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在那片崩塌的景象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苍银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冰冷。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杰西,又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要去查看杰西情况的莉萨和马克。
然后,他抬起手,对着这片狼藉的、即将完全回归现实的场景,轻轻一挥袖。
一股无形却浩瀚的力量如同温和的潮水般漫过整个空间。
地面上喷洒的血迹、打翻的食物酒液、破碎的玻璃杯……所有预示着恐怖和杀戮的痕迹,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被“覆盖”、被“修正”。
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拥有绝对权限的橡皮擦,正在精准地擦去所有不该存在于“现实”的痕迹。
只有那副孤零零躺在角落的、沾染着些许污渍的钢爪手套,被他刻意保留了下来,作为一切并非幻觉的冰冷佐证。
做完这一切,墨菲斯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融入逐渐稳定的现实光线之中。
“等等!”南茜挣扎着爬起来,对着他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
“他……他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墨菲斯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只有一句冰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陈述,缓缓飘散在空气中,如同最终判决。
“……只要恐惧还在。”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别墅后院中,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仿佛刚从一场集体噩梦中惊醒的年轻人,昏迷的杰西,以及地上那副冰冷狰狞的、提醒着所有人噩梦并未终结的——
第33章 幽影梦境的“对话”
现实世界的喧嚣与创伤被强行抹平,如同潮水退去后冰冷而光滑的沙滩,只留下那副孤零零的钢爪手套,作为深埋地下的、未被冲刷走的残酷证物,无声地提醒着某些人,噩梦从未真正结束。
而在那超越现实维度、绝对封闭的幽影梦境之中,时间仿佛倒流,又仿佛凝固在了一个更早、更绝望的时刻。
无边无际的灰黑色雾霭如同受伤的野兽,缓慢而沉重地翻滚着,比弗莱迪逃离之前更加浓稠、更加死寂。
1944年糖果角的幻象没有再次出现,或许是因为构筑者的心力已然枯竭,或许是因为这片领域的主人暂时收回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施舍”。
只有最原始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以及那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那片破碎幻象原本所在的区域中心,一团极其黯淡、几乎要融入周围黑雾的能量,正蜷缩在那里。
它微弱地闪烁、明灭不定,形态极其不稳定,时而勉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时而又彻底溃散成一滩流动的、嘶嘶作响的黑红色暗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归于永恒的虚无。从中散发出的,不再是暴戾和狂傲,而是一种近乎熄灭的、混合了极致痛苦、虚弱、以及……某种更深沉绝望的气息。
这就是弗莱迪·克鲁格。或者说,是他再次遭受重创后,濒临彻底消散的灵魂核心。
逃亡回这里的过程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量。
南茜的意志,杰西的反噬,尤其是墨菲斯那枚护符中蕴含的、针对他本源连接的冰冷秩序力量,几乎将他的存在彻底撕裂。
比1976年那场大火带来的伤害更加彻底,更加接近于本质的消亡。
他连维持最基本形态的力量都没有了。
意识在无尽的痛苦和冰冷的虚空中浮沉,那些失败的画面、墨菲斯最后闭上眼沉默的画面、以及更久远年代的痛苦记忆……交织成一场永无止境的酷刑。
他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像一缕被彻底遗忘的青烟,消散在自己最憎恶的、也是唯一能容纳他的囚笼里?
连再次诅咒那个银发魔神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彻底被黑暗吞没的瞬间。
周遭那沉重翻滚的黑雾,忽然如同摩西分海般,无声地向两侧缓缓分开。
一个身影,从绝对的黑暗中步出。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银发少年的完美形态,简单的衣物纤尘不染,仿佛刚才现实世界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他周身的气息,却比以往更加冰冷,更加内敛,仿佛将某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东西强行压入了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
他缓步走到那团蜷缩的、濒临消散的能量前,停下脚步。
苍银色的眼眸低垂,平静地注视着那团微弱闪烁的黑红色光晕,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审视,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观察。
他沉默地看了片刻,然后缓缓蹲下身。
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依旧带着一种古老神祇般的优雅和疏离。
他抬起右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缕精纯的、深邃的黑色能量——那是与他同源的本梦魇之力,是维系弗莱迪存在至今的“饲料”,也是将他牢牢捆绑在这片囚笼的无形锁链。
他将那缕能量,如同之前无数次那样,递向那团濒死的能量核心。动作平稳,没有丝毫犹豫。
“先修复力量。”
他的声音响起,和以往一样平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必要的步骤。
那团微弱的能量猛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能量源刺激到。
但它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贪婪地立刻吸收,反而向后缩了缩,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渴望和极度抗拒的混乱波动。
许久,那团能量中才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波动,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疲惫。
“……为什么……还要……给我?”
这能量……是修复?
还是又一次的标记,又一次囚禁的开始?
他已经被这能量救过太多次,也困住太多次了。
每一次修复,都意味着下一次更深的依赖和……最终必然到来的背叛般的“放任”。
墨菲斯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也没有强迫。
只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指尖的能量如同黑暗的星辰般缓缓流转。
他银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地看着弗莱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幽影梦境的死寂变得更加沉重。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团能量再次波动起来,这一次,那意识波动更加清晰了一些,却带着一种放弃了所有防御、所有伪装、甚至是所有希望的……赤裸裸的脆弱和茫然。
“……你刚才……”
“……为什么不说话?”
弗莱迪的意识艰难地聚焦,问出了那个在他彻底溃散前,最无法释怀、也是最让他痛苦的问题。
那个在锅炉房里,关于“特殊”,关于“爱”,关于“任何一个恶魔”的……最终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是不是……”
那波动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再次碎裂。
“……真的……有点……喜欢我?”
最后那几个字,轻得几乎如同叹息,却耗尽了它最后残存的勇气。
不再是歇斯底里的质问,不再是疯狂绝望的嘶吼,而是褪去了所有狰狞外壳后,露出的最柔软、也最容易被彻底摧毁的内核。
不再试图用愤怒来保护自己,也不再奢求那个关于“特殊”的肯定答案。
他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哪怕是否定,哪怕是嘲讽,也好过那令人彻底冰封的沉默。
墨菲斯……再次沉默了。
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之前在锅炉房那因困惑和冲击而产生的“卡顿”不同。
这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省的沉默。
他那双苍银色的眼眸中,不再有星辰风暴般的剧烈冲突,而是变成了一种深沉的、仿佛在凝视自身最深处奥秘的静默。
他看着眼前这团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固执地等待着某个答案的能量核心。
看着它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他终于,极其缓慢地,开了口。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滞涩,仿佛每个字都需要经过某种沉重的、内部机制的权衡。
“……我不知道。”
他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人类所定义的那种‘爱’……”
他微微偏开头,目光似乎投向了幽影梦境那无尽的虚空,仿佛在审视某种遥远的概念。
“……复杂,低效,充满非理性的冲动和自我牺牲的悖论。那并非神魔的情感模式。”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猛地黯淡了下去,那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光仿佛就要彻底熄灭。
但墨菲斯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团能量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坦诚的重量。
“我不想失去你。”
他顿了顿,那双苍银色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无回避地,映照出那团代表弗莱迪存在的能量。
“也不想……看你变成彻底的怪物。”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骤然刺破了弗莱迪心中那片绝望的冰原!
那团濒死的能量核心猛地爆发出一次剧烈的闪烁!
仿佛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进行了最后一次核聚变!
不想……失去他?
不想……看他变成怪物?
这……这算什么答案?!
这不是人类那种甜腻的“爱”!
这甚至算不上一个明确的承诺!
但这却是从墨菲斯口中说出的、最接近……“在意”的表述!
是从那冰冷的神祇逻辑中,艰难剥离出的、一丝关于“他”本身的、独特的……关注!
不是“任何一个恶魔”!
是因为他是弗莱迪·克鲁格!
所以“不想失去”!
所以“不想看他变成怪物”!
一种巨大的、几乎让他再次溃散的冲击感席卷了弗莱迪!
那是一种混合了难以置信、茫然、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触碰的……暖意的复杂洪流。
周围的黑暗也仿佛因为这句坦白而变得不再那么绝对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那团能量的波动才逐渐平复下来,变得更加稳定了一些。一种新的、复杂的情绪开始从中滋生。
然后,弗莱迪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沙哑,却少了那份死寂,多了一丝……古怪的、试探性的……妥协?
“……那我以后……”
“……不杀无辜的孩子了。”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墨菲斯做出一个极其别扭的承诺。
“……只杀那些……该死的人。”
比如……当年那些参与焚烧他的榆树街居民的后代。
那些流淌着“罪恶”血液,并且持续散发着恐惧和厌恶气息的……活着的纪念品。
这似乎……符合某种扭曲的“公平”原则?
也能满足他那无法根除的杀戮渴望。
墨菲斯静静地听着,苍银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流光。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对于弗莱迪提出的这个“限制”和“目标”,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他平静地回应,随即,也提出了他的条件和……底线。
“你再像这次一样,用‘附身’这种失去尊严的方式……”
“我依然会拦你。”
这是规则。是底线。也是……某种形式的约束。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沉默了一下,似乎权衡着,最终,散发出一种默认的波动。
没有反驳,没有争吵。
交易……或者说,一种新的、古怪的平衡……似乎在这一刻,于两人之间达成了。
没有拥抱,没有和解的泪水,没有甜蜜的誓言。
只有一团刚刚脱离濒死状态的黑暗能量,和一个给予了他能量、并与他立下冰冷约定的银发神祇。
但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黑雾,却似乎真的……变得淡薄了一些。
周围那绝对死寂的黑暗,也仿佛不再那么令人绝望。
甚至在那片区域的边缘,那早已消散的1944年糖果角的幻象,似乎又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即将重新凝聚的迹象……这一次,不再是复刻,而是某种……带着微弱月光的、宁静的轮廓。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朝着墨菲斯依旧摊开着、蕴含着修复能量的指尖,缓缓地、靠近了一点点。
墨菲斯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
却也不再是绝对绝望的……
在这片无尽的囚笼中,
第34章 未散的阴影
现实世界的榆树街,在经历了莉萨家别墅那场被强行抹去血腥痕迹、却无法消除心理创伤的惊魂之夜后,陷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诡异状态。
警方对于老哈德森的死以及派对当晚多名青少年声称看到的“诡异银发少年”和“杰西的异变”,最终只能以“入室抢劫遭遇抵抗行凶”和“集体恐慌导致的群体性癔症”作为结论,草草结案。
缺乏物理证据,证词又光怪陆离无法采信,除了归档,他们能做的不多。
但小镇居民之间窃窃私语的流言版本,却远比官方报告精彩和恐怖十倍。
杰西·沃尔什的名字,彻底与“不祥”、“疯癫”联系在一起,即便他本人也是受害者。
杰西和莉萨两家人,在事件发生后迅速做出了决定——离开。
远远地离开榆树街这个仿佛被诅咒的地方。
他们变卖房产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以半赠送的价格急切地脱手,然后如同逃离瘟疫般,举家迁往了另一个州,一个阳光似乎更充足、没有老旧锅炉房和集体噩梦记忆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在离开前,杰西瞒着所有人,偷偷将一件东西交给了唯一可能理解这一切的南茜·汤普森——那副冰冷、沉重、仿佛依旧残留着无尽怨念的钢爪手套。
“我……我不敢留着它……”
杰西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清明和深深的疲惫,甚至是一丝恐惧。
“但我觉得……也不能随便扔掉……它……它好像……是活的……”
南茜沉默地接过了那用厚厚油布包裹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手臂微微一沉,仿佛接过的是一整个小镇的噩梦重量。
她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终,这副手套没有被销毁,也没有被丢弃。
南茜利用在奥尔斯汀精神病院实习的便利,设法弄到了一个老旧但极其坚固的医院专用保险柜,将其深锁于医院地下储藏室的最深处。
厚厚的钢铁似乎能隔绝一切。
然而,在某个夜深人静、南茜独自在档案室加班整理资料的夜晚,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无比的金属刮擦声,仿佛是从地底最深处、透过层层水泥和钢铁传来,钻入了她的耳膜。
“刺啦……刺啦……”
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用指甲绝望地抠刮着棺椁的内壁,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仿佛在宣告着——
禁锢,只是暂时的。
沉睡,终将结束。
南茜猛地抬起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湛蓝的眼睛警惕地望向地板的方向,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胸前那枚已经失效、却依旧冰冷的黑色护符。
阴影,从未散去。
它只是潜入了更深、更暗处,等待着下一次复苏的时机。
而在那绝对封闭、时间流速诡异的幽影梦境之中,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无边无际的灰黑色雾霭不再像过去那样沉重得令人窒息,它们依旧缓缓流动,却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
那种绝对的、能将一切希望绞碎的黑暗,减弱了。
甚至在那片区域的中心,那1944年糖果角的幻象,并非完全复刻过往,而是以一种更加朦胧、更加宁静的姿态重新凝聚。
歪斜的招牌变得模糊,更像是月光下的剪影。
空无一物的糖果玻璃罐里,似乎盛满了柔和的、银辉般的流光。
那锈蚀的旋转木马安静矗立,却不再破败,反而有一种被时光温柔凝固的静谧感。
整个场景不再充斥着甜腻到发假的香气和灰尘味,而是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却不再怀有恶意的宁静。
弗莱迪·克鲁格的能量核心悬浮在这片微光闪烁的幻象中央,依旧是一团不定形的黑红色能量,但比之前凝实了许多,稳定了许多。
虽然远未恢复到全盛时期,但至少脱离了濒临消散的危机。
那些来自墨菲斯本源的、冰冷的能量,正持续而缓慢地修复着他受损严重的存在。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躁动不安地试图冲击边界,或者散发出无止境的暴戾气息。
而是呈现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沉思的……平静?
偶尔,那团能量会微微波动,延伸出极其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触碰一下周围那些由月光和记忆碎片构成的糖果角幻象,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无所事事地感受着这份冰冷的“安宁”。
墨菲斯的身影时常会出现在这里。
有时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如同沉默的守护者,观察着弗莱迪修复的进程;有时则会如同之前无数个“五十年”那样,带来一些来自外界梦境的碎片光球。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那些梦境碎片不再被严格限制在“只能看不能碰”的范畴。
墨菲斯有时会允许那些碎片漂浮得更近一些,甚至偶尔,会有一两片特别微弱、无关紧要的碎片——比如一个孩子关于吃到冰淇淋的单纯快乐,或者一个老人关于午后阳光的温暖瞌睡,被弗莱迪那小心翼翼探出的能量触须轻轻“碰触”、吸收。
过程很缓慢,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谨慎。
弗莱迪似乎在努力适应这种……不那么具有破坏性的“进食”方式。
墨菲斯则沉默地观察着,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只是默许了这种微小越界行为的发生。
一种新的、脆弱的、建立在冰冷约定基础上的平衡,正在两人之间逐渐形成。
这一天,墨菲斯如同往常一样,带来了一团新的梦境碎片。
碎片中光影流动,隐约可见是几个榆树街的孩子在梦境中嬉闹的场景,他们的梦境气泡似乎因为某种共同的焦虑而无意中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小而脆弱的共享梦境网络。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波动了一下,似乎被那梦境中散发出的、微弱却新鲜的“焦虑”气息所吸引。
那气息勾起了他最深的本能,能量触须下意识地探出,但很快又克制地缩回,只是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渴望和……某种新出现的、类似于“忍耐”的情绪波动。
他转向墨菲斯能量所在的方向,那团能量微微扭曲,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带着些许惫懒和不服输神情的表情。
“下次……”
他的意识波动传来,沙哑,却少了以往的疯狂,多了一丝冷静的算计。
“……我会赢的。”
指的或许是下一次与猎物的交锋,或许是下一次与墨菲斯那套“规则”的博弈。
墨菲斯静立原地,银色的眼眸倒映着那团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能量。
对于弗莱迪的“宣言”,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然而,接下来,他却做了一个让弗莱迪那团能量都瞬间凝固、几乎忘了波动的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自然地抬起了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并未凝聚任何修复或惩戒的能量,只是带着一种近乎……探究般的平静,轻轻地、近乎触碰地,拂过了弗莱迪那团能量核心最外围、那相对稳定一些的能量流。
那感觉并非实体接触,更像是一股冰冷的、带着星辰气息的微风,拂过一簇跳动的黑暗火焰。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以往任何互动的、近乎……亲昵的动作。
第一次主动的、不带任何治疗或压制目的的……接触。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猛地一颤!
所有的惫懒和算计瞬间消失,那团能量如同受惊的猫般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又极度僵硬地、小心翼翼地舒展开,仿佛连能量粒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排列才好。
一种极其陌生的、滚烫的、几乎要让他再次溃散的感觉从那被“触碰”的地方猛地炸开,席卷了全身!
墨菲斯似乎并没有察觉弗莱迪这剧烈的内部反应。
他只是完成了那个动作,然后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银色的眼眸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不存在的微尘。
然后,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幽影梦境的壁垒,投向了那无尽梦境维度的最深处,投向了那些刚刚惊鸿一瞥的、孩子们无意间连接成的梦境网络。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苍银色的眼眸中,有无数未来的可能性如同星辰般飞速计算、生灭。
许久,他才用一种极轻的、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却又清晰无误地能让弗莱迪听到的声线,缓缓地、意味深长地低语:
“下一次……”
“……不会再让你输得这么惨。”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弗莱迪的意识核心!
不再是冰冷的规则宣示,不再是客观的形势分析,甚至不再是之前那句晦涩的“不想失去你”……
这是一种……承诺?一种偏向?
一种……近乎“护短”的预告?
下一次……不会输得这么惨?
意思是……默许他赢?
或者……至少会提供某种程度的……便利?纵容?
弗莱迪的能量核心彻底僵住了,连最基本的波动都仿佛停止。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冲击,混合着那尚未平息的、被“触碰”带来的滚烫触感,几乎让他的逻辑彻底崩盘。
墨菲斯……到底……
而墨菲斯,在说完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后,便不再言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银色的发丝在微光中流淌,完美的侧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幽影梦境中,冰冷的微光与静谧的黑暗交织。
新的规则已然埋下。
旧的阴影仍在潜伏。
第35章 妥协
幽影梦境的时间流速依旧诡异而任性,但对于墨菲斯和弗莱迪而言,内部的变化远比外界岁月的些微流逝更为显著。
那片曾经绝对死寂、只有无尽灰黑雾霭翻滚的空间,如今在中心区域稳固地维持着一片微光闪烁的奇异景象——1944年的糖果角,以一种被剥离了所有血腥与恶意的、近乎唯美的静谧姿态存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