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之白夜 第一部————火舞燃天

　　把白夜交给等候在一旁许久的岚手中，冥转过身，从新向他的父王，魔界之王所在的方向走去。
　　和进入祭坛前相比，此刻的冥似乎完全蜕去了身上仅有的稚气和青涩，本就俊美的脸庞现下更充满成熟和自信的微笑，眩目的让人拉不开眼。
　　"父王......"跪在魔王面前，冥笑吟吟地向路西菲尔行礼。
　　就在冥跪下的瞬间，在场所有贵族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魔力，就连他的兄长们也被这股几欲令人窒息的强大力量硬生生逼退好几步。
　　见兄长们齐齐出糗，冥露出不为人察觉的莫测浅笑，顺势收回暗暗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魔力。
　　皇子们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知道是冥在捣鬼的皇子们一个个面露愤慨和激愤，但碍于他是父王最疼爱的儿子，皇子们不得不选择保持沉默，只能在魔王看不见的地方对冥露出鄙视的神情。
　　"冥，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儿，路西菲尔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
　　"谢谢您的夸奖，父王。"低下头，晓是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冥也难掩满心的喜悦。
　　"起来吧......"吩咐冥起身的同时，路西菲尔也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离开宝座，向冥走去。
　　站停在冥面前，魔王当众从指上去下一枚乌黑的戒指递给冥。
　　"父王，这个是？！"见魔王把戒指放在掌心中递到自己面前，冥不解地扬起头。
　　"冥，从今天起你就成年了，根据规定，成年的皇子必须离开魔宫，住到魔都去。我和雅已经为你选好宫殿，你明天就搬过去吧。"说到这，路西菲尔顿了顿，"另外，这是送给你的成年礼物，凭着它，你可以随时进入魔宫，不受任何限制。"
　　"谢谢您，父王。"魔王的一番话让原本心里有些不舍离开双亲的冥喜出望外。
　　见爱子喜孜孜地接下戒指，魔王欣慰地笑了起来。
　　"冥，恭喜你成人。"大手抚摩上儿子的头顶，感受着从黑发从指间流过的顺滑感，路西菲尔不禁感叹起时光的飞逝来。
　　曾几何时，当年那个抱在手里软绵绵的小东西竟也成长为如此俊伟的青年了。
　　"父王，我一定会常常回来看您和雅的。"满心喜悦地握住手心中的戒指，冥又对着随后也离开宝座向自己走来的雅眨眨眼。
　　"冥，为了庆祝你的成人，我们在魔宫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我们一起过去吧。"
　　走到冥身前，雅一手牵着冥，一手挽上路西菲尔的手臂，三人一起向万魔殿外走去。
　　漂浮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世界中，不知沉睡多久的白夜终于张开茫然的眼。
　　这里是......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身体处于失重状态，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忆及之前刺入自己心口的那一剑，白夜不禁双眼一暗。
　　自己......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白夜笑得越发苦涩。
　　无边的黑暗，寂静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这就是堕天使的墓园？
　　不是说，堕天使的死亡就只有魂飞迫散这一途吗？
　　正当白夜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时，突然从远处飘来无数光球。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小球每个都有鸡蛋大小，呈圆形。
　　白夜下意识地抓住其中一只，却不想光球表面异常脆弱，自己只不过轻轻一捏，光球便化做点点星光，从他指间如流沙般散落。
　　痴痴地看着从指尖滑落的金光，白夜的眼又一次迷离起来。
　　"费恩大人......"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费恩爱笑的俊美容颜，想起他对自己的呵护和疼爱，以及给予自己的帮助，白夜满面悲凄。
　　费恩大人，如果知道自己成为堕天使，一定非常失望吧。
　　幻想着费恩布满失望的脸庞，甚至是愤怒，白夜终于遏止不住心头的悲痛，一手捂住面容，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为什么我所引领的灵魂竟是我的亲生父母？
　　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玩笑？还是神对我的试炼？
　　不管答案是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已经太迟了。在他与冥定下契约的一瞬间开始，他的世界就已被永恒的黑暗所笼罩。
　　想要得到某件你所渴望的东西，就必须先学会如何付出......
　　这是白夜成为天使后，懂得的第一个道理。一直以来，他也坚信这一点......但先如今，它却成为自己噩梦的根源。
　　趴在虚无飘渺的无限黑暗中，白夜无力地闭上眼。
　　睡吧，永远地睡去吧......
　　只要睡着了，所有痛苦也将远离你，也许，黑暗是自己最好的躲藏地......
　　真希望......能一直这么睡下去，那该有多好......
　　抱着消沉的想法，眼角含泪的白夜再度沉沉睡去，沉入这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时，白夜发现周遭的黑暗已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布置朴素的卧室。
　　双眼缓缓扫视四周，白夜的迷乱的神智逐渐恢复清明。
　　"你醒了？"听到床上有动静，接替雪在这里看护工作的岚走到白夜面前。
　　"你是......谁？！"感受到从岚身上散发出的强大魔力，白夜警戒地看着他。
　　"我？呵呵......我的名字是岚。"笑咪咪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岚索性坐下。
　　"岚？！魔界第一将军岚？！"虽然白夜对魔界的事了解甚少，但魔将军岚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当年他和罗伊的那一役，让无数天界人都知道魔将军的厉害，就算是刻苦钻研很少分心于它事的白夜，也知道那场惨烈的激战。
　　听到白夜略带惊讶的询问，岚微微一笑，"是的，我就是魔将军岚。"
　　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全身不闻半丝戾气，外貌柔美，甚至趁得上绝美的年轻魔族，白夜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是怎样在战场上与罗伊大人兵戎相见的。
　　从白夜什么都无法隐藏的小脸上轻而易举便窥得他心中所想，岚却又是一笑，"你叫白夜对吧？"
　　等白夜颔首后，岚又接着道，"白夜，关于你的事，冥殿下已经都告诉我了......"
　　冥的名字才入耳，白夜就反应甚大地刷白了脸，就连身体也无法遏止地颤抖起来。
　　把白夜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岚却是微微一笑，说话语气越发轻柔起来，"白夜，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怕冥殿下？"
　　见白夜的身体再度因自己的话颤抖起来，岚了然。
　　眼珠一转，岚故意露出沉重的神情，"很抱歉，我想这并不是冥殿下的本意。"
　　"不是......本意？"想起冥对自己的种种暴行，白夜的脸又硬生生白了几分。
　　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岚一声低叹，"没错，其实冥殿下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所有皇子中，就他的脾气最好，或许是因为他体内有一半天使血统，所以他也是众皇子中最温柔的一位。"
　　故意提及冥的天使血统，岚知道白夜一定会追问。
　　果不其然，岚话音刚落，白夜略带惊讶的声音随即响起。
　　"天、天使血统？你的意思是说，他是魔王和天使的......"因为过于吃惊，白夜几乎说不出话来。
　　"嗯......知道大天使长雅吗？"浅然一笑，岚在白夜的点头中说出更令他惊讶的事实，"冥殿下就是雅大人和魔王陛下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闻言，白夜错愕不已，"大天使长雅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失踪了？"
　　"那只是天界的借口。"不屑地摆摆手，岚重新把话题拉回冥身上，"冥殿下一直都是魔王陛下最疼爱的儿子，而他继承于雅大人的温柔性格也让他在魔界获得非常高的评价。但冥殿下越出色，对于其它皇子来说就越碍眼。多年来，想除掉殿下的魔族数不胜数，虽然绝大多数都被我挡下，但我毕竟还有其它职责，无法时时刻刻守在殿下身边，所以他需要一个能与他同生共死的人选，最后殿下选中了你......"
　　"我、我？！"白夜越听越迷糊。
　　"是的。"微颔首，岚又继续道，"在魔界，每一个贵族成年时，都会选择属于他的专属天使，而殿下选则的，就是你......"
　　见白夜沉默不语，岚耐心地解释起来，"所谓成年礼，就是魔族从少年转变为成人的过程，对于魔族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仪式。因为这表示该名贵族即将成为魔王陛下可信任的部下，就算是皇子们，也不例外。"
　　"我曾在古籍中翻阅过关于魔族喜好在仪式上以天使的血和力量为祭品，尤其是成人仪，成为祭品的天使最终都成为魔族的血肉，灵魂更是化为尘埃......"
　　"这只是一般贵族。"发现白夜对魔族的仪式只是一知半解，岚笑得越深，"不过冥殿下却不是一般贵族。所以相对于其它魔族，他的成人仪式也更为曲折。知道殿下为什么会从温柔变得如此粗暴吗？"
　　白夜摇摇头。
　　"这全是魔力反噬引起的。皇子们体内大多隐藏着一般魔族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其中又以冥殿下尤为明显，当纯净的魔力与天使之力相碰撞时，不仅他的性格被扭曲，就连他的力量也会渐渐减退至零。这个时候，成人仪式就成为关键。不过幸好冥殿下现在已经顺利完成仪式，也从魔王陛下手中得到至高无上的魔剑......"说到这，岚不禁舒了口气。
　　想到那把曾在最后刺入自己心口的黑色利刃，白夜眼神一黯。
　　"既然仪式已经完成，那还要我做什么？"
　　岚就在等白夜这一问，微微一笑后，他和蔼地看着白夜，"在魔界，凡是活着度过仪式的天使都将成为该贵族的专属天使。虽然专属天使对于其它魔族来说或许低人一等，但在其主人眼里却是非同一般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成为殿下最得力的帮手。"
　　"你确定我一定会帮他？"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聪颖如白夜，立刻明白岚今天来见自己的用意。
　　"呵呵......你会的，一定会的！"故作神秘地笑笑，岚气定神闲地看着白夜略显倔强的双眼，"你解开上衣看看。"
　　虽不知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照做了。
　　轻柔的丝绸在指尖滑动，白夜很快便依言解开上衣。
　　就在低下头的瞬间，白夜的脸色变了......
　　"这是......"惊呼出声，白夜面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从岚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白夜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烙印。象征着冥身份的黑色烙印。
　　图案中间是一个黑色的逆十字，其上缠有艳丽妖冶的曼佗罗，逆十字后方衬托着一对完全展开的黑翼，与十字架一样，象征魔族的黑翼也是逆转的。
　　全然的黑色烙印被印刻在白夜雪白无暇的动人肌肤上，明明是颇为简洁明了的图案，远远望去却是艳丽非常。
　　当然，以上都只是岚个人的想法，至于白夜，早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被惊呆了，直到现在都没完全回过神。
　　凝视着呆坐在床上，神情僵硬的白夜，岚眼中流过一丝同情。
　　也许是被小东西感染的关系，岚现在对天使的看法从最初的不屑和充满敌意逐渐转变成现在的可怜，可怜他们的愚忠和无知。
　　想到雪，岚的心里突然温暖起来。
　　嗯......不知道小家伙现在和雅大人在做什么，等下还是早点带他们回家吧......
　　思及爱人，岚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起来。
　　"这个......是堕天使的烙印？"怔怔地看着印记，白夜突然开口问道。
　　摇摇头，岚否定了白夜的疑问，"这个是专属天使的烙印。"不等白夜再问，他又继续说道，"这个标记是冥殿下身份的象征，自从成为他的专属天使后，你体内流动的就不仅是代表光明和洁净的天使之力，还有冥殿下的魔力。当你和殿下心意相同时，你们的力量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相反，如果你对殿下心存恶意，那么那些魔力就会聚集起来攻击你，让你尝试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故意说着似真还假的话语，岚并不打算告知白夜所有真相。有时侯，适当的保留对于冥殿下来说，是一种保障。
　　听完岚的叙述，白夜沉思片刻，忽地抬起头，"所谓的专属天使，说到底只是一种工具吧？一种提升魔族力量的工具。"
　　白夜一针见血的见解让岚眼中闪过惊讶，真看不出来，这个状似普通的小天使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如果能为冥殿下所用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很强的助力。
　　眼珠一转，岚微微一笑，"这个嘛......力量的提升是双向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工具的问题，尤其是冥殿下脾气温和，只要你不触及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故意为难你。"
　　"......"对于岚的说法，白夜未知可否地别开眼。
　　见白夜不信，岚也不强求，反正现在说再多也无益，等他和殿下接触后，会慢慢明白的。现在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必须让这个小天使看清事实，向现实低头，如果能顺从与殿下，就再好也不过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岚对白夜下了贴猛药，"白夜，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没错，殿下是需要专属天使来帮他提升力量，但这并不是绝对的。而你，当初在人界时，是你主动向殿下提出契约，用你的一切交换你父母的生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殿下当时并没有逼你，不是吗？"
　　恳切的一番话，听得白夜身体猛然摇晃起来。
　　不语的他低下头，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随之滑落，纷纷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看到这一幕，岚故意一声长叹，顺势趁胜追击道，"白夜，试着爱上殿下吧......"
　　"你、你要我......爱上他？"抬起被水雾弥漫的明眸，白夜满脸绝望。
　　"嗯......没错，我是要你爱上殿下......"微颔首，岚绝对专注地看着白夜，"如果你想顺利在这满是魔族的魔界中存活下去，这是唯一的方法......"
　　说完，岚站起身，直接向门口走去。
　　沈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夜根本没留意到岚的离去，此刻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岚说过的那些话。
　　爱上......冥吗......
　　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或许......自己......真的会被他吸引吧......但现在......
　　思及冥那俊美的容颜，还有他残酷冷漠的行为，白夜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在之后的半个多月中，冥一直没有出现，反到是岚和雪经常会来看白夜。
　　第一次见到雪，并知晓他的身份后，白夜惊讶了大半天都没回过神。结果还是雪微笑着和他侃侃而谈起来。
　　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夜和雪逐渐熟识起来，而他也从与雪的平日闲聊中得知不少关于他和岚曾发生过的故事。
　　虽然不是全部，但就算只是些许曲折的片段也足以让白夜感到到他们彼此间深厚的感情。
　　白夜注意到，每当雪提到爱人时，脸上都流露出的幸福和满足的表情。
　　凝视着这样的雪，再想想自己，白夜终于不再逃避现实，转而真正考虑起自己与冥之前的关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