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叹息by溟野

作者:溟野  录入:12-08

“看来你们这的心理?治疗不到位啊,这孩子的心理?健康很成问题。”
丘奇年?纪并不小,看起来也有二十来岁,但心智很明显地不成熟,且无法控制自己机体的各种反应,极度的紧张、焦虑,注意?力很难集中?,别?人说话他要反应半天,或者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很好奇,他这样的精神状态,真的能在这工作吗?”阿瑞贝格笑着看向比尔森,眼里却无笑意?。
“啊,他平时一般不这样,心理?治疗也很有成效,可能再一次接触到警官,唤起了他之前痛苦的回忆,警官,我觉得他现在可能不太能接受问询了。”比尔森微笑,看起来礼貌又得体。
阿瑞贝格突然说:“我们分开聊吧。”
“什么?”比尔森不解。
“我和?你,西尔和丘奇。”阿瑞贝格说。
“可是我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接受问询了,而且如果我不在,他更会精神失控。”比尔森满脸不可置信。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们的这位警探非常专业,他是心理?学博士,保证不会让他出什么严重的精神问题。”阿瑞贝格仍旧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西尔芙林确实有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学位,但他可不擅长什么心理?安抚,他只擅长心理?击溃,闻言斜眼瞟了阿瑞贝格一眼,然后站直身体,将掉落耳侧的发?丝捋至耳后,转过身对比尔森很假地笑笑,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微微弯腰,眼睛眯起来让人看不见?其中?的冷漠无情,“是的,我非常擅长心理?安抚,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博士学位证。”
警官把话说到这份上比尔森再拒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他轻扫一眼丘奇,然后点头答应。
等到阿瑞贝格带着比尔森走开,西尔芙林才再次看向?丘奇,他将眼睛摘下来别?在上衣口袋里,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蓝色眼睛少了点冰冷的色彩,不再显得那么无情。
“你有点怕你们管理?员,为什么?”西尔芙林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丘奇肩膀一抖。
“我没有……”他小声辩解。
“我没瞎,我也不蠢,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人这么好糊弄?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把我们打发??”西尔芙林边说边从他身后走过,从他的左边来到右边,然后弯腰看向?他,语气像是真的好奇。
“你一开始敢那样频繁地打量、观察我们,现在却不敢抬头看,”到底是因为你的敏感、脆弱,还?是因为你的管理?员向?你暗示了什么?”
西尔芙林没有错过比尔森将手搭在丘奇肩上时丘奇那畏怯的一眼,也没错过比尔森走时停留在丘奇身上的视线,那个视线中?可不含什么关心,倒像是某种警告。
“我……只是敬重我们的管理?员,没有别?的。”丘奇摇头否认。
西尔芙林蹙眉,“你看着我——这里的心理?治疗并没有把你治好,你完全没必要……”
“不,不是的,”丘奇这会儿终于肯直视他,“我被治好了,我很感谢我们的管理?员,他拯救了我。”
西尔芙林在这个话题上没法和?他继续,于是选择换个关键问题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莱普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管理?员说是你在对接他的资金补助。”
“哦,是的,他是我们管理?员偶然救下来的人,后面看他情况困难我们才对他提供资金补助,派我来和?他对接是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遭遇,据他本人说他小时候也因为一次意?外失火而失去了双亲。”丘奇说出这一段话时意?外地流利
“你怎么知道他以前叫莱普特,这么私密的事情他也告诉你了吗?”西尔芙林话音一转,语气强硬带着质问。
“什……什么?”丘奇显然懵了。
“我说的人,现在叫卢陟,这是他后来改的名,之前他叫莱普特,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改名也牵涉良多,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而且对于一个很多年?未曾使用?过的名字,可能本人乍一听都要反应一会儿,你却一下子就对上了号,将莱普特和?卢陟自动对应到了一起,”西尔芙林声音不大,但却让丘奇不断冒着冷汗,手指颤抖,“再次回答一遍我的问题,你和?莱普特,也就是卢陟,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因为我是他的对接人员嘛,所以关系就好一点。”丘奇语气僵硬地说。
“是吗,他现在被确定为一起恶性虐杀儿童案的凶手,还?牵涉着另一起连环家庭纵火案,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有同谋,也就是帮凶,现在你再对我说一遍,你们的关系好。”西尔芙林语带压迫地开口。
那双蓝色眼睛因为少了眼镜的过滤而少了几分冰冷,却也因为少了眼镜的遮挡,里面的审视与嘲讽毫无遮拦地溢出,让人遍体生寒,让人无所遁形。
丘奇脸色仓皇,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阿瑞贝格突然表情严肃地快步走了回来,开口就是一句:“丘奇,我们要搜查你的房子。”

丘奇抬头呆愣地看着他, 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西尔芙林皱起眉头,细长的手指蜷起,闭上眼睛按了按鼻梁, 然后?再睁眼把眼镜戴上, 突然转头问丘奇:“你六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人在哪里?”
丘奇的身?体很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不易察觉, 但还是被西尔芙林捕捉到了。
他低下头, 像是在思考, 又像是单纯的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在送快递。”
“送快递?”西尔芙林语气讶异。
一旁跟着阿瑞贝格过来的比尔森说?:“我们镇上没有正儿八经的快递员邮寄员, 一般都是我们这?些福利机构的员工从?统一的快递存货仓帮忙送去各户人家。”
“你们福利机构的服务范围倒是挺广, 一个月多少薪酬值得?你们这?么无私奉献——送的哪家的快递?”
“一个月——”没等丘奇说?完, 西尔芙林就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他,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前一句话不是个疑问句, 你不需要回答,我也并不真的关心,你只?需要告诉我,送的哪家快递。”
“……修坂街道166号。”丘奇轻声答道。
“达摩家对面那户。”阿瑞贝格听不出语气地开?口。
“你们管理员说?你就住在‘雀生’的员工宿舍, 现在,把钥匙给我, 等会儿会有警察来带你去警局坐坐。”
“我不去警局……我不去警局, 警官, 我为什么要去警局?”丘奇突然大幅度地摇头,动?作?剧烈地往后?退,整个人像犯病了一样, 大声嚷嚷着。
周围的同事从?一开?始西尔芙林与阿瑞贝格过来就忍不住往这?边看,此时见到平时木讷不怎么说?话的丘奇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均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比尔森走过来对着边上的员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大家工作?都辛苦了,中途休息一下,先散了吧。”
然后?又轻轻拍着丘奇的背,缓声安抚:“没事的,他们和这?里的其?他警官不一样,你可能做错了事情,他们只?是来查明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没关系的。”
见丘奇还是浑身?颤抖,频频摇头,无奈地对阿瑞贝格说?:“警官,丘奇有点心理问题,我可以陪他一起去吗,好照看他。”
“怎么,你也很擅长心理安抚吗?”阿瑞贝格挑眉看他。
“这?个倒不能说?是擅长,但他毕竟是我救助过的孩子,我得?看着点他。”比尔森眉目间露出点疲倦。
“开?个玩笑,当然可以,倘若世间多些你这?样富有责任心的热心肠,我们探员的工作?都要轻松许多。”阿瑞贝格对比尔森笑笑。
“过奖了过奖了——丘奇,现在,把钥匙递给我好吗,我会陪你一起去警局,不用害怕。”比尔森继续劝慰丘奇。
半天,丘奇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了过去。
阿瑞贝格注意到钥匙出口袋时带动?出来的几张餐巾纸,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钥匙,对西尔芙林说?:“福加马上就到,我们待会儿跑一趟他宿舍。”
西尔芙林点头。
阿瑞贝格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瓶眼药水,是之前西尔芙林跟他说?过的,他常用的牌子。
“是不是眼睛不舒服,我帮你备了瓶眼药水,要不要滴两滴?”
西尔芙林看着阿瑞贝格手上的那个小小的瓶子——阿瑞贝格递过来的手上戴着一块华贵的名?牌表,表壳在灯光下泛着晚霞余韵的温润光泽,手腕移动?间牵起一带碎光,毫无疑问,这?是一块极尽奢华的表。
但西尔芙林只?是看着那块华美的表前方的毫不起眼的药瓶,仿佛那浸润着雪峰顶端的冰晶与辉煌宫殿的鎏金的机械之心,并不存在于那精密的表盘底下,而浸泡在那药水之中。
西尔芙林有时候觉得?,阿瑞贝格那些令人措不及防又无所适从?的关心,那些他之前二十几年的时光中几乎从?未接触到的妥帖的关照,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你很难辨清它的轨迹,你不知道它始于何处,不知道它因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去向何方,西尔芙林唯一知道的是,他这?片冰冷颤抖着的海,确实会因为那些细密的暗流,而染上一丝温度。
他从?不是一个轻易会感动?的人,但也很难对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无动?于衷。
“你……真的又去买了,还随身带着?”西尔芙林没有看他,视线黏连着药水瓶,嗓音轻轻,像抚过海面的一阵风。
“上次你发过来的时候我就去买了,我看你眼睛很容易不舒服,而且你好像经常忘记带药,我就帮你备着了。”阿瑞贝格手往上提了提,噙着笑意,“快滴一下,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漂亮的蓝色可不能因为这?个被破坏了。
西尔芙林一手接过眼药水,在手心处握了两秒,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有意避开?阿瑞贝格的视线,没有让他再看见自己的蓝色眼睛。
他转过身?,迅速地在两眼各滴了两滴眼药水,闭眼缓了缓,然后?把药瓶重新递给阿瑞贝格,有些不自然地说?:“那就麻烦你继续帮我收着它。”
事实上,西尔芙林很喜欢穿有口袋的衣服,他全身?上下有八个口袋,不存在无法收纳眼药水的情况,但他还是让阿瑞贝格帮他保管,即使他很不接受这?个现实,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想留住这?份关心。
西尔芙林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情感与态度存活的人,他大多时候都不在意,不在意他人的情绪,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情绪,但当真正接触到来自另一个人纯粹的、细腻的照顾时,他居然也会觉得?,这是一种很美妙、很让人留恋的感受。
阿瑞贝格没有问他原因,只?是欣然接受了“西尔芙林的收纳管家”的身?份,把眼药水放回了原位。
没一会儿,福加就赶到了“雀生”,风风火火地进来问阿瑞贝格:“老大,情况你都了解了吧?”
阿瑞贝格点头,然后?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压人回警局了。
福加没再多说?什么,给丘奇戴上手铐,看到比尔森跟过来时有些讶异,看了阿瑞贝格一眼。
阿瑞贝格只?说?“他不用戴。”福加便也没多问,带着人走了。
西尔芙林和阿瑞贝格往员工宿舍的方向走,不用西尔芙林开?口问,阿瑞贝格已经自发地解释起来——
“乐衍在刚刚打?点话给我,他们在最近发生的两个纵火案的案发现场中发现了一些共性,现场留存着大量白色和灰白色的灰烬,质地较轻,同时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点黑色残渣,经检测为硝化纤维,那些残渣是燃烧不完全的残骸。沿着火势蔓延的路线来看,不难发现凶手在房子的各个角按特定的直线等距离设置了点火点,以确保火势能够均匀、对称地蔓延,而卫生间没有燃烧痕迹,猜测凶手应该是从?卫生间进入房子里,劫持小孩的。”
“规划到位,凶手还有强迫症。”西尔芙林评价道。
“他对距离的把控堪称精细,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疯狂的地步。”阿瑞贝格回道,他看了西尔芙林一眼,又转过头去快速地说?:“你刚刚那样问丘奇,应该是马上反应过来了,对吧?比尔森是个很奇怪的角色,丘奇这?种?把焦虑摆在明面上完全不懂得?伪装的人,并不符合我们对卢陟同伙‘领导者’、‘运筹帷幄者’的侧写,他看起来比卢陟要胆小懦弱一百倍,而比尔森则完全不同,他很擅长控制人心,也给人一种?领导一切的感觉,他确实更符合我们的侧写,也与卢陟有交集——”
“但是——”西尔芙林挑眉看他。
“你问时间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阿瑞贝格笑笑,“我和他闲聊了几句,套出他在六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前后?两个小时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段时间他就在‘雀生’,在这?么多员工眼前,招待一个外地来的投资者。”
“但这?只?是降低了比尔森的嫌疑,不是吗?”西尔芙林说?。
“对,但还有一件事,加重了丘奇的嫌疑,”阿瑞贝格声音缓下来,“我让玄文?去查了,现在基本确定,丘奇就是十年前那起家庭纵火案,被砸晕留下的那个孩子,而且她还查到,丘奇和卢陟当年和家里的关系都不好,他们的父母均有很严重的家暴行为。”
“卢陟的案子先发生于他三个月,三个月后?,他的家庭遇难,这?两桩案子在当时都没有什么结果,留下的这?两个孩子也奇异地不追查不追究,十年后?,凶手才再次犯案,我们假定了卢陟是这?几起家庭纵火案的凶手之一,丘奇这?些年一直和卢陟有联系,是怎么没发现任何端倪的,况且卢陟能因为长期生活在暴力之下而弑父弑母,丘奇也未必不会把杀他全家的卢陟视为救星。”
“而之前卢陟展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导自演——他才是那个领导者,只?是在错位扮演从?属者的角色。”西尔芙林接过话。
阿瑞贝格说?:“对,现在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我刚刚也套了丘奇的话,他知道卢陟的原名?是莱普特,他们共享着彼此的秘密。”西尔芙林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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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以后西尔就会躺在阿瑞腿上让阿瑞帮他滴眼药水啦[狗头][狗头]
小芙这样的人,感动到了表面上也是平静的,即使不平静也会伪装成平静的样子,但内里其实在经受着剧烈的震荡,他会默默把阿瑞划分到“特殊存在”的分类里
现在其实还没喜欢上啦,西尔只是觉得阿瑞是很特别的那一个,但暂时没想好具体的定位
阿瑞则是处于对西尔产生保护欲与呵护欲的阶段,还没达到喜欢的范畴,但毫无疑问他对西尔是绝对特殊的,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会关心他人的人,大多数时候是下意识地端一个“绅士”样,但面对西尔就会不由自主地有真正去呵护的冲动

第27章 肌肉、脆弱
“令人欣慰的是, 第二次的体验比第一次好很多。”西尔芙林看着面前简陋狭窄却不失整洁的宿舍评价道?。
上一次搜查房屋的经历仍然让他印象深刻,如果再让他被一堆散发着有强力催吐效果的生活垃圾与极具多样性?的虫子淹没,他会发疯的。
“我?会尽量少给你安排点环境糟糕的外勤工作?的。”阿瑞贝格看见西尔芙林打开门时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不禁失笑道?。
“组长大人、主管大人、贴心的大叔先?生, 你这样会害了我?,你让那?些从无数腐烂尸身中走出来的探员们怎么想, 我?真要?成走后门的那?一个了, 而且这样也不利于我?的个人成长。”西尔芙林边走到丘奇的卧室扫视一圈边说?道?, 声音散漫, 拖腔拿调。
“不用担心, 你本来就是特?聘过来的, 特?殊的待遇是你实力的证明——”阿瑞贝格也走进卧室, 打开丘奇的衣柜, 单边眉梢挑起?, “哈, 就两件衣服, 有点拮据啊。”
他拉动衣柜的其?他抽屉,发现其?中的一个上了锁,想了一下玄文发过来的资料上丘奇的生日,尝试输入, 结果错误。
“当然,如果你非常渴望上进、想要?成长的话, 我?也可以专门挑选那?些条件很差的外勤任务留给你, 加速你的个人成长。”阿瑞贝格又输入丘奇遭遇家庭纵火的日期, 老式锁孔顺利旋转,他将锁卸下,拉开柜子。
“快告诉我?你只是在开玩笑, 我?其?实也没那?么需要?成长,而且突然觉得因为优待而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失为一种成长方式,最起?码可以有效锻炼我?的心理素质。”西尔芙林察觉到阿瑞贝格发现了东西,便朝他走了过来。
“找到了什么?”
“一本日记。”阿瑞贝格大致翻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翻回第一页。
“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主管大人不会舍得真让你天天跑爬满虫子处处是污水与碎肉的外勤的。”阿瑞贝格半蹲着抬头看他,左脚的皮鞋受压折出一道?痕,这个姿势让他的大腿肌肉发力,将西装裤撑紧,显出极具爆发性?的力量感来。
西尔芙林敛眸往下看,突然也半蹲下来,大腿暗暗发力,他望向自己的休闲裤,发现其?并没有达到一种被肌肉甭住的状态,一瞬间有点闷闷不乐。
果然还是练不出那?种看起?来就充满力量与狠劲的肌肉吗。
阿瑞贝格察觉到西尔芙林的走神,侧过头温声问:“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西尔芙林摇头,只是看着他认真说?:“你的肌肉练得真的很好。”
阿瑞贝格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想这个,神色有很明显地怔愣,然后不可自制地低声笑起?来,“谢谢,我?有为了塑形专门练过,如果单靠平时需要?蛮力的格斗训练,我?大概会成为看着就能?压死人的大块头。”
“那?样不美观,你这样就很好。”西尔芙林继续评价。
“当然,我?是非常追求美观的人。”阿瑞贝格笑道?。
“来看看这个日记吧,丘奇的心理活动非常精彩。”
西尔芙林闻言凑过头去看——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正确还是错误,但从我?爸妈的态度来看,应该是错误。”
“大多数时候,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用拳头、用腿、用皮带、用树枝、用藤椅……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但有人说?这是爱我?,于是我?就相信,这是在爱我?。”
“不爱我?的话,他们连管都不会管我?。”
“可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是的,他们不爱我?,我?的出生是一次意外,我?的母亲并不打算生下我?,我?是一次违背她意愿的意外,但由于镇子上不准堕胎的规定,她不得不留下我?——这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我?的母亲恨我?,因为我?让她承受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的父亲恨我?,因为我?的存在,让母亲恨他。”
“这些密密麻麻的‘恨’编织成了堆叠在天上浓重的乌云,我?的生命就在其?中一点点的泄露。”
“我?觉得有点好笑,镇子上不让堕胎是因为‘每一个来到世界上的生命都值得敬重’,可我?认为,比起?出生即在慢性?死亡,或许胎死腹中才是我?更好的结局——我?的结局,应该就是我?的开始。”
“我?不该恨的,因为我?的生命是他们给的,我?不该恨的,因为他们养育我?成人,我?不该恨的,我?应该以死来了结生……”
“我?应该以死来了结生——”
“不知道?是不是我歇斯底里的呼唤终于引来了上帝的注意,一场大火降临了,一场重塑我?的、拯救我的大火降临了。”
“我?内心翻涌起无与伦比的激动,这一天终于到来,这个结算的、肃清的日子,终于到来!”
“我?原以为我?会同我?的父母一起?死去,就像我?的生是他们带来的一样,但那?个男人说?不是的,他温柔地对我?说?,他懂得我?的痛苦,他有着和我?一样的遭遇,我?们并不该死,错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我们从来都没有错,我?们什么都没做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说?,今天起?,就是我?的新生,我?的生命从这时才真正开始。”
“……”
“我?的父母死了,我?该找谁复仇?当仇人已死,满腔的恨意才后知后觉地被发现,我?得复仇,我?要?复仇,不然我?会感到痛苦,我?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新生!”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很高兴他和我?想的一样,是的,只有将恨意也发泄干净,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他们凭什么拥有这样美满的家庭,每次我?去送东西,看到那?其?乐融融的景象都会感到刺痛。”
“那?个男孩的母亲生下他的时候,难道?不痛吗,她不会恨吗?他的父亲不会打他吗,明明他那?样顽劣,那?样不听话。”
“他的出生,也该是错误,他们的一切,都该是错误。”
“燃尽!将一切都燃尽,只有火,只有无尽的火,能?够宣泄这份恨意,能?够扭转这些错误!”
“燃尽!”
“他的这份日记如果确定为本人所写的话,那?完全可以当作?犯罪独白来给他定罪,而且以这份日记的心理活动侧写出的人物心理画像也和那?首‘火娃娃’的童谣相当吻合,只不过,我?总觉得有种割裂感——西尔,你怎么了?”阿瑞贝格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西尔芙林的不对劲。
他苍白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日记本页面的一角,双目放空,那?张精致美丽得令人心悸的脸突然幻化成摔碎的瓷器,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些裂痕中消弭,断裂的瓷片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经历第二次的粉身碎骨。
阿瑞贝格轻轻把西尔芙林摩挲纸张的手拿下,攥进自己手里,嗓音甚至比动作?更加轻柔:“小芙,告诉我?你怎么了,好不好?”
西尔芙林好像这才从游离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喉结上下滚动,缓慢抬头看向阿瑞贝格,他的眸光颤抖,像是一片碎掉的海。
“阿瑞贝格,你说?……如果你的妈妈从来没有拥抱过你、亲吻过你、说?过爱你,甚至从来不对你笑,她只会不断地训练你,跟你说?‘这都做不到吗’、‘你在浪费你的天赋’、‘你必须完成任务’这类话,她很少会去注视你,偶尔瞥来的一眼,要?么是失望,要?么是冷漠,要?么……是透过你注视其?他人的柔情——如果是这样,她是爱你的吗?”
西尔芙林的声音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那?之下,是面对某些粉饰过后的假面即将碎裂的恐慌。
西尔芙林很少直呼他的大名,一般都是喊“老大”、“主管大人”、“组长大人”,甚至调笑着叫“大叔”、“少爷”。
开头的这句“阿瑞贝格”极尽脆弱与痛苦,如同在寂静又寒凉的深夜,独自嗡鸣的,只剩一根琴弦的琴音,紧随而来的余韵,是他小心翼翼,敏感不安,却又无法?自控泄露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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