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今天一整天的课就在David勤作笔记,大个发愤妄想的时光中度过了。
等课结束时正要回家,教室外突然有个人外找大个,大个要David等一下,到门口看是谁找自己,却原来是同系的小学妹,就是之前提过对大个有些意思,长相又是大个最欣赏那一型的可爱甜美女生。
「佳忠学长,社长要我通知你别忘了社团这星期六要开社员大会,下午三点在社团办公室──」边说边递给大个一张通知单。
「我要打工,没办法......」
「社长说你已经缺席了好几次,这次再不去的话他就要亲自杀到你家去押人了......」学妹盈盈笑著说:「我们几个新社员还准备了一锅甜绿豆汤,你一定要来哦!」
「呵呵呵,这个......」大个参加的意愿不是很高,基本上他已经算是个幽灵社员了,可是担任社长的阿彪是自己的好兄弟之一,只要有活动都一定派人来通知,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这次还派上了美少女来游说。
这位学妹倒是高兴的揽下通知大个子的任务,可以找到机会跟心仪的学长说说话,只可惜,少女怀春的眼神不但瞒不过傻大个,也瞒不过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David───
学妹继续用心游说聊天兼扯淡,十分钟後大个好不容易用打工时间到了的理由把人给赶走,回头一望,David已经不见踪影。
赶紧抓过还逗留在教室里的同学问:「那个、那个跟我一起来的David呢?」
「你说那位帅哥啊,五分钟前他拎著包包自己走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几个女生跟他再见,他却连理都不理.........」
大个的脸又青又白,冷汗直流,这下不是普通的糟糕,而是糟天下之大糕......David一定看见自己跟女孩子聊天聊这麽高兴不爽了,以为自己是重色轻友的人......
好不容易努力到他对自己不设防的地步,让自己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这下子不都得重新来过?
可是David也常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介绍女朋友,所以他不应该会为了自己跟女生聊几句话就不高兴到这种程度吧?他要怎麽回家去?以他的习惯,应该会到校门口招计程车的......
大个拿了自己的随身包包,用橄榄球员般的体力及速度冲下教学大楼,又过了两栋大建筑物,飞奔到校门口,果真见到David钻进一辆计程车内。
「David!」他喊,气急败坏的,可是David只从车内轻轻瞪他一眼,计程车小黄就扬长而去了。
15
气死了气死了,这是代替小瑞上了一天课後唯一的感觉,回到家鞋子一甩,书包一扔,大字型躺在沙发椅上,想到了今天大个站在门边跟小女生笑著聊天的情景。
死大个,好久没认真听教授讲课的我累的要命,想赶快回家洗澡上床睡觉,你这死人居然***把我丢到屁股後面,跟别人聊天聊的那麽愉快,干,把我当成什麽?大件行李箱是吗?
好你个浑蛋王八臭鸡蛋,此时此刻要是你敢出现在老子面前,绝对让你吃上一记剪刀脚,让你绝子绝孙还不得好死,~#*!}?{%&¢£¥〜
就这样骂呀骂的过了二十分钟,骂到自己都累了,才听到大个那辆机车苟延残喘的拼著老命载著大个弯进自家门前的小草坪;没几秒钟蹬蹬的沉重脚步急促的响起,大门哗的一声打开,喔,应该说是被撞开。
看到David好好地躺坐在椅子上,大个终於放下心,说:「怎麽不多等个几分钟?我没说不送你回来呀!」
「哼,看你跟女孩子聊天聊那麽高兴,只怕早就忘了有我等著吧?」David回复成坐态,怒气腾腾的说。
大个苦著脸说:「我怎麽可能把你忘在那边?学妹是为了社团的事找我,没别的,只不过多说了几分钟的话嘛,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生气,害我刚刚在路上担心的要命......」
「我可不像你,时间就是金钱,你尽管跟别人打情骂俏,我没义务作陪客!反正我先走,你留在那里爱聊多久就多久,聊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可以!」David是真火了。
「我哪有跟别人打情骂俏?」忙著辩解,突然之间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大个满怀希望的问:「你......在吃醋是不是?」
敲头、再敲头,顺便一提,剪刀脚已经蓄势待发了。
「......死大个,找死啊!一直说碰不到中意的对象,可是你在学校满吃的开啊,为什麽要骗我?」
「没骗你,我虽然跟很多女生交往过,可是......都不长久......没人是真心喜欢我的......」大个偷眼瞧著David,小心地说。
「今天那个女生明明就煞到你了,我相信只要你有意思,好好跟她交往,她绝对也会付出真心接受你的......」David语重心长的说。
「不是的,我......」大个急了:「我喜欢......」
David刷的一声从椅子站起。
「不准对我说出那两个字!」David突然大声喝了出来,气色冷静,语音清凝:「陈、佳、忠、我不要听到有任何人对我说出那种话!」
大个呆了:「你......你知道......」
像是一件藏在箱子里的秘密揭了开来,属於潘朵拉的秘密,隐在David一向千变万化的表情里,如今箱子揭开,此时此刻他的表情,不带任何喜乐哀怒的空白,才是David真正心态的外在显现。
「......不准你说......」重复著,David给予眼前的人一道不可更改的命令。
大个怔了,然後,有些沉痛的问:「是永远不准说,还是现在不准说?」
「......有件事我一直搁著没解决,在事情圆满落幕之前,我心里绝不接受任何人......」David的声音单调空洞,像机器音。
「是你念念不忘的复仇大业?」
既然摊开了讲,大个也不客气了,他有过耳不忘的本事,更何况他对David讲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奉在心头,推想一下也能猜个大概。
没料到外表看来粗心大意的傻大个居然把自己无心讲的话搬了出来,David终於动容了。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或许一天两天,或许一年两年......谁知道?」他喃喃地说。
「好,我就等到那时候,到时提醒一下,因为我有时很笨,抓不住时机说出该说的话。」大个呼了口气,放下心。
David静静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随便你!」
「呃......我还可以过来吧?我会很乖听你的话,跑腿的事任你尽量差遣,也会帮你整理家里......」发现David脸色和缓了些,大个凑上去小心问。
「......可以......」给他个白眼,David终於说:「但是绝对要唯我的命令是从,也不许你藉机毛手毛脚!」
〈大个,可以吗?这可是丧权辱国的条款哦!〉
「没问题!」拍著胸脯保证,为了爱,大个可以把自尊摆一边。
对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大个,连David都拿不了他怎麽办──其实,他也真的害怕大个会受不了这样的他,转身掉头离去──就算真是这样,也只能认了,几年前他布下的一张网,如今已接近拉网收成的季节,齿轮持续不断转动著,绝不能半途而废。
大个,我不会为了你增加计画里的变数,这几年我兹兹念念的就是品尝复仇成功的果实,在亲自等那个女人自投罗网之前,我会继续虚空自己的一颗心,直到送她入属於她的监牢。
在这之前,有些事我绝不想,我绝不听,我绝不看,也绝不说!
搓搓手,大个又成了以往的大个,陪著笑说:「对了,你饿不饿,想吃什麽?我去帮你买......」
「......你今天不是有冷饮小站的打工?怎麽不去?」David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
「你气匆匆的跑回来,我担心你生我的气,所以打电话给店长,临时请别人代班。」大个挠挠头,傻笑著说。
「......我看你推掉一两个打工好了,这样子每天东奔西跑的,很危险,我发现骑机车真的很危险,每个人都横冲直撞的,你又不像我有车可开,要真出事了,我是铁包肉,你是肉包铁,你说谁比较危险?」
大个愣了半晌。
「怎麽,失魂啦?要带你去收收惊吗?我认识一间神坛,很灵的,红包只要包一百块钱,外加三十元的香烛,让神明帮你化一化,就不会老是这样颠三倒四的!」David很认真的建议。
「...不是...」大个呐呐说:「虽然常常对我又打又骂,其实你很关心我嘛......」
「谁?谁关心你啊,你是我的仆人,本来就要随时随地注意你的身体状况,要是你真病了我可伤脑筋,饿了谁帮我准备吃的?家里的垃圾谁倒?总之我被你服侍惯了,换成别人我也不习惯,你得负责到底!」
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口里的仆人,David仍旧是原来骄纵蛮横的女王。
「是是,我会负责的!」大个眯眼笑著说。
终於一点一点窥探到他真正的心意了,恶毒的口舌背後藏著对自己或多或少的关心,没关系,大个想:我等,我等你提醒我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要成为你的空气,即使看不到我,感觉不到我,只要我消失,你就会不能呼吸,成一条离开湖海的鱼。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大个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16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没想到那一天比预料中来的还快。
就在老板把小瑞从美国带回来後的平安夜晚上,David大手笔的包下他投了一半资金的PUB,说是要接待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一方面感谢平日大家互相交流情报,造就彼此生意,一方面拓展客源,又可顺便流通一些台面下的机密八卦。
「你怎麽没邀老板跟石瑞?你不把他们当朋友喔?」被David拉著当搬运工的大个看过整个PUB内部後,疑问。
又敲头,这已经成了David的习惯动作了:「你笨啊!到现在还摸不懂Vincent的个性,他最讨厌这种场合了,要是再让小瑞那个万人迷过来,沾惹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只怕Vincent会当场血洗这家PUB!」
这时PUB的另一位合夥人来了,是个年约30到40岁左右的成熟风韵女子,虽非风华绝代,却有一种世故婉转的气味,光是转个眼神就跟任何人熟了。
「大姐,你不是说临时人手不够,要我找人帮忙搬酒下来?诺,这小子行吧?」说著指了指大个。
「唔唔,这体格好,叫什麽名字?」中年美女把大个从头到脚、从前到後看了一遍,满意的不得了。
「叫他傻大个就行了,大姐,我只答应让他帮你搬那些重物,好了就放他回来,不准使唤他做别的事哦!」David不放心,谆谆告诫著。
「知道了!」大姐丢了个媚眼给大个,随即转头喊另一名PUB里的工作人员:「小李,你带大个到楼上卸货处把那些酒搬到窖藏室,动作快些!」
小李立即领著大个上楼,这时大姐媚著眼问David:「......那小夥子看来忠厚老实又年轻,David呀,你怎麽会有这样的朋友?」
「还不就是一条野狗,自己跑过来巴著人,赶也赶不走!」David垂下眼,状似无心的说。
「我这吧里正缺一条狗,让他来这里工作吧,看他的外型,当保镳也可以......」大姐风情万种的倚著长型吧台,想看透David眼里的含意。
「他还兼任我的仆人及管家婆,要是过来这里,我就得自己拖地洗衣服了。」David继续不动如山,说。
「你每年赚不少钱,另请个仆人应该不是问题吧?我把他买断好了,让他来吧里工作,他也可以住到我那里......」大姐眉含春意、居心叵测。
这回David终於耐不住,抬头哼了一声,说:「他是非卖品!」
大姐噗哧笑出来,点点David的胸膛,捉狭的问:「呦,冰山美人动凡心了?这样才好,我早就看腻你那副假面具了!」
David轻叱:「说哪里话,大姐好像指责我表里不一,真不厚道!」
「本来就是......好了,趁那小夥子不在跟前,你就负责用那副面具跟今晚邀请的客人打招呼,别怠慢了,免得以後拿不到第一手最快的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丢个心知肚明的微笑给大姐。
大约过了一小时,大个完成了任务,又回到PUB里找David,刚好见到他正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喂,我David......啊,赵大哥,好久没连络了......什麽,真的?」David脸上营业用笑容突然凝住,仔细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
「嗯嗯,我懂......好,三天内我会汇钱到你户头......bye-bye...」David说完,维持著手拿听筒的姿势,定定的像尊石像,眼神辽远的想著某件事。
看到这样迥异於平常的眼镜男,大个有些愣,最後还是决定轻轻摇著对方的肩头,喊:「David,David......」
David突然从梦中醒来,手一颤,握著的电话由无力的掌中滑落,摔到木制吧台桌面上,发出铿的轻响。
「怎麽啦,你好像不对劲......」微弯腰,大个检查著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无神。
电话撞击桌面的响声似乎将David的心神给抓了回来,他眨了几下眼睛,发现大个一张脸近的将自己眼前的景物通通盖过。
「没事,安啦!」先敲头、再拿起电话,David回复了正常,迅速又拨了个电话:「...Vincent,是我啦,今晚带小瑞过来我这间PUB,这里我全包下了,没外客,都是我朋友.........」
电话那头的老板好像要拒绝,David赶紧说:「不行,我怕那件事就在今晚,有消息说那边派人过来了......赵大哥给我的情报一向可靠......」
看样子老板答应要过来,David很明显的舒了口长气,大个忍不住问:「不是说担心老板会血洗这间酒吧,怎麽又改变主意了?」
「找他来当然有事......总之你别管,待会我跟Vincent有事要谈,你负责陪在小瑞身边,别让那群蜜蜂苍蝇沾了蜜,要是Vincent又吃醋发飙,我唯你是问!」
大个很委屈,小声的说:「老板每次发飙的原因有一半都是因为你......」
「你说什麽?有种你给我大声说一次看看!」David咬牙切齿沉著声说。
「不敢不敢......」大个吓的停止抱怨,以忠狗的型态问:「......你渴不渴?我帮你拿杯饮料......」
「......气泡矿泉水......要冰透的......」David漫不经心的吩咐,脑筋却神游到了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