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光映照下,桐殇浅笑着。虽是浅笑,却带着无尽的狰狞与疯狂
"快,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他喃喃道b
"住手!"炎澜和樱灵赶到,他们自然不是桐殇的敌手,但他们只要拖住他就可以了。这么大的动静,天界,不,整个世界都会察觉,到时再阻止他。天界一定会派兵的
"哦,打赢啦?"桐殇头也不回的说"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解决问题的关键,你们,还真是迟钝啊"他轻描淡写的捋了捋被风拂乱的几缕黑发"比我预计的慢多了呢"
"你......"炎澜为之气结,他一副毫不干己的慵懒样子,足以让他暴走,更何况加上这刻薄的话呢?
"多久了,脾气还是这么大,做事也不经脑"桐殇的脸在耀眼的白光下,缓缓转过来,嘴角犹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在血的衬托下,他的脸显得惨白,但他却笑着,讥讽与不屑的笑,带着玩味与戏谑。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打不赢我的"g
"打不赢也要打!"一声清脆的呵斥,一柄利剑指向桐殇的胸口
竟是樱灵!
她手握着业已残缺裂口的剑,双眼迸射出怒火和......决心!
打不赢也要打?
也要......打吗?
今夜
你相信命吗?
我......
不信!
樱灵的剑直指桐殇的心脏位置
桐殇的脸上捋过一个复杂的表情,快得如同惊鸿,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喜是悲。
但有一个人看清了。只有他,一直守在桐殇身边的茗焕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不是恼怒,不是不屑,不是讥笑,不是害怕,而是......无奈啊!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结果的无奈啊!
这种感觉,他懂。
桐殇笑了,带着淡淡的悲哀笑了
"呵呵,樱灵妹妹也要来杀我么?"
樱灵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依然举着剑,直指桐殇。
"好吧,请将它刺进我的心吧"桐殇一步一步走向樱灵。樱灵不自主地后退,手中的利剑抖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你害怕了?你的手在颤抖喔。不要怕,不要犹豫,把剑刺进来吧,就像我当年把‘诛仙‘刺进你的心一样"桐殇步步紧逼,仿佛持剑的人是他一样
剑尖已经触到了桐殇的胸口,但桐殇依然一步一步向前走,锋利的剑尖染上了一丝殷红。
"不......不要逼我......"樱灵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你不是很恨我吗?来,杀了我吧,把你冰冷的剑贯入我的心脏,让我炽烈的血来证明一切"桐殇的声音仿佛自地底升起。樱灵感到一阵寒冷。桐殇瞟了一眼炎澜,发现他已双手握拳,指节都捏的发白了。
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滑过桐殇的脸
"那么,我来帮你吧--"
血
红色的血
漫天飞扬的红色血雨将月光染得殷红银白的剑身上闪着血光,犹贯在桐殇的胸口。
顺着剑,滴滴哒哒地落着血珠,在地面绽着无数绝艳的花
浓重的空气!
浓重的空气中传来茗焕的一声轻叹
到底是桐殇的风格
樱灵煞白了脸。她不自主地倒退了几步,顿时软在地上
一丝殷红滑过他上挑的嘴角,一个温和如春的笑,就如同曾经一样......温暖
"这样......可以了吗?"
有泪
从樱灵的脸上滑落
落在地上
随了,碎成了好几瓣,如同她的心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她构想过无数中结局,惟独不是这样!不在于他出人意料的举动。而是,他的笑
那样温暖的笑,和曾经一样。不论过了多久,他如何改变,那唯一不变的笑啊!
不能原谅!
樱灵无法原谅,为什么到了现在,到了这种状况,他还是面带微笑?那样的......轻描淡写的......笑
这样的笑,很温暖
可我却觉得寒冷,心冷
这不是你真心的笑容。你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外壳。
这样的结局!你在愚弄我吗?桐殇!这样的不负责任,这样的任性。他在那自己的命开玩笑,亦或是开樱灵的玩笑
桐殇默默地抬手,猛地抽出了贯在胸口的利剑,剧烈的痛楚让他紧皱眉头,仍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血便从他的伤口肆意喷出,染得他的衣服如同经秋的枫叶
但法阵的光芒慢慢暗下去了,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炎澜松了一口气
事情竟以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了?谁也接受不了
但谁也无法得知缘由。因为,一切的操纵者,桐殇已经荤倒在一片血泊中。如同一朵浴血而放的曼佗罗花,凄美,绝艳
樱灵腹部的伤口已稍稍止血,她强认着剧痛挪到桐殇身边,抱起他软软的身体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啊......"
泪水落在桐殇脸上,桐殇的眼睑动了动,感觉到了温热的泪。曾经,也有人将泪落到他的身上,那是一颗冰凉,绝望的泪--一颗包含着一个死咒的泪。那个一头紫发的冷漠男子为他而留的泪。
他欠‘他'很多,也欠她很多。他欠了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情。他骗了很多人,也负了很多人,更伤害了很多人。他欠的这些,他还不起。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命,他真的一无所有啊。
看着樱灵落泪,炎澜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
一阵西西梭梭的响动传来。炎澜警觉地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凭着他的直觉,马上感到对方不是一个凡人。女孩子不用他问便自报家门
"堕神侍·血岚,见过炎澜大人"
堕神侍?炎澜心中一惊,也是一个叛天的人吗?血岚一双酒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缓缓走向樱灵
"你要干什么?离我妹妹远一点"炎澜紧张地拔剑道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妹妹。我来,只是为了见见我的故友桐殇"血岚平静地说
"故友桐殇?"一直在哭泣的樱灵抬头看了血岚一眼。血岚好笑地发现,她的眼中除了惊讶之外,还包含着一丝--妒忌。
"你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樱灵‘吧?确实和姐姐有几分相似呢"
"姐姐?"樱灵奇怪地问
"别多想,她只是一个凡人罢了。不过相较而言,虽然你们都很可爱,但剪秋比你聪明一些"血岚无神的酒红色眼眸很平静。自从桐殇离开后,她便再也不愿面对这双眼睛,一双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听到血岚的评价,樱灵和炎澜都很生气。炎澜道"对我妹妹放尊重一点!"
"哦,对不起,可是至少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骗了"血岚依然显得很平静
"被他骗了?"樱灵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的桐殇,又看了看血岚,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吗?你们真的以为一柄金属剑就可以伤得了他吗?只有‘有名'之剑才可以上到神将以上的人啊"
糟了!炎澜心中叫苦不迭,他怎么把这给忘了!
桐殇的神衔比自己还高,只有用自己的剑才可以伤到他啊。樱灵只是神侍,不配拥有‘有名之剑'他的铜剑对于桐殇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好狡猾的桐殇
当时他的情况根本敌不过炎澜兄妹二人,他透支的体力与法力让他几乎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对抗炎澜的剑击或是法术攻击,于是他诱樱灵攻击他,在樱灵下不了手时自己送上去。利用根本伤不到他的铜剑骗过去。顺便终止法阵,既让天界的神将们失去他的确切位置,又让炎澜兄妹二人以为他已经垂危将死,于是他便乘机休养生息。
好歹毒的计划!z
躺在樱灵怀中一动不动且越发冰冷的桐殇忽然笑了,并在一脸惊鄂的兄妹二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月光下他一头黑发迎风飞扬,如同撒旦再生
他邪邪地笑了笑,不远处的法阵再次放出冲天的光芒
"血岚妹妹啊,好久不见了呢"y
血岚浅浅一笑道"若不是你这一阵子动作太大连我也感觉到了,我想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见面呢"
"这么说你是来阻扰我的了?"桐殇邪邪地笑着,一挥手,原本满身的血渍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装得还真像,恢复多少了?"z
"百分之七八十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来阻扰我的吗,血岚妹妹?"
"不是,我只是好奇心驱使而已"血岚还保持着她亘古不变的平静
"很好,那么不是敌人了"桐殇懒懒地说着,回头看了看樱灵"哎呀,樱灵妹妹又被我骗了呢,你还真是既单纯又好骗呐"
樱灵沉默了好久,终于扑到炎澜怀里号啕大哭。如果此时没有炎澜,樱灵一定会崩溃的
"哦呀,好感人哦" 桐殇玩世不恭的说z
一道金光突然直劈向桐殇。桐殇看也不看,随便抬手一挡
"炎澜,用这么危险的东西搞偷袭可是很危险的哦"桐殇开玩笑似的说。剑砍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血口子,殷红的血便滴滴哒哒地忘下流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我吗?和上一次一样,除非我故意挨你一剑,否则你又怎么伤得到我?"桐殇说的那次,是指寒汐出现的那天,桐殇代寒汐受剑的那次,也是唯一一次炎澜伤到桐殇。说着桐殇伤口上流下的血竟化作一柄剑--‘诛仙'剑,剑锋直指炎澜。
"我不想杀你"桐殇冷冷地说"但你一直这样闹,会妨碍到我,所以......"
剑尖凝起一道强大的剑气,以绝对强势将炎澜团团缚住
"除去了麻烦,仪式就可以开始了"桐殇自言自语道"茗,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一道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的强光冲天而起,桐殇立于‘破天之阵'的中心,口中喃喃诵读那禁忌的咒语:
吾以上古之念咒,成破天之阵
集天地万灵之力,为开如与结束
"创生","毁灭"
吾以之为筹,实现吾之愿望
白光把桐殇的脸映得有几分狰狞,他喃喃念出最后几个字:
"吾之愿......"
还未说完,炎澜竟挣脱了束缚,挥剑刺向桐殇。桐殇根本不能离开,咒语已经启动,中途放弃,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桐殇理也不理炎澜,继续他的咒文
"吾之愿望--复活,存在!"
炎澜的剑离桐殇只有咫尺之遥了。血岚尖叫一声出手挡下一剑,炎澜一反手,又一剑直刺桐殇的心脏,血岚正欲出手,却见强大的力量向在场的所有人袭来
阵启动了!
树丛一动,血岚回头看去,却是剪秋。好奇心奇重的剪秋竟偷偷尾随!
巨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射去,业已吓呆的剪秋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血岚心头一紧
桐殇和剪秋,她只能救一个!
一种撕心的选择
但血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反身护在了剪秋身上。这样的举动,也许连剪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生死关头她会放弃自己深爱的桐殇。只有一种冲动:不想让姐姐死,要保护姐姐,尽管这个凡人女子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 关系也好,只记得--要保护她!桐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一抹浅笑,眼中竟有一抹赞许。他一动不动,任炎澜的剑刺向自己。冷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恐惧,倒有些不屑。
愚蠢的人啊......
复活·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到结束后才明白,为什么一切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就在炎澜的剑刺向桐殇前的一瞬,樱灵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在这一瞬,她做了一个决定,她一生唯一一个决定,那么坚定,那么不犹豫
炎澜的剑,出鞘便必要染血,‘天界第一剑客‘的规矩,出剑,便决不收回
这次,他的剑穿过一个人的身体,停住了,停在离桐殇不到一尺的地方
挡住他的剑的人,是樱灵z
炎澜的剑,就这样贯在樱灵的胸口,刺入她的心脏,樱灵还来不及说完一句话,来不及收回眼中的悲哀
"你这个......笨蛋......我......"
没有了下文y
‘有茗之剑'对于神侍而言,是致命的,更何况正中心脏!
"樱灵--"炎澜撕心裂肺的喊声马上湮没在‘破天之阵'的巨大声响中
天地见万物,顿时湮没在耀眼的银白中,好象什么也不存在了
下一个瞬间,又好似下一万年,白光消失了,阵也消失了。森林、树木、月光、小丘、晚风,偶尔夹杂着几声低低的脆脆的虫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晚风湿湿的吹在炎澜脸上,炎澜从昏迷中睁开双眼,一切都像原来的样子,什么变化也没有。樱灵!樱灵怎么样了?
他忙起身,却发现樱灵正躺在他身边,早已死去多时了。剑还贯在她胸口,腹部的伤未痊愈,眼中还含着淡淡的哀伤。
一切的事太突然了,让他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心很痛,却没有泪,也没有悲伤
"樱灵,为何到如今,你还放不下那家伙?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去死啊"炎澜喃喃道
"她确实不值得去死,但不是为桐殇,而是为你!"一个很清越很冰凉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炎澜一惊,回头看时,却见一个英俊冰冷的男子走来。很高挑,很俊美,有着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和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度
炎澜认出了他,就是曾经在桐殇叛天之后,复活了樱灵的那个没有实体的男子
"救她,求你救她!"炎澜一把拉住了蓝发男子的衣襟,如同抓住根救命稻草。
"放手!"蓝发男子冷冷地拨开炎澜的手"她为你而死,没有遗憾,仪不会有记忆,我如何复活她?"
"为我而死?"炎澜一脸惊异b
"你还不明白吗?若那时她没有挡住你的剑,你以为你伤得到桐殇吗?"蓝发男子并不停留,向原来的‘破天之阵'的所在之处快步走去"愚蠢啊,再施阵时若有人中途打扰,会受到法阵的反噬,你自以为可以抵挡‘破天之阵'的反噬么?"
蓝发男子冷冷的声音让炎澜清醒过来,对啊,他怎么把这给忘了,若非樱灵,他早被反噬做齑粉了!这么说......
樱灵是为自己而死的了?g
"你这个......笨蛋......我......"
她在说的是,自己吗?真的是笨啊!别人为自己而死了,自己却还不知道!
炎澜抬头看去,看见蓝发男子已经走到原来的大法阵中心。失去光芒的法阵同四周的土地没有任何区别。法阵中心,俯着一个人。
男子俯身将地上的人抱起来,也许因为震动,男子怀中的桐殇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头海蓝色长发男子和一双酒红色的眼眸
"茗......终于又见到你了"桐殇气若游丝地说
"回答我,你会死吗?"茗焕着急地问
"不会,好容易......才让你重现,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
茗焕温柔地吻了吻桐殇的额,"那我就放心了"
怀中的桐殇苦笑了一下"不过比死......好不到哪去,我大概会永远沉睡下去吧?"
茗焕笑了,酒红色的眼中闪着动人的光芒"没有永恒,所以你总会有醒的一天"
"这样啊......也许吧......茗,可以问你一个曾经你问过我的问题吗?"
茗焕含笑点头
"你......会等我吗?"
茗焕的眼中没有了曾经的哀伤,显得很平静
"会,因为你还欠我一生呐"
桐殇边咳血边说"本来有句话要告诉你,这样的话还是等我醒了再说吧,......省得......省得你忘了我"
"好啊,那么到时候可不许赖皮,要说啊,你这个人最不守信用了,总是骗人,总是毁约,不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