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低下头,扭捏道:“没什么,就是太傅讲了一个词,我不太明白……想问问父王是什么意思。”
西楼听到,好奇的问道:“什么词?爹爹不能帮你解答吗?”这种事羲和向来都是问他的,究竟是什么词语让他这般反常,要去问丰隆?
羲和看着自己的鞋尖,犹豫着该不该向爹爹问,但如果父王不来,他今天弄不明白,明天又被糊里糊涂的叫性奴该怎么办?西楼追问了几句,他小心的吞吞吐吐道:“好像是一个姓……太傅讲的时候……大家都明白……”
“哦?什么词?可记下来了?”
“姓奴……”羲和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漏出破绽。
西楼身心俱震,脸白的像外面飘着的雪,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性奴……性奴……我可以是性奴,我的孩子不可以是性奴。”言罢,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风一般的旋出屋子,奔出月栖阁。
丰隆正在书房和他的心腹们商量朝事,突然听到外面吵得厉害,其中似乎有西楼的声音,他十分不悦的朗声问道:“什么事,这么吵?”
一个侍卫进来禀道:“月公子要见王爷。”
丰隆面有愠色:“没说我在处理公事吗?”
“说……了……月公子……就是……不肯离开……请王爷赎罪。”
丰隆本想说不见,但想到前日两人间的矛盾,终是压下怒气,道:“让他进来吧。”
几个心腹躬身道:“臣等退避。”
丰隆点点头,抬眼看到绝丽苍白的西楼走了进来,他也知道,若非大事,西楼决不会来此。于是,放缓声线问道:“怎么了,羲和在文华殿不开心了吗?”丰隆心思何等玲珑,脑筋一转,便已猜出西楼几分来意。
西楼冷冷笑道:“怎么会开心?我只求你们别再折磨我儿子了。”
丰隆脸色一疆,道:“羲和也是我儿子,谁敢折磨他?”
西楼红眸中锐光一闪,清朗的声音咄咄逼人:“就是你和你父皇,还有你们整个龙腾王朝。”
丰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西楼仰首惨笑:“你也知道什么是欺人太甚?”
“你……”丰隆毕竟心虚,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会再让羲和去文华殿的。”西楼眼神冰冷,说罢转身欲走。
丰隆几步上前,拽住西楼手臂,西楼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得转过头来,丰隆眼神凄切,面上有无奈、有痛心、有怜惜、有哀求……二人注视彼此良久,仿佛又回到风华正茂的年少时分,曾经的同甘共苦、曾经的爱意缠绵、曾经的肝胆相照、曾经的纵横江湖、曾经的情真意切……历历在目、似是历久弥新……丰隆、西楼紧紧拥抱在一起,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彼此的面颊。
十一、
丰隆伸指轻抚西楼银色的发丝,怅然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的,我现在给不起你。”
西楼轻声泣道:“是我不该逼你……你我能有今日,已是上天垂怜……我只是……只是不想让羲和受苦……”
丰隆收紧手臂,用下巴摩挲着西楼的头顶,坚定的道:“西楼,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儿子高高坐在皇城大殿之上,再也没人敢看轻你们。”
西楼在他怀里抬起头,担忧的道:“我不想你做什么皇帝,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够幸福平安……” 西楼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也知道,他想的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而现实是需要丰隆的权利去维持的。
丰隆没有反驳,他一手揽住西楼的腰身,一手从他衣服缝悄悄探了进去,找到那对敏感的突起,细细抚弄起来,感受到乳尖的麻痒灼热,西楼喘息着瘫倒在丰隆的肩头,脸上的红霞慢慢晕开。
丰隆微微一笑,附在西楼耳边轻轻说道:“西楼,我要你。”
两人相拥着来到书房里间,丰隆让西楼坐在休息用的软榻上,慢慢的为他解开衣结……到两人都是赤身裸体时,丰隆轻柔的分开西楼洁白修长的双腿,沿着他的脚踝向上抚摩,在他的分身处挑逗爱抚,待看到西楼脸上的红潮加深,身子微微颤栗时,才转而去揉捏他白玉似的臀瓣,接着把他的双腿大大的拉开,将自己火热的分身缓缓送入那粉红的后穴。
西楼浑身酥软,低声呻吟,疼痛之外,还有种无名的快感和满足。丰隆略向前倾,在西楼的身体里急抽缓插,开疆拓土,偶尔俯下身来,亲吻西楼娇艳的樱唇。
西楼被他压在身下,任其索求,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动情的红意……
一番云雨后,西楼躺在榻上细细急促的喘息,丰隆的欲望却还停留在他的穴口摩擦,随时准备插入。
西楼额上早已渗出一层薄汗,整个身子像撒了架子似的疼,他低声哀求道:“我受不了了,别再来了……”
丰隆正情欲似火,哪里肯就此收兵,他低头吻上西楼粉红的突起,喘息道:“忍忍,我们以前可比这厉害……”说着,抬起手指去拢他被汗粘在腮边的银发,却触到他下颏上的微须,手指立刻不听使唤的一颤。
西楼眼神暗淡下来,声音细不可闻:“我已经老了……”他今年已二十六岁,早已过了娈童少年的鼎盛时期。
丰隆揽住他,和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在他耳边吐出炽热的话语:“傻瓜,我怎么会在乎这些?你如果老了,我岂不是更老?”
月西楼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说,过了半晌,幽幽道:“丰隆,抱紧我。”
丰隆蹙了下眉,翻身轻压在他身上,那双深邃如水的眸注视了他一会儿,便温柔深切地吻住了他,两只手则在西楼的胸前、跨间游移搓弄,西楼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细碎的声音痛苦而又快活:“丰隆,不要……”
丰隆慢慢抬起身子又缓缓将头伏在西楼下身半勃起的欲望上,一口将它含住,吞吐吸纳,竟是用嘴在讨好西楼。
西楼软在床上,被丰隆折腾得浑身无力,晶莹的泪珠自眼中滑落,嘴里低声说道:“丰隆,你不用如此.”
不知又过了多久,二人都已筋疲力尽,搂着彼此进入了梦乡……也许,只有在梦里,爱意才能永存。
第二日一早,西楼首先醒来,睁开眼猛然想起一事,推了推身边的丰隆道:“糟糕,我把羲和忘了。”心里暗骂自己昨晚过于沉溺在久违的温存中,羲和被自己扔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丰隆迷迷糊糊的道:“不是有如意吗?”
西楼咬了咬牙,挺着酸疼的身子移下榻去,足尖刚一沾地,就向前倒了下去,丰隆终于被响动惊醒,赶紧下榻扶起西楼,责道:“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
西楼道:“去看羲和。”
丰隆垂首想了想,郑重道:“西楼,我们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我们总要先他一步离开这世上。”
西楼不解的望向他:“你是什么意思?”
丰隆坐到他身旁,柔声道:“总有人会说些难听的话的,我们防得了一个人,却防不了所有人;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古人有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们应该教他如何面对,而不是让他逃避。”
十二、
夜幕低垂,冬季的月亮清冷孤寂,整个世界像一个冰盒子,羲和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所有的人抛弃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惹爹爹生气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爹爹又为什么生气?爹爹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如意说爹爹是在父王那里休息了,并没有生他的气,她常常骗他,所以他不完全相信如意的话。
成串的泪珠从羲和漂亮的眼里滚出来,浸湿了头下的小枕头,他咬着下唇,努力让哭声不跑出来,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哭,不想任何人看见他的软弱,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应该保家卫国,爱护女孩子,男孩子不能哭,哭是没出息的表现,但不知为什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哭着哭着,他就睡着了,也许,只有在梦里,幸福才能永存。
第二天早上,丰隆和西楼刚走进羲和的卧房,孩子就醒了,看见他们,爬起来怯怯地叫了声:“爹爹,父王。”
丰隆看见儿子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两条剑眉不愉快地纠结在一起,走过去抱起羲和问道:“告诉父王,在文华殿,谁欺负你了?”
羲和无从答起,严格说起来,昨天他在文华殿,并没有受什么有必要让丰隆出马解决的委屈,只是被丹宁和永明说是性奴,但性奴是什么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在丰隆宽厚的胸膛上蹭了几下,低声道:“他们说我是男人生的孩子,是性奴。”
丰隆把他放在床上,让他站起来和自己平视,用一种傲视天下的表情和口吻道:“记住,你是男人生的孩子,但没什么好可耻的。还有,你不是性奴,你和你爹爹是龙腾下一任皇帝最珍贵的宝贝。”
字字入耳,羲和眼中波光流转,脸上的忧伤一点点敛去,对着丰隆点头道:“父王,我明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在乎些许微言。我是父王和爹爹的儿子,这是我最骄傲的事情。”
丰隆朗声笑道:“好一个志在四方,我的小美人长大了呢。”
西楼看着这一大一小,一股莫名的担忧从心底溢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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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瑰丽的皇宫,掩映在绿树翠竹间的文华殿,羲和每天清晨来,日暮走,转眼已有月余,他心无旁骛,学习的时候用功读书听太傅讲文,休息的时候或去宫中的藏书楼——文渊阁看书,或者坐在殿外草地的石凳上看将要迎春绽放的嫩芽花苞儿,甚少与人接触,有几次李永明似要借机攀谈,被羲和预先察觉,远远走开没有搭理他。
乍暖还寒的初春,这一日,桃花的脸在一夜春风中醉成了粉红,空气中暗香浮动,清幽怡人。
太傅雅兴所致,出了一个上联给打瞌睡的十八皇子,联曰:“桃李花开,一树胭脂一树粉。”
十八皇子本就是个草包,此时又一半魂魄都在梦游中,哪里对的出来?索性随便支吾了一句,却是驴唇不对马嘴,见太傅摇了摇头,强辩道:“太傅的对子出的太难,我就不信有人能对的出来。”
太傅笑而不答,转头去问他的得意弟子:“小公子能否试试?”
羲和望了一眼殿外盛开飞舞的桃花,回首对道:“柑橘果熟,满枝翡翠满枝金。”
太傅又出一联,曰:“玉麟紫带,绯衣象简赤心臣。”
羲和不假思索的对道:“白马红缨,银胄锦袍金甲将。”
太傅指着角落一方棋盘道:“棋盘有路,二三车马任纵横。”
羲和低头思索,看见桌边的砚台,抬头道:“砚水无波,多少鱼龙从变化。”
太傅喜上眉梢,连连赞道:“妙、妙,对的真妙!”心中叹道:“砚水之中亦能见鱼龙啊,可惜了这个孩子。”
羲和被太傅夸奖,心中自是开心,却不知周围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欣赏、有嫉妒、也有恼恨……
文华殿的门前栽了大片的海棠,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花开的时节,满枝繁盛的淡粉色花朵,远远望去,如天边的红霞,显出了皇家的富丽与华贵。而海棠花所特有的清新儒雅,也恰恰附合了文化殿的风韵气质。
一阵微风拂过,花瓣如雨,纷纷然飘落了羲和一身,白中透粉的花朵点缀在他身上,如诗如画,似幻似梦,羲和伸手摘下肩上的一片花瓣,对着它微微一笑,当真是人比花娇,艳冠群芳。
十八皇子李庆贤本来是来找碴奚落羲和的,看到此情此景竟不由得痴了,身不由己的向侧身对着他的佳人走了过去……羲和也正陶醉在眼前祥和宁静的美景中,发现黑影靠近,他慌张的转过头来,恰好对上欺过来的狼嘴……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二人的中间炸开了花,也让李庆贤清醒了不少,羲和用袖子擦着自己被偷袭的红唇(病糊涂了,宝宝的初吻就让我这么丢了@_@),眼里满是厌恶。
李庆贤觉得很没面子,遂冷言冷语道:“装什么装,迟早都是让人上的贱货。”
羲和怒道:“你说什么?”
李庆贤挑着三角眼,不屑的道:“你爹爹就是贱货,你又能好到哪去?”
羲和攥紧拳头,眼里的红色更炽:“不许你骂我爹爹。”
李庆贤见羲和生气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越发的得意起来,讥笑着道:“一个不要脸的性奴,本王还骂不得吗?本王就是要骂,你又能奈我何?贱货贱货贱货贱货……”
羲和像只小豹子似的向李庆贤扑了过去,抡起手臂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紧接着骑到对方被扑倒的身体上,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阵猛打,嘴里还愤然道:“我让你骂,我让你骂,打死你这个坏蛋……”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李庆贤长的虽比羲和高壮,但被羲和占了先机,平时又根本没见过这等拼命的架势,只能杀猪般的惨嚎,毫无还手之力。
文华殿的侍学们闻声赶来,几个人七手八脚,费了好大力才将羲和从李庆贤身上拉下来……
十三、
丰隆是被皇上招进宫后才得知这件事的。
御书房内,陈贵妃正搂着被打成猪头的爱儿向皇上哭诉,见丰隆进来,就赶紧闭上嘴,在一旁小声的啜泣。
丰隆行过礼后,皇上对陈贵妃道:“你先带庆贤回去吧。”
陈贵妃急道:“皇上……”
皇上正容道:“你先回去,朕自有定夺。”
陈贵妃无奈,只得行礼告退。
待陈贵妃走后,皇上对丰隆道:“丰隆,你也看到庆贤的样子了,你怎么说?”
丰隆躬身道:“是儿臣有失管教,请父皇降罪。”
皇上道:“朕若想降罪于你,就不会叫你到这里来了,你可明白?”
丰隆道:“父皇是想让此事以家事了结?”
皇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本来小孩子吵嘴打架在所难免,只是羲和的身份,你该心中有数,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陈贵妃的父兄都是朝中重臣,你要想坐上朕这个位子,还得他们的心悦诚服。”
皇上的一番话字字珠玑,其中的厉害关系,点到为止。
丰隆修眉深索,沉声道:“儿臣明白。”
丰隆来到月栖阁时,西楼搂着羲和正跪在大厅中央等待,丰隆一脚跨进来直走到主位的梨花木宽椅前,背对着他们道:“西楼,你回房去。”
西楼知道羲和闯了祸,但孩子小,毕竟还不懂事,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道:“我去向陈贵妃和十八皇子道歉,他们要打要骂要惩要罚,我都由他们。”
羲和要开口,却被西楼制止,先前西楼叮嘱过他,所以他只好低下头去,一脸的落寞,一双朱红色的大眼里凝聚着不安的水光。
丰隆转过身,一字一字对西楼道:“回房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如贝的皓齿咬紧朱唇,心底几番天人交战,西楼仍选择一动不动,丰隆面色又难看了几分,恨声道:“好,你就跪在那睁大眼睛看着吧。”
在宽椅中坐定,阴冷着一张脸,对羲和喝道:“过来。”
羲和被惊得打了个寒颤,风雨中雏鸟般的可怜,挺起不断发抖的膝盖站起来费了好大劲儿才挪到丰隆跟前。
丰隆面沉如水,瞪着他道:“跪下。”
孩子依言跪下,小脑袋耷拉在胸前,浓密细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阴郁的影子。
丰隆道:“知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羲和颤声道:“我……不该……打架……”
丰隆道:“不管原由为何,论辈分,庆贤是你叔叔,你总不该先动手打人,是谁教你这么野蛮的?”
羲和听到庆贤,小脾气一时也上来了,鼓着小嘴,不服气地申辩道:“是他骂我,是他不好。”
丰隆闻言,怒火燃的更旺,一把抓过随侍太监手里的黑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紫竹做的戒尺,冷言道:“把手伸出来。”
羲和眸中畏惧的光一闪而逝,随即挺直腰背,咬着下唇,慢慢把小手伸给丰隆,丰隆扬起手中戒尺便要落下,西楼几步抢上前来,哀求道:“不要,丰隆,求你……”
丰隆眸光冰寒,不为所动,向左右命令道:“把他拉开。”
“不要,丰隆,你要打就打我吧,孩子没错……”泪水沿着西楼苍白的脸蜿蜒而下。
羲和看到西楼脸上的泪痕,心中万般难受,哽咽着道:“爹爹,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用为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