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篮子!跟预估的差不多。”八角已经八成干,一篮子差不多只能装十斤,很占地方。
梅寒笑着点头,“嗯,好多,明天可以和猪肉一起带下山。”
两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浅笑,也不在山里逗留,一人提两篮子,说笑着就下山了。
作者有话说:
----------------------
我将一直憋气,直到有脑婆收藏我[让我康康]
二人回到山寨时,天色已经蒙蒙发黑,邵元等人还在处理最后一头猪。
休息一会儿沉川便去搭把手。
等猪处理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群人坐在山洞口,生了几堆篝火,边等饺子边和身边人闲聊着。
也是这时,沉川才看见山寨的二当家,孔方金。
“我带着人跑遍老鸦山附近的几个城镇,选了最便宜的一家布匹店,买了一百斤棉花、五十匹麻布。”
“他们南方的棉卖得没北方贵,但一斤也要二百八十文,麻布一百五十文一匹。咱买得多,加上现在马上开春了,我就跟店家把价格压到棉花二百四十文,麻布一百四十一文。”
“一共花了三十一两并五十文。”
说到这里,孔方金一阵肉痛,心都在滴血,“他大爷的,那店家好黑的心,我买这么多东西,跟他要几卷麻线他还问我要钱!”
“他大爷的,再也不去他家买了!”
沉川粗略算了算,随口安慰道:“很不错了,算起来他还便宜你四两多银子了。”
“大哥你不懂啊!”孔方金为沉川不站他这一头而痛心疾首,“那老板还有得赚!等一开春他棉花卖不出去了,就得扔到库房里吃灰,到冬天再拿出来那都是陈棉了,卖不上价。而且他……”
沉川两眼空空,看似专注地听着他这二弟絮叨,实则魂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行了行了二哥,你刹一脚。”邵元听不下去了,无情打断了对方,“你不是带了八十两银子下山吗?还剩四十九两呢。”
此言一出,孔方金登时横眉竖目瞪着邵元,炮仗一样一点就燃:“什么四十九两?那米呀面呀的不要钱啊?你不吃盐了?专是糙米粗面都要十四五文钱一斤,盐更是要二十五六!要不是我今日回来,就寨子里剩的麦面都不够包饺子的。”
山寨人多,米、面这类主食一次就得买五百斤,再加上盐,一下又去了十几两银子。
“要不是寨子里没有磨盘,我非得买稻子麦子自己干。这黑心肝的粮食铺,骗我血汗钱!”孔方金又骂起来,整个居州商贩都欠了他百八十两银子似的,邵元也闭嘴了,不再火上浇油。
等骂够了,孔方金终于收了神通,从鞋里掏了掏,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沉川,“如今咱整个寨子就剩这一两银子了。”
邵元没忍住又说了一句话,孔方金便又吵吵起来。沉川却是下意识身体后仰,不愿伸手接那枚银子。
他都不知道该说孔方金埋汰,还是该说对方有异于常人的一双铁脚,竟然踩着这枚银子走了那么远的山路……
“二弟,放你那儿吧,钱交给你我放心。”
话还没说完,一眨眼银子就被收了回去,生怕慢一刻沉川会反悔似的。
其实买完山寨日常所需后,还剩下三十六两银子,孔方金拿剩下的钱悄悄去做了一件事:把山寨众人的户籍上到一个穷得要死的小县城县衙里去了。
起初孔方金只拿了三十两,那县官嫌弃钱少要上户籍的人口还多,就不是很乐意;孔方金咬咬牙,又拿出五两银子,那县官见实在榨不出更多了,舍不得到嘴的好处,孔方金又说了许多好话将人捧得身心舒坦,这才成了事儿。
“我明日再去找那县官一趟,把嫂夫郎他们的户籍也上在山寨里。”
孔方金打一开始就不同意落草为寇的事情,心里很不踏实,本来打算的是先斩后奏解决了户籍问题再徐徐图之,没成想一回来就发现美梦成真,别提有多高兴了。
更别说还有整整八头大野猪,等卖了又是一笔银子进账,这泼出去的水不就又流回来了?
越想越高兴,等端上饺子了,又痛又快乐地说:“我看这两头野猪也别留在山寨了,都送下山卖了吧,好几两银子呢!咱们守着这山,想见荤腥了不是……”
沉川木着脸敷衍几句,端着竹筒找梅寒去了——有个老头子偶然听见沉川吐槽荷叶卷,就锯了一天竹子,锯出百十来个竹碗,这就用上了。
“嗯——!”沉川吃了一个饺子,舒服地长哼一声,“荠菜猪肉饺子,香!我终于活过来了。”
梅寒掀起眼皮看沉川一眼,只见他满脸满足和享受。不明白什么活过来了,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这人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垂下眼照看阿简和小米吃饺子。
沉川狼吞虎咽地吃了四五个,终于没那么馋了,见梅寒还没动筷,就建议他:“你吃你的,让他们自己吃。他们只是小又不是傻,烫了自己会知道吹。”
梅寒就不赞同地瞥沉川一眼。
沉川看得失笑,干脆转头看着两个小不点,夹起饺子示范,“会不会自己吹凉?这样,呼——呼——吹十口再吃。”
两个小孩坐在一起,懵懂地点点头,跟着沉川做。
只是人小也手小力气小的,端不稳一竹碗饺子,又没桌子放置,就并着两条短腿,把碗放在腿上;筷子倒是用得不错,就是饺子皮太滑总也夹不起来。
还是小米先用筷子戳起一个饺子,阿简才有样学样放弃用筷子夹,改用戳。
两小只就举着个有他们拳头大的饺子,呼呼吹气,鼓着小脸撅着小嘴,像两只小河豚,把沉川萌得一脸笑。
看着看着,沉川还发现小米不会数数,吹一口就看一眼阿简,见阿简还吹,他也就跟着吹,阿简开始吃了,他也开始吃。两小只有趣得很。
“嗷呜,好吃~”小米一口咬下去,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笑眯眯望着阿简。
阿简看了他一眼,动作弧度不大地点点头。
“看吧,他们能自己吃。”沉川笑看着梅寒,“快吃快吃,不然一会儿都被这帮豺狼虎豹吃完了。”
平日里总爱大声闲聊的汉子们,这会儿安静得反常,一个个捧着碗埋头苦吃,吃一口停下来品味一下,接着又是一顿狼吞虎咽。那神情比沉川还夸张,像是成了神仙一般快活。
甚至那一群总爱追追打打的半大孩子,也老实得不行,只要有饺子吃,让干嘛就干嘛。
沉川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吃完一碗荠菜猪肉馅儿的,又起身去看锅里。
“大哥吃什么馅儿的?”锅里水一直烧着,饺子还有很多,谁吃完了就自个儿来下,峰子早守在锅边了。
沉川看了看,除了荠菜猪肉馅儿的,还有鲜笋猪肉的,水芹菜猪肉的,马齿苋猪肉的……有些野菜量少,就都混在一起,单独的野菜猪肉馅儿。
“都下点儿。”沉川才消停不久的馋虫又闹起来,想到什么回头喊了梅寒一嗓子,问他和两个小的还要不要。
梅寒夹饺子的手一僵,随后果然听见众人善意的哄笑声、打趣声,还有沉川隔空笑着骂人的声音,几种声音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与热闹,除夕夜也不过如此了。
说起来除夕过去没几日,那时候老鸦山众人还在赶来居州的路上,路遥人紧的也没过上个好年,今日这顿饺子也算是补过个晚年了。
梅寒朝沉川摇了摇头,但天黑,篝火的光也一闪一闪的,沉川没看清,见他看着自己却半晌不答,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让峰子多下了几个饺子。
沉川装饺子的竹碗尤其大,每个都有成年男子大腿粗,深度也不浅。等到他端着满满两竹碗回去,梅寒看得脸上的吃惊藏都藏不住,以为沉川实在大,只一人就要吃这么多。
待沉川把其中一碗端到他面前,眼睛又睁大了几分,“我……吃不了这么多。”
他本想说他碗里的就够吃了,又怕沉川吃不完,想跟他分担几个,话才说完又觉得就算他还没吃饱,估计也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沉川把饺子放在木墩上,“这是几个馅儿的,你们一样吃几个,剩下的我吃。”
梅寒本意是想让沉川分别人一些的,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然而别说替沉川分担了,因为沉川接连往他碗里夹了几个不同馅儿的,导致他连自己碗里的都吃不完,碗里还越吃越多。
吃到后面于梅寒而言已经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吃一口饺子就得停下来歇半晌,看得人好笑。
“行了行了别吃了,放着我替你吃。”沉川嗓子里压着几声闷笑,梅寒听得有点羞,更有点恼,觉着沉川拿他寻开心。
见人赌气似的还要吃,沉川笑着端过梅寒的碗,顺手拿了他的筷子,连他咬了一半的饺子一起,都倒进了自己碗里。
“带他俩去走走,再吃别吐碗里了,吐碗里的我可不吃。”
大人耳提面命不许浪费粮食长大的人,就是掉了一粒米在桌上,只要不脏都得捡起来吃了,现在却剩了这么多饺子,沉川还这么说……
梅寒冷着脸收回放在自己咬过那个饺子上的视线,难为情极了,气恼地瞪了沉川一眼,牵着肚皮滚圆的两个小豆丁走了。
被瞪了沉川也不生气,甚至有些高兴,看着梅寒的背影摇头笑了声,连两个小的吃剩下的也吃了。
边吃边不由庆幸,幸好阿简和小米吃饭的习惯不错,都是一只饺子一只饺子地吃,不然要是一只咬一口,或是把馅儿戳出来吃,吃得乱七八糟的,那沉川真下不去嘴。
沉川解决了舀来的所有饺子,吃了七八分饱,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没再去煮了,否则别人看他吃这么多,就会担忧不够他吃,不好意思敞开肚皮吃了。
沉川去舀热水洗竹碗,遇见几个汉子正洗着。
见来的是沉川,几个汉子就招呼了一声:“大哥你放这儿,我替你洗了。”
若是妇人夫郎沉川还不好意思让人家洗,但汉子嘛,无所谓了。
沉川把碗一扔,走了。走不远,便听到阿耿嚷嚷着怎么不给他洗碗,几人骂了几句,阿耿也被抓了苦力。
作者有话说:
----------------------
事到如今,还有没有脑婆没收藏我?没了?我不信,把脑婆提起来抖一抖,把藏起来的收藏全部抖出来!
第11章 上药
梅寒领着阿简和小米在人群外围散步,沉川脑子一热,没急着找过去,而是先找到了峰子,把人拉到一边。
“有没有治皮外伤的草药?要外敷的,内服的不要。”
“大哥你受伤了?”峰子在身上翻找着。
“后背受了点皮外伤。”沉川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沉川看峰子找药看得稀奇不已。之前他和梅寒摘八角的时候,篮子满了身上却怎么也没地儿装八角,也不知峰子是怎么做到的,都是同样单薄的衣服,他偏偏就能在身上揣许多东西。
这一会儿时间,沉川就见着峰子掏出四五种草药了,估计都是今早采的。
峰子从中选了选,递给沉川一块,“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我帮你敷吧大哥?”
“不用,我够得着。”沉川拒绝,拿着看不清真面目的草药转身走了。他想找梅寒。
然而找到人时,梅寒已经没在散步了,而是和几个婶子夫郎坐在一起,就着火光挑拣八角,把八角把儿摘掉,打算明天下山卖野猪肉时一并带去卖了,省得到时候来买的人再挑挑拣拣。
见人在忙,沉川也不闲着,提了几篮子八角分给谈天阔地的一帮汉子。
“大哥,我手糙,做不来这种精细活儿啊!”有人哀嚎一声,被沉川武力镇压。一群大老爷们儿就怼在火堆边拣八角,费力地佝偻着腰背,恨不得把八角塞到眼睛里去才好。
“看。”李小河朝那帮姿态各异的汉子努努嘴,一帮子人就看了过去,梅寒亦在其中。
“这不是干得来嘛,在屋里就大爷似的等吃等喝,就是懒。”
乡下人收完庄稼不代表清闲了,还要把稻子豆子等粮食里混着的泥沙拣干净,不然卖不上价。这活计精细麻烦,向来是妇人夫郎带着家里的姑娘哥儿做的。
“就是就是,亏老娘信了他们的话,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家外的活儿。”
“还是得大当家的治他们,懒病!”
“往后再让我一个人拣,我非剥了他的皮!”
几人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多是开玩笑的,都心疼着自家男人。
多数村里男人农闲时候要么去地主老爷家做工,要么去附近城镇里找苦力做;等到农忙了,要是村里没有牛马骡子,或是村里的牲口没轮到自家用,那地就得男人来挖或犁。
这种种都是力气活,是以男人歇息那几日,妇人夫郎们也舍不得再叫干家里的琐碎事情。
这些含蓄的情意说不出口,便都隐藏在嗔怒般的骂声里,颇像打情骂俏,叫旁人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也都默契地不去点破。
梅寒不做声,只安静看着,这是他从未看过的。
他养父母感情恩爱琴瑟和鸣,很不像这样表达心意;至于他亲生父母……骂就是骂,有时骂急了还会打起来,更多时候是打骂孩子撒气。
因此梅寒望着眼前的情形,心里也涌上些难以言明的情绪,或许……是向往。
人手一多,干活儿就快,将近五篮子八角,去掉把儿了就剩了四篮子,好在四篮子都装满了,不至于教人更心痛。
然而之前不怎么挨边其他妇人夫郎的梅寒,不知怎么的,活儿做完了竟然没走,就在那儿坐着,安安静静听别人话家常。
沉川纳闷,路过几趟,听几人就是说些家长里短,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时不时还要打趣梅寒一番。沉川更纳闷了,来来回回从那儿路过好几遭。
等到挨着梅寒坐的小米和阿简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沉川抓住了机会。
“不唠了婶子阿叔们,这俩小的来瞌睡虫了,明儿天不亮就要起呢,别到时候叫不醒。”
这个借口找得妙,叔婶们已经过了平日睡觉的时候,经沉川一提,纷纷散了。
梅寒正要带两个小孩去睡觉,就被沉川叫住了。
“我后背有点伤,你有空了替我上上药?我自己够不着。”沉川脸不红心不跳的。
梅寒的脸在火堆的余光下有些朦胧,眼睛倒映着火光,像夜色中的一汪静水,轻轻浅浅地望着沉川。
不一会儿,沉川被他看得脸热,正打算说去找峰子帮忙,就见梅寒轻轻颔首,问他:“药呢?”
沉川赶忙拿出被自己攥得汗湿的草药,正思索着再说些什么,梅寒就拿过草药,几步走到山洞口,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拍碎,回来时沉川还愣愣杵在那儿。
“伤在哪儿?”
“哦……后背,哦!”
沉川连忙转身褪下上衣,双手不自觉地拽紧衣服。
梅寒凑近了,清热的呼吸打在沉川背上,叫他不自觉绷紧肌肉;背上忽然触到一个有些冰,也有些软的东西,是梅寒的手,意识到这点,沉川冷不丁颤了下。
“疼?”梅寒手抵在沉川背上,停了动作。
沉川咽咽唾沫,紧着嗓子道:“不疼,有点儿痒。”
他怀疑菜刀上沾着姜汁,拍草药时渗进草药了,才让他背上窜起一片火热。
不由有些后悔,不该脑子一热想出这么个损招儿的,现在的沉川甚至不知道不久前的他在想什么,才导致了现在这么个有些煎熬的时刻。
“没伤口,就是有些红紫,明日应当就好了。”
沉川脑子闹哄哄的,都听不清梅寒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实在好听,跟山间的泉水似的,隐约品出一股甘甜来。
梅寒动作轻慢,很是仔细,这可苦了暗自忍耐的沉川,倒宁愿他力气大些。
不远处的简陋棚子里,本已经躺下又想起自己还没放水的峰子,挣扎片刻还是爬了起来,一出来就看见站在一处、很是登对的二人。
“奇怪,大哥不是说他够得着吗?”峰子嘀咕两声,疑惑地望着,接着忽然微微睁大眼睛:嫂夫郎好像在笑?
不确定地揉揉眼,没笑,原来是看错了。峰子胡乱想着,放完水就回了棚子,倒头就睡。
“好了。”梅寒垂下手,拉了拉沉川堆在后腰处的衣裳。
沉川被刺了一下似的,三两下穿好衣服,强自镇定地道了谢,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乍然看见靠在一起睡着的阿简和小米,忙说:“我把他们抱回去。”
梅寒站在边上没动,溪水般清澈的眼睛静静望着沉川。
沉川不自在极了,忙抱起两个小孩,动作间没控制好力道,将人弄得哼哼唧唧的差点醒过来。
沉川走了两步蓦地停住,回头望着梅寒,“那个……可以先,成亲吗?”
一双桃花眼里尽管带着几分愣头愣脑的克制,仍是一片明亮。
梅寒不答,沉川便期期艾艾解释,“我的意思是,先不成亲,不是,是等成亲之后……”
“可以。”
梅寒缓缓点头,唇间点缀着一片笑意。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沉川,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也笑了起来。
他落后几步,用肩膀推了推梅寒的背,“走吧,送你们进去。”
梅寒几人暂且住在山洞里,沉川还得回去和阿耿挤一个棚子。明日得再分几个人去盖房。
天不亮,老鸦山群的寂静就被打破,响起此起彼伏的人声。
去卖野猪肉的一共七人,五个大人两个小孩。
“大哥我歇好了,换我拉一会儿。”
孔方金接替沉川,像头老牛一样拉起了放满野猪肉的板车。
六头野猪肉装了满满两板车,这板车还是先前孔方金拉下山购置物资,昨晚上才拉回来的。
沉川得了空,便把捣腾着两条小短腿的阿简和小米抱起来赶路。
梅寒出声制止,让沉川放两人下来自己走,两个小不点也挣了挣,表示能自己走,但沉川两只手像麻绳一样捆得人动也动不了。
“抱着就抱着了,轻得跟什么似的,不重;等会儿再放下来,够你们俩的小短腿走的。”
多亏前几日孔方金跑的地方多,一行人综合考虑了老鸦山离各个城镇的距离,还有各个城镇的购买力,决定直接去岭安府城。
粗略算来,从山寨到府城要走一个多时辰,这路程对大人来说已经有些远了,对俩五岁小孩来说,那更是远得无天无法了,只怕能走得悄悄掉眼泪。
“咱卖了肉买匹马吧,这也太难拉了!”邵元刚被柱子换出来歇气,痛苦地揩着脸上的热汗。
“你知道,一匹马,多少银子吗,你就买马!”孔方金咬牙切齿地拉着车,脸都挣红了,“一匹普通的,壮年马,最少要,整整,二十两!”
“有这钱,买什么,不好!”
沉川见他拉得满脸充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让他出来背小孩算了。
“牛怎么卖?驴和骡子呢?”沉川拉着车很是轻松,至少说话不用咬着后槽牙。
“呼——!”孔方金狠狠呼了口气,“驴最便宜,五两银子差不多了;牛和骡子价钱差不多,一头十两左右吧。”
沉吟片刻,沉川建议:“可以买两头牛。”
孔方金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不等他说话,沉川接着道:“寨子要想安稳过下去,是肯定要开荒种地的,那只靠人力就太苦了,地也开得慢,买两头牛能轻松些。”
孔方金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可寨子买物资才花了不少钱,要他一下又拿出这么多钱,实在是心痛。
是以他抱起小孩,含混道:“再说吧,猪肉都还没卖出去呢。”
寨子大家伙都是苦过来的,也就垦地时期尤其苦些,但咬咬牙也能扛过去。孔方金舍不得。
邵元喊他:“二哥啊,该省省该花花!别人在半边苦,钱在半边苦!”
孔方金佯怒:“我心里有成算!”
沉川:“其实要我说,一口气买十头牛咱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钱就是要……”
“买两头牛!钱就是要花在刀刃上!”孔方金苦着脸,心痛如刀割。
目的达成,沉川一撇头就看见梅寒在看他,便挑着一边眉笑,笑得吊儿郎当的。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卖野猪
一行人天不亮就出门,到府城时刚好天亮,还是稍晚了些,做生意的小贩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怎么说,我们也摆摊卖吗?”邵元倚在板车上歇息,不住纳闷大哥怎么大气也不喘。
府城有几条街是专门给小摊小贩摆摊用的,除了就住在那几条街的居民是固定摊位,其他的都是用来租给别人的不固定摊位。一个摊位将将能放下一辆板车,有的小贩卖的东西不占地方,就两人或三人合租一个摊位。
一个摊位一天租金十文钱,只要摊位人流量差不多,做同一个营生的都会默契地隔一段距离,不抢别人生意也防着被人抢生意。
“我们只有两辆板车,要摆摊也只能支两个摊,肉太多了恐怕一天卖不完。”沉川大致看了看集市的情况,做了决定,“不如这样,一车拉去找屠户,看看能不能整头卖出去,一车散卖。”
孔方金觉得可行,“一家屠户吃不下这么多,也能请他联络几家,行得通。”
屠户每天能卖多少猪肉心里都有数,现在这天气还好,等到天热的时候肉放不住,为了避免一头猪卖不完半头猪不够卖的情况,向来是关系好的几个屠户合卖几头猪的。
哪个今日生意好早些卖完,就帮着其他人卖一些,等他生意不好的时候,就换其他人帮一帮他。有来有往的,关系处得好,生意也红火。
一起来的大人除了山寨的三个当家的,就是带孩子的梅寒和更懂猪肉价钱的柱子,沉川便分配了人手:
“那成,你们仨先去散卖,我找个屠户出了肉,然后带他们去一趟医馆,再去找你们一起卖。”
这样分还能防着居心叵测的地痞流氓闹事,沉川一人就能看住肉,那边孔方金是个弱鸡,柱子比孔方金稍好些,但邵元身手好,三人倒是能唬人。
这样说定,几人约好了碰面的地方,便分头行动了。
沉川拉着猪肉走在前面,梅寒跟在后面,刚伸手打算帮他推推车,沉川就出声了:“你牵好阿简和小米,待会儿人多,别走丢了被人拐去。”
头也没回,像背后长了只眼睛。
梅寒就不管他了,一手牵一个孩子。
走了一会儿,竟有人上来问价,但那人只买一两斤,沉川想着猪肉拆散了恐怕不好出手给屠户,就没卖。
一路上来了几波人,沉川都给拒了,一直找到一个屠户摊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