自家小辈。
这整个朝堂中,没有任何一位大人是平民出身。
因此楚九辩这样明显走了秦枭的关系上位,也并不显得突兀。
而他会入仕为官这事,众人心里也早有准备。
只是他这一身绛紫色官袍,最低也该是二品,可朝中好似也没有新的官职空缺……
不,马上就要有一个了。
那些脑子转的快的,当即好似明白了些什么,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楚九辩前面那人身上。
赵谦和也猜到了一些,面色一片惨白。
洪公公立于龙椅旁,扬声高呼:“上朝。”
百官当即拱手作揖,楚九辩也没故意搞特殊,跟着众人一同行礼。
秦枭站在高处,见着楚九辩和其他人一样乖乖行礼,看似融入,实则那头古怪的头发还是显得他格外突出。
而且明明穿着相同样式的官袍,但楚九辩看起来就是不太一样,就好似狼群中混入了一只狡猾的白狐。
秦枭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台阶之上。
百里鸿对这套流程已经熟门熟路,他从旁侧的门里走出,行至宽大的龙椅旁,朝洪福伸出胳膊。
洪福就将他抱起放到座椅上,又帮他整理好衣摆。
百里鸿小小一个,感觉那宽大的椅子能坐得下五六个他。
他坐好后习惯性朝秦枭看去,见舅舅也抬眼看他,当即便笑出一口小白牙,软乎乎的包子脸都显得更肉乎。
秦枭冲他点了下头,百里鸿就又立刻板起小脸,脆声道:“平身。”
百官平身,朝前方看去。
上朝时,下官无故不得直视圣颜,因而众人也没有抬头,而是平视前方。
楚九辩知道这个规矩,也同其他人一样向前看,结果就发现这看过去,竟恰好能与坐在椅子上的秦枭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秦枭朝他眨了下眼。
楚九辩:“......”
洪公公开口走流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落,便有人道:“臣有本奏!”
熟悉的声音自过道另一侧响起,楚九辩看过去,就见左侧靠近过道这一排走出一个人,正是户部尚书苏盛。
“何事启奏?”百里鸿问道。
“臣要弹劾吏部侍郎赵谦和。”
一语落,整个朝堂上无一人吃惊,唯有赵谦和面如死灰,脚步踉跄了下才踏出队列,跪到地上大呼“冤枉”。
苏盛头都没回,其他人也并未在意对方的哭诉和恐惧。
因为这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昨日那事,明眼人都知道是赵谦和指使女儿赵熙去做的。
所以即便赵熙已经“畏罪自杀”,将所有的锅都背了过去,苏盛也不会放过赵谦和。
这一点,在苏喜儿指认赵熙之后就不可避免。
苏盛能在这世家把控的朝堂中,稳稳占据户部尚书的位置,就足以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他手里掌握的信息量,足以将赵谦和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赵谦和也知道自己为官这么多年,手底下并不干净,那些未被揭露出来的隐秘,足够他死一百次。
所以他昨夜才会自请罚俸三年,就是想大事化小,保住官位。
可秦枭没给他这个机会。
将事情挪到今日早朝,便是给苏盛一个晚上的事件整理证据,最好是能将赵谦和从位置上拽下来。
吏部侍郎这个位置,既然已经送到眼前,秦枭也万没有不要的道理。
楚九辩视线落在秦枭身上,眸光微暗。
他昨日就想明白了,赵谦和不是主谋,他也不过是幕后之人用来对付秦枭的一把刀。
昨日之事若是按照正常方向发展,苏喜儿定会殒命,也就没办法拆穿赵熙将她骗去绑架的事。
届时秦枭与苏盛之间有了隔阂,幕后之人的目的便达到了。
不过那人的谋算却不只这些,对方算到了更多,所图也更大。
若是昨日没有楚九辩插手,赵家或许不会这么快倒台,但这位幕后之人却可以把事情真相送到苏盛面前,卖他一个好的同时,将赵谦和推上风口。
以苏盛的本事,他定会让赵谦和得到相应的代价,丢官贬黜都是轻的,说不得直接就将人送入大牢,抄家流放。
届时这吏部侍郎的位置便就空了出来。
吏部掌管官员调度,可以说地方官员的生死富贵都在他们手里,可以见得这位置有多招人眼红。
若是赵谦和下马,那这吏部侍郎的位置,就绝对会成为各方势力厮杀争夺的猎物。
这幕后之人,也就有机会将自己更信任的人推上去。
这个被推上去的人,或许就是对方的同族亲人,总归比赵谦和这个外人更亲近一些。
这手段,当真滴水不露。
只是楚九辩这个变数,却救回了苏喜儿,让她拆穿了赵熙和赵家所做之事,打乱了他的一部分计划,但大方向却没错。
他虽然不能再因此卖苏盛一个好,也没能离间苏盛和秦枭,但却仍然推着众人去对付赵谦和。
不是苏盛一个人对付赵谦和,而是所有人。
这是楚九辩觉得最可怕的地方,那个隐在暗处的人,精准把控了人心。
对方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局瞒不过这满朝的聪明人,于是他就直接打明牌,摊开一切告诉大家,他不打算保赵谦和。
“吏部侍郎”这个位置,是他摆到众人面前的一块鲜肉。
这样的一块肉,毫不意外地使得其他所有势力都如同恶狼般撕咬上去。
所有人,都成了帮凶。
是政敌,但某一时刻也会达成无言的默契。
楚九辩几乎能猜到都有谁在暗中配合了这个计划——
比如邱家。
拍卖会办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可偏偏昨晚,那么多的邱家护卫,竟无一人发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偷溜出了珍宝阁,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绑走。
这可能吗?
邱家定是早就知道拍卖会上会出事,也是他们主动放水,促使这个计划进行下去。
还有秦枭。
在他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就将计就计,果断绝了赵谦和的生路,配合这些人将事情推到如今这个场面。
他,也是这场棋局中的一员。
“陛下,这是臣收集到的吏部侍郎赵谦和的罪证。”苏盛将昨夜整理好的文书证据呈上去。
洪公公快步走下来,拿过证据后又小步跑上台阶,交给百里鸿。
百里鸿哪里看得懂这些,只草草翻了翻,做了样子后便又让洪公公把证据转交给秦枭。
这种时候,小皇帝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众人不由感叹秦枭对这个外甥,还真是用心良苦。
秦枭接过证据,一页页翻看。
同时,苏盛也开口控诉道:“赵谦和罪行有三。”
“其一,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他在任十一年,在地方明码标价,以高价售卖地方官职,收受金银财宝达数十万两白银之多。”
“其二,纵女行恶,纵容族中子弟在地方欺男霸女,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其三......”
说到这苏盛却顿了下,抬眼看向秦枭,沉声道:“构陷忠良!”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满朝寂静,众人神情各异,赵谦和哑然,连冤枉二字都说不出来。
楚九辩蹙眉。
这是什么回事?为何说到构陷忠良的时候大家要看秦枭?
这忠良,指的是秦家吗?
可秦家人不是都死在战场上变成英烈了吗?
楚九辩很想知道这事的原委,但让他失望的是,苏盛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秦枭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秦枭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些证据叠放整齐,而后才看向已经浑身瘫软,瑟缩颤抖的男人。
“赵谦和贪赃枉法作恶多端,证据确凿。”秦枭语气淡漠,“来人。”
大殿左右忽而走出来两位御林军,一言不发地将赵谦和拖了下去。
赵谦和也没再开口辩解一句,更无力反抗。
他双腿无力,才穿了两次的新鞋被拖拽着掉了一只,从奉天殿长长的石阶上滚落,官袍衣摆磨在地面上,精巧的祥云绣纹也抽了丝。
赵家祖上的荣光早就不复存在,就连这吏部侍郎的官职都是靠先祖荫蔽。
赵谦和知道自己想要继续坐稳这个位置,继续荫蔽家族,就不能再做什么所谓纯臣,他要投靠一颗大树。
然而他忘了,大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不需要一片外来的根叶。
他最后一次,长久地凝望着那巍峨的殿宇,直至越来越远,奉天殿三个字也变得模糊,最后再也瞧不见。
秦枭又叫了安无疾来,道:“去查抄赵家,赃款全部充入国库。”
“是。”安无疾领命退下。
大殿内陷入沉寂。
苏盛回到文官队列之内,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
想弄死一个下官如此容易,那其他人想弄死他,是否也同样轻而易举?
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身上毫无错处,谁都无法在这权势的浪涛中踽踽独行,唯有更多的力量集合在一起,才能在这暴风雨中站得更稳。
楚九辩看着面前空出来的那个位置,那个属于吏部侍郎的位置,抬步向前,将其补全。
他抬眼,看到身前的吏部尚书头发花白,腰背略有些佝偻。
“咳咳……”
吏部尚书萧怀冠低咳两声,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他不太好意思地捂着嘴又咳了两下,这才哑着声道:“陛下,臣失态了,望您看在老臣年事已高,莫要怪罪。”
百里鸿看着他好像随时会断气的样子,有点担心,建议道:“爱卿年纪这么大了,要是太累以后就别来上朝了。”
小朋友声音稚嫩,其中的关心和担忧也不是假的,可正因此,场面便显得有些滑稽。
礼部尚书王远笑出了声,道:“萧尚书好福气,竟得陛下金口玉言的关心,还不快谢恩回家颐养天年?”
楚九辩朝他看去,见这人与萧怀冠差不多年岁,同样花白头发,却精神矍铄,气度非凡。
不愧是王家子弟,就是老了也风度翩翩。
“劳陛下担心,是臣的不是。”萧怀冠都没理王远,继续对百里鸿道,“如今大宁朝正值盛世,臣也想再为陛下分忧几年。”
话说的漂亮,可谁不知道如今大宁朝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他年近古稀却还死死霸着这个位置不放,还不是舍不得权势?
“不过臣虽有心,但毕竟年事已高,有些时候忙起来也实在力不从心。”萧怀冠叹气,“如今罪臣赵谦和已下狱,臣恳请陛下为臣再择一名副手。”
他们这一群人,一大早在朝堂上演这一出,可算要进入正题了。
如今看的就是哪一方更胜一筹,能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换言之,就看谁的条件能打动秦枭,能让他心甘情愿把这个位置交出来。
至于秦枭为何不将自己的人换上去?
当然是因为他手下真的没人。
他总不能从军营中随意抽一个将领过来担任吏部侍郎,就算他真这么干了,没几天也会被其他人换下来。
因而昨夜众人通宵达旦,都选出了自己想要推举的人选,也准备好了能打动秦枭的条件。
只是如今这朝堂上,其实还有一个变数,以至于众人一时都没当那个出头鸟。
楚九辩看向前方,与秦枭四目相对。
下一刻,楚九辩就走出队列,清冷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陛下,臣请暂代吏部侍郎一职。”
数道探究的目光投射过来,压迫感十足。
这变数,就是这位九公子了。
一早见着他出来上朝,又穿着一二品大员才能穿的紫袍,众人心里便大致有了猜测,想着他应该就是秦枭中意的人选。
如今看来没错了。
百里鸿看到秦枭抬手,指尖轻敲了三下耳后。
“朕准了。”小朋友当即开口。
这是他和舅舅的暗号,百里鸿记着呢。
从楚九辩自请暂代,到皇帝同意,前后不超过几息,压根没给别人插话的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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