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再想到自己先斩后奏这件事，戚澄难得有点愧疚。
回到宿舍，戚澄立刻掏出手机，先假模假式地慰问了一下辛苦出差的哥哥，然后飞快地表示：“这周末我肯定回家！”
屏幕那端很快回了个简洁的“好”。
戚澄盯着那个字，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倒在窄小的单人床上。
戚淮州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讲理的，戚澄抱着手机，大方地决定，彻底原谅上次戚淮州打他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戚澄都在学校度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适应良好。
更让他舒服的是，上次过后，他几乎没有再见到段珩，对方似乎很忙，天天早出晚归。
也不知道于成飞有没有跟对方交涉，不过戚澄也不在意，反正碍眼的人不出现，管他去哪里。
倒是田征，戚澄和对方很快的熟悉了起来。
田征为人憨厚热情，又格外会照顾人，见戚澄在内务上笨手笨脚，几次主动帮忙，弄的戚澄都不好对他发少爷脾气。
不光如此，大概是见戚澄天天无事可做，田征拉着他参加了个动漫社。
说实话社团戚澄一开始是嗤之以鼻的。刚入学的时候好多人拉他他都没去，但真进去了发现还是很有意思的。
社员都是同龄人，戚澄这张脸一出现，瞬间成了社里的焦点。一个学姐两眼放光地围着他转，直呼他是“天选COSER”。
戚澄心里那点小得意“噌噌”往上冒，他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从小到大身边很多人夸他，可那些人夸他，要么是冲着他“戚家二少爷”的身份，要么是带着目的想攀附他哥戚淮州，而不是因为他是戚澄。
戚二少爷心情大好，少爷脾气收敛了不少，连带看田征也觉得对方不那么蠢笨了。
一连两周，社团都有活动，为的是马上来临的一个大型漫展，全社员都在赶制道具。
戚澄从最初的嫌弃旁观，到笨手笨脚地跟着帮忙，最后竟也乐在其中，早就忘了之前信誓旦旦答应戚淮州每周末回家的事情。
直到漫展当天，戚澄加入的晚，也没准备东西，原本没有准备让他出角色，赶巧的是前一天一名社员临时有事不能参加，社长大手一挥，直接上戚澄顶上。
这还是戚澄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衣服穿上，假发带上，负责化妆的女社员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半个小时后，戚澄顶着一头银色长发，身着一身红色广袖长袍，手拿一把扇子站在众人面前。
“好帅！！”
“神仙下凡啊！天选！快拍照！！”
“戚澄！集邮集邮！求合照！！”
“……”
田征今天负责后勤，看到戚澄被社员们围作一团，也憨笑着竖起大拇指：“兄弟，绝了！”
戚澄当然也觉得自己今天格外帅，到现在他才觉得这个所谓的动漫社是真的很有意思。
之后的几个小时，他先是被社团的人拉着拍照，摆姿势，享受周围360度包围式夸夸，还有一堆不认识的人上来跟他“集邮”。
戚澄从未感受过这样单纯的热闹，跟那些以往参加的各种聚会活动不同，至少他不会总猜想对方是不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况且，戚澄非常享受这样关注。
好不容易逮着个空档，戚澄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他精心挑了几张摄影师拍的绝美场照，一股脑儿发给戚淮州，紧接着一条语音追过去，语气是压不住的兴奋和炫耀：“哥！快看！怎么样？帅不帅？”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戚淮州的视频通话邀请就弹了出来。
屏幕亮起，戚淮州那张轮廓分明的冷峻面庞出现在眼前。
“哥！”戚澄立刻把手机拿远，全方位展示自己这身华丽的装扮，眼睛亮晶晶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
视频那头的男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细细打量。
“嗯，很……”视频里的人顿了下，目光动了动，似乎是在认真欣赏戚澄的装扮，片刻后，戚澄听到戚淮州的说：“很可爱。”
“什么可爱？哥你会不会说话？”戚澄不满纠正：“是帅，帅！看到了吗？”
折扇在手中转了一圈，戚澄得意洋洋的给戚淮州展示：“……厉害吧，我新学的。”
“澄澄，头上是什么？”男人突然问道。
“头上？”
戚澄摸了摸头，摸到一手毛茸茸的触感。
戚澄抬手一摸，触手毛茸茸的。这才想起不知哪个社员中途起哄给他戴上的道具耳朵。
“哦，道具，猫还是狗来着？”他一边嘀咕一边想摘掉。
就在这时，视频里的戚淮州忽然开口：“你那边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其实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不过社团早就定好了要去聚餐。
戚澄不想缺席，就实话跟戚淮州说了：“……聚餐完还订了KTV，太晚了我就不……”
话说一半，戚澄难得敏锐了一次，他看着视频里戚淮州的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周没回家了。
好像自由过头了。
“……那你十一点接我行吗？”
作者有话说：
戚淮州：脸上抹的什么乌七八糟的。
戚淮州：耳朵可爱。
KTV里，唱累了的动漫社成员围坐在一起，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戚澄今天运气不好，好几次都被点到，今天他是绝对的焦点，一群人围着戚澄起哄，问他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戚澄果断道，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什么洋相。
一开始场子还没热起来，戚澄加入的又晚，大家带着点拘谨，问题都很温和，问戚澄“初恋什么时候？”“谈过几次恋爱？”
从未恋爱过的戚澄面不改色：高一，三次。
立刻有男生夸张地哇哇大叫：“靠！你小子深藏不露啊，高中光顾着风花雪月了吧？”
母单.学渣.戚澄，心虚但嘴硬：“恋爱又不影响学习。”
不免回想起高中痛苦的记忆，那会儿课业繁重，戚澄吃不得苦，悟性又差，戚淮州为他重金聘请了无数名师一对一，效果依旧惨淡。最终，还是戚淮州亲自上阵，每天抽出时间来盯着他学习，到最后戚澄还是走了艺术，才勉强挤进这所大学。
怕露出马脚，戚澄赶紧摆摆手，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下一轮吧。”
又玩了几轮，几杯酒水下肚，气氛彻底热络起来，瓶子口又转到了戚澄这边。
另一端坐着的是社团里公认最漂亮的女孩，名字叫尹玥。
今天的妆造就是她帮戚澄做的。
尹玥抬手别了下碎发，目光坦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直视着戚澄。
“我想问下，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哦——”声，暧昧的起哄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戚澄的视线与尹玥对上，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从小到大，他对“谁喜欢他”这件事格外敏锐，小学时就有女孩抢着和他同桌，初中情书不断，高中更是有不少跟他表白。
大学这还是头一次。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大一除了上课不怎么在学校的缘故。
看着尹玥那双在灯光下格外亮晶晶的眼睛，戚澄心突然错跳了一拍。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和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应该……很快乐吧。
周围已经有人拿肩膀撞戚澄了，让他赶紧回答。
戚澄回过神儿，嘴巴张了张，包厢门从外打开，有人推着小推车进来。
“打扰一下，您点的果盘到了。”
一群人立刻望向来人，戚澄也跟着望了过去。
来人一身侍应生制服，身高腿长，KTV幽暗的灯光勾勒出对方优越的侧颜。
“段珩？”挤在人群中的田征看清来人，惊讶道。
戚澄这下也看清了，这个送果盘的侍应生不是别人，正是段珩。
将果盘放在桌子上，段珩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众人，视线掠过戚澄时，似乎极短暂地停顿了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才对着田征点了点头：“嗯。”
“你，你怎么……”田征话说到一半，大概觉得不妥，立刻改口笑道，“你在这儿打工啊？真巧。”
已经有人问这是谁了，田征顺势介绍是同宿舍的。
“哇，田征！”一名女孩抓着田征的胳膊乱晃，盯着段珩两眼放光，“你们宿舍是什么风水宝地？藏着戚澄一个帅哥不够，还有这种级别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早不说……”她转向段珩，落落大方，“帅哥你好呀，我是文学系的田甜，方便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这样的大胆不扭捏的举动，一下子把大家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段珩身上。
“田甜，你也太不矜持了，帅哥你别管她，加我微信就行。”
“ ……那都加你了，那也得加我。”
“既然她们都加了。”有男生故意跟着起哄，“帅哥，加我一个也不嫌多嘛……”
“……”
动漫社这群年轻人本就是人来疯，此刻更是将段珩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戚澄坐在沙发里，一脸不爽。
当然他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被冷落的原因，他主要是看段珩不爽。
不光因为那两次过节，戚澄自认为很大度，很少与人计较，那只能是自己和这人八字不合、气场相冲，要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相看两生厌。
他肯定没错，那错的只能是段珩。
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戚澄冷脸看着人群中的段珩，看他打算怎么应对眼下的场景。
高大的男生站在人群中，表情不似对他时候那么冷漠孤傲，甚至很友好的笑了笑。
“抱歉，”段珩摆手：“公司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带手机。”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
戚澄眼睛眯了眯，心里骂了一句“Bking”，下一秒，他视线一顿。
室内灯光太暗，戚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隐约发现段珩侧眼角和唇角似乎带着一小块不太明显的青紫痕迹，像是被人打过。
“戚澄？”身旁传来尹玥轻柔的声音，戚澄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女孩坐到了自己旁边。
尹玥歪头看他，问：“怎么突然不开心啦？”
她声音又甜又软，戚澄对女孩子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扯出一个微笑：“没有。”
“是么？”尹玥笑笑：“我还以为我刚刚问你的话冒犯到你了，如果是的话，我先道歉。”
“你误会了，”戚澄摇头：“跟你没你关系。”
女孩眨巴了下眼睛，没有问戚澄“那跟谁有关系”，而是又认真地望着戚澄的眼睛：“那……刚刚的问题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这其实是很暧昧的试探，如果戚澄有意顺势而为，那对面的女孩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KTV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一群人目光都落在戚澄身上，包括段珩。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拒绝的戚澄，在感受到那道来自段珩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想到刚刚对方被簇拥着的模样，心里莫名窜出一股攀比心和逆反心。
“没有。”戚澄回答，故意看了段珩一眼，之后不忘补充道：“你、你要加我微信吗？”
那个爱起哄的男生又开始化身猿猴，周围也跟着“哎呦哎呦”。
戚澄扬起下巴，像只骄傲开屏的小孔雀，带着点胜利者的得意回视段珩，然后在众人友善的笑声中，加上了尹玥的微信。
段珩目光淡淡的扫视了眼坐在卡座上的的戚澄，得到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你们玩儿。”段珩收起东西，语气如常：“我先去忙了，这单帮你们申请七折。”
田征拍拍段珩肩膀：“兄弟，够仗义。”
段珩走后，KTV里又热闹起来，一群年轻人唱歌游戏喝酒一直到深夜。
戚澄也喝了不少，他酒量一般，出门的时候脑子都晕乎了。
其他人还要回学校，和戚澄不同路，田征先把女生们送上车，回头看着身形摇晃、眼神迷离的戚澄，担忧地问：“你哥来了吗？”
“你赶紧走你的，”戚澄挥挥手，带着点醉意的不耐烦，“再磨蹭学校门禁都过了。”
“可是你……”
“我又不是女生！”戚澄少爷脾气上来，不满地嘟囔，“别啰嗦了，赶紧走。”
田征想想也是，他挠挠头，叮嘱了一句“那你小心点”，便也离开跟其他人上车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戚澄摸出手机给戚淮州发消息，他眼神发飘，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心里疑惑他哥这次怎么没给他信息。
“哥哥哥哥，”戚澄点开微信语音，含混不清地念叨：“我出来了，你在哪里？怎么没给我发信息，你是不是忘了接我。”
“戚淮州戚淮州，呼叫戚淮州，在哪里在哪里，快来接我快来接我，我在大门口，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我要一分钟之内就看到你，over。”
一连发了两条乱七八糟的语音，戚澄戚澄扶着发晕的脑袋，左顾右看，想找他哥的车，结果一下子晃得太猛，晃得酒劲上来有些作呕。
“呕……”他猛地捂住嘴，几步跑到一侧的小巷子里，对着墙角干呕起来。
吐了半天，只吐出些酸水，胸腔和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刺激得他眼里盈起生理性的泪水。
晕乎乎地想直起身，结果脚下却像踩了棉花，戚澄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戚澄。”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耳朵嗡鸣，五感都像是蒙上一层雾，戚澄眼泪汪汪的扭头。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的光，勉强在来人脸上笼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哥？”戚澄声音有些迟疑，身体已经本能地依赖上去。
扶着他的人身体一僵，可惜酒精上头的戚澄毫无察觉。
那脸模糊看着像戚淮州，戚澄不管不顾，伸手直接揽住对方的脖子，整个人软绵绵地挂了上去，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撒娇。
“哥……哥哥，我好难受，你背我回去吧。”
抱着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整个都变成了石头，戚澄久久等不要回应，不满地睁开眼。
视线在黑暗中渐渐聚焦，戚澄眼睛眨了几下。
“卧槽！段珩？！”
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戚澄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眼前的人，力道之大让自己都往后踉跄了两步。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冰冷、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巷口响起：
“戚澄。”
戚澄猛地转头，就见几米外的巷子口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正是他哥戚淮州。
戚淮州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低气压，视线锐利地扫过段珩，冰冷审视着，在看清对方容貌后，戚淮州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意外，随即又被不动声色地压下。
目光最终落在一脸震惊又无措的戚澄身上。
“过来，”戚淮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命令，清晰地穿透黑夜的寂静，敲在戚澄的心上，“澄澄。”
这还是戚澄躺在自己床上后才意识到的。
回程的路上他晕晕乎乎，躺在车后半梦半醒，自然不会注意到戚淮州的异样。
戚澄甚至觉得他哥很贴心，知道他犯困，话都没说一句。
到家后，男人背着他上楼，他揽着对方的脖子，蹭着那温热坚实的颈窝，黏黏糊糊地拖着长音喊“哥”，跟戚淮州说漫展的趣事，结果，只得到两声听不出情绪的“嗯”。
至于戚澄怎么后知后觉发现戚淮州的生气的，因为戚淮州把他送回卧室，帮他换好衣服上床后，都没有等他睡着就走了。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他都喝醉了，戚淮州一点都不担心他半夜难受反胃，竟然就这么走了？
卧室门轻轻合拢的瞬间，戚澄一脚踹开身上的薄被，猛地坐起身，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难以置信。
身体里的酒精已经淡去，困意也消散了，戚澄坐在床上思来想去，一分钟后得出结论，是自己惹恼了戚淮州。
先是没跟对方商量就搬到宿舍，接着整整两周音讯全无，要不是他哥主动问起，他这周都没想回来。
难得心虚，戚澄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跳下床，打算去找戚淮州。
意外的是，戚淮州没有在卧室，戚澄奇怪的左右看看，隐约看到书房门口有亮光。
这么晚了，他哥怎么还在书房？
有时候戚澄经常想，集团都这么赚钱了，为什么就不能多聘请几个人分担一下，他哥这工作狂的架势，迟早得累垮。
他撇撇嘴，趿拉着拖鞋朝书房走去。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隐约透出戚淮州的声音，那声音放的很低，戚澄只模糊捕捉了几个字眼。
“调查”、“生物”……
他只听了一耳朵，不在意地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算是通报，随即推门而入。
戚淮州从书桌前抬起头，皱眉看向戚澄。
戚澄用口型喊了一声“哥”，又乖巧地做了个“您继续”的手势，然后自觉地把自己塞进书桌对面的真皮沙发里。
“先这样，之后再聊。”戚淮州对着电话那头干脆利落地结束通话，放下手机，目光沉沉地锁在戚澄身上，“这么晚了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戚澄往沙发一趴，对着他哥露出一个百分百讨好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找你呀。”
“找我做什么？”
“认错。”
戚淮州挑眉，斜睨了戚澄一眼，似乎再说“你竟然还有认错的时候”。
戚澄双手合十放到头上，冲着他哥的方向摇了几下，态度诚恳：“我错了哥，你不要生我气了。”
“你还能看出我生气了？”
“当然能啊。”戚澄从沙发上直起身，语气笃定：“不就是因为我食言了两周没回家吗？还有、还有我先斩后奏住宿舍的事儿。”
“嗯，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戚淮州轻哼一声，随手将桌上一叠厚厚的资料收拢整理，一副懒得和戚澄计较的模样：“行了，不早了，回你房间睡觉。”
“哥你不睡吗？这么晚了。”
“睡。”戚淮州站起身：“走吧。”
戚澄立刻从沙发上起来，追着戚淮州说：“那我今晚跟你睡。”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睡一觉，增进下感情，戚澄不信戚淮州还敢生气。
再说了，他都至少两年没跟戚淮州一起睡了，怪怀念的。
然而，戚淮州脚步未停，侧过头，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行。”
“为什么不行？”戚澄不依不饶：“有什么不行的，你房间床那么大又不是睡不下我。”
“不行就是不行。”男人语气不容置喙。
“行就是行！”戚澄梗着脖子顶回去。
“戚澄。”警告意味明显。
“戚淮州！”戚澄毫不示弱地叫回去。
眼见着他哥态度坚决，戚澄抱住戚淮州的胳膊开始故意腻歪：“哥，哥哥，答应我吧，好不好，求你啦，你是知道的，澄澄怕黑，没有哥哥在身边，澄澄睡不着觉，哥哥就可怜可怜我吧……”
戚淮州皱眉：“好好说话。”
“我不管，小爷我今天就要跟你睡，你说什么都没用。”戚澄站直了身体义正言辞。
戚淮州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寂，他没再开口拒绝，只是迈开长腿继续往主卧方向走。
知道这是他哥这是答应了，戚澄立刻直接起跳，精准挂在男人身上，嘿嘿一笑：“快走快走，困死了。”
“胡闹。”戚淮州身体微微一晃，随即稳稳托住背上的人，他低声呵斥：“没轻没重的，摔了怎么办？下来。”
“我不，”戚澄揽的更紧了，声音带着点恃宠而骄的无赖劲儿，“这不没摔嘛？再说了，我哥这么年轻力壮，怎么可能让我摔着。”
戚淮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半分，用手臂稳稳托住背上少年的大腿根，往卧室走去。
一进卧室，戚澄立刻从他哥背上滑下来，扑到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戚淮州站在一旁，任由戚澄胡闹，他抬手解开衬衣领口：“我去洗澡。”
“哥你快点啊，”戚澄趴在床上，支着下巴，眼睛亮闪闪的，“我还等着跟你秉烛夜谈呢。”
等戚淮州从浴室出来，那个喊着要跟他“秉烛夜谈”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了。
床前只开了一盏暖色的台灯，灯光将床上人的睫毛勾勒的很长，在巴掌大的脸上投下阴影。
床上的人呼吸清浅，陷入沉眠，连有人靠近都不知晓。
戚淮州停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暖色的光晕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却化不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沉。
那一抹黑掩盖了他所有的复杂翻涌情绪，似乎只能映照出床上这个人。
室内一片静谧，半晌，男人缓缓俯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极其自然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意味，轻轻握住了少年露在被子外的那一截纤细脚腕。
戚澄很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感，那截白皙的、骨节微凸的踝骨，被男人温热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圈住，脆弱得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真是可怜又无知的小东西。
戚淮州一脸冷漠的想，如果戚澄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还敢不敢这样闯进他的卧室。
不过戚澄倒是有一点说对了，他是生气了，不是因为戚澄搬走。
想到今晚戚澄抱住的那个男生，戚淮州眼底闪过一丝冷酷。
至于戚澄，戚淮州的指腹无意识地在那细腻温热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暂时，就这样吧。
向往自由的雀儿叽叽喳喳，渴望飞向更广阔的天空，那就给他翅膀，给他机会去飞。
总要亲身淋过冰冷的雨，尝过饥饿的滋味，撞得头破血流，才会真正明白，谁才是他唯一的安全的归巢。
掌心里的脚腕微微动了动，少年在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叫了一两声“哥”。
在听清的那一瞬，床边的男人面色柔和下来，动作轻柔地将那截露在外面的小腿塞回被子里，戚淮州直起身，目光在少年安然的睡颜上又停留了几秒，才转身又去了浴室。
隔天早上，戚澄从戚淮州床上醒来，房间这会儿没人，床边早空了，只有枕头上的一点凹陷昭示着昨晚这里确实有人睡过。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不过七点，睡眠不足七个小时的戚澄打了好几个哈欠，慢腾腾的下了床。
他先去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又摇摇晃晃的坐电梯下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