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这次的人能让我满意。"
"希望你这次下手不要太重。"钟离天的眸中,闪过一丝警告的笑意。
两个男人,谈笑风声,举止高雅,只是看见他们的人,本能的心底生寒,他们比丛林中的野兽更危险,更具攻击性。
不经意掠过一扇半开的门,石烽蓦然止了步,退回去,只见房间里,落地玻璃窗前,一个少年的侧影,面对着远处的夕阳,身前的画架,他流露出一种疯狂的痴态,握着画笔在纸上一层层渲染生色,红色颜料溅到他清冷,没有表情的面孔上,诡异刺目。
石烽推门,走到那少年旁边:"你在写生?"
那少年置若罔闻,手不停,天边的一抹散漫云卷,也难逃跃然于纸上的命运,只是其中包罗了一种张牙舞爪的疯狂和绝望--那浸染的红不是残阳,是血。
石烽不再多问,静静望着这少年,眸中隐藏了一份奇异的触动。
"你看上他了?"钟离天抱臂在一边,饶有兴趣的问。
石烽故作愁眉苦脸:"难免遇上奸商,你只管漫天要价。"
"可惜,他并非出售商品。"钟离天似乎很叹惋。
"谁不出售?"那少年停了笔,冷冷的目光射向两个男人,"只要价钱合适--"
石烽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桀骜略扬起眉:"宁澈。"
钟离天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我说,两个中只能放一个,你怎么选?"
宁澈目中染了血,斩钉截铁道:"放我哥走!"
"请进吧。"石烽打开公寓的铁门,见宁澈站着不动,笑道,"怕我把你吃了?"
宁澈睇过冷淡的目光:"我是来让你吃的。"他隐约觉得腿在抖,但迈进陌生的房子,听见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他的心又异常的平静。
石烽打开灯,照亮偌大厅室,古典的长圆型大理石桌在中央极为抢眼,四周的沙发家具一应俱全布置考究。
宁澈没由来想起自己家,风雨飘摇一年四季挤在漏雨的小屋檐下,却是一个有人气活息和温暖的地方,比这个冰冷而富丽的房子好过百倍。
"听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石烽的语气极为轻松亲切,他开始解宁澈的衣扣,动作也温柔自然,恰似一个体贴的兄长为弟弟换衣。
"男人也能满足你的处女情结吗?"宁澈像没有知觉的腊像,一动不动,嘴里冷淡的嘲讽。
"我的确觉得--非常荣幸。"石烽拉开宁澈的腰带,宽松式的裤子滑落到底,他抬起宁澈的下巴,轻轻把玩着,"你不觉得太过敷衍的态度,会让我有退货的冲动吗?"
宁澈眼中的神色忽闪,然后更加沉寂:"你想我怎么做?"
石烽和气笑道:"坐到桌子上,先自己做给我看,打手枪总会吧?"
桌子齐腰高,宁澈费了点事坐上去,脱去最后的遮拦时,滞了片刻,很快抬起漠然的脸,打开双腿,用手上下套弄起初成熟的分身。
石烽倚坐到一边沙发上,微笑欣赏着这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时间分秒流逝,宁澈的欲望却无动于衷,烦躁情绪纠结让宁澈的动作粗暴得接近自残。
石烽呐了一声,漫不经心说道:"我看得出,你受过抵制情欲的训练,甚至还有点先天性冷感,呵呵。你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混蛋!宁澈隐约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狡诈和危险,远超过他的想象。
哥哥--他是不是总要应付这样的男人?比自己更早的,忍受这些变态让人作呕的侮辱,他会怎么办?
无意识的思绪闪出层次凌乱的图象,宁清调笑时斜扬的嘴角,尖巧下巴和突出的锁骨,肆意的肢体动作,坐在吧台上来回晃动的脚踝,和只对自己才会有的,厉声和不耐,关切和愤怒--澈,宁清以不同的语调,平淡的,上扬的,压抑的,深沉的......
宁澈忘了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眼沉醉在点燃的欲望,只随着手上动作的加速,快感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气息笼罩过来,手腕被扼住带离了欲望中心,宁澈睁眼只看见石烽刚硬的脸庞,燃起的占有欲望:
"你在想谁?"石烽拉下领带,扎住宁澈分身根部,用力勒紧的瞬间,宁澈几乎忍不住失声叫出来,但他咬牙忍住了,他冷眼看着用双臂困住他的男人。
石烽恢复了笑容,却充满阴冷:"你的快乐时间到此为止,接下来到我享受。"他的手抚摩上宁澈的身体,干燥的嘴唇吻上少年细腻的脖颈。
宁澈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瞳孔放得茫然,轻轻道:"欢迎光临,多谢惠顾。"
"钟离先生,宁清发疯一样冲向你的办公室,保安已经拦截不住,请问是否射杀他?"
钟离天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淡淡道:"不必。"
"钟离天!"门整个被踹下来,宁清柔软的头发几乎直立,总微眯的笑眸此刻目眦欲裂,"你把澈还给我!你把我弟弟还给我!"
"原来你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钟离天好整以暇说道。
"为什么?"宁清声嘶力竭喊道,"你答应过我不动他?"
"我没有逼他,是他自愿的。"
"你胡说!"宁清冲上前,顺手拿起桌上的纸镇向钟离天头上打去。
枪响,纸镇落地闷碎的响声,银发轻动,暖言的枪已抵上宁清的头。
他湛蓝色的眼中有同情和内疚,握枪的手却很稳:"别再轻举妄动,否则--"
"告诉我澈在哪儿了?!"宁清眼里只盯着钟离天。
"替顾客保密是第一原则,你忘了吗?"钟离天淡淡应答。
"你--!"宁清的手摸到桌上的拆信刀,霍然举起刺下。
暖言却抢先一步,用枪托重击宁清的后脑。
宁清却没有立刻昏过去,只是刀失去准头,划破钟离天的肩--
"澈--!"失去意识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的叫着,血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我以为你会让他杀了我。"钟离天的声音却无惊无险。
"我希望我能。"暖言冷淡应道,架起昏厥的宁清离开。
"总裁,您没事吧?"诚惶诚恐的大堂经理跑来探候,"啊?您受伤了?要包扎吗?还是去医院?"
"不必,你出去。"
无人的时候,钟离天疲倦的靠向椅背,任肩上鲜血染透的面积越来越大。
暖言,你怪我不肯放过他们?我不是神,我没有能耐救任何人,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丝丝仁慈可以容身的地方,为什么--当初没有人救你,没有人救我?
(14上)
眩目的感觉,就是夕阳偶尔从残破的砖瓦透过的光,射中宁澈的眼睑,他很小就喜欢自然界里各种妙不可言的色彩,不知不觉就驻足凝望起来。
"笨蛋,快点走了。"宁清总不耐烦的回头,拉起他的手,"妈又要等急了。"
宁澈仍痴痴看着人类不可能调出的天使色泽,脚步移动,他不必去小心看路,他知道,哥哥会带他回家。
哥--我们回家......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宁澈的恍惚心神,不可能完全逃离肉体,反而异常清晰的感觉到隐秘的紧滞被剖开的恐惧。
"可以进去两根手指了。"石烽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缓和,沾满润滑剂的手,动作却激烈起来。
宁澈的身体向后仰躺下去,总觉得天花板瞬间就要塌落。
"难得遇上处男,还是流点血比较刺激。"轻和温柔的口气,跟其中内容的残忍毫不相称。
他更彻底拉开宁澈的腿,"放松,放松点。"
滚烫的似圆状前端抵住宁澈敏感的后穴,他却似乎不急于进去,有一下没一下碰触着周围的褶皱。
宁澈无意识紧绷的身体,久等不到预料中的冲击,不由放松片刻,这却是石烽一直等待的时候,抓住宁澈的腰长驱直入的蛮横侵入,开疆破土。
毫无防备的陌生巨流冲击,让宁澈一口气提不出来,空张了嘴被窒息的痛苦抓住,下体的感觉是被一条巨蟒生生吞下,几秒钟后,硕大的男根向外抽动一下,很轻,带给宁澈的却是排山倒海的痛楚。
"啊--啊--"宁澈短促而尖锐的叫喊,指甲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乱抓乱划,嗓子被什么堵住,除了喘息和呻吟,再无法做其他任何事。
哥......救......救我--
"放开!放开我!"被布条五花大绑的宁清剧烈的挣扎着。
暖言坐在一边淡淡望着他:"早知道你会做这种蠢事就不教你搏击术。"
宁清狠狠道:"你最好现在让我死,否则我一定杀了钟离天。"
暖言漠然看着空中不存在的一点,"他牺牲这一次,你们就都自由了,很划算。"
"妈的你脑子都钟离天干坏了!"宁清红着眼嘶声喊,"他这么牺牲换来的自由,对我有什么意义可言?"
"难道宁澈就能在你自我牺牲的前提下开心的活吗?"暖言一针见血,轻轻叹道,"他已经忍到他的极限了,你都没觉察吗?孪生子天生心灵相犀,你们骨子里的性情,也根本是一模一样的。"
"不,不一样。"宁清不堪的闭上发热的眼,不想泪漏出来,"澈跟我--完全不一样。"
(14下)
你看着我天天祈祷,
对我轻轻微笑,
你以为我是最虔诚的信徒,
不知道我正想着如何染指你纯白的羽毛。
"你在哭吗?"石烽抚摸着宁澈赤裸光洁的背脊,并印下细细的吻。
宁澈目光滞直,趴卧着几乎不具任何生命气息。
石烽撑着头,脸上有纵欲后特有的舒缓惬意,却也有空虚的茫然,他抽了烟,最后将烟头在宁澈背上捻灭,宁澈没吭声,瘫软的身体微弱抽搐着。
"还有二十九天。"石烽歌舞升平的声音,在宁澈听起来,比蛇蝎加起来还恶毒百倍。
他咬紧牙,自欺欺人安慰着自己:只要撑下这一个月,他就能带哥哥回家,忘掉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却比宁澈想像中好过很多,石烽没有再碰他,甚至会亲自下橱做些清淡的菜,这个男人温柔的表象,如此自然,又飘忽不定。
可这七天,对宁清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比任何时候更让他心力交瘁,不寝不食,他却不再吵闹,他的疯狂无力蜕变成深切的悲哀。他长时候的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突然间,没有一点预示的昏倒。
"他到底怎么样?"暖言问楚冰炎。
楚冰炎却没有回答。
"你--"楚冰炎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冰冷的病房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安静得好像连心跳和脉搏也没有。
少年淡淡然微笑:"我早知道了。"
第八天,宁澈昏昏沉沉的浅睡,被石烽激烈的吻打断,他漠然张开眼,欠奉任何表情,无动于衷任有口腔被翻搅。
"要做吗?"宁澈冷淡的抬手去脱身上唯一的背心。
"正相反。"石烽按住他的手,"我给你买了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
宁澈也不多问,依石烽的话做,那是套淡青的衣裤,尺寸极为合适。黑色跑车,飞驰在公路上,石烽梳理得中规中矩的头发,随风狂舞渐渐笔直向后,他眼中某种炽热的期待,明暗交替。
车驶到海边,岸口停泊着一艘小型豪华游艇。
石烽伸手揽住他的腰,宁澈心中泛起一丝诧然--为这故作亲密的动作。
船头出现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墨镜驾在高挺的鼻梁上,双唇红润性感,勾起性感的弧度:"嗨,等你很久了。"
石烽回以微笑:"因为澈出门比较慢。"
"你的新情人?"那男人如猎豹一般矫健,翻身从高高的船舷上跳下稳当落地。
"我的情人。"石烽加重语气订正。
"哦,好体贴啊。"男人坏心笑着,冲宁澈伸出手,"高末,末尾的末,是这块烂石头穿开裆裤起的倒霉死党。"
宁澈漠然看着眼前活力脱跳的男人,向后扎起的马尾露出宽广光皎的额头,气质清爽与白衣黑裤相得益彰。
"他叫宁澈,不喜欢罗嗦。"石烽笑着挥手拍开高末的的手。
"那我还真得感恩戴德了,你有了心爱的情人还不忘兄弟啊。"高末转身领着他们上船。
宁澈微偏头,看见石烽眼里,映着高末的背影,以及撕裂瞳孔的爱恨交加,矛盾激烈的碰撞。
(15)
宁澈并未有意去观察高末,只是目光,在高末摘下太阳镜的瞬间,被不由自主的吸引。
高末有一双极具风情的眼睛,流光异彩如同水中嬉戏的鱼,映得面庞生辉,顾盼神飞,他身上流露出的健康和快乐,给宁澈震撼,让宁澈嫉妒,羡慕。
高末轻松熟练驾驶着游艇,石烽微笑着站在他身旁,两人相互调侃着,像任何一对多年老友那样寻常,宁澈百无聊赖放任眼睛追逐远处的海鸥。
整个上午,游艇就已高速不断向无边际的海中推进,宁澈的眼睛已被风吹得有些微痛,游艇突然停下来。
"你还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石烽笑得很温和,语气中的不赞同却很明显,宁澈无意中看到不太自然握起的手--他在紧张?
"年年都是同样的话,你不烦我听着耳朵都长茧啊。"高末拉下一个闸门,突然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海面上蔓延开一片鲜红。
宁澈不明所以,看着高末利索脱去衣裤,伸展四肢活动着各个关节,在衣料里看起来偏瘦的躯体显现出布局完美匀称的结实肌肉。
时间在正午晒得人昏沉的阳光里流逝,高末仍好整以暇做着热身运动,海面上忽泛出小截鱼鳍,像贯穿人胸膛自背后而出的刀尖,高末的身体颤动起来--因为兴奋。
"今年运气不赖!"他脸上带着欣喜,箭步向船舷跑去。
"别得意忘形。"石烽将匕首抛过去,阴影在他脸上一晃,伴随着深邃的无奈和忧虑。
"谢了!"高末抬手接住匕首,纵身笔直扎入海中。
宁澈忍不住惊呼一声,奔到船头石烽身边,看着海中的高末和逼近的鲨鱼。
"他在干什么?"
石烽定定看着湛蓝的海里,如水中芙蓉一般的高末,缓缓道:"高末,有个绰号,叫玩命专家。"
海中掀涌起激烈的波澜碎浪,层层白沫翻滚不停。画面快得视线无法捕捉,宁澈只隐约看到高末被咬住,虽然他敏捷的闪开--
宁澈不有别过脸,目光落在石烽握住船栏的手,越来越紧,手臂上青筋暴出,不知过了多久,才蓦然松开。
海面上翻起鲨鱼的尸身,高末兴奋得冲他们挥手,臂上鲜血仍流淌不止。
"挂彩了?"石烽恢复他一贯散漫的笑容,抛绳索下去拉他上来。
"大意失荆洲啊。"高末顽皮吐吐舌头。
石烽的目光落在高末深可见骨的伤口上,眸中一窒,淡淡别开脸,"澈,下面的贮藏室有急救箱,麻烦你了。"
宁澈应了声,快步下到底层,拉开门不由愣住了,有伤者的急需护理本不该多耽误时间,可宁澈却管束不住自己。
底层赫然是一间画室,四周有完成的作品,画架上尚有一张未完成的油画,笔法洗练如刀剑削刻般干脆,又如自然界里的奇情异景浑然天成,润色之妙活生生就是从原物上采撷而来。
这是宁澈熟悉得绝不可能认错的风格!
"医药箱在暗格里,那块石头也不跟你说清,他还是那么笨啊。"身后响起高末的声音,宁澈霍然转身:
"你是末世?"
高末愣了片刻,开怀笑道:"没看签名就能认出我,小澈你不简单哪。我是你的偶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