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之白夜 第一部————火舞燃天

　　就像岚所说的那样，虽说身为恶魔的冥有优厚的条件诱惑了自己，但最后作出抉择的却是自己。是他自己呼唤出冥的名字，也是他请求冥救自己的父母，冥唯一做的，就是提出交换条件罢了。
　　所以，对于这点，自己似乎并无责怪冥的立场。
　　至于那场灾难似的祭奠仪式......以及那充满血腥的交合......现在想来，就当是十几岁便离开父母身边的自己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一种报答吧......
　　叹息着，白夜的眸色逐渐黯淡下来。
　　闭闭眼，感受着照耀在自己身上光亮却冰冷的魔界阳光，白夜的眉宇间充满疲惫。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大有改善，认为他不该老关在房间里的雪便硬把他拖到内庭来欣赏鲜花。
　　可天知道，现在的白夜根本没心情欣赏所谓的奇花异葩。
　　眼角微抬，雪温柔的小脸随即落入他眼帘。
　　真神奇，眼前这个弱弱小小的小家伙竟是被誉为天界最温柔、最美丽的大天使长雅大人的儿子？看似瘦小的身体里竟然流有一半魔族血统......从外表还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眼前的小东西不禁让白夜联想到那个明明是雪兄弟，却有着完全迥异外貌的男子，那个浑身散发着血腥，肃杀和冷漠气息的男子──冥。
　　他们明明拥有一模一样的血统，却又如此得不同。所有对雪的喜爱，在面对冥时却会立刻转变为不由自主的恐惧和害怕。
　　"白夜，你在发呆？"发现白夜有些异样，雪笑吟吟地打破他的冥想，把他从惧意中拉回现实世界。
　　"没、没什么......"回过神，收起所有情绪后，白夜对雪歉意一笑。
　　"呵呵......没关系，对了，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如果需要，我让岚再带些更有效的药给你？"
　　由于冥已经搬出魔宫，除了岚因公务每天来往于七皇子府外，雪只是偶尔过来探望兄长和白夜。
　　想到伤在难以启齿处的伤口，白夜不由动作一滞，面部表情也僵硬起来。
　　敏锐地察觉白夜的不自在，雪放下捧在手中的杯子，歉意地垂下眼，"抱歉，我......"
　　雪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雪，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夜全身一震。
　　"冥......"雪高兴地转过身。
　　笑容可掬地张开双手，冥直接把雪揽入怀中。
　　"怎么没把宝宝也一起带来？"摸摸可爱弟弟的柔顺银丝，冥笑得温柔。
　　"雅把宝宝带进魔宫了。"想到父王那张臭臭却无可奈何的酷脸，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知道雪笑什么，冥同样回以狡黠一笑，"可怜的父王，看来他又要被雅踢去睡书房了。"虽然如此说，但冥的声音里却并无半点怜悯，反到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默默地坐在一旁望着兄弟俩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望着多日不见却越发俊美的冥，望着他宠溺弟弟的温柔样，白夜缓缓垂下眼。
　　"对了，这个是白夜，你的专属天使，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他哦。"拉着冥的大手，两人偕同来到白夜面前。
　　转项看了眼垂首不语的白夜，冥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收敛起笑容，他淡淡地"嗯"了声，表示明了。
　　冥倨傲的态度让白夜更加沉默。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等了好久都不见白夜开腔说话，冥俊美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
　　"......"闻言，白夜的身体又震了震。这次，他的头越发低垂。
　　见状，冥阴霾密布的脸上闪过怒气。
　　正当冥欲开口的瞬间，白夜却突然抬起头，对着冥道了声，"主、主人......"
　　听闻白夜的称呼，冥剑眉一挑，脸上阴沉之色总算稍霁。
　　瞥了眼白夜有些木然的脸庞，冥微颔首，"嗯，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双眼直视放在面前的白瓷杯上，白夜淡淡地回道。
　　见状，冥好不容易放晴的脸色再度沉下。
　　就在冥欲发作时，见形势不对的雪赶忙插嘴打起圆场来，"冥，我和你说哦......"双手迫不及待地把兄长拉回自己身边，并要求他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后，雪这才继续说道，"雅说了，让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魔宫，他有事对你说。"
　　"有事？"想到脸上总是笑眯眯，心底却暗藏无数鬼主意的雅，冥突然有总不太好的预感。
　　"是啊。"点点头，雪笑得异常愉快。
　　"......"一手揽过弟弟，冥笑得有些献媚，"雪啊，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
　　睁大清澈的眼，雪点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雅今天晚上......"
　　没等冥把话说完，雪便笑着逃离了他的怀抱，"呵呵......等你晚上自己去了就知道了，现在我可不敢多说什么。"
　　"顽皮的小鬼，雅和父王这么宠你，又怎么会责备你？"笑骂着，冥任由雪离自己远远的。
　　"嘿嘿，这可不一定哦。"笑呵呵的，雪就是不肯透露半句。
　　知道自己无法再从雪嘴里挖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冥也就不再多追问，"算了。"
　　"我去前厅找岚，你们俩聊聊吧。"见冥的心情似乎好上不少，雪眼珠一转，笑容可掬地丢下着句话，转身向前厅走去。
　　来不及叫住雪，冥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很快，雪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顿时整个中庭就只剩下新出炉的主仆二人。
　　遥望远处沉寂到现在的白夜好半晌，冥的黑眸中再度闪过不耐和厌烦，但思及岚对自己的告诫，虽心头极为不愿，可他还是向白夜走去。
　　"抬起头，看着我。"居高临下凝视白夜，冥低声命令道。
　　"......"白夜依言抬首。
　　"白夜，我想有时事情，我们必须好好确认一下。"用指腹抬起白夜的下颚，强迫他直视自己，冥的声音里充满不容拒绝的强硬。
　　"......"白夜蠕动失去血色的唇瓣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冥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开口。
　　"我知道岚前些日子有找你谈过，并告诉过你不少目前的处境。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作出选择才是。"
　　冥有意加重的"聪明才智"这四个字，让白夜不禁联想到在结界中功败垂成的那一击。
　　同样想到白夜的狡诈，冥的脸色越发阴郁，"既然岚已经都和你说清楚，那我也就不再重复。白夜，你是我的专属天使，在往后的岁月里，我会成为你的靠山，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其它魔物就不敢欺凌你半分。不过......如果你还不死心，想要逃走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比死更痛苦千万倍的未来。"
　　顿了顿，冥又阴狠地丢下一句足以让白夜绝望的话，"你身上的恶魔烙印是至死也不会消失的，只要它存在一天，你的行踪就逃不出我的掌心。同样的，带有烙印的你，更是永远也无法返回天界的。因为现在的你，已是那些拥有白翼的天使们最鄙视的堕落天使。你的翅膀会逐渐由灰，转为漆黑，直至变为没有羽毛的肉翅......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回天界？"
　　望着冷笑不已的魔皇子，白夜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所谓遗传至天使血统的温柔与谦和。
　　想到岚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白夜心头更觉疲惫不堪。
　　接连发生的事情不仅让他目不暇接，还让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妄论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疲惫，渗透全身各处的疲惫几乎让白夜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动力。
　　顺从吗？是不是只要顺从就好了？
　　如果顺从于你，就可以让我在魔界生存下去，那么我会给你。
　　因为我真的好累，累得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多想。
　　假如你需要的是一尊不会反抗，只会照办的娃娃，那么我会达成你的心愿。只要你不妄求我的心，其它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有心，它是永远只属于我自己的，永远......
　　是夜，在雪的催促下，一行四人趁着天色微暗匆匆朝魔宫方向走去。
　　由于在出门前，雪坚持要带白夜一起去，拗不过他的冥只能阴沉着脸点头答应。
　　"雪，雅今天晚上到底想干什么？"来到魔宫外，里面的灯火辉煌让冥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知道，雅没告诉我，他只是要我把你和白夜都带去魔宫。"依偎在岚身边，雪笑容可掬的模样看得冥眉头一阵紧锁。
　　"就这样？"不信地，冥又追问。
　　"就这样。"耐着性子，雪点点头。
　　"......"知道今天是无法再从雪嘴里撬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冥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选择放弃，"雪，你真的快被雅带坏了......"
　　"呵呵......你确定是雅？而不是你？"笑眯眯地，雪的顽皮让一旁的岚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没好气地瞪了岚一眼，冥加快脚步向内院走去。
　　第一次来到魔宫，白夜发现这里似乎并不像天界传说的那样到处充满血腥和死亡，相反的，才踏进中庭，一股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让白夜心头一阵温暖。
　　这个是......天使的气息？
　　此念才起，白夜便看见有一人向他们迎上前来。
　　白夜发现，凡是此人走过的地方，不论是贵族还是忙碌的魔物们，都纷纷停下脚步，对他恭敬的行礼。
　　这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天使阁下吧......
　　如此想着，白夜的眼一直徘徊在来人身上，仔细地打量起他的面容来。
　　那是一张只能用绝美来形容的脸庞，一张分辨不出男女，圣洁高傲却又不失艳丽的动人脸庞。
　　和所有天使一样，他有一头如金子般纯正的金发。明亮的灯光下，长直脚踝的美丽金丝仿佛流动的金色河流，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精致的剑眉下，微垂的美眸中充满怜悯之意，眼波流动中，海蓝色的双瞳散发出温和的光芒，让人为屏息。高挺鼻梁下，红艳动人的饱满红唇让人有种忍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但与此同时，所有人都不会忽略此人唇边挂着的，似笑非笑，邪气逼人的浅笑。
　　这就是传说中甚至比神都要慈爱的天使长雅？
　　凝视雅许久，白夜心头疑云重重。
　　凭心而论，雅的外貌的确非常出众，就算是高级天使，也是甚少拥有如此夺目的美貌，但他唇边的笑容却把所有的温柔和慈爱破坏怠尽，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雅的笑容，白夜就觉得心头颤颤的，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
　　"冥，这就是你的专属天使，白夜吗？"除去上次在万魔殿的仪式上，这是雅第一次见到意识清醒的白夜。
　　"嗯......"点点头，只要提到白夜，冥的语气就有些冷漠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微笑着，雅伸手把白夜拉到自己面前。
　　明亮的蔚蓝海眸对于上白夜有些不知所措的双瞳，雅又一次笑开，"冥，这孩子的资质真的很好，给你，似乎有些浪费哦。"
　　对冥眨眨眼，雅一点也不放过调侃儿子的机会。
　　"雅，你今天找我们来，该不会就是想见见他吧？"无奈地对天翻翻白眼，冥没好气地看着在白夜身边转个不停没半点"魔后"气质的雅。
　　"当然......不是。"笑呵呵地，雅走回冥身边，一手拖过向来高傲不驯的儿子，直直向不远处的大殿走去。
　　"那到底......"
　　"呵呵......跟我来就是了......"回头神秘一笑，雅打算把关子卖到底。
　　撇撇唇，冥只得无奈地跟上。
　　被雅拖着步入大殿，当冥看清里面的一切后，一股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突然从他心底升起。
　　"怎么了？"发现冥停下脚步不肯继续前进，雅秀眉一扬，好笑地回头看向满脸阴霾的儿子。
　　"雅，你该不是想......"愣愣地盯着热闹非凡、魔满为患，尤其是女性魔物居多的舞会现场，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想？"眼珠一转，雅故意误解冥的意思，"我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你父王真的发起火来，就算是我，也不容易安抚。"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好气地挣脱被雅扯着不放的手臂，冥直觉地反身就走。
　　"如果说，这是你父王的意思呢？"笑吟吟地看着冥因自己的话停下脚步，雅好脾气地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继续向里走去。
　　"父王没事搞这个干什么？"冥用脚趾想也知道今天晚上没那么容易过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他突然转首对身后甜甜蜜蜜的雪和岚瞪了瞪眼，"该不是父王觉得宝宝太可爱了，所以也希望我赶快娶妻生子好让他过过做爷爷的瘾吧？"
　　在这之前，冥从来不会想到向来威严冷酷的父王也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只不过，他的温情对着雅就足够了，没事搞到自己头上干什么？
　　"哈哈哈......聪明的冥，你还真是通晓你父王的心思。"大笑中，雅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揉了揉几乎和自己相同高度的儿子，在冥的脸色继续变臭前，他总算好心地补充了句，"放心吧，今天你父王今天的目标并不只是你，还有其它几位没有娶妻的皇子，所以只要敷衍一下就好了。"
　　开玩笑，这么可爱的儿子他自己都没有玩够呢，怎么可以给其它人玩，更何况......雅瞥了眼站在众人之后闷声不吭的白夜，唇边漾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在把儿子拐进会场最热闹的中心后，雅不顾冥求救的眼神，自顾自回到了高坐宝座之上的魔王身边。
　　在魔王身边坐下后，雅笑靥如花，看得一旁的路西菲尔心头一阵荡漾。
　　回过神，路西菲尔轻咳几声，以缓和自己的情绪。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雅却是但笑不语。
　　"怎么样？冥的反映还好吧？"远远望着被包围在人堆里的冥，路西菲尔低声询问身边的爱人。
　　耸耸肩，雅表示不明，"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闻言，路西菲尔眼里闪过微许沮丧。
　　"呵呵......可爱的路西菲尔，你该不会以为你的儿子真会乖乖听话娶个妻子回来，然后给你生个孙子玩玩吧？"邪笑着靠近爱人，雅放在宝座上的大手趁机缠绕上魔王的手指，其暧昧之意让魔王俊颜微微一红。
　　"雅，我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错。"不自在地拉离视线，在黑衣的衬托下路西菲尔俊美的容颜更添几分诱人，顿时，雅唇边笑意越发浓重。
　　"你的出发点的确没错，但是你以为冥会顺从你的心意吗？我看啊，还是指望你的其它儿子们更有可能。"
　　"其它人吗？"魔王的眼在会场中间一扫而过，眸中的不耐显而易见，"除了冥和雪，其它皇子都是可有可无的。"
　　"呵呵......真是个狠心肠的父亲。"笑着摇摇头，雅脸上却不见半丝恼意，"对了，今天我特地让冥把那个孩子也一起带来了，要不要见见？毕竟他可是即将伴随你儿子大半生的专属天使啊。"
　　想想雅说的也没错，路西菲尔点点，"好吧，让岚把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