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远处取回了水,由于没有盛水的器具,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最终将一盒烟全数得倒了出来,随意的放在口袋中,用烟盒盛了一些水。
回来时,他正熟练的处理着伤口,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接骨,他用一只手狠狠的扯动右臂又用撕扯下的碎布将它固定。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皱眉虽然我想这是很疼的事。
接着他告诉我要走的方向,以及可能会遇到的事,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了死亡。
这夜,我们在山洞中度过。从来没有升过火的我,在他的指点下找了些枯木和干草几经周折才将它点燃没有再熄灭。他一直在看着我,眼中的笑意可能是嘲笑吧。
夜深时,他发烧了,不用摸也知道,他的脸色有些发红又有些泛青。
他坐在那边的山壁的角落里,背靠着墙角的石壁,因为身后有坚强的依靠才可以使他完全信任的放任自己就这样躺着。
他将头靠在石墙上,锻般的黑发已经散开,山洞内的温度由于篝火的燃烧还算暖和,至少跟洞外的冷风比起来还是较热的,没有洗澡的身体和头发都粘粘腻腻,我想是很不舒服。
为了不让他就这样睡着,我凑近他,在他的嘴里塞上一根烟,点上。
"好点了没有?"我问,他没有回话。
他修长的手指夹开轻含的烟,勾起嘴角露出劫后第一个魅惑的笑,接着微启唇瓣将白雾朝外吐出。
一连串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极吸引人的目光,我开始在他的凝视下开口:"我叫狄修司。"
接着我又说了很多,从小时候的丑事说到现在的意气奋发,仿佛这样能使他明白些什么。我想让他明白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能让他这样睡着,睡下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他魅眸再次开启的时候。
我想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我问了他。
"阑。"阑割开优美唇线,给了我解答。
第二天的清晨是今生我最难熬的时光,山,静静的横卧在坦荡的大地上,带着淡淡的慈悲与恬静,守护着迷失与此地夭折年华,苍劲和忧伤化成了就不散去的迷梦,萦绕着无语的长眠。
当他缓缓睁开双眼时,我想上天是公平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看清楚地看发现他黑眸上罩着一层妖艳异色。
诚如他说的,今天是面对饥饿的一天。肚子很饿,腹上的六块肌已经快要缩皱成一块了,腿也很疲累,我甚至做好了要抽筋的准备。不过,我们谁也没有提及,毕竟越想越饿,还是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残月孤零零的悬挂在乌黑的夜空中,像一个忧伤苍白的女人,带着几分淡然冷冷得看着她脚下我们。
月下,他对着我微笑,那是我见他到现在唯一真正的笑,一丝温暖,一份妖娆。
他很俊美,那增添了魅惑笑容的面容,几乎教人屏息。
冷淡中有着诡异的魅态,不经意的慵懒和优雅,散发出独特的气质。他的美是一种邪恶,让人沉醉着迷,一双深沉的墨黑眼瞳宛若可以吞噬他人意志,犹如魔鬼撒旦,轻易就能慑去心底的信仰坚持。
堕落吧,就让整个身心都融入这弑人的黑暗中,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和他拥有一样的残酷和狠毒。只要能达成唯一的愿望,又何必在意用的是怎样的方法。
经过一个深吻后,我拉开他的衬衫,饥渴地吮尝他美丽的锁骨曲线,平滑的胸膛肌理,富有弹性的每一寸角落,把一切禁忌丢到九霄云外。
我只想紧紧地和他交缠,证实这个俊美绝伦又冷淡的男人,的的确确是存在我的怀抱中。
"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在纠缠中我在他耳边轻语。
他仿佛自嘲般的扬起嘴角,冰冷妖媚的视线投向压制自己的我。不管沉沦与不么迷乱疯狂的爱欲,哪怕彼此的体温狂热的燃烧,他深邃的眼眸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夜的深处有一种阴冷而无法战胜的力量缓缓注入空荡荡的胸膛,化为无孔不入的风雪在寂静的心底发出叹息............
东方的地平线上染上了一层银白,我们再次踏上求生的路途。
深山中特有的迷雾为这片连绵起伏的山峦披上一层薄纱,迷样的深山圣地仿若天然的屏障隔绝了都市的喧嚣,沉默而坚定的屹立千年守护着上天恩赐的清萧山水,见证着岁月变迁,物事人非,而此地清山依旧,寂寥不变。唯有潺潺的溪水声、徐徐微风的萧瑟声为圣地平添一丝欢愉,合奏着音符四跃的时空之乐章。
"哗哗哗......"远山的那头似乎传来了不属于这片孤寂土地的异样声响,这是--直升机上螺旋桨划破大气的呜咽声。虽然声音只是依稀可辨,但我依旧肯定到我和他有救了。
雀跃不已的我,抓着他的手像孩子般又叫又跳,却不曾注意他的眼神更为冰冷了,如覆薄冰的利眸种透出一丝精光,一闪而逝。
直升机的叫嚣声慢慢逼近,即将翻越高耸的山顶,与他一起活下去的信念在我心中膨胀,我兴奋的转身想要拥抱这个男人--此生我唯一拥抱亲吻过的男人。
他,比我快了一步,双手绕过我的颈项,与女子不同的精瘦身子慢慢贴近,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我颈项旁。
"司............"。他优美的唇轻轻的吐出这个字,浑厚低哑的嗓音如情人般亲昵。
仿若作了个深呼吸,他缓缓的抬头,冰冷而优雅的吻上我干裂的唇瓣。没有那晚的迷乱激烈,淡淡的,皓齿轻轻啃咬着我的下唇,唇舌划过我的齿贝,流过一抹甜腻。
一丝离别的苦涩淡淡流泻,然沉迷在他那异常温柔的吻中,我却不曾留意。
--痛,后颈突地传来一阵刺痛,是什么刺入我的肌肤......
因疼痛而猛的睁眼的我,在开启眼帘的那一刹那,迷失在他魅惑人心的黑眸中。
是他的手镯吧,在午夜梦回时,我曾经模糊的看见阑开启手腕上金色手镯的机关,原来--那真能成为杀人的凶器。
初秋微凉的空气伴随着他手中的利器切割着我裸露的颈项,冰凉的手指,温润的舌尖,饱含情欲的挑逗,噬咬着皮肤的疼痛。灵魂仿佛被抽离出来,漠视着肉体的磨难。
我没有推开他,任由肌肤撕裂的疼痛侵蚀全身,仅是加深这个吻,双臂禁锢着他的身子,急切疯狂地吮咬着他甜美的唇,仿若要将这吻带入骨髓,引入灵魂。
肺部就要炸裂了,脉搏狂烈的跳动,血液冲撞着逆流到脑部,力气一点点地流失,眼前闪烁着斑驳的色彩。
他冰冷的双手缓缓地从我的颈项上划下,隔着破皱的衬衣似爱抚般来到我的胸前,轻轻一推,早已因疼痛而晕眩不已的我虚弱地向后倒下。
他的身影慢慢模糊扭曲,我想伸手,抚摸他不具任何表情的脸庞,想要紧紧地拥抱他,温暖他冰冷的身子。但是,没有,我什么也没做,任凭地心引力操控着我破布般的身子,随着倾斜的山坡一路滚落。
绮丽的青山,高耸的树影,慢慢揭开白雾的湛蓝天空在我已对不准焦距的眼中翻转,尖利的碎石无情的在我身体上留下划痕,刻入我的血肉。
在我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刻,脑中只清晰地映留着睁眼的那一刹那,他眼中流泻地一抹稍纵即逝的寂寞与淡淡哀伤。是什么让你如此孤寂,冰封自己火热的心,在交缠地那一刻滚烫的身体都无法引燃你内心的热情。
想见啊......你敞开心扉,真心微笑的那一天。
但我已............无缘再见............
眼--沉重的再也无法睁开,最后只余下一片如他魅眸般的黑幕。
在此之前,我得到过一个消息:我已被赏金猎杀。
那个杀手的名字--阑。
可是,我从不后悔今生遇见他。
下篇完
终篇
阳光不错,含着秋意的天带着绿意和寒气降临的预兆,透过落地玻璃窗,是个光线充沛的午后,我将自己放纵在柔软的沙发里,看这不知是几年前的报纸。
--飞往美国纽约的XXX航班中仅一人获救。
视线从泛黄的旧报纸上移开,转向落地窗外,俯瞰在太阳底下行色匆匆,却不知自己何时会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们。
随风摇曳的枝条微晃我的眼帘,一垄睡意袭来,我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深陷入舒适的沙发中。意识恍惚间,不经意地,多年前的梦又浮上心头............
获救后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他,他在我耳边低语,那是在我扯断他的喉咙,让他永远闭上眼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绝望而又虚弱,"我爱你......"。
剧终
后记:
此文写于2003.8.24,由寒禾修改,特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