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他那样在意,赵澄攸本想开口说随便,但却被一声亲腻的叫唤给骇的噤了口。
「攸儿,你说好不好听?」
早知道还是让他唤自己澄攸就是......
「攸儿、攸儿、攸儿。」
不想理会他,却因著那一声声在自己耳边扰人清梦的叫唤而睁开了眼,「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你回应我啊!」他说的好不无辜。
「随你!」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他又闭上了眼......
「......攸儿、攸儿,天亮了,别睡了!」
他翻了身,不想理会。
「你已经两餐未食了,不饿吗?」
「攸儿!」硬是将他拉了起来,上官无涯笑道,「再睡就成了小猪了!」
「我不想起身。」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他不想使力。
「不行,至少要吃点东西,我喂你可好?」
「不好......」
没让他有拒绝的空间,上官云涯端了一碗粥到他面前,又细心的吹凉了,才以匙喂他,赵澄攸看著他的动作,本想拒绝的话都咽下了喉头!
温顺的吃著他喂的粥,上官云涯时不时的还夹了菜要他吃,赵澄攸注意到,那都是他爱吃的菜。
「是无灵告诉我你爱吃些什麽的。」察觉到他的疑惑,上官无涯轻轻说道。
没有说话,用完膳後,上官云涯提醒他要服药,又端了一杯水给他。
当他再次睡下时,上官云涯梳洗後也上了床,却反常的没有拉他欢爱,只是深深一吻後,便将他拥入怀中。
「你累了,快睡吧。」
看著他,良久,赵澄攸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很轻很轻的,上官云涯却将那凄凉的语气听了仔细。「你只是好玩而已......」
「不只是好玩的!」
「那你还想要什麽呢?你说我让你想征服,那麽,你已经得到了......这具身躯你也该玩腻了,你还想要什麽呢?」闭上了眼,赵澄攸没有看向他。
「我想要你的全部。」
「全部?」他睁开了眼。「你好贪心啊。」
「我本就贪心!」上官云涯笑著,又在他颊上偷了个香。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全部,是指心吗?」
「也许......」
「那麽,我绝对不会把心给你......」
6
没有承诺、没有理由,上官云涯就这麽跟著赵澄攸一路走著,赵澄攸也不理睬他,只是自顾自的想休息就休息、想上路就上路,上官云涯倒是好脾气,一路上尽让著他,笑著任他任性!
「攸儿,你要歇息了吗?」坐在床上,上官云涯笑问。
赵澄攸没有回应,只是楞楞地望著窗外的月亮,直到上官云涯自背後抱住了他,他才回过神来!
「作什麽?」
「看什麽那麽入神呢?」
「没什麽!」离了他,赵澄攸迳自地躺上了床,没对上官云涯也跟著上来的举动有所反应。
「好冷淡啊......」
赵澄攸闭上了眼,没有回话。
只听见上官云涯叹了一口气,便将他拥入怀中,那样温暖的怀抱,赵澄攸没有推开。
推开又有什麽用?这男人就像不知道什麽叫拒绝一样,他索性就由著他。
横竖,他总会失去兴趣的......
当赵澄攸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了,他起身,一如往常的没看见上官云涯,他起得一向晚,上官云涯总会先去打点早膳什麽的。
「醒了?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快下楼吧。」上官云涯喜欢在大堂中用膳,他向来是习惯在房中用餐的,但总会让上官云涯给拉了下去。
「为什麽不在房中用餐就好?」
「大堂里才有人气啊!」笑著,上官云涯说道。
没与他理论,赵澄攸顺著他的意思,让他牵著下楼用膳。
店小二笑盈盈地送上了上官云涯点的东西,吃著粥,赵澄攸听见好多声音,有卖早点的声音、有婆婆买菜的声音、有孩子笑的恣意的声音......
在宫里用膳,是听不见这些声音的,深深宫闱里,总是寂静的叫人心惊!
看著赵澄攸听著声音的样子,上官云涯笑了。
突然,身旁出现了三名青衣装扮的带刀之人。「右护法,宫主有令,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上官云涯沈下了眸。「我不想去!」
「这......」带头的青衣人傻了眼,没料到右护法只说了这麽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要去就快去,别让这三个人挡在这儿。」赵澄攸轻声说道,平淡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去就是了,我明天回来,你定要等我!」
赵澄攸没有回话,只是低头吃粥。
「攸儿,你听见了没有?」
「没听见。」
上官云涯轻笑,低手抬起他的脸庞,便吻上他因著吃粥而显得红豔的唇。
忙著挣脱,这儿可是大堂!「你!」
「攸儿,听见了吗?」
「没听见!」丢了匙子,他起身就要走上楼。
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上官云涯笑道,「真没听见,没关系,我上去与你说明白就是。」
「上官云涯,你真是罗唆!」
「呵呵,嫌我罗唆,我是怕你丢下了我啊。」
「还不走?就不怕无惜宫主杀了你这不从命的右护法!」甩开了他的手,赵澄攸走上楼梯。
「要等我。」
没有回话,他只是一步步的踏上楼,看著他的背影,上官云涯又笑了,自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交给店小二。「将桌上的早膳送到我的房间,好生服侍赵公子。」
「知道了,客倌!」
看著桌上店小二送上的早膳,赵澄攸竟是无言。
他还能说些什麽!
真讨厌这样的感觉!
赵澄攸没有再动桌上的早膳,拿了玉笛,便出了客栈,在城中东转转、西走走的,又在旁人的引路下来到了一座湖边,听说这是一座人工湖,但倒也不失美感,湖边植了梅树,零零落落的梅花,一股淡香,赵澄攸的心情才渐渐平缓。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笼中的鸟......一只让上官云涯擒住的鸟!
想起他的笑容,赵澄攸莫名的一阵心慌。
将笛凑上唇边,一曲清音便悠悠扬扬的传了开来,湖边的人都停下了脚步,赶集的小贩、上街的姑娘,一个个都在这不知名的曲子中,迷醉。
一名白衣男子,更是淡笑的望向赵澄攸。
白衣男子面目清秀,行动顾盼间,自是风流潇洒,唇畔的一抹淡笑,更如春风般,薰人欲醉!
「好美的曲子!」
听见称赞,赵澄攸停下了吹笛的动作,身旁的人群也开始流动,只有他和白衣男子,仍立於湖畔。
「赞谬了。」淡淡一笑,赵澄攸便要离去。
「公子且慢,不知在下是否有这荣幸邀公子游湖共赏美景?」
转身看向白衣男子,赵澄攸笑意更深。「有何不可?」
两人同行,就在这湖畔走著、聊著。
「我姓和,和晋沄。」
「赵澄攸。」
「赵公子不像本地人。」
「你也不像本地人。」
「呵呵,赵公子眼力不差,我是京城人氏,不知赵公子来自何方?」
「我们是同乡。」
「那真是太巧了!」
「和公子怎麽会到此处?」
「不过四处游历,那麽赵公子呢?」
「同你一样!」
「不知赵公子路上可有伴呢?」
听见这问题,赵澄攸蹙起了眉,和晋沄心细,察觉了他脸上不对劲的表情,便三言两语的岔开了话题。
两人言语之间,对彼此倒也有了不浅的了解,和晋沄待人温和、态度谦恭,且言词文雅、知书达礼,赵澄攸难得有同年之友人,对他更是别有一番看待。
况且,两人都是爱乐之人!
「赵公子的笛吹的十分精妙,有空,可要请益了!」笑著,和晋沄朝他恭手说道。
「说笑了,不过是閒暇之时略赏玩罢了。」宫中各个皇子大都习有一乐艺,和其他兄弟相比,他的笛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怕是过谦了吧?」
一路说说笑笑,不觉已到午时,和晋沄千般邀请,要赵澄攸随他至客栈用膳,赵澄攸无法拒绝,只有赴约。
用过了午膳,赵澄攸笑著告辞,和晋沄再怎麽也留不住他,只好送他到寄宿的客栈门口。
「今天相谈甚欢,还真舍不得与赵公子道别。」和晋沄轻声笑道。
「既舍不得离别,何不留下?」眼一挑,千种风情竟是难以言明。
和晋沄有些痴了,却又在下一刻察觉自己的失礼,连忙笑道,「有何不可?」
两人笑谈天下乐艺,赵澄攸见天色不早,就留了他在房中用膳,两人相谈甚欢,赵澄攸饮了些酒,双颊泛红,眼,更弥漫著薰人烟波!
反正上官云涯不会回来,就醉他一夜又何妨......
谈著京城的景致、谈著两人旅途中的见闻,突然,门被打开,上官云涯站在门外,一向带笑的眉眼有些黯淡。
他没有理会坐在一旁的和晋沄,自顾自的走向赵澄攸,拿走了他手上的酒杯。「攸儿,你今儿兴致倒好?」
「与你何干!」
「赵公子......」和晋沄乍见上官云涯,有些不知所措,直觉便是,这是个危险的男子!
「晋沄,不要理他。」
「攸儿!」
他凑近赵澄攸耳旁,轻声说道,「攸儿,我不想这房里有别人!」赵澄攸鼻间,尽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推开了他,「那你大可出去啊!」
「攸儿!」
和晋沄见两人气氛僵持,不愿赵澄攸为难,连忙起身告辞。「赵公子,天色已晚,我看我还是先行告辞吧!」
也没留他,赵澄攸只轻声说道,「希望有缘再见。」
「一定!」语毕,和晋沄便转身走出房门。
赵澄攸离了上官云涯,一人独自坐上床,也不说话,只是望著窗外。
上官云涯轻叹了一口气,便落坐於桌前,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腕,竟是鲜血淋漓,但他也不言语,只是默默撕去右手上的衣袖,再自包袱中取出伤药及布条,但伤在右手,左手实是不甚灵巧,上官云涯缠了好半日,布条就是和他作对一般的七零八落!
「不会请人帮忙吗?」
「请你你也未必肯帮忙,我看,你倒巴不得我血尽而亡!」
赵澄攸瞪了他一眼,便下了床,坐到他身旁为他缠上布条,只是力道......不可讳言的,重了好些!
为他缠上布条後,赵澄攸又坐回床上,上官云涯随著他坐到床上,赵澄攸见状,便向内倒下。
「攸儿,他是谁?」
「朋友!」
「这麽快就交了朋友......」
「你为什麽这时候就回来了?」
「怎麽,嫌太快,让你来不及走吗?」上官云涯轻笑一声。「我就是担心你真丢下了我,这才赶忙的回来。」
要不是为了赶紧完成任务,他也不会一时心急的让人在手腕上划了一道!
「你去杀人?」
「攸儿,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没有人是该杀之人......」
又是一阵轻笑,他听见上官云涯低低的嗓音中有著嘲弄。「攸儿,你太天真了。」
「纵使是恶贯满盈之人,也有人不希望他死!」
「会吗?」
「对世人而言,你不也是恶贯满盈之人?」
「那麽对你而言,我是不是该杀之人呢?」
一句问话,赵澄攸顿时无言。
上官云涯笑著,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背对著他,所以赵澄攸看不见上官云涯这时的表情,他只是很小心的,不去压到上官云涯的伤口......
7
「你接下来想上哪儿去呢?」
被他这麽一问,赵澄攸竟无法回答。
当初离开皇宫,只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没想过路上会遇到这些事,更没想过会遇到上官云涯......若是问他要上哪儿去,他也没有答案。
好似察觉他的心情,上官云涯笑了笑,提起茶壶在他面前的杯子中注满茶水,说道,「若你没有既定行程,也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要不要去石头城走走?」
「石头城?」
「是啊,那儿有不少遗迹,可以玩赏的地方多著,人也和善。」想了一想,他又掐指算了算日子,笑道,「而且现在启程,正好可以赶上冬盟大会。」
「冬盟大会?」
「你知道武林中有两大门派,一是龙空、一是凤鸣吗?」
「听过。」
「龙空和凤鸣两派向来交好,两派武艺更是不分轩轾,每年仲冬,他们都会举行冬盟大会,广邀天下群雄前去比武,很多门派都会前往,也算是让门下弟子磨练的好机会,虽然往年赢的多是龙空或凤鸣两派,但前去见识见识,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很清楚。」
「好玩啊!」
「赢的有赏吗?」
「你想参加?」
「问问而已!」
「当然有,赢的人可以获得名兵器,使剑得剑、用刀得刀。」
「你说往年赢的多是龙空或凤鸣,有他派之人赢过吗?」
「有啊,前年就是。」
「谁?」
「我。」
「你?」赵澄攸用怀疑的眼神看著他。
上官云涯摇了摇头。「有什麽好怀疑的?」
「若你武功当真如此好,那天怎会让区区几个官兵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