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风————semiconductor

作者:semiconductor  录入:12-05

一路上无语,因为我在后座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而我竟然还在汽车内!看看外面,正是我家楼下。向前瞄了一眼,唐英正安静地坐在驾座里,双手支在方向盘上。
刹那间,思维回复过来。抬起头,正对上后视镜里他的眼睛。
"醒了?"平淡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嗯,你该不会在车里坐了一晚吧?"我犹豫着开口。
"这里有好地方可以去?"他语气里带着些嘲讽。
看在他陪了我一晚上的份上,我懒得他计较,只问道:"你为什么不喊醒我?"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答道:"喊了,没醒。"
我有睡得这么死吗?正疑惑着,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上去洗个澡,八点半开评审会,现在七点一刻。别迟到。"
"OK。"我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脑子也不痛了,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大少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记得刮胡子。"
胡子?我摸摸下巴,四天没有清理了,正旺盛着呢。呵呵。

7.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方案评价颇高,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恭喜主任手下有一批优秀的设计队伍。至于我,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莫过于某位女士说为了这个方案,设计者以公司为家,三天三夜没合眼,故允许放假半天。
你看,在高层队伍里面安插女性同事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只有她们才会体贴地想到我们工作之外的辛苦以及提出合理的建议。
而且,做广告设计毕竟有别于做建筑设计,广告设计没有风险,做好了是领导的功劳,做得不好找职员开涮。
建筑设计则不同,牵涉到安全问题,出了事故要追究法律责任,所以每一份设计都要签上设计者的名字。这也是很多建筑设计师得以名留青史的缘故。--你听过几个广告设计师名垂青史了的?所以在会议上,我很懂得自己应该处于什么位置。该进则进,该退则退。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到了中午,饥肠辘辘的肚子正强烈地抗议着。顾不得回到办公室,我直奔地下室停车场。刚掏出钥匙,手机响起。
"主任?"
"小程,中午一起吃午饭吧。"
"不用了吧?"
"你中午不吃饭的吗?"
"饭当然吃......"
"那就OK,你在停车场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对方又挂了。他怎么老来这套!
"不会是去帝都吧?"为方便,我坐了主任的车。
"不是,不是我请,是唐英请客。"主任纠正我说。
"他请客做什么?"
"说是庆祝方案通过。"
"奥。对了,今天的会议他怎么没出席?"
"他昨天不是看过方案了吗?今天就没有那个必要出席会议了。而且他正着手于接手唐氏,时间对于他来说很宝贵。"
"是吗?"我闷闷地答着。想到他昨天还陪我在车内坐了一晚上,心理突然不自在起来。
"小程?"
"什么?"我回过神。
"唐英人不坏,你别对他有敌意。"
"岂敢。"
他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你当着他的面骂粗话,我还真担心。"
"昨天晚上我有说粗话?"我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言行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说:靠,又要马跑,又不让马吃草。"
"那也算? 靠 不是粗话,只是个语气助词。"
"在他面前不要说这些语气助词,他很反感。"
"没事,我说啊说啊,他听啊听啊,就习惯了。"
"你看你这态度!"
......
车穿过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在一座精致的别墅前停下了。下了车,立即有一名服务员为我们带路。
"呵,要不是你说吃饭,我还真无法想象这竟然是家餐馆。"
"谁说吃饭一定得在餐馆?"
"嘎?"
"这是唐英的私人别墅,除非极好的朋友,他不轻易带人来。"
"那我是否要感到很荣幸?"
"你这几天内的表现,已经让我们大跌眼镜了。而唐英是个懂得欣赏人才的人。"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望着他,他却只笑笑,再不开口了。
8.
我们被带到餐厅时,唐英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还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由于一夜未眠,他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疲惫,整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冷漠了。想想他才二十多岁,就要抗下这么个大摊子,真不容易。我突然很庆幸我自己,还好我爹没有把他的公司交给我,要不我这一生的自由全完了。
"来了?"他从文件中抬起头,冲我们微微笑了一下。
在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刹那,我愣住了。别误会我并不是为他的笑容倾倒什么的,我又不是花痴。我只是奇怪原来他也会笑。而且笑起来先前的冷漠、傲慢皆无迹可寻,跟先前的唐英简直是判若两人。我呆住的那一刻脑子里想的是这人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或者双重性格什么的。不然怎么有天壤之别?
我难得好脾气地对他笑笑,"觅食来着,还没吃早饭呢!"
他做了个手势,马上有两个人开始铺放餐具,然后是上菜,三分钟不到,一切准备就绪。闻着香味,感觉肠胃已经开始分泌消化液体。
席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肚子饿极,我全部心思都在食物上,唐英是个斯文人,吃东西都很少发出声音。主任见我们都不做声,他也不好唱独角戏。饭菜很可口,酒也很醇,这么好的口福可惜没叫国华一起来。
午餐过后,主任提议去唐英的桑拿房,说这是消除疲劳的最好办法。我反正没啥事,爽快地同意了。
脱掉衣服后,才发现唐英并不如外表那样瘦削,他的身材很匀称,没有一丝赘肉,典型的倒三角,看着他结实的肌肉,我突然有种想跟他较量一下的冲动。
我想我真的是个很随和的人,按摩的力道也恰到好处,在主任还有唐英有一言没一语的交谈中,我很快沉沉睡去。--废话,三天三夜的睡眠,四个小时补得回来么?
醒来的时候桑拿房只有我一个人。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太阳已经偏西。唐英正坐在花园看着文件,旁边的小桌上堆着厚厚一叠。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调侃道:"唐少爷还真是忙人!"四处望了望,"主任呢?"
"有事先走了。"他合上手中的文件。
"先走了?我坐他车来的。"
"晚饭快好了,用餐后我送你回去。"
"......谢谢。"
"不客气。"他淡淡地回答,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他温和的表情,我忍不住开口:"说实话,你真让我疑惑。"
"怎么说?"
"对于一个人的了解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而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显然是糟透了。之后你又做了些与你第一印象不相符的举
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除了得出一个你具有双重性格这样的结论外,我还真找不出其它合适的解释。"
他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凝视着我说:"我只想交个朋友。"
我裂嘴一笑:"唐少爷对待朋友和陌生人的态度还真是相去万里啊。"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叫我唐英,或者英哥都行。"
"不敢。"
"你有才,我欣赏你。"他语气十分诚恳,"我并不随便交朋友。"
敢情我还得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哼道:"彼此彼此,我也不随便接受朋友。"
"你想怎样?"
他看着我的目光很坦诚,其实我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想想便爽快地说""其它都不说,你有胆去搏击俱乐部跟我较量一场,你赢了什么都成。"
他侧头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视线对上了我的眼睛。我正充满挑衅地看着他。良久,他笑着开口:"一言为定。"

9.
我带他去了我常去的一家搏击俱乐部。当初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有国华这种死党,不学会自保不行。这里自由搏击的高手很多,而我经过五年的努力终于在这里打出点名气。偶尔也做指导教练,后来当老板请我做陪练时我义正严词地是说:"卖艺不卖生。"
装备完毕后我看向唐英,他已摘下了眼镜。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睛,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或许因为近视,眼神有些迷迷蒙蒙。你们身边有没有深度近视的人?如果有,不妨将他们的眼睛夺走,就知道此刻的唐英是怎样一副略显得彷徨无依的表情。
我皱皱眉头问道:"你眼镜多少度?"
"八百"
"我是不是占了便宜?"
他微笑道:"没听说过吗?瞎子的感觉特别灵敏。"
看他自信的样子,我忽然回过神,我怎么同情起他来了?来这里不就是给他顿教训的吗?甩甩头,我将手上的拳套狠狠撞击了一下,做出邀请的姿势:"来吧!"
他笑得很斯文:"很久没活动筋骨了,陪你玩玩。"
他的话才落音,我便一拳挥了过去。他举手来挡,可我只是虚晃一下,瞄准他抬手的空挡另一只拳头精准地砸在他的下颚上,他整个人踉跄着退后一步,闷声低哼了一声。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哼哼!陪我玩玩是要付出代价地!
我不怀好意地笑笑:"如果你求饶,我会轻点。"
他擦擦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处于了戒备状态,神情也贯注起来。但是他没有发起进攻。
对于视力不好的人,防守是最明智的选择,等待对方露出破绽,一击成功。所以当我再度出手后,他只一味地防守,频频躲开我的攻击。或许真让他给说中了,瞎子的感觉特别灵敏。七八拳之后,我砸出去的拳头没一拳落在重要部位。这在我的搏击生涯中也是罕见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视力不好,所以额外训练自己的感觉以及应变能力?那他平时费了多少力气来弥补这生理上的缺陷?失神间,腹部突然一阵剧痛,我情不自禁地曲起身子,紧接着后背一阵闷响,连击之下,我还没做出回击,膝后再受一击。我身子晃了一晃,正于稳住重心,他却不给我机会,趁势将我扑倒在地,胳膊不忘勒着我的脖子。这次过招我犯了两个错误,一是分心;二是心软。自由搏击讲的是策略,焉知我的心软及分心不是他故意造成的?我被他压在身下,听他大少爷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如果你求饶,我可以轻点。"
成败乃兵家常识,更何况还有反败为胜之说?求饶?决不!我死死攀住他的手臂,企图挣脱出来。他见我反抗得厉害,便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勒着我脖子的手臂越来越紧,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怎么样?"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吐气如兰:"我有资格吧?"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见状,稍稍放松了胳膊上的力道。我赶紧大喘几口,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多年的搏击经验使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失去的力气找了回来。左手掌插入他臂弯,趁他注意力全集中在我头部的时候右手猛烈地向他头部挥去,重重砸在他眉骨上。他一吃痛,手臂上力道自然放松,我左手顺势扭住他手臂,奋力一扯,将他从我身上摔翻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之势压在他身上。怕他反抗,我将他的双手牢牢按在地上。两条腿也死死地缠着他的腿,让他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在我身下痛得眦牙裂嘴,额头上有血流了下来。
"怎么样?"我看着他。
"有你的!"他说得咬牙切齿。
"认输?"
"......"
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他脸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额头上垂下几缕汗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我抽出一只手,将它们轻轻扒开。当他的眸子暴露在我视线之下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轻笑了一下,我俯下身子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看来你没有资格。"说完敏捷地从他身上一跃而起。
得到自由的他并没有立即起身,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的脸很红,虽然知道是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血液倒流的缘故,我还是忍不住调侃:"害羞?输不起?"
他依旧没动,也没答话,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上前询问:"没事吧你?要不要送医院?"
"不用!"他闷闷地回答。好一会,才从地上起身,神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后,拿起眼镜去换衣服去了。
10.
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未接听,都是国华打来的。我回拨了过去。
"阿枫?你丫哪里快活去了?我在你家楼下。"
"我马上回来。"想想这里开车回去至少得半个小时,于是建议:"去附近花店等吧,老板是个PLMM。"
"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老板姓倪?我就在花店。"
"......"得,还真是个城市猎人。
"我送你。"唐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他脸上粗略地清理过了,脸色不是很好。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来吧。"不容我再拒绝,他便向门口走去,不忘扔下一句:"即使不是朋友,今天你还是我的客人。"
呵,这家伙还真较真。我笑笑,跟了上去。
车停住的时候国华刚巧从里面出来,一眼瞧见车里的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一如往常般旁若无人地表演一场故人重逢秀,而是将视线投到了我身边的唐英。
我扭头看看唐英,额上有个伤口,下巴一片淤青外,确实挺引人注目的。
"你朋友?"唐英低声问我,冷冷地看着对方。
"对,我哥们,也是我老乡。"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楚国华,看到他已经走了过来,赶紧下车。关上车门后我扭头对唐英说道:"你赶紧回去清理一下伤口,额头还渗着血珠子。"
他扬了一下嘴角,掉头离去。
"阿枫?那鼻青脸肿的家伙是谁?"唐英走后,国华问我。
"我同事。"
"怎么弄的?"
"跟人切磋拳脚功夫。"
"谁啊,这么牛?连他都打?"
"他怎么就不能打?"
"他开的是宝马。"
"开宝马怎么啦?开宝马的就一定是好人?"我学着刘德华的腔调,一本正经地说。
"对对,咱阿枫对公司的贡献一定比那丫的大。"国华立即接腔附和。
这下我说不出话来了。顿了顿,岔开话题:"咋从花店里出来了?"
"里面一母老虎,再呆下去就只剩骨头了。"
"我还以为你不挑食,只要是母的就行。"
"我是那么没水准的人?如果对口,公的也行。"
"骚包!"
进了门,国华打开电视,拿了遥控器靠在了沙发上。
我去书房找了备用钥匙,扔给国华:"这是我的地方,你来可以,不许将你那些莺莺燕燕带来。"
他将钥匙放入口袋,眼睛盯着屏幕说:"我交女朋友你不高兴?"
我挨着他坐了下来:"国华,你交女朋友是应该的,但是这样换来换去你不觉得烦么?我真不知道你的热情究竟有多少,啥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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