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车站————星炀[下]

作者:星炀[下]  录入:12-07

蹭上去,拼命地亲他,嘴巴里模糊地说着:"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想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每天给你写信,你都不回。你如果还在生我气......可是你连骂都不愿骂我么?你知不知道我晚上都睡不着?今天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我都不想醒过来,我怕一醒你就要走了......哥,你别扔下我......哥,我一个人好难过......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扔下我......"
沈烟轻的脸上沾满了泪,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我不是真要那么对你......"他在喘息的间隙挣扎,"我只是......"
"只是给我气狠了。我知道。"沈雨浓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轻轻地说。
沈烟轻的眼里的光芒一错,正要开口,给他一把堵住。感觉着唇舌交缠中传来的那宽厚纯净的依恋,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小雨,你知不知道你有一样是我永远比不上的?那就是你的胸怀。
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怎样对你,你从来都不会怪我也不会生我的气。你什么都不计较,毫无保留地宽容着我这个小心眼的哥哥。
你的心像是有弹性的,装进了大大小小无数应该会有的委屈。
就像柔嫩的花瓣,努力伪装成一种坚强。
愈演愈烈的情绪在原本就灼热的空气中化为烈焰,如炙热的风在荒原上吹过,一瞬间席卷了一切。
思想。语言。
那只手贴着胸膛,随着它揉搓着缓缓而下,浴衣的领口顺势散开,再往下......沈烟轻克制地低喘一声,感觉除了手,还有个更为炽热的物体贴在了自己同样滚烫的地方。在手指的挑逗下彼此摩擦,熟悉的电流一般的感觉以无法计算的速度冲上来,一下湮没了所有的感官。
沈雨浓吻着他,绵长而持久,即使在两个人的生理状态都要逼近顶峰时也紧紧地用舌头缠住他。
就算呻吟,就算喘息,就算渴望地嘶吼迫切地需索,也都以让森林里的狮子都融化的温度在彼此的口腔和躯体间传递。
像是在黎明到来前最后的狂欢,无以名状的焦躁,和抛弃了一切的忘我,让身体更加的空虚起来。像是想把对方整个都塞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填满那个黑洞一样巨大的空虚。沈烟轻回吻的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他。舌头似乎麻木了,唇齿相交的角度不管怎么改变都觉得还有空隙,还需要更契合。他的手同样握住了沈雨浓,灵活而有力。
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在耀眼得发白的阳光下,纠缠成为一体。就像远古的传说中,还原为一个完整的"人"。
不再是你拥有我,或是我拥有你,而是,我们拥有彼此。
热情就是这么烧起来的。
哪怕已经站在了浴室里,温热的花洒下,纠缠的身影也没有分开过。水流将肌肤染成潮湿而透明的诱惑,那些线条,那些轮廓,骨骼和肌肉,都分外的鲜灵,生气勃勃。还有湿漉漉的眼睛,透过眉睫上滴落的水珠,连那缠绵的目光也分外湿润起来,一旦被粘上了就再也挣脱不开。
沈雨浓靠着瓷砖的墙壁,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沈烟轻,被水浸湿的双唇水亮光滑,微微地半开,难以抑制地轻喘,又引得沈烟轻再次压过来,把它们都含进嘴里。
什么都做完了,即使只剩下亲吻,也是足够的。
来回抚摸着身体的手终于停在了脖子,然后慢慢往上,插进柔软的发间,依然是习惯地捧着他的头的姿势。
可是再投入的热情在听到那能冲破水声让一片空白的脑子也不得不留意到的声音时也难免要被打断一下。两个人分开,看着彼此的眼睛和眼睛里的那一抹不约而同的羞赧,都笑了起来。
沈烟轻又亲亲他的唇,笑着说:"快洗吧,洗完了出去吃蛋糕。今天连午餐都省了。"
坐在桌前,边喝着冰镇过的绿豆沙,边偷眼看他。看他在对面低着头慢条斯里地喝,头也不抬,耳根却慢慢地红起来。
心里甜丝丝的,惬意的甜蜜比在炎炎夏日里喝着绿豆沙更胜过百倍。不光是因为这是他哥昨天专门为他熬了几个小时的糖水,也不光是因为他哥虽然又给他看到不自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装模作样一下,而是现在屋子里弥漫的气息平静又潜藏甜意,舒服得想要把这一刻延长到一辈子才好。
他手里还拿着调羹,忽然就这么微微抬头,对着对面那个人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虽然没有声音,可是又慢又清晰,只要看到他的嘴形,任谁也能知道那是什么。却是刚刚说完,沈烟轻抬了头,他猝不及防,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给逮了个正着。
沈烟轻看到他有些慌乱又狼狈的表情,半笑:"你干吗?"
"没、没有啊。"他赶紧低头,一个劲地喝粥。
沈烟轻笑,也不说话,起身去冰箱拿了蛋糕出来。
蛋糕还是从蛋糕店里拿出来用绳子扎好的原样,沈烟轻边拿了剪刀剪开绳子拆盒子,边说:"昨天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出去取蛋糕了。原本看到你不在家我还以为这个生日有人给你过了......"沈雨浓僵硬地抬头看他,他一顿,话锋一转,"后来发现你的东西都还在,我就猜大概你是刚好出去了。可是去订了蛋糕,在家等了半天都不见回来,说真的我还真越来越不太确定了,心还想难道你真的--让我一个人把这么大个蛋糕干掉?还好后来又接到了王烨的电话才......"
沈雨浓不出声。他知道他刚才的停顿里是什么。哥,别说扫兴的话题。别说。那件事就像正藏在美味的蛋糕后面,尽管知道这个蛋糕迟早要被吃完,该面对的时候依然要面对,可是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沈烟轻自然也知道,所以只是面不改色面带笑容地揭开了盒盖。果然是他喜欢的水果冰淇淋蛋糕。
只是他瞪着上面写着的字,仿佛不认识。
沈烟轻看着他呆视的眼睫无意识地动了动,好像就要滴下什么来,赶紧说:"你不是还在等我拿蜡烛来吧?都过期了,许了愿也不灵的。"
他慢慢地抬起了眼,那一瞬间激动的情绪已经被收好。他笑着,微微的,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想哭出来的样子,还是笑着,说:"没关系,昨晚12点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许过了。"
"是吗?"看着他还在看那些字,不由自主地想解释,"原来我想让他们写的不是这三个字,只是想到最后,觉得还是这样写好些。"
"原本......你想写的是哪三个字?"他还是控制不了,连唇都在抖。
沈烟轻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不要走'。"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他靠了过来,抱住他。他贴在那个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说不出话来。
在蛋糕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字的下面,鲜艳可口的樱桃味奶油组成的笔画--
要回来。
在他要吃的时候,沈烟轻忽然很严肃地望着他:"你吃了,就是答应了。"
他笑了一下,凄婉又心疼:"只要你到时别不要我就行。"
如果说分离让我们学会长大,那么爱,则让我们都学会宽容。


电视开着,在安静的空间里生硬地渲染出不和谐的生气。
沈烟轻对着电视窝在沙发里,下巴靠在怀里抱着的一个靠垫上出神。他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几个小时,连动也没动过。从沈雨浓出门开始。
算起来很久没有再来打扰他们的挪威人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地又忽然出现了。因为不欢迎他们来家里,所以约在外面。不过沈烟轻没有跟去。
在广州的时候王烨就曾经说过,别看他平时表面跟什么一样,其实根本上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待人处事全凭自己心情。高兴的时候装模作样还虚以委蛇一下,真正不喜欢的事那张脸就连装个假笑都懒得黑口黑面可以把人冻掉几层皮。好在值得劳动他在人前黑脸的事也少得可怜,所以才至今也没几个人见识过他那种恶劣的本质。这么多年来最遭殃的也不过是沈雨浓,接下来轮到他王烨,现在--多了这堆来自挪威的国际"友人"。
与此同时,宾馆客房里,沈雨浓站起来,对眼前三十多岁的男人礼貌地微笑:"那就这样吧。等您办好了之后,再联系我好了。"
"沈先生,我还是请您考虑一下,您这样......我很难向公爵和莱特先生交代啊。"
沈雨浓不动声色地笑:"我刚才也说了,我会去见他的。你这样对他们转达就可以了。"
"我来的时候莱特先生曾经嘱咐过我,如果您坚持不签的话,就对您说一句话:既然这样,当初您答应莱特先生的事就算作废了,那么同样的他答应您的也将作废。那个后果,应该不是您乐意看到的。"
"麦顿先生!"沈雨浓正色,"我当初答应莱特的是跟他回挪威,可没答应回去之前要签这么一堆东西。况且,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已经算是非常配合,不仅是我,连我妈妈也已经在你们要求的文件上签过字了,亲口证实我跟公爵的真正关系和整件事情的真实经过,甚至无条件地放弃我的领养权。虽然因为我本身天分不高一直平平庸庸,但至少也是身心健康地活到了今天。虽然从小到大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就是学习很努力,但也没有给你们王室丢了脸。就是这样一个放在哪家都不能说差的孩子,她辛辛苦苦养大成人,对你们没有半点要求就完完好好地送回了不说,甚至如果不是她的故意泄露,您认为你们能这么容易就找到我的那些出生文件?这些难道还不算仁至义尽?!还有我的哥哥,"他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总被人说老实,那是因为我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不够机灵伶俐也不太会变通。所以我也不会说什么狠话,我要说的只是字面上最单纯的意思--如果你们让他受到哪怕一点伤害,那么我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来。最低限度,我会让你们得不到最想得到的。"
他看着表情肃然的助手先生,忽然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我跟他真正的关系,也许您也知道了。他要是出事,您认为谁能真的做到让我袖手旁观?那么到时候光是面对众多媒体的关注,不光公爵和莱顿先生,恐怕就是麦顿先生您也会忙不过来呢。与其到时候一片混乱,不如今天起就准备一下发言稿吧。不过,我想我们大家都不希望事情会走到那一步,对吗?"
"沈先生,你......"麦顿扶着额头,开始头痛,"您这样威胁我其实是没用的。我的任务不过是把文件拿来给您过目和签署,并配合进行相关的解答罢了。我并没有决定权。如果您坚持不签,我也只能这样回复莱特先生。至于他和公爵阁下会有什么样的举措,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站在个人角度,我认为您还是不要把事情跟他们闹僵,这对您和您的哥哥来说并没有好处。说到王室处理难题的手段,您能想到的其实十分有限,也就是说您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他们的人力和财力,以及影响力足以超出您的想象,所以还是不要企图跟他们对抗的好,那是螳臂挡车。"
沈雨浓的微笑里多了一点感激:"谢谢您的提醒,我不是也在避免跟他们正面对抗吗?所以还是那句话,请代为转告:我要见我的爷爷--拉夫公爵。"


一推开门,就看到沈烟轻在沙发里抱着腿,像是蜷成一团,对着面前的电视,表情似乎在沉思,又似乎茫然,眉头半锁,仿佛面对难以决断的难题。
过去在他面前俯下身仔细看他:"怎么了?"声音轻柔的,像是怕吓到他。
从他进门,沈烟轻一直没有多的表示,基本上就是一个视而不见。直到给他这样一问,才回过神来,眼睛一动,望着他:"回来了?"
"嗯。"沈雨浓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看电视,又看看他,"干吗看个烹饪节目也看得这么苦大仇深的?还是不舒服?"
沈烟轻瞟他一眼,无动于衷地答:"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饿了,在想今晚吃什么。"
"对哦,今晚我们吃什么?"
沈烟轻盯着屏幕,仿似刚才就在看得专心致志:"看他做的那个似乎蛮好吃的。"
沈雨浓疑惑地看看里面那个主持人正边用一种跟他炒的丝瓜没有丝毫逻辑联系的过年一样的喜庆笑容讲解着各个步骤,边把各种佐料逐一放进锅里。"咝"的一声锅里腾起一层热气,材料在他的大勺的搅拌下至少看起来已经具备了勾引食欲的油亮光泽。
沉默了一会儿,他迟疑地开口:"你不是就想吃这个吧?"
沈烟轻转头看他,目光平和,嘴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去做。"
沈雨浓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半晌,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重新站起来:"哦。"
他再出了门,再回来,沈烟轻还是那个姿态,好像已经长在了这个沙发上。他把手上的东西在饭桌上放好,进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把买来的东西换进碗里,端到他面前。
现在他可以肯定了,沈烟轻就是在想事情。因为他居然若无其事地接过了他递来的碗,就着他放好的勺子慢慢地吃了起来,一点表示不满的意思都没有。足见他离神的厉害程度。
他自己回到桌前坐下,吃自己的那份,状似随口地问:"听说我们能拿到滑雪季的霍尔门考伦山的顶级贵宾卡,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还有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海盗船博物馆据说可以送我们一艘‘图内'号的微缩模型,你想不想在上面写上我们的名字?......还有阿克斯胡斯城堡的......"
沈烟轻背对着他,口气阴森森的:"沈雨浓,你不要以为我一直没作声就当我老年痴呆。你以为我饿昏了就分不出馄饨和丝瓜是不是?明天那盘菜你做不出来就睡大厅!"
沈雨浓倒吸一口气,不敢再出声,赶紧拼命吃,头低得就差没把脸埋在碗里。
"还有,"他继续冷冷地说,"那些东西是给你的,不要说‘我们'。"
"哥......"沈雨浓虚弱地想说我的不就是你的吗,都没胆子把声音提高到让碗外面的人听到。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在皇宫里还为‘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王室专机也可以随时为‘我们'服务,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去那里看你?"
"我......"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死都要挤来跟我同一个学校?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是心的距离,原来你其实根本不知道。"
"哥,我、我知道的......"他慌忙地赶紧抬起头,刚要开口,又被打断了。
沈烟轻语气平静地径自说下去:"我5岁以前,家里只有爸爸,那时我对妈妈没什么印象,因为很少见到她,甚至有时候一整年也见不到她一面。虽然还很小,但我已经知道他们是离婚了。而且我的脑子里,一直是认为是因为妈妈不喜欢爸爸了才离的婚。爸爸带着我,每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站在爸爸的单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脖子,半睡半醒地跟他一起去厂里。先送我去厂里的托儿所,然后他去上班。晚上下班了,再来接我。我爸的后背很宽很温暖,我趴在上面,哪怕是站着也可以睡得很香,迷迷糊糊地就到了托儿所。冬天的时候,早上的气温最低,我就穿着小棉袄,手伸进爸爸的领子里,一点也没觉得冷。那是我跟我爸最亲的日子,这个家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常常可以看到他拿出相册来看,还有一封封信,反复地看,信封都快磨坏了,还是每次看完,叠得整整齐齐地小心把信塞进去。他每天看报纸,最关注的是国外新闻,英国有个罢工,都能让他紧张半天。他会握着我的手跟我商量似的说,爸爸给妈妈打电话,小烟去跟她说,问问妈妈好不好,要她一定保重自己,好么?我每次都乖乖点头。说实话,我那时对妈是很抵触的,是她不要我们了,我才会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爸才会这么难过又这么牵挂。小孩子的心灵是张白纸,从他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开始,这张纸上就被划上了记号。所以不要以为他们什么的都不懂,不,他们懂的,他们用自己的意识来理解这个世界。所以到5岁,我的纸上记录的只有对爸爸的爱和同情,还有,对妈妈的讨厌......也或许不是讨厌,而是陌生,让我抗拒的一片空白。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不再相爱了才分开,而是因为隔膜。不管再怎么相爱,隔膜就是隔膜,爱情并不是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法。再后来,我也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我为我们是兄弟而高兴,因为这样我们永远不用分离,不用因为心的距离而相爱却不能相守。"

推书 20234-12-07 :过去X未来(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