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 ———— 醉卧千年

作者: 醉卧千年  录入:12-02

"臣等恭送圣驾!"柳含子硬拉著我跪了下去。
......
"这里是晓竹别院,清幽雅致,你住到是满合适的。"
"你就不想说些别的。"
"晚上记得关窗,夜里常常会起风。"
我和柳含子,谁都没有再说话,凝重的沈默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
一个上年纪的太监,服侍著我洗裕,他不说话,低眉顺目,我平躺著任他用一把细小的刀子剃掉我下体和大腿的毛发。头发松松的卷起,用一支玉簪固定住,没有穿任何内衫,只套了一件白色绢质长袍。
柳含子走进来接过老太监手中的腰带,来到我身前,将它系在我的腰间。
"记得要大声的呻吟,不要惹他不开心,他做起来很粗暴,你要尽量的配合他,才不会伤到自己,一宿很快就会过去的......"
柳含子将我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撩到了背後,"明早我会去看你的......"
"那陛下喜欢哪种体位呢?柳爵爷是不是也要赐教一下裴秋呢?"
"秋!不要这麽任性!"
"我觉得很可笑,你在做什麽,在教一个你说过爱他的人,如何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告诉我,那句话是不是一句谎言?"
"不是又如何?你就会乖乖的伺候陛下吗?那好,我可以说,不是!"
我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满眼泪水,笑得直不起腰来,右手之物被我牢牢地攥紧,鲜血从拳缝中流了出来。
柳含子一把抓住我的右手,硬生生的掰开了我紧握的拳头,一把锋利的小刀显露了出来,见到此物,那个老太监惊恐的跪倒在地,"老奴失职,老奴不知他何时将剃刀藏在了手中。"
"你出去吧,记住你没有听到,也没看到任何事。"
"老奴明白。"老太监颤巍巍的褪了下去。
柳含子将我手中的刀子夺了过去,"你是想杀了陛下,还是想杀了你自己,嗯?!"
"死了哪一个,都好过坐以待毙。"
"你有这个能力吗?有多少大内高手会眼睁睁的看著你和陛下做爱,你刚抽出利器,就会有人一剑抹断你的喉咙!秋,无论如何,活下去!"他紧紧的握住我的肩膀。
"活下去,又怎样?"
"活下去,还有明天。"
"明天会怎样?"
"秋,我不能许你一个明天,把我对你说过的话忘记吧,为你自己活下去。"
柳含子亲自将我送上了前往皇帝寝宫的小轿,八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而活,今天柳含子却给了我答案,活下去,是为了自己。
(11)
下了一夜的雨,又是惊雷,又是闪电,老天,你何苦如此做作,这样的事你见的还少吗?
我瘫软的趴在床榻上,烛火忽明忽暗,墙上映著那个男人瘦长的身影,狰狞而又淫亵。
宫人们赶紧围了上去,净面,更衣,这时有人匆匆的走了进来。
"含子给陛下请安。"
"嗯。"东国国主的怒气仍未销减,他看了看柳含子湿透的衣衫,"怎麽?外面的雨还很大吗?也不说打个伞。"
"含子担心裴秋第一次侍奉陛下,有什麽做不周到,惹您生气啊,所以就急著赶过来了。"柳含子接过皇冠帮他带好,一切做的周到、小心。
"你找人帮他收拾一下,还有,劝劝他,不管心理装著谁,最好忘的干干净净。"东国国主起驾去上早朝了,寝殿里只剩下几个奴才,这其中包括我和柳含子。
"你们去把浴池里的水烧热些,然後就下去吧。"
柳含子跪坐在床边,他轻轻的将我粘贴在额前的湿发向後捋著,眼神深得看不出心中所想。
"你在外面站了一宿吗?"那湿透的衣衫,滴水的发丝,冰冷的手指,决不是一时淋雨所至。
他不说话,只是将我抱了起来,向浴池走去。
"你轻了好多......"
"你又没有抱过我,怎麽知道我轻了。"
他又不说话了,巧舌如簧的柳含子,在我的面前变得异常沈静。
水很暖,柳含子抱著我坐了进去,顿时水面上漂起丝丝血迹,他抱著我的手颤了一颤。
"都说过,叫你顺著他,你的性子就是这麽执拗。"
"你认识我的那天,我就是这个样子,不可能改变。"
"在西国可以,在这里不可以,如果你不顺著他的心意,他宁愿杀了你,将你的画像高高的挂在床头上,你有没有数过有多少幅?一共一百零一幅,我不希望在那上面看到你的画像。"
"那你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
"秋!"他转身面朝著我,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肩,"听我说,安安分分的,不要再伤害自己,这不是西国,宠爱你的那个国主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
"多谢提醒,柳爵爷。"我游离开他身边,坐在池子的角落里,伸手到那被撕裂的洞穴里清理著污物,身体像刀割般的痛,脸上却仍保持著刚刚的笑容。
他一把将我拉回怀中,"你这样是不行的,要上些药。",柳含子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在池边的药膏,试探著向我的後庭缓缓的插入。
"啊~~"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肤中。
"忍一下,过去就好了。"我感觉到他的手在不停的抖动,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都在跟我说,他在心痛,可是为什麽不再承认他对我所说的话呢。
     "这个药很管用的,记住不要吃辣子。"他站在我的身前,为我向右掩著胫衣,"怎麽?你又在用藐视的眼神看我,这次是为了什麽?"
     "柳含子,你是个懦夫。"
"是吗?!你说是,就是吧!来,我给你梳梳头。"他扶著我坐在铜镜前,我的头发昨晚被抓的很乱,是应该好好梳梳了。
头发有的地方打了结,柳含子要停下来,慢慢的解开,有的地方一梳下去会掉很多头发,他悄悄的藏在了袖中,头发越梳越顺,心却越梳越乱,我猛地转过身将他压在身下,却看到了他满脸的泪水。
我的恨,我的怨,我的不甘,无法再继续下去,柳含子是我命定中的劫数。
他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自始至终没有抱我一下。
我坐了起来,擦干他的眼泪,对他说,"我让你为难了,今後不会了,在这里裴秋就只是裴秋,柳含子也只是柳含子,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我起身,穿上他们为我准备的朝服,腰间束带配以璧玉挂饰,头顶银丝冠,琉璃发钗,足蹬厚底履,袖口长可拖地,我在原地转了起来,问柳含子,"你觉得这样好吗?"
柳含子,又欠我一个答案,他起身离去,空空的大殿里,只剩下我在快速的旋转,一切都乱了。
(12)
之後,我平静了很多,与柳含子几乎无话。
上朝时,我站在国主的左边,公开的身份,叫做近身侍卫;柳含子站在右手边正数第三个位置,一等爵射月将军。
赏宴时,我和柳含子坐在国主的两边,东国的人说,自从有了双璧,月亮便失去了光辉。
对於东国国主我始终不温不火,床事尽兴时,他执意要我喊他的名字──缪嘉。
冷眼旁观,我看出一件事情,柳含子,绝不只是一个得宠的男色那麽简单。
他知道在什麽人面前说什麽样的话,朝野中嫉恨他的人少,反而受他恩惠的人却很多──君好财,施之以钱帛;君好权,聚之以官阶;君好色,施之以绝代;君有才,以心交之,力荐当朝......──柳含子,八面玲珑,东国朋党很多,在我看来最有实力的就是含子党,他在酝酿著什麽。
秋末拜月节,原本是柳含子代国主去护国寺斋戒三日,然後在月圆之夜登舞庆门抚琴而歌,为百姓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但是柳含子却要求我一同前往,理由是我的琴弹的比他好听。
"柳爵爷,您应该望著大佛,而不是我。"他一直看著我,我的经文念的没了顺序。
"裴求,你饿吗?"
"不是刚刚吃过饭吗?"
"一碗稀饭,三根咸菜?都吃了两天了。"
"那又如何?"
"来!"柳含子拉起我悄悄的来到後院的菜地,神出鬼没的从靠墙根的地方挖出一坛酒和一个油纸包──里满是腌制的腊肉。
"你闻闻,没坏吧?"他将腊肉送到我的鼻子前。
"没坏我也不吃。"我甩下他,向客房走去,柳含子立在原地,手里捧著包腊肉。
"酒到是可以喝一杯。"我转过头冲他说道。
柳含子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拎著酒坛子,捧著腊肉,三蹦两蹦的来到我的身边。
一条案几,两个蒲团,我与柳含子对坐,时光似乎倒流了,又回到我们刚刚见面的那晚,我怀念那只露三分的笑容。
"请!"柳含子举樽一饮而进,在皇宫里很少看到他露出如此的男子气概。
"碧波酿,好酒。"我一点点的品著它的味道,酒中夹杂著淡淡的栀子花香,"没想到,柳爵爷还会酿酒。"
"粼粼碧波,为君荡漾
一盏佳酿,温热柔肠。"柳含子醉了,眼中透著迷蒙。
"这首诗应该不是裴秋而做吧?"
柳含子举杯与我想碰,"为了......我们相识一场......干......"滴滴的酒水顺著他的嘴角留了出来。
"弹首曲子吧,裴侍卫。"
我坐在琴边,不知该弹些什麽。
柳含子从袖中抽出一条绢怕用它蒙住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就可以随意了。"
琴声响起,耳边传来,柳含子的歌声,我随意的弹,他也是随意的唱。
"汪汪汪汪,两只小狗,守著骨头;
一根骨头,你不肯吃,我不肯动;
我若吃了,你就挨饿,我会心痛;
骨头不动,不动骨头,两只傻狗。
哦哦阿哦~~~~~~"
琴声停了,我无法再弹下去,泪水润湿了绢帕。
柳含子的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我要将绢帕摘下来,却被他阻止了,柳含子吻了我,带著浓浓的酒香。
"为什麽要蒙住我的双眼?不想让我看到你此刻的眼神吗?你也怕它会出卖你?"
没有摘下绢帕,我只能听到柳含子离去时踉跄的脚步声。
圆月之夜确实有人在舞庆门上弹琴,只不过那人不是我,柳含子将我托付给一个黑脸汉子,要他带我离开东国,那人我认识,就是之前要买我的人。
"他是我的朋友,本来那日就想让他带你离开,可是不成想会碰到皇上。"
"我走了,你怎麽办?缪嘉会不追究吗?!"
"我自有办法,你走吧......"见我犹豫,柳含子又说,"有你在,会妨碍我的......我当初说那句话,只想分裂你和西国国君,好让我有可乘之机......走吧......一切只不过是泡影。"
我还没有明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脸汉子就把我托上了马背,马跑起来很快,我离柳含子越来越远。


(13)
黑脸汉子将我送上了船,叫我多加保重,这一去,远离风雨摧残,远离勾心斗角,远离战火狼烟,这一去,本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我将心放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去,我又成了无心之人。
我担心柳含子的安危,快马加鞭连夜往回赶,在皇宫门口,被侍卫拦下,将我押往偏殿。
殿门外,有些痴傻的老皇叔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你可回来了,陛下生气了,打了含子五十军棍,他从来没有打过含子的,我怎么求,他都不停手......我最爱含子了......只有我才是真心的爱他......"
柳含子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阴红的血将朝服浸透,我,一步,一步的从他身边经过,不敢,也不能多看他一眼。
"陛下息怒,拜月节人太多,裴秋和柳爵爷走散了。"
"是吗?!可是寡人听说,你和柳含子的关系并不一般。"他阴沉着脸,周身透着寒气。
"除了同朝为官,裴秋不知道和柳爵爷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我的心跳的很厉害,不知道自己能否应付过去。
"你能这样想最好。"
因拜月节一事,柳含子罚俸一年,我则被遣去思过楼面壁十日,十天里不能进食。
我看着柳含子勉强的起了起身,他说,"谢主隆恩。",他显得极为无力,除了来自他身上的伤,还有我的去而复反,我令他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四名宫人将柳含子抬了下去,他的身边跟着唠唠叨叨的老皇叔,"含子,痛不痛啊?痛不痛啊?"
缪嘉只是皱了皱眉,谁又能跟一个疯人一般见识,他也只能任由老皇叔跟着含子离去。
我希望伴在柳含子身边的,不是他,而是我,但我只能站在原地,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思过楼建在冷宫边上,只有两个懒散的老太监看守着,这里没有茂密的树,抬头便可看到天,天上有月,月照两地人,两地人......不知道含子的伤好些了吗?
既然决定回来,就要顽强的活下去,活下去我和柳含子才有明天,想到这,我将刚采的野菜放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突然,思过楼后的冷宫传来女人焦急的叫喊声,"快来人啊!我家主子病了,快来人啊!"
门被拍的咚咚乱响,叫喊声变成了绝望的哭泣。
好奇心,或者是怜悯,驱使着我想要去看个究竟,寻了一下,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狗洞,哭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钻过去,看到的是破败的屋舍,萧瑟的树木,每个冷宫都是一个样子,只是被关押的女人个有个的辛酸。
"你是谁?!"用力扣门的女子三十来岁,没有盘头,她还是一个姑娘。
屋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她来不及质问我,慌忙的向屋中跑去。
床板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她牙关紧咬,口吐白沫。
"娘娘,您怎么了?小茹该怎么办?"
我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用力撬开白发女子的牙关,将布团塞了进去,折腾了半天,总算平静了下来[自由自在]。
"她得的是癫痫,需要找大夫来看看。"
"谁会理冷宫里的女子呢?多谢这位小哥了......您的手破了,里屋有药,麻烦您自己包扎一下吧,主子还需要我伺候着。"
我转进里间寻到药瓶,正要打开时,听到外间又有人进来。
"殿下,是奴婢照顾不周,娘娘险些......"
"茹姨,您起来吧,不是您的过错。"
那声音!!!
药瓶从我手中滑落,惊动了来人,一道利刃穿过帘幕向我刺了过来,"裴秋?!",剑尖在离咽喉三寸处停了下来,"柳含子!"
......
我们并肩坐在院子里,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说话,"屋里躺着的女人,是我的母亲,她是前朝东城城主的宠妃......怀我时,因通奸罪被打入冷宫......她的丈夫下旨孩子生下来便溺死在粪桶中......乳娘带着我躲在倒夜香的马车上连夜逃出了皇宫......十五年后,我又回到了这里,做了皇帝的禁娈......"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生下我之后,母亲就一直昏睡,没有醒过来,所以没人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也许缪嘉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含子......"
"裴秋,如果你就那样走了,我会有些遗憾,但那样我就可以在心里踏踏实实的爱你了......"他松开我的手,起身,背对着我,"可是,你又回来了,见到你不应该见到的事情......如果是他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斩下他的首级......但是,对你我始终下不了手......在西国是,在东国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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