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介意,拖着行李箱站在路灯下,头顶的灯光投射下长长的影子,几乎将对面的戚澄全部罩住。
“这次我来晚了,”戚淮州温声道:“下次会快一点。”
飘忽的眼神一顿,戚澄转过头,怔怔地望着刚刚说话的男人。
“你……”
干嘛说这句话?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惹得戚澄鼻子发酸。
这句话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每次因为各种原因躲起来,戚淮州找到他,都会这样哄哭的惨兮兮的他。
而他每次都会被哄到,会抱着戚淮州的脖子委委屈屈表示,“那哥你下次要再快一点,这次就原谅你啦”。
戚淮州是故意的。
故意说这样的话,以为他会心软,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不是小时候那样可以轻易被原谅的小事。这次是戚淮州越过了那条界线,还非要拉着他撞南墙。
戚澄揉了下鼻子,绷着脸装冷漠:“你少来这套,我又不是小孩儿了,用这种话哄我。”
“不喜欢我哄你?”戚淮州静静看着他。
那其实也不是。
戚澄沉默了下,瞪着戚淮州:“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戚淮州声音依旧温和,引导一般追问,“澄澄,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男人向前迈了一步。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戚淮立刻感受到了戚淮州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弹开一步,后背差点撞上派出所外围的栅栏。
“你……你知道的。”他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那天难以启齿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滚——是戚淮州将他困在怀里灼热的气息,是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眸里燃起令他恐惧的欲望,还有那个几乎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的吻。
“你……你对我……”那几个字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太羞耻了,太荒谬了!
“我对你怎么样?”戚淮州又逼近一步,目光如有实质,牢牢锁住戚澄闪烁的眼眸,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得笑意:“澄澄,说下去。”
那笑意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搔刮着戚澄紧绷的神经,更让他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慌乱。
戚澄被逼得后背紧紧抵住了冰冷的栅栏,退无可退。
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隔绝了路灯的光,也隔绝了周围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你对我……”戚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烫得惊人,片刻后才咬牙挤出一句话:“做了那种事!”
“哪种事?”戚淮州却不依不饶,微微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戚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是像这样?”
戚淮州说着,抬手,指尖极其缓慢地虚虚拂过戚澄因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
“唔……”
戚澄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他下意识地想缩起脖子,却被困在男人与栅栏之间,动弹不得。
戚澄惊慌地抬眼,直接对上戚淮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的笑意更深了。
“别……”
戚澄睫毛微颤,眼圈泛起羞耻的红意,那里面水光潋滟,满是委屈和控诉。
他不知晓自己这样的姿态,只会勾起男人心底最恶劣的想法。
“还是……”戚淮州的嗓音愈发低沉沙哑,目光从戚澄惊慌的眼睛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他因为紧抿而显得格外红润的唇瓣上,意图不言而喻,“……这样?”
暗示性极强的眼神和话语,让戚澄脑海里“轰”的一声,那天被强行亲吻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唇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份灼热与霸道。
他羞愤交加,猛地抬手想要推开眼前的人,手腕却在半空中就被戚淮州精准地攥住。
“放开!”戚澄惊吓不已。
戚淮州却没有松手,反而就着他的力道,将他的手轻轻压在了冰冷的栅栏上。
男人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包裹着他微凉的手腕,那温度似乎烫的戚澄浑身汗毛都了竖起来。
戚澄惊慌地左右乱看,他怕的要死,怕这样被随便什么路人看到,怕戚淮州真要亲他,或许也在怕自己会有些什么不可控……
偏戚淮州还要故意问:“澄澄,你在发抖,很怕吗?”
“戚淮州!”戚澄拧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嗯。”戚淮州应了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评价道:“真可爱。”
戚澄简直快要崩溃了,可爱个鬼!
他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一想到会被看到,他就怕的不行。
“哥……”戚澄压着声音,哀求道:“有人 ……有人过来了……”
这是派出所门口,他可不想刚出来,就被人以什么大半夜搞男同之类的流氓罪给送进去。
戚淮州自然也听到了那渐近的人声,但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低头在戚澄因为惊慌而微微张开的唇上极快、极轻地啄了一下。
“!”戚澄猛地瞪大眼睛,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
“乖,别出声。”戚淮州在他耳边低声道,顺带将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戚澄脸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他想戚淮州就是故意占他便宜,不然松开他就好了,这样欲盖拟彰遮遮掩掩,好像他们真的在做什么一样。
可他到底不敢真的推开戚淮州,只气的他恨不得咬上对方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抱着他的男人才后退一步,松开他。
“好了。”
戚澄瞪眼瞧戚淮州。
戚淮州竟然还在笑:“吓到你了?”
戚澄气道口不择言:“老混蛋!你故意的!”
“嗯,我混蛋。”戚淮州从善如流地承认,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纵容。
他理了理自己刚才因为动作而微微有些褶皱衣襟,重新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之后笑看气呼呼的戚澄:“去酒店吗?”
“去你妈的!”戚澄猛推了戚淮州一把,自己往前走去。
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戚淮州的笑声。
一路上,戚澄牙齿咬的咯咯响,气到根本不看身边的的人。
心里翻来覆去的咒骂了对方是“老处男”“老混蛋”,直到戚澄跟着人进了酒店房间。
房间设施一应俱全,是戚澄惯住的标准,也不知道戚淮州怎么订到的。
在房间里转了个来回,戚澄看向身后的男人,不可置信。
“一张床?”
戚淮州将外套挂好,姿态放松:“嗯。”
“我不要跟你睡,再帮我订一间。”
“没有了。”戚淮州说的云淡风轻。
“你骗鬼呢?!”戚澄根本不信,用这种骗小姑娘的招数骗他,戚淮州也够老套的。
他径直去床头,拨通了前台电话,之后递给戚淮州:“你跟前台说,你能订一间肯定能订第二间,反正我不住这里,你不给订房间我就露宿街头。”
戚淮州接过电话,说了句“不好意思,打错了”,之后将电话利落地挂断。
他向前一步,戚澄下意识后退,小腿撞到了柔软的床沿,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坐在了床上。
“哎?”戚澄懵了下,看着一旁站立着的戚淮州,心里一紧,眼前的情形很像是某种事情的前奏。
“你别过来。”
并未打算如何的戚淮州见状,唇角微微一勾,顺势俯身,他双手撑在戚澄身体两侧的床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紧张的戚澄:“戚澄,你在怕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那是之前。”
“况且,你哪里看出我怕了,”戚澄嘴硬,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他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想要拉开距离,“你离我远点!”
“哦?”戚淮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要碰到戚澄的,“那你抖什么?”
“谁抖了!”戚澄色厉内荏地反驳,但微微发颤的声线和不由自主攥紧床单的手却出卖了他。
戚淮州的目光落在他因为紧张而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上,眼神暗了暗。
他没有再逼近,却也没有起身,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慢条斯理地说:“戚澄,我们谈谈。”
“谈什么?”戚澄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再开一间房,要么……要么我睡沙发。”
他试图从戚淮州的手臂下方钻出去,却被男人轻易地用身体挡住了去路。
“好了。”戚淮州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拎到床边坐好,语气平静:“上次就算了,这次不能再逃避了,你总要面对的。”
知道躲不过去了,戚澄泄气地垮下肩膀,自暴自弃地说:“谈什么?谈你怎么突然脑子不正常发疯吗?说真的我一点不想听你的心理路程,戚淮州,你是我哥,从我记事起就是,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戚淮州冷静地打断他,陈述着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从法律上,从任何层面上,我都不再是你的哥哥。”
“那又怎么样!”戚澄猛地抬起头,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委屈和愤怒,“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你为什么突然……突然就……”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那种被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背叛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看着戚澄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戚淮州伸出手,轻轻拂开戚澄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
“因为我等得够久了。”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宝宝们!
他抬起头,手撑在洗漱台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人额发湿润,水滴顺着脸颊而下,是一张过分精致的脸。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中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是因为这张脸吗?
他是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初中的时候,那些霸凌他的人总拿他长得比同班女生漂亮来攻击他,说他娘娘腔,还拿女生裙子逼他穿来羞辱他。
虽然后来戚淮州用最狠厉的手段收拾了那些人,连他们的家长都未能幸免,可戚澄那段时间依旧很痛恨自己的长相,恨自己长得不够男子气概。
直到初三的时候他开始发育,这张脸渐渐有了少年人的棱角,不那么像女孩子后,他才慢慢与自己的容貌和解。
到现在,镜中这张脸任谁看都是男人的脸。
那为什么还有男人喜欢?
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戚淮州也……
戚澄颓然地放下手,垂下眼睫,遮盖住泛红的眼睛。
刚才戚淮州那句“我给你时间慢慢接受”,听起来像是让步,可他听出来了,这是对方铁了心要带他撞南墙了。
他哥向来如此独断专行。
从小戚澄就明白,戚淮州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小到能把成绩烂得像一滩泥的他,硬生生辅导进现在这所顶尖学府,虽然走的艺术,那对他来说也很难了;大到从国外跳级完成学业回集团,仅用两年多时间就在盘根错节的权力斗争中杀出一条血路,牢牢握住了话语权。
他从小就崇拜戚淮州,戚淮州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强势地笼罩着他全部的人生,给他格外的安全感。
他从未想过,以后的人生里没有戚淮州的会怎么样。
好像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戚淮州就该永远在他这里。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浴室门前。
“澄澄。”戚淮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克制,“出来吃点东西。”
戚澄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不吃”,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哦”了一声。
胡乱擦了一把脸,戚澄浑浑噩噩走出浴室。
戚淮州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客厅中央,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少了些许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戚澄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空得发慌,这两天的颠沛流离和情绪起伏早已耗光了他的体力。
“过来。”戚淮州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示意了一下客厅的餐桌。
戚澄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挪过去。
桌上摆着几道清淡却精致的菜肴,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粥,都是他平时喜欢的口味。
他在离戚淮州最远的那个位置坐下,低着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食物滑入空荡的胃袋,戚澄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戚淮州没有动筷,只是闲散的坐在他对面,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戚澄吃了两口,忍不住抬头看戚淮州。
“你能不能别看我?”
“不能。”
“你没有事情做吗?”
“没有。”
戚澄胸膛起伏了几下,对上戚淮州那双隐隐含着笑意的眼,气道:“之前有人说过你很无赖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戚淮州坦然接受了戚澄的指责:“乖,先吃饭。”
戚澄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愤愤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以为这就是戚淮州无赖的极限了。
等吃完饭,戚澄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穿着酒店柔软的浴袍出来,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戚淮州。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戚淮州也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
男人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看文件。
戚澄站在原地,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哥长得真的很帅。
是那种他从小就向往自己长成的帅,成熟,凌厉,又不失威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戚澄就打了哆嗦,他是不是脑子也不正常了,为什么突然开始注意戚淮州的颜值。
别别扭扭的走过去,戚澄抱起一个枕头:“我睡沙发。”
“沙发不舒服。”戚淮州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平板上,语气平淡,“过来床上睡。”
“又不是让你睡,我不觉得不舒服。”戚澄道:“谁让你不给订别的房间,反正……我走了。”
“站住。”戚淮州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戚澄刚洗完澡还泛着粉色的脸颊和湿润的发梢,淡淡道:“自己上来,或者,我抱你上来。”
“你!”戚澄气结,他知道戚淮州说得出就做得到。
在派出所门口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一点也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被迫的亲密。
戚澄僵在原地,抱着枕头,进退两难。
戚淮州似乎叹了口气,将平板放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大片位置,语气放缓了些:“戚澄,只是睡觉。”
睡觉这两个字可以延伸很多,都是男人,戚澄脑子立刻顺着戚淮州的话一路往下直奔下三路去了。
他不禁脸色一红,大声道:“那当然是睡觉,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内心刚刚龌龊的想法。
戚澄脸颊烫的不行,恼羞成怒,索性将枕头往床上一扔,“睡就睡,又不是没睡过。”
上床后,戚澄掀开被子,动静弄的很大,之后人往里一缩,宣布。
“我困了,我要睡觉,你不要吵我。”
裹紧被子,戚澄背对着戚淮州,紧紧闭上眼睛,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睡眠。
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平板电脑被放下时轻微的“咔哒”声,能感觉到床垫因另一侧重量变化而产生的细微起伏,甚至能捕捉到戚淮州躺下时,丝质睡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
戚澄莫名紧张,不由竖着耳朵,努力注意身后人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始终没有任何异动,只有戚淮州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戚澄脸慢慢从被子里露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戚澄小心地转了身面向戚淮州的方向。
室内一片安静。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他能清晰地勾勒出戚淮州侧脸的轮廓。
挺拔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颌线利落分明,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似乎也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深沉。
这张脸,他看了十几年,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他看着眼前人,思绪乱飘。
这是从小就护着他、让他无限依赖的戚淮州。
也是那个将他困在怀里,强势逼迫他“接受”的戚淮州。
两种形象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戚澄仿佛感到一阵拉扯的疼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为什么他在此之前一点都没觉察出戚淮州有这样的心思。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戚澄:!
等看清男人眼中的清醒时,原本心虚的戚澄立刻气恼道:“你没睡?”
“许你看,不许我醒?”
戚澄被戚淮州这句话噎住,他也确实没理,只能选择拒绝交流,戚澄身子一动,准备转身,却被男人先一步察觉意图。
戚淮州的手臂横亘过来,轻轻搭他的腰侧,将他固定在原地。
“又要跑。”男人凑过来道。
薄薄的睡衣挡不住男人手心的温度,戚澄立刻就要推开对方,却直接贴到了戚淮州温热赤裸的胸膛上。
戚澄又忙缩回手。
预感氛围不对,戚澄能屈能伸,立刻软了声音:“哥,我困了……”
“嗯,知道了。”
腰上的手收回去,戚澄稍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听戚淮州淡声道。
“知道你又要躲。”
戚澄无话可说,他就是要躲啊,戚淮州知道就不要再问了。
可惜戚淮州偏不如他的愿,很快,戚澄又听到戚淮州说。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让你睡觉。”
戚澄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正想拒绝,戚淮州却没有再给拒绝的机会。
黑暗中,男人径直凑过来,试探一般,极轻地碰了碰他的唇角。
戚澄浑身一僵,呼吸骤停。
“澄澄,”男人凑在他耳边,低声问:“讨厌吗?”
“我……”戚澄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讨厌吗?他应该讨厌的,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戚淮州笑了下,低头又吻了上来。
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个吻漫长而深入,温柔而缱绻,戚澄能感觉到戚淮州一下下啄吻着他的嘴角,舌头探入他的口中,充满爱意引诱着,带起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战栗。
陌生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戚澄好像忘了呼吸,只能感受到心脏一阵阵发紧,手脚都是无力的,他应该推开戚淮州的,可依旧软着身体,任由人亲吻着。
壁灯不知何时亮起,暖色的灯光晃得戚澄眼前一阵阵的发晕,眼前一切仿佛霓虹灯一般,变得梦幻与不真实。
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脑子里的警报疯狂在响,戚澄陷在柔软的床垫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尾泛着生理性的红晕,眸子里水光潋滟,全是茫然和无措。
男人手指抚摸过他的眼角,而后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澄澄,讨厌吗?”男人又在追问,声音带上一丝沙哑,蛊惑一般。
戚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愣愣地看着戚淮州,看着这个从小守护着他长大的男人,一颗心在极度的混乱中,仿佛被抛上了万丈高空,又向着未知的深渊急速坠落。
“告诉我,澄澄,你讨厌吗?”戚淮州低声问:“讨厌我靠近你,讨厌我碰你……”
拇指抚过戚澄湿润的唇瓣,戚淮州目光灼灼,
“讨厌我吻你吗?”
从机场出来,司机老李来接的戚澄他们。
一上车,戚淮州就把挡板降下来,戚澄立刻警觉的看向戚淮州。
“你还要干嘛?”
刚刚在飞机上,戚淮州仗着头等舱有遮挡,又亲了他两次,气的戚澄下飞机一路上都没理戚淮州,现在戚淮州一上车就降挡板,很难不怀疑对方的企图。
都是男人,就算他跟尹玥短暂的恋爱那几天还没进行到这一步,但懂的都懂。
戚淮州见戚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下:“你想我做什么?”
“什么叫我想?”戚澄一边伸手去弄挡板,一边嘟囔:“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别想。”
挡板升起来,前面的李叔看向后视镜,询问道:“戚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戚淮州说。
“哦,好的。”李叔又将挡板升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插话的戚澄目瞪口呆:“为什么不问我?”
“因为是我发工资。”
戚澄无话可说。
戚淮州将气呼呼的戚澄拉到身边,自然地在对方额头吻了下:“好了,休息一会儿,马上到家。”
戚澄立刻去捂额头,瞪着戚淮州:“不是说过不许你做什么吗?”
“嗯,我道歉。”
戚淮州的道歉毫无诚意,戚澄靠在戚淮州的肩膀上,气的恨不得咬对方一口。
左右看看没有下口的地方,戚澄只抓着戚淮州的衣袖狠狠扯了两下,之后闭眼不理人。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戚澄靠在戚淮州肩上,闭着眼,心里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在反思,反思了两分钟,悲催的发现,短短一天时间,他好像对戚淮州的亲吻都麻木了。
自从昨天晚上那个稀里糊涂的吻之后,戚淮州就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路上没事就要把他拉过来亲两口,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脸颊,有时候是嘴角。
比起那天晚上的吻,后面这些更像是对小孩子的亲昵的碰触。
也不对,他小时候戚淮州也没有这样亲过他。
而他从最开始被亲吻时的心惊肉跳、浑身僵硬,到现在只是口头抗议两句,内心甚至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这种亲昵。
这认知让他一阵恐慌。
戚淮州就是看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看准了他对他的依赖,所以才换了这种方式,一点点模糊着他心里那条界线。
“如果不知道,不确定,我可以慢慢陪你找答案。”
戚淮州昨晚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当时他被亲得晕头转向,脑子一团浆糊,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温柔又包容,好像把所有选择权都交到了他手上,让他迷迷糊糊就点了头。
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这根本就不是他讨不讨厌戚淮州亲吻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根本不该存在亲吻这种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