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西尔芙林,像失去贝壳庇护的软体动物,而这坚硬的、之前一直都毫无破绽的贝壳,由他本人亲自褪下,动力来源是信任。
西尔芙林信任他。
所以他才能?从那?晦涩琴音中捕捉到西尔芙林过往生活的残影,可是这一点的残影,已经足够让他描摹出那?是怎样的惨烈、怎样的让人心痛。
但他不能?进一步询问,甚至不能?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深入思考——“训练”是什么,透过他在注视谁,他的母亲到底是做什么的。
更加隐秘的秘密,要?等西尔芙林更加信任他时去了解。
他现在甚至没法?回答什么,像是被水浸透的薄纸,仿佛他只要?稍稍用力,面前这个漂亮的、脆弱的探员,就会无声地被撕裂。
他把日记本放在一边,一手将西尔芙林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一手缓慢抚摸着他后脑的发丝。
他将西尔芙林的头微微抬起?,温柔地说?道?:“嘿,听着,西尔——”
“无论怎么样,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以后会有许多人来爱你,在此之前,你也要?向我?保证,你会永远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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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芙是薄肌啦,身材也超好的,不过练不出那种夸张肌肉的放弃吧宝宝
我们阿瑞的肌肉也不是那种壮汉型的,偏健美一类,由于他个人对美观的极度追求,肌肉线条练得非常完美,穿衣显瘦,脱衣则块块分明,无比精悍
小芙会喜欢的[害羞][害羞]
阿瑞也会喜欢的[害羞][害羞]
双方都对对方的身材非常满意[猫头][猫头]
第28章 约定
缺爱的人一般很难自?爱, 而且从西尔芙林之前不?经意间表达出的一些观点来看,他不?是个乐观主?义?者,看待一些问题比较悲观, 像是对整个世界都?很失望。
他总是将自?己拾掇得妥帖精致, 从桌上的物品到?每一根发丝都?打理整齐,但这并不?代表他爱自?己, 阿瑞贝格始终认为, 爱自?己的前提是相信爱, 相信自?己会得到?别人的爱。
但西尔芙林显然不?是, 他不?善于接受别人的好意, 别人的关心会让他变成失灵的罗盘, 他就像是一个只能容纳恶意的盒子, 好像被无尽的恶与苦痛包裹, 才是他的真实世界。
他眼睛经常不?舒服, 眼药水却几乎不?带在身边, 他有着一系列的心理障碍, 却抵触别人发现。他会自?我内化,自?我消解,自?我忍受,直到?走?到?崩溃的边缘。
阿瑞贝格害怕他会就这样放任自?己走?到?悬崖之巅, 让灵魂经受无休无止的撕裂。
所以他需要让西尔芙林知道,无论如何?, 都?不?要放任痛苦在内心不?断蔓延, 不?要让那些阴影一点点蚕食他仅存的光亮, 直到?把他囫囵吞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不?回答我也没关系,小芙,从现在开始, 不?要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往前看——其实我在中心区开了一家酒馆,目前还?没几个人知道,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这家酒馆看看,我们会喝到?烂醉,然后你会将那些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的事情说出来,酒醒之后,无人记得。”
西尔芙林抿抿唇,恢复清醒后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放在阿瑞贝格掌心里的手动了动。
阿瑞贝格从善如流地?松开手。
阿瑞贝格刚刚的话施加了心理暗示,很常规的模板,用上“我们会……”、“你会……”的句式,让人下?意识地?顺从,对于神志不?清醒的人来讲,尤为管用。
西尔芙林无比清楚这一点,他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尽管不?擅长心理安抚,也该懂得心理暗示。
但他还?是说:“好,我要喝你们酒馆最好的酒。”
阿瑞贝格眼睛染上笑意,知道他完全缓过来了,话语里也带上揶揄:“真的吗?最好的酒度数很高,你不?是只能喝‘宝宝酒’吗?”
他们初次见?面时,阿瑞贝格就拿“宝宝酒”跟他打趣,现在重提,比当初的调笑意味更加浓重。
西尔芙林高挑眉梢,抱臂看他,“我当时选择喝那瓶酒,不?是因为我喝不?了高浓度的酒,而是因为那家鱼籽酒吧的酒非常不?合我胃口?,我勉强能接受的只有那种,你的酒馆难道没有能让我满意的酒吗?”
“当然会有,我向你担保。”阿瑞贝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刚刚说这段日记很割裂,对吗?”短暂的插曲过后,他们聊回了正事。
“前面半段,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偏向通过自?杀的方式来了解这一切的,只是刚好一场家庭大火让他的父母死去,他活下?来,就前半段的心理人格而言,他更有可能在获得所谓‘新生’过后努力抛弃以往的一切,把自?己往正常的轨道上带。”阿瑞贝格说。
“后半段的心理人格突然变得反社会,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甚至想通过摧毁那些无辜的家庭来达到?‘复仇’的目的,前半段的心理人格却是连‘复仇’的想法都?不?会萌生,他只会感到?解脱。”西尔芙林接过话。
“他被洗脑了。”
“再到?处看看吧。”阿瑞贝格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突然眼神锁定了什么,快速来到?了厕所里。
西尔芙林其实对进他人私宅的厕所非常抵触,但看到?阿瑞贝格发现了东西,也就皱起脸捏着鼻子跟了过去。
“这有扇门。”阿瑞贝格敲了敲马桶旁边的木门,然后干脆利落地?拧开。
西尔芙林放下?捏着鼻子的手,这间厕所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他潦草地?看了一圈,厕所里的各个用品都?摆放得非常整齐,牙刷、毛巾、沐浴液分类放好,看得人很舒适,确实是强迫症患者的作?风。
他脑海中掠过什么,漫不?经心地?扫视完后一圈后又忽然转过头,盯着沐浴液下?方凝固的液体,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瑞贝格在隔间里面喊了他一声。
“来了。”西尔芙林按耐下?思绪,走?进去就看见?阿瑞贝格神色凝重地?盯着桌子上的——好几箱乒乓球?
这是个杂物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除却桌子上的,其他地方的箱子阿瑞贝格也大致翻了下?,无一例外,全是乒乓球。
“他这是……乒乓球狂热爱好者?”西尔芙林真的有点惊讶了,难以想象有人会专门在厕所搞个隔间来摆放一整间的乒乓球。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哪里不?对劲,“我没在这个房子里看到?过乒乓球拍,而且他的条件并不?富裕,衣服都?只有两件,根本支撑不?起他什么别的兴趣爱好,搞这么多乒乓球干什么。”
“况且,我真是第?一次见?在马桶旁边搞隔间的,这是什么装修方式,设计者的审美已?经畸形到?这种地?步了吗?真该上个杂志,只有那些‘时尚疯子’能给他列出几十种设计理由,并大肆赞美。”西尔芙林刻薄评价道。
阿瑞贝格拿起其中一个球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举起来放在光下?细细打量,接着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球快速旋转,终于嗓音微沉地下了结论:“这是硝化纤维球。”
硝化纤维球已经淘汰了许多年,其主?要成分是硝化棉,这种材料本身就是制造炸药的原料之一,极其易燃,因而在技术成熟之后就被新型塑料乒乓球所代替,市场上已?久不?流通。
“怎么说?”西尔芙林眉间微动。
“硝化纤维球生产时会添加樟脑塑化,靠近闻有明显樟脑味,而且它的表面光泽度高,呈半透明玉石质感,现在市场上流通的新型塑料球则透光性较差,呈实心塑料感。最后我对它进行了旋转测试,由于硝化纤维球质密均匀,快速旋转时留下?的视觉残影是清晰连续的,而新型塑料球由于重心偏差,旋转轨迹则会轻微抖动。”阿瑞贝格边说边演示给他看。
西尔芙林撇眼看他:“你涉猎领域挺广。”
虽然西尔芙林拥有许多专业的博士学位,各种领域的涉猎范围不?可谓不?广,但他只会关注与他专业相关的知识,甚至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他都?并不?了解——这样说或许有失偏颇,因为所谓“常识”是指社会对同一事物普遍存在的共识,可西尔芙林小时候长期脱离正常社会生活,所以于他而言,“常识”是另一类东西,比如如何?与幻觉共处、如何?催眠自?己“我的身体是安全的”、如何?用手指辨别物体的细微差别、如何?通过一些简单的数学任务预测时间来增强控制感。
因而乒乓球的材质这类知识,超出了西尔芙林的知识大纲——他直到?回归正常生活一段时间,才知晓这些可以用以娱乐的体育项目,何?谈深入了解。
“还?好,稍微有点了解——我乒乓球其实打得还?不?错。”阿瑞贝格谦虚道。
鉴于“还?不?错”这种论调上次从阿瑞贝格口?中出现是在他自?我评价格斗能力的时候,西尔芙林自?动将其转化为“我乒乓球打得非常好,一般人很难打过”。
对于西尔芙林来说,有些知识未曾听过时可以允许自?己不?了解,但一旦知道自?己不?懂,就一定要让自?己学会,他不?会允许脑内有一大片已?知的知识空白长期存在。
“你还?会什么球?”西尔芙林若有所思地?问他。
“高尔夫、台球都?会一点,怎么了?”阿瑞贝格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有些讶然。
“你可以教我吗,我想学会,至少得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西尔芙林专注地?看着他,浓密卷翘的睫毛缓慢而有规律地?抖动,像教堂的钟摆,显出点认真过头的严肃来,看着有种反差的可爱。
“当然,我当然可以教你——”反应过来后的阿瑞贝格欣然答应了西尔芙林的请求,接着上下?仔细打量过西尔芙林的身形——那目光甚至让西尔芙林感到?有些不?自?在的窘迫,恨不?能缩成一团毛球,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自?若,至少在面上看不?出什么——幸好阿瑞贝格并没有打量很长时间,很快他就移开目光在脑内想象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西尔芙林说:“你应该非常适合打台球,有空的话我想先?教你这个。”
西尔芙林不?懂阿瑞贝格这种透着莫名其妙的餍足与愉悦的微笑,他第?一次这般不?能解读一个人的面部神态,这让他微微有些挫败,但直觉又告诉他这种面部表情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解读。
于是他只滯涩了一瞬,很快回答阿瑞贝尔:“好,谢谢。”
“所以说,丘奇的罪犯身份进一步被证实了,对吗?”西尔芙林转回正事,拿起一个乒乓球,斜倚在桌侧随意上下?抛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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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身材好的人都应该去打台球!(震声)小情侣都得去打,阿瑞想看的我们也想看!
真的要走剧情了,不能让他俩继续腻歪了(沧桑点烟)
(可是我好想让小情侣贴贴贴贴啊!)
第29章 解离症状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作案方式, 也不理?解他如果真是?一个盘踞多年的连环杀人犯是?怎么心大到把潜在作案工具这样?随意放在一个连锁都没上的杂间里,但这一屋子的硝化纤维乒乓球,确实可以作为有力证据之一, 不过他现在债多不压身, 现在多条证据指向他,已经是?头号嫌疑犯了。”阿瑞贝格拿出手机低头联系警局的人把这一屋子东西?带去仔细检测。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西?尔芙林把手上的乒乓球放回去, 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我们应该漏了什么——”
“问问那?两个孩子吧, 我们一直被引导着忽略的部分。”阿瑞贝格想了会儿, 回答道。
“那?两个孩子目前被收留在我们警局的保护区, 都受了很严重的刺激, 问他们有关凶手的事情都只会说是?一个浑身烧着火的婴儿杀死了他们的父母, 应该和凶手给他们注射的药物有关, 里面掺杂了致幻成分, 但现在致幻成分已经消解, 两个孩子还是?什么都不说就是?心理?因素了。”一个女警员带着他们来到了保护区, 她平时?负责这块区域,别人都不太?愿意管,毕竟这活事多还不加钱。
“他们怎么会这么恰好地出现有关‘火娃娃’的幻觉?”西?尔芙林皱眉,“凶手是?不是?给他们施加了心理?暗示?”
“或者?是?故意让他们看到了什么类似的东西?。”阿瑞贝格把西?装外?套脱掉挂在手肘处。
“他们要?在这一直呆下去吗, 之后会去哪?”阿瑞贝格想到什么,问女警员。
她摇摇头, “我们这儿也没办法一直收留他们, 目前‘雀生’提出想接管这两个孩子, 他们主业就是?做这个的,镇子上几乎所有没有归处的可怜孩子都被‘雀生’领养了,比尔森先生是?个心善的人。”
“但他的心善也让他养出了两个疯狂的杀人犯。”阿瑞贝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女警员也听说了那?两个嫌疑犯的事, 此时?面色也很复杂,只是?说:“但是?善良本身没有错不是?吗,错的是?那?些玷污这份善良,以怨报德的人。”
“只希望这份善良本身是?不含杂质的。”西?尔芙林的声音像白开水一样?寡淡,那?张冷艳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警员低头抿抿唇,看样?子是?领悟了他的意思,此时?苦笑一声,“如果这也为假,我倒希望没人来撕破这假面,让我们一直幻想下去。”
“你知道这并不现实,活在幻想之中只会让幻想之下的黑暗更加腐烂,到时?候,会无差别地毁灭幻想之中的所有人。”西?尔芙林不能赞同。
“先生,您无法理?解几十年来养成的世界观与人生观被颠覆的感觉,也无法理?解,这么久以来,其实一直生活在一个被刻意美化过的玻璃瓶里带来的冲击力,它足以完全压垮一群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做逃离虚假的楚门,大多人会选择将错就错,装睡的人只要?不醒过来,就不用面对那?巨大的痛苦。”女警员打?开了院子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尔芙林很少?有雅兴去说服一个人,在他看来,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让他完全信服是?愚昧不堪的,也是?不切实际、浪费口舌的,他不屑于去传播、宣扬自己的看法,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主观的,今天破天荒地有了想说服一个人的倾向,但被他遏制住了。
西?尔芙林想,这一个案子强制唤醒的过往回忆太?多了,已经影响到他引以为豪的自持力、理?智性与判断力,刚刚妄图去说明,也只是?因为,他也曾靠幻想活着,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幻想确实给他带来了生机,但更多的是?,他对危机的感知力被剥夺,他被蒙蔽,他让自己遍体鳞伤。
他没再劝说什么,只是?敛下眸子,走进院中。
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得快些结束。
“坐在秋千上的那?个是?达摩,最新一起案件的受害人,淇宣还在房间里,我去把他叫出来——对了,你们是?想分开和他们谈还是?一起谈?”女警员问。
“叫出来一起吧,有个同伴会放松些——对了,你可以帮我拿几张纸和画笔来吗,再拿两杯温水,拿来之后也请不要?离开,站在孩子们目之所及的地方,女性警员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阿瑞贝格说。
女警员点?头照做。
秋千上的男孩背对着他们,有些微胖,看得出来被家人养得很好——本来会更好——他双手紧紧抓着秋千的绳子,脚尖用力点?地,并没有让秋千荡起来,看起来很不安,脑袋低垂着,看不清脸。
西尔芙林走到一半停滞在原地,抿抿唇看向阿瑞贝格,他并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他的童年连正常的孩童都没怎么遇见过,但他也知道,受到过伤害的小孩尤其敏感脆弱,只有展现出真正的无害才能让他们卸下心防,西?尔芙林自认做不到这点?。
阿瑞贝格唇角勾起,感觉西?尔芙林这个样?子像是初次离开家长去上学?的小?朋友,无措而不安,但是?又好面子不肯开口说出来,他把手肘上的西装外套递给西尔芙林,含着笑意地问:“可以帮我拿一下吗,我去和那两个孩子聊聊。”
西尔芙林看他一眼,垂眸伸手接过。
阿瑞贝格把两边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精壮小?臂,接着想起什么似地卸下了左手戴着的那?块名牌表,又解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整个人不复平时的成熟儒雅,看起来散漫又随性。
面对心思敏感的未成年受害人,过于严肃庄重的打?扮都会让他们感到压迫和焦虑。
他半蹲下身子,冲秋千上的男孩露齿咧嘴笑,像个邻家哥哥那?样?温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仿佛听不到一样?没有讲话。
阿瑞贝格并不气馁,看向他死死抓着秋千的手臂,轻声说:“这样?用力地抓,手不会痛吗,试着松松手,不要?伤害自己。”
男孩眼皮颤动,手稍微松了点?。
这时?女警员带着另一个小?男孩过来了,给他们一人递了杯温水让他们抱在手心,又将画笔和白纸递给阿瑞贝格,然后贴心地站在一侧,表情温柔地对他们说:“没关系,不要?害怕,这两个哥哥是?来帮你们的。”
一边的西?尔芙林听到“两个哥哥”后神色僵硬一瞬,然后强迫自己稍微走近了一点?儿,表示“第二个哥哥”也在。
“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刚来的男孩比秋千上的更瘦更矮,但他的脸色和精神状态相比而言更好一点?,因为他家的案件先发?生,他也就先消化了更长时?间,但痛苦依旧无法离去。
他率先开了口,“我叫淇宣。”
秋千上的男孩见同伴回答了问题,也终于开了口:“我是?达摩。”
“好的,淇宣、达摩,接下来我会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可以选择性回答,可以不说话,也可以随时?停下来表示不舒服,哥哥姐姐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直到你们好起来。”
“但是?,你们也得清楚,这几个问题有关你们的爸爸妈妈,有关我们能否抓住那?个让爸爸妈妈离开的坏人,所以非常重要?,好吗?”阿瑞贝格的声音像温暖的阳光,有着轻和的包裹力,让两个孩子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淇宣点?点?头,达摩依旧没说话,算是?默认。
阿瑞贝格给他们一人一张纸、一支画笔,“接下来,如果有任何回忆的碎片闪过你们脑海,能画下来的都尽量画下来,好吗?”
“你和爸爸妈妈在吃晚饭,餐厅里的灯光很亮很温暖,让你感到舒适和安心,那?天晚上你们吃了什么?”
“我吃了披萨和蛋糕,很好吃,那?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给我买了我一直想要?的三层蛋糕,和想象中的一样?甜。”淇宣轻声说,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小?蛋糕。
女警员不忍心地偏过头,眼眶通红。
西?尔芙林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阿瑞贝格的西?装外?套,幽蓝的眸子被半垂下来的眼皮遮挡,看起来冷漠,是?因为内心的不平静被很好地遮掩。
“我吃了面条。”达摩并没有在纸上画什么。
“吃完饭,你们进行了一些饭后消食活动,全家都很开心,你玩了什么?”阿瑞贝格的声音依旧平稳有力量。
“我在和爸爸妈妈拼乐高。”淇宣道。
“我和爸爸在看球,妈妈催我去洗澡——然后家里突然全黑了……”达摩突然开始全身发?抖,控制不住地从秋千当中滑下来,嘴里不住喃喃,“那?里很黑,那?个小?孩很害怕,他听不见爸爸妈妈的声音了——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达摩瞳孔扩大,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身体,大喊大叫。
西?尔芙林把阿瑞贝格的外?套递给旁边吓呆了的女警员,“帮忙拿一下。”
“他这是?怎么了?”女警员接过衣服,颤抖着嗓音问。
“解离症状。”西?尔芙林淡声解释了一句,迅速向前把达摩从地上捞起来,冷质感的嗓音从达摩上方响起:“感受你的脚下 ,尽量踩死地面。”
意识到达摩怎么站都站不稳之后,西?尔芙林当机立断让他坐到秋千上,阿瑞贝格立即反应过来站在一边抓住秋千的绳子,让其稳住。
西?尔芙林控制着力道将达摩的头按在他的膝盖上,嗓音平稳地说道:“现在,你需要?左手捏右耳右手捏左耳,认真数数——吸气4秒,屏息7秒再呼气8秒,这样?循环往复。”
“然后告诉我,黑暗之后,你再一次能够视物时?,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见达摩的身体?还在颤抖, 西尔芙林缓下语气?,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你在浴室洗澡,灯突然黑了, 你看不见, 有焦味从浴室门的缝隙里钻进来,侵占了你的呼吸, 你想出去, 但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突然, 你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西尔芙林观察着他的肢体?语言与神?色, 知道自?己说对了, 慢慢放轻声音, 似是诱导。
“对, 对……我听到了声音, 有人从厕所的窗户跳进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消防员来救我, 一转头就被他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毛巾上?的味道很呛,我彻底陷入了昏暗之中?。”
“你为?什么会以为?他是消防员,除了潜意识信赖之外,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这里的房子隔音并不好, 如果消防车来了你在浴室绝对能?听见, 但你什么都没听见对吗, 为?什么还会下意识地以为?是消防员呢?”
“你看到了什么,对吗?”西尔芙林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达摩抬起?头坐直了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穿着消防服。”
西尔芙林眉头一皱,消防服可不是谁都能?得到,在莫斯小镇这个狭小的地方,消防局甚至只是警察局的一个下属部门,他转头问女警员,“消防事物,是归你们警察局管吗?”
女警员面色复杂地点?点?头,“我们这儿地方小,平时几乎不会出什么消防事故,没必要也没资金去建设一个独立的消防局,所以只在警察局下下设了一个消防部门,局里的部分警察会被抽调去进行消防训练,但没人能?独自?拥有一套消防服,这都是归局里保管的,毕竟还挺贵,所以每次都会清点?好数量,很难不知不觉地带出去。”
“谁是管理员?”阿瑞贝格问。
女警员抬头,“局长本人。”
“老大,那个丘奇全招了。”乐衍右手抓着档案,左手从崔维斯桌上?顺了杯咖啡,见阿瑞贝格和西尔芙林过来,连忙加快脚步上?前说。
阿瑞贝格眉头轻拧,“他招什么了。”
“达摩和淇宣的案子都是他和卢陟干的,卢陟烧死了他全家,也因此解救了他,他把卢陟看作救赎他的人,之后和他一起?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