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狩猎师（降灵会篇）——海明椰

「我只是很好奇，在上千万的遗产面前，我能观赏到一出多麽戏剧性的演出，面对贪婪的诱惑，相关与不相关的人们会产生什麽样的有趣反应；当欲望与人性冲突时，人类最後会选择什麽？」
......傅博文现在很後悔，为什麽自己要来找维克特啊！原以为他虽然冷漠了点，但与这栋屋子的人比起来，好歹算得上是个正常人，没想到却比苍曜还难搞！自顾自地讲一堆他听不懂的话、沉醉在诡异奇妙的学术世界里，简直是个神经病！
「傅先生，你还有什麽问题吗？如果没有，我想先休息了，毕竟，我可是很期待今晚的降灵会呢。」维克特下逐客令，傅博文求之不得，他不想跟神经病处在一个房间！
结束维克特毫无收获的访谈，下一个是王师父。
敲门两声，王师父开了门，他正在整理行李。
「王师父，你要走了？」
「没错！我宁愿走下山也不想待在这里！」王师父气冲冲地将衣服塞进行李袋，他才不期待什麽鬼降灵会咧。
「王师父，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为什麽你会觉得凶手是杰森呢？」比起侦探游戏，这点比较令傅博文在意。
「那还用说？杰森长得就是一副杀人魔脸！」王师父露出「连这也不懂」的不屑表情，却让傅博文喜出望外。太好了，终於有人认同他的推理了，不，别看王师父这样，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推理之神啊！失败的中年人只是他的掩饰而已！
「王师父有何高见？」
「哼，我告诉你吧。」在这里受了太多鸟气，现在终於有个後生小辈知道他太子爷的厉害了，王师父搬出长者架式，用鼻孔哼哼两声。
「所谓面由心生，心里坦荡的人是不会像杰森那样的，而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我是看你眼神清澈、光明磊落，是个做大事的人才告诉你的，杰森--杀过人！」
王师父果然是个敛财神棍，骗起人来语气、眼神、肢体动作都马虎不得，颇有大师相，唬得傅博文一愣一愣，惊讶地睁大眼。
「难怪！我就觉得他心中一定有鬼！」
「嘘！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是法兰克跟我说的，他说杰森为了得到遗产，竟然丧心病狂，杀了屋主的乾女儿，所以他才会惨遭毒手，被杰森杀人灭口！」说得这麽神秘，这些根本是从法兰克口中得到的单方面资讯嘛，却让傅博文深信不疑。
「小兄弟，看来杰森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我必须赶紧离开，可是连我也算不出究竟逃不逃得过此劫，如果我不幸发生了什麽事，你一定要将杰森逮捕归案！绝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王师父握著傅博文的肩膀，语气沉痛，甚至眼角有点湿润。
「王师父你放心！就算赴汤蹈火，晚辈也一定不辜负王师父！」没救了，小神棍臣服於大神棍的威能之下了。
两人激动热血地紧紧注视，霎时间，彷佛电光石火，沸腾的约定与燃烧的决心交织出花火般的绚烂，如人生，因为短暂，所以撼动人心。
傅博文感慨地离开了房间，原来，这就是相逢恨晚。
「......呿--神经病！」王师父则手一挥，翻个白眼，继续整理行李，什麽壮志豪情通通不见，悲愤激昂消失得比明星的八卦绯闻还快，这年头神棍真难当，真是什麽神经病都有。
擦乾眼泪，傅博文提起精神，继续往下一站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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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两声，开门的是异国美女，Crystal。
「哎呀，傅老师，快请进。」Crystal热情地招呼傅博文进屋，她相当高挑，拥有模特儿般的身材，脸孔则像电视上那种混血美女，既深邃又流露著属於东方的柔和气质。
「Crystal，你是混血儿吗？」d
「是啊，泰国其实有很多华人，我外公是华人，父亲是西方人，我其实没什麽泰国血统。不好意思，房间很乱，我在准备降灵会的事。」
「Crystal，你不害怕吗？不会想离开这里吗？」老实说，他都快怕死了。
「当然怕啊，可是有傅老师陪著，我不怕。」Crystal的回答简直把傅博文给捧上了天，不知道从哪来的男子气概一下子涌了上来，神情温柔帅气，性感满分。
「别担心，Crystal，不管发生什麽事，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同样的台词，傅博文完全没进步，不过仗著人帅，就是说个一百次，依旧效果十足。
「Crystal，为了你，我一定会抓到凶手，可是现在我们的线索太少，这几天下来，你觉得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吗？任何事情都好，请你仔细回想告诉我。」
「有喔。」Crystal想都没想，露出笑容，令傅博文一愣，他只是来耍酷的，没想到真的给他蒙到。
「亚瑟曾经告诉我，杰森与法兰克嫉妒屋主的乾女儿得到遗产，谋杀了她，还跟律师串通，没想到律师反咬他们一口，也想夺取财产，而且杰森与约翰威尔斯的关系相当差，曾经恐吓过要杀了他喔。不过，我想亚瑟一定也脱不了关系，屋主的乾女儿一定是他们三人谋杀的。」
Crystal用美丽的笑脸说出这段毛骨悚然的话，让傅博文几乎打了个冷颤，接著更发现沙发旁的矮桌上除了堆满佛教的法器文物外，更放了一把精致古老的匕首。
「Crystal，你桌上那把匕首......是做什麽用的啊？」傅博文扯著笑容，开始觉得冒冷汗了。
「那是我们庙里供奉的宝物喔，几百年来刀身一点锈也没有，只传给大弟子；师父给我防身用的，当然，那麽锋利的刀子用来做什麽都很方便。」Crystal笑望著傅博文，傅博文吞了一口口水。
「Crystal你好好休息，我要去问别人了......」傅博文有够孬，只想落跑，他不是怀疑Crystal，只是这麽融洽却恐怖的话题是怎麽回事啊！太诡异了吧！
「傅老师加油喔，我期待著。」在那双性感眼睛的视线下出门，傅博文却觉得骇然无比，期待什麽啊？拜托！不要期待啊！
侦探真是辛苦啊，没问几个人就觉得好累，虽然好像还有很多人没找，不过废物侦探傅博文已经打算先回房休息再说。
反正这案子根本一天两天破不了，不差他回去偷懒睡个觉。
但是才刚决定好，走廊却传来一首熟悉的童谣。
「一个头扁扁，二个烂稀稀，肥婆掰掰、小个子再见，接著降灵死光光、死光光......」傅博文心寒地转身，果然，杨光男天真地唱著儿歌，开心地走了过来，但他显然太投入了，没发现傅博文，等到发现时才突然住嘴，两个男人与一只恶心的人偶尴尬地对望。
「真......真有趣的童谣啊......」这样互看下去不是办法，傅博文扯高嘴角，试图制造出「嗨！今天天气很好！」的温馨画面。
人偶睁著一双不成比例的无机质大眼，面无表情地看著傅博文。
「你不当歌星太可惜了，一定很多人等著跟你签约吧？」傅博文在心里尖叫，天啊！为什麽会说出这麽恐怖的违心之论啊！
人偶依旧没有回应，从他缺乏表情的长相来看，很难说出他现在的心情。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呢......」话才说完，外面马上传来一声怒吼的雷鸣，傅博文在心中凄厉地哀嚎，天啊！为什麽会这样呢？这不就像称赞女友你今天的香水真香、对方却立刻放个屁吐槽你一样了吗！不对，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吧！
傅博文高唱著无声的泼出去的水难收，杨光男却抱著人偶，绕过傅博文继续往前走；傅博文大受震惊，他在这边力挽狂澜，杨光男却甘脆直接无视於他、彻底逃避现实，这麽不给面子的反应简直就像狠狠甩了他一个沉痛的巴掌啊！
同一时间，王师父收著行李，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谁啊？」王师父表情凶狠地走向门口，如果又是那个神经病的话，他绝对要他好看！
「是你？干嘛？你是想挽留我吗？不必了！我绝对要走！」王师父口气很差，回头继续整理东西，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是不像话，这就是我们的教育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王师父把电视上曾出现的政客嘴脸全部骂了一遍，却没发现背後的人举起了棒球棍......

离开傅博文的视线後，杨光男又开始唱起了五音不全的童谣，沉醉在那美妙的旋律中，双脚甚至如跳舞般轻盈了起来。
经过某一房间时，没有关好的门令他停了下来。
「门没关好呢。」人偶自言自语。「是不小心的吧？不过这样就不算偷窥了，不对，这样也不行。不，阿光，这不是偷窥，你是因为门没关好，才会进去的，你是一片好心，怎麽算是偷窥呢？这样啊，说得也是，那麽，我就进去了。」人偶看似在对话，不过声音都一样，一点也不专业。
人偶伸手推开房门，悄悄走进去，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
从对方臃肿的身材来看，杨光男相信他是王师父。
「他睡著了吗？」
「哪有人会睡在地上啊？」人偶转头看杨光男。
「有啊，你就常睡在地上。」应该是杨光男的回话，却还是从人偶口中讲出来，而且声音还是一样，简直太不专业了！
「......那他死了吗？」无法反驳的人偶将视线移回王师父。「......装做没看到。」
人偶实在很没义气，却在转身走人的那瞬间，黑影挥了下来。
咚隆几声，人偶飞撞到墙壁，跌到角落。
回到傅博文这边，下雨的天气暗得特别快，杨光男走後，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孤单的走廊上。
每次一个人站在走廊准没好事，他正想快步离开时，却突然心中一吓，接著是一道可怕的闪电，然後嗡嗡做响的脑袋里，传来闷哼般的冗长雷鸣。
没事......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绝对没事......就跟昨夜一样，虽然感觉有什麽可怕的东西在偷看他，但绝对是自己神经过敏了，等一会儿转过头，他只会看到窗户外被风吹乱的树影......
傅博文心跳飞快，不停在心里念著没事，然後慢慢转身......
他瞪大了眼。
没事才怪！
一只嘴巴大到不成比例的怪物流著口水看著他，身高比人还高，很糟糕地驼著背，手指像暴龙一样细细小小的，爪子却尖锐骇人，比人的手臂还粗的尾巴晃呀晃的。
听说，动物摇尾巴是代表开心，那麽，这只怪物是因为看到我这块食物所以很愉快喽？
完全不想知道答案！怪物张大嘴扑向傅博文--
苍曜猛然睁眼。
他如一只敏捷的黑豹从床上一跃而起，抄起枪冲出房间。

高守精神不济地泡著难喝的即溶咖啡，转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这雨是怎麽回事啊？下个不停，人都快发霉了。
他不讨厌下雨，心情会这麽差，全是因为有个白痴不停给他发现尸体的缘故。
好不容易逮到嫌犯，问了半天，老实说，连他也不觉得霍伯特有胆子杀人，但警察也是有压力的啊，死了这麽多人，不先抓个倒楣鬼回去充数就换他倒楣了。
这件案子一天不破，他就一天别想睡好觉，想著想著，又想骂人了。
「学长，你的电话，太平间找。」
什麽太平间找，多不吉利啊！高守白了一眼接电话的欠扁後辈，没好气地抓起话筒。
「我高守......你说什麽！约翰威尔斯的尸体不见了？」

有恶魔！
绝对不会错，他嗅到恶魔的臭味了！
苍曜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恶魔的气息给惊醒，看来恶魔终於行动了；沉寂这麽多天，会突然按耐不住，肯定是有食物上门了，至於那位倒楣的食物是谁，苍曜想都不用想，当然非开了天眼的白痴神棍莫属！
呵呵，恶魔！洗乾净脖子等著我吧！
苍曜兴奋地飞奔在走廊上，突然，与恶魔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觉令他竖地停下脚步。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大雨哗啦哗啦阻隔了听觉，走廊空荡荡的，苍曜竖耳倾听，有什麽，有什麽正快速朝这里接近--
来了！
高涨的紧张感冲至顶点，苍曜转身举枪对准目标--
整个人愣住。m
走廊乌漆抹黑，什麽人也没有，难道自己神经过敏了？正纳闷时，左脚突然被抱住。
低头一看，只见某样东西紧紧抱住他的小腿，然後那东西抬起了脸。
「呜--苍曜--救救我--」那麽恶心八拉的人偶，全宇宙找不出第二只，如此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嗓音，会令音乐老师举枪自尽，此刻，苍曜终於了解傅博文当时被吓坏的感受了，让一具丑陋的人偶哭丧著脸求救，应该是哭丧著脸吧，只是人偶的嘴巴本来就是做成上翘形状，哭与笑无法相容於一张脸上，是世界的铁则，而他偏偏要挑战这个禁忌，结果就是，自、寻、死、路！
「啊啊啊啊--」截至目前为止，苍曜还没叫得这麽没形象过，不是他爱面子，而是他胆子特大，啥都不怕，就怕卫司。人偶的恶心已经彻底超过他的忍耐力了，被这麽可怕的东西抱住脚简直比死还恐怖，吓得他往上一踢，将人偶重重踹至天花板，然後被反作用力弹回地面，像颗肮脏的皮球般滚到远远的角落。
苍曜惊喘著气，眼睛瞪得好大，这种心跳剧烈是怎麽回事啊？这种极端的恐惧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即是是卫司也没有！论等级，卫司绝对是无人能及的大魔王，他的恐惧散发著极至的冰冷、盛满了来自地狱的死气，明明是人类，却比恶魔还要可怕，他相信如果卫司认真起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撑过二十秒。但是当他陷入卫司那动弹不得的冷冽恐惧时，一种异常陌生的兴奋感却也同时从他的血液里渗了出来，那是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强烈刺激，是任何人都带来不了的高涨快感，让他全身细胞尖叫不已，渴求更多！那是会上瘾的，就像麻药中毒者，卫司就是有这本事！
至於这位人偶老兄的等级......大概就像皮肤变得跟水蛭一样湿湿黏黏、全身爬满了刚孵出来的活力小蛆蛆......那种不舒服到想立刻杀人的感觉吧。
黑暗中，倒地不起的人偶抖动了下，苍曜立刻持枪对准他，这丑八怪再敢乱来，他肯定一枪毙了他！
「好......好痛喔......苍曜好过份......」人偶泫然欲泣，但是那张脸怎麽看怎麽恶心。
「别过来！你这怪物！」苍曜吓得大喝，虽然距离颇远，但他就怕人偶会发了疯猛扑过来。
「好过份喔......是我啊......阿光啊......」人偶指著自己，苍曜却一愣，阿光？好耳熟的名字......
「啊！你是眼镜仔？」想起来了！阿光是腹语师，阿男是丑人偶，而现在丑人偶说自己是腹语师？
「我被人袭击了......」
「袭击？」
「对啊......就在王师父房间，而且王师父倒在地上......」
「什麽？我们快点过去！」苍曜收起了枪，走向人偶。
望著苍曜，人偶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他就知道苍曜不会弃他而去的！
他朝苍曜伸出了双手。
苍曜瞪著对方的表情简直像拉肚子拉了三天。
「--你少靠近我！」苍曜怪叫著拔枪对准人偶，这小子想怎样？露出期待的幼儿脸、伸出双臂，干嘛？想要他抱他？干！这绝对是本世纪最恐怖的怪谈！
人偶的表情超级受伤，如果傅博文在场，肯定又要大骂苍曜了，不过苍曜才不管咧，跟这家伙拥抱，他肯定会把这辈子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快走！眼镜仔！」催促著人偶，苍曜大步跨了出去，被这家伙一搅和，恶魔的气息消失了，他的感应力没傅博文强，找不到恶魔，简直混蛋！

两人......不，一人一偶走在走廊上，杨光男娓娓道来。
当时在王师父房间受到重击，失去意识，醒来後发现自己的灵魂跑到了人偶里面，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没看到凶手的脸。
「你白痴啊！你这样不是白死了！」苍曜气道。
「我......我又还没死......」灵魂跑到人偶里不代表就死了吧？拜托，别诅咒他！
「你的灵魂跑到了人偶里面，就可以让人偶动？这是你的特殊技吗？」果然诡异。
「实不相瞒，我出生於有名的腹语师家族，我们家族不但会腹语，还会占卜预言，算是灵媒师，但在下不才，虽然有通灵的能力，却只有在灵魂进入人偶里时，才有办法使用，很不稳定，而且还限定这只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