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记————秋吟

我也知道这宫中规矩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况且自己还不算什麽呢，於是点点头也就不难为小喜了，〃小喜啊，那就陪我逛逛我这地方吧。〃
〃是。〃小喜高兴地跟在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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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大的地方就我一个人住吗，为什麽这里还有像小孩的玩具之类的东西，以前住的谁啊，不会哪个死了的人住过的所谓的鬼屋吧。〃我半认真又半开玩笑的问著小喜。
〃不是，这本来就是您的院落，当初皇上见念贵妃为寻不著您郁郁寡欢，於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建了这个院落，希望将来找到您时，有个地方可以住，而这圆梦院的名字就是为了替念贵妃圆一个梦。之後贵妃每次有什麽想给您的东西就放进这个院子，年复一年啊，就连这里每个摆设都是贵妃亲自挑的，殿下，殿下，您睡著了吗？〃小喜说著说著见我闭著眼睛一句没应以为我睡著了，便悄悄跑开了，其实我哪是睡著了啊，只是不知该说些什麽而已。
小喜回来时，拿了一条薄毯盖在我身上，在一旁轻轻的叹息著，〃其实我多羡慕你啊！〃只轻轻的一句话，包含著多少话，多少感慨啊。我试著在脑中编排著他的故事，不知不觉间就真的睡著了。
这次又做了一个梦，爹娘来了，他们生气的板著脸，说我不懂珍惜，不懂大人对我的好，只会像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不替人著想，当初教我的东西简直白费了。
其实当初他们教我的东西我早就忘光了，指望一个小孩子在这些年里能记得什麽呢，我想反驳他们，可张嘴时就听见有人的叹息声，〃其实我多羡慕你啊！〃这声叹息一下子浇熄了我许多火焰，其实我真是个小孩子，就为了这些善意的谎言，不管别人心境的乱发脾气，其实我真的很好运，要惜福啊。
〃啊，睡得真舒服啊。〃我不知何时到了床上，只知道打开帐幔时，外面已经是豔阳高照了。
〃殿下，您醒了，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梳洗一下就可以用了。〃小喜抱著衣物低眼顺目的站在床边听候我的吩咐。
〃小喜，谢谢你。〃我由衷的谢谢眼前这个让我豁然恍悟的人儿，可他却似乎被我吓到了，张著嘴，呆呆的看著我。
〃哈哈哈哈，小喜，你这个样子好可爱，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笑著爬起身从仍迟钝著的小喜手中抽出衣服自己穿上，没看见在身後的小喜红著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大踏步的向膳堂走去，美美的吃上一顿人间美味。
我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而当我一旦想通就更心安理得的享受眼前的一切，只除了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和自己的亲娘怎样都无法亲近以外，一切都很顺人意。
而那个亲娘在几次表达爱意都得不到很好的回应下，渐渐地也很少来了，仿佛她的任务已完成了。小喜有时会替我气愤，反而我到觉得没什麽，因为是我无法表达孺慕之情，无法和她解除那层隔膜，毕竟那麽多年啊，不是说弥补就弥补得了的。而她也没那麽多时间可以放在我身上，她有另一个儿子，还有和後宫无数更年轻美丽的妃子竞争，怎麽还有空管我这个不亲的儿子呢。好在，因为有她这个当红的娘，我这个当儿子的就算再无用再不著人喜欢，衣食住行却仍是按得宠的皇子在配给，日子倒也过得潇洒自在，除了没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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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这样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万一哪天过不到了，那不是比打回原型还惨。〃这天我突然像出现危机意识般考虑起自己将来的问题。
〃哈哈，殿下，您真会说笑，您是皇子，怎麽会过不到呢。〃小喜在床边为我削著苹果，而我正盘腿坐在床上等他为我送上苹果。
〃你不知道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山珍海味，又怎吃得了粗茶淡饭啊。〃我一边回答他，一边吃掉他递来的苹果片。
〃那殿下有什麽好主意呢？殿下这麽聪明一定早想好了吧。〃
〃不要捧我，你会不知道，我最喜欢过得生活就是像猪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哪可能会没事动脑筋啊，哈哈，你就当我神经不对好了。〃趴在床上看著小喜，眼睛转了一圈，笑嘻嘻的看著小喜，〃小喜啊，我来这也这麽久了，到现在却都不知道现今这宫里的时事，来来，说说看，当今的太子是谁啊，朝中势力最大的又是谁啊？〃
从小喜的口中，我很快就知道了这朝庭的时势，到现在为止，皇上还没立太子，大皇子是宫女所生，没有资格成为储君。而剩下的皇子中最有机会成为储君的和最有势力的两大皇子，二皇子，宫冶宸，四皇子，宫栎廒。他们一个是宠淑妃所生的二皇子，背後有宠相国以及相国背後所拉拢的一批文武官员，一个是已故皇後所生的四皇子，皇後的爷爷是同开国皇帝一同打江山的有功之臣，而皇後的父亲，弟弟也多次立过汗马功劳，可说是将门之後，身後鼎力支持将领也站了好大一批，再加上一些注重血统的旧臣，也是个可观的数字。而这两位皇子也可真是人中龙凤了，一个把财政、外交搞得一把罩，一个把军事、国防做得滴水不漏，都让人无可挑剔，两人表面兄友北恭，背地里确夹枪带棍，打得不可开交。可皇上对这一点不管，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不管他立谁，都会有另一个人不服而发叛乱吗？
我弄不明白这个我所谓的父皇是怎麽想的，不过我确抱定了个主意。〃不管怎样，小喜啊，记得我们不要和二皇子或四皇子搅和在一起哦。〃
〃为什麽？〃小喜疑惑地看著我。
〃笨，搅和在一起，弄得不好打回原型不说，可能连小命都抱不住，你瞧，这朝堂多乱啊，而我这却多安祥，我可不想这变战场，我们只要继续做米虫就好，这样不管将来外面变的多厉害，对没威胁性的我们都不至於亏待到哪去。〃
〃殿下，你好厉害哦。〃
我看著小喜摆出崇拜的姿势，脸一僵，这恶心的姿态，他是故意的吗？
事後，我还是觉得只是这样还是不保险，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生活还是要自己动手的好，於是从那天起，我和小喜总是收集一些值钱的细软，扮成为主子办事的小太监，偷偷溜出宫去，安排自己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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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喜公公，今天又要为你的民间主子买东西啊，你家主子还真奇怪为什麽老是要些搬不上台面的东西呢。〃门边的士兵一边为我们开门一边和小喜闲聊两句。
〃是呀，我也搞不懂我家主子，不过主子的要求，我们做奴才的还是要尽力去完成的不是吗？〃
〃是啊，是啊，喜公公慢走啊。〃
〃好说，好说。〃
小喜正准备带著假扮小太监的我大大方方从正门走出去时，门外驶来几匹骏马，眼尖的小兵只看了一眼，就向边的人说，〃快快站好，四皇子回来了。〃
我和小喜悄悄退至一旁，让四皇子和他几个手上先行过去，可我真的很好奇，而好奇心一担发作是很难控制的，我悄悄抬起头向那牵马经过的瞄去。
而那个四皇子也正好随意的四处瞄了瞄，而我的目光很不巧的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糟，别介意啊，别介意，快点走吧。我在心中悄悄祈祷，不过老天好像没听见我的祈求，我看到了一双脚停在我面前，接著我的头被马鞭抬了起来。
〃这奴才面生的很嘛。〃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双微眯的狭长丹凤眼，这种眼睛本就给人一种凶相，装在他脸上更是把这特性体现的淋漓尽致，害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而我这反应更是让来人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向我射出普通人应该称之为锐利的眼光吧。
〃回四殿下，这奴才是新进才从敬事房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请殿下原谅。〃小喜立刻向四皇子禀报，希望可放我一马。
〃哦，你现在服侍谁啊？〃宫栎廒挑挑眉，继续问著我。
〃他......〃还没等小喜回答就被宫栎廒手制止了。
〃住嘴，殿下问的人又不是你。〃被人制止後小喜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低著头。
〃奴才现在效命於九殿下。〃我努力使自己看著谦逊些，怕事些。
〃他呀。〃宫栎廒像刚想起有麽号人的样子，〃他叫你们做什麽啊？〃
〃主子命奴才们为他去城里买几串糖葫芦。〃
〃糖葫芦，那种小孩吃的东西，叫御膳房做不就得了。〃
〃主子说，御膳房做的感觉和城里买的不一样。〃我继续跪著向他禀报，都快觉得自己真是个奴才快了，怎麽还没问完啊，我腿好酸啊。
〃民间来的小子就是花样多，你们去吧。〃宫栎廒似乎终於愿意放我们走了，我努力镇静的跟著小喜快步向门外移去。
〃回来。〃不知为什麽宫栎廒又改变了主意，我们直得又留下来，有完没完啊。
〃你可以走，他留下来。〃不知哪里出了错，原来放我们走的人现在只放小喜一个人走了。
〃可......〃小喜似乎想说什麽，可又被人喝住了。
〃可什麽，怎麽四殿下的话听不懂吗？还不快滚。〃
我看见宫栎廒的手下如此的嚣张，而小喜连话都不敢讲，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小喜离开了我的视线，心中却在想，如果我现在顶著的是九殿下的头衔，宫栎廒的手下还会这麽嚣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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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们一群人来到宫栎廒的地盘，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他那双丹凤眼斜瞄著我。底下的人马上明白他主子的意思，狠狠的踹我一脚。
〃跪下。〃
我只是瞪了那人一眼，就乖乖的跪在地上，椅上的人换了个更让他舒服的姿势，悠闲的对我说，〃说吧，进宫的目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目的，什麽目的啊，弄不懂他的话，只好抬起头看著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答案果然很快得来了，一尊纯金打造的小弥勒佛扔在我面前，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会被召回来了。
我拾起这尊笑得正开怀的小弥勒佛，向宫栎廒解释到，〃这是主子赏我的。主子说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这些东西不需要，就给我们。〃
〃是吗？〃宫栎廒站了起来，向我步步逼近，像只戏弄老鼠的猫，〃那麽可以告诉我，你怀里还藏著什麽吗？〃
〃没，什麽都没有。〃看著宫栎廒眼中冒出的危险光芒，而我仍不想亮出身份，一步步向後退去做著垂死挣扎。
〃没有，那你害怕什麽，跑什麽，知道吗，偷宫里东西是死罪。〃
〃我没偷。〃这时的我已经碰上墙了，只得悄悄的沿著墙往门边移，准备逃跑。
〃想跑。〃见我拔腿就跑，宫栎廒从身後一手领住我的衣领，一手把我的腰带一扯，哗啦啦，衣服里的宝贝全都掉了出来。〃这回你还想怎麽说，这些也是你的。〃
〃是的，这些的确是我的。〃我终於放弃不暴露身份的计划，心里暗叹了口气，正色道，〃因为我就是九皇子，那个民间小子。〃
宫栎廒似乎真的没想的，愣了一下，只见他眼色一变，原来站在他身边的侍从就悄悄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了起来。他把我一甩让我再次跌在地上，他自己坐回原来的位子。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趣，为了脱脸连这种谎都面不改色的撒，不错，有胆色，从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吧。〃
我一愣，不会吧，真话假话都不信啊，我再次正色，把头仰的高高的，装出一副尊贵的样子，〃我没撒谎，我就是九皇子。〃
可惜我忘了现在穿的是太监服，而且还衣衫不整，摆出高贵的样子实在可笑，而那宫栎廒确也一点面子都没给我在那边哈哈大笑，我甚至看到他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了，忘了眼前的是个可怕的食肉动物，冲上前对他说，〃别笑了，有这麽好笑吗，哼。〃
〃是不好笑。〃我看他邪笑的嘴角，不停闪烁的眼，想起他的恐怖，急忙向後退，不过好像晚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其实要知道你有没有骗人很简单不是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把手往我衣内伸，我终於反应过来了，我用眼睛瞪著他，自我估计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嘛？〃
〃这麽明显还用问吗？〃
〃放手，放手，你不可以这麽侮辱我。〃
我拼命的想阻止眼前这只想探进我裤子里去的手，可我这种体魄的人怎麽可能和军人相提并论呢，非担没阻止，甚至两只手都被他一只手钳制了，而且人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倒在他怀里。
〃殿下，小喜公公在外面求见。〃
〃你还真是......〃宫栎廒从我裤子里抽出他的手，而这时的我是又羞又气，身子不停的发抖，眼泪早就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你，你别哭啊，我没想到你是真的皇子啊，谁叫你穿成这样，谁会想到一个堂堂的皇子会装太监。〃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手忙脚乱的想帮我擦眼泪。
〃怎麽，太监就不是人，可以随便乱来吗，就是有你这种人，世间才这麽不平等。〃骂骂人，发泄过，眼泪渐渐收了起来了。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人你也骂过了，可以收起眼泪了吗？〃
我看看他递手绢过来的手，眼珠一转，一把抓住狠狠的咬了下去，他连哼都不哼一下，倒是我有些惊慌一把把他手甩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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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衫不整的跑回自己的住处，一把抓住小喜的手，认真的说：〃小喜，我以後一定好好待你，不会把你当一个奴才，我会把你当个真真正正的人。〃
小喜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句话都没说，而我也没等他开口，因为我一下子坐在地上，扒著头发直嚷，〃惨了，明明想要不得罪他的，结果一时没忍住，这下梁子结定了。〃
小喜安慰我，〃殿下不要担心，四殿下应该不是这麽小气的人。〃
〃希望如此了，啊，我的宝贝啊，全忘在那了，没拿回来。〃才自我安慰一下就想起那麽宝贝，真是心疼啊。
〃算了，算了，以後还会有的。〃
小喜不停的安慰著我，希望我可以心情好点。可是我的心情怎麽会好呢，不仅被人调戏了一番还失了那麽多宝贝，城里也没去成，要是他说出去的话，下次我就更难出去了。而且他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看那双眼就知道，不知什麽时候就在背後捅你一刀，唉呀，总之这次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我绷紧了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几天都没出门，只是竖起耳朵听有没有不利於自己的消息，可一连几天外边都平静无波，於是我终於放下心，今天的我决定解禁出去玩了。
我带著满满的一袋鱼食去御花园的湖边去喂里面的鱼，这里的鱼和人一样爱献媚，见有人为它喂食还会表演几个节目来博人一笑。可今天还没到湖边就见那里的亭子里有一堆人，我才不管他们呢，不就是皇上和四皇子嘛，有什麽了不起。
四皇子，我觉得自己的脸再次有僵化现象，鱼食掉在地上也不顾了，迅速退回自己的住处，躺在床上发呆。唉，本来连皇上也不管自己了，除了不能出宫随自己在宫里怎麽玩，可现在有他进来，自己还怎麽能放开来玩呢。
唉声叹气了好久，肚子有点饿了，刚想叫人送东西来，突然有了个好点子，开心的跳起来，苦恼什麽现在玩最要紧。
我匆匆吃了桌上几块点心冲出门，第一站就是去御膳房，我穿著太监服悄悄潜进去，里面的人正忙著做自己的事，连我摸出一只鸡都不知道。第二站去荷妃的荷园下塘找自己中意的荷叶随手再挖点藕上来，带著我的战利品躲在御花园里假山後，把已经杀好还来不及去毛的鸡肚里塞好作料再涂上泥巴包上荷叶扒个土坑放进去，上面架火烤起来，自己躺在一旁的树荫底下翘著二郎腿，啃著藕，舒服的直打磕睡。
就在我快睡著时，眼前出现一双鞋子，一双银丝金边面的锦缎鞋，抬头往上望去，一张挂著温柔笑容的俊秀脸庞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烤什麽？好香啊。〃温和的声音配著温柔的表情，只除了那双有神的眼睛晶亮的瞧著自己。
我对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一反在这里对人冷淡的态度，〃叫化鸡，很香的，要一起吃吗？〃看著他一身华贵的衣服迟疑的提出邀请。
〃好啊，我就是寻著香味来的，你不请我也会厚著脸皮吃的。〃他脸上挂著笑容一屁股坐在我边上，一点也不在乎他那身华贵的衣服会被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