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乱终弃了狐狸精[玄幻仙侠]——BY:烟落水

作者:烟落水  录入:01-09

  一想到这件事分明就是场无妄之灾,自己这时候原本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喝茶,却因为嵇安安不得不待在这里像狗一般被追着打。贺雪轻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他在心里把嵇安安凌迟了无数遍,重新端起了修罗刀。
  事已至此,打不过也得硬着头皮上。
  ……
  “还真是大手笔。”另一边,趴在沈晏欢背上观察战局的嵇安安感叹道。
  布下那么多局,又把这么厉害的前辈派来,不惜得罪另一个守线人都要来杀她,看来她的命对组织来说可比她想象中的要金贵许多。
  嵇安安原先只觉得是组织上有一些人想取自己而代之,但现在她改变了想法。
  心里暗暗有了计较,她伸手戳了戳沈晏欢的脊背,小小声在他耳边吐气:“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她等了又等,沈晏欢却罕见地没有回答她的话,嵇安安有些好奇地侧过头又加大音量说了一遍,却看见沈晏欢浑身不自然地抖了抖,耳尖也跟着颤了颤。
  不行不行时机不对,嵇安安拼命按耐住自己的冲动,终是未果,没忍住又往他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沈晏欢这次耳朵抖得更加明显,他拉下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沉声道:“不要胡闹。”
  要不是伤势太重嵇安安能在他身上笑得岔过气去。
  他们在这里闹得动静有些大,贺雪轻还在躲避那修者的攻击,余光恰好扫到嵇安安他们身上。
  不看还好,看了后被生生气了个倒仰,他手上一个不慎,业火差点真的烧到了他的身上。
  自己在前面拼命厮杀,这对狗男女在后面恩恩爱爱是吧?
  不过他贺雪轻哪里是个会被人占便宜的性子,他眯了眯眼睛,算准方位一矮身,一道风刃从他身上擦身而过,直直往嵇安安的方向飞去。
  沈晏欢的左手动了动,茕独出鞘的速度快到眼睛都无法捕捉,直接将那道风刃斩成了两节。
  不过这道风刃也将他们拉入了战局之中。
  风道人刚刚被贺雪轻挑衅,才多针对了他几下,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杀了嵇安安。
  更多更密集的风刃朝着沈晏欢他们的方向袭去,嵇安安手里捏着铜钱,和沈晏欢一起应敌,剑光、铜钱和风刃碰撞声络绎不绝,有些甚至在半空摩擦出火花来。
  嵇安安面色凝重地审视这周围,沉声说:“必须速战速决。”
  “说得好,你行你上啊!”贺雪轻讽刺了一句,他面上的笑容也装不下去了,刚才连续被风刃刮了几下,早就挂了彩。
  对面没有实体,自己这边一味防守只会消耗己方的体力,如果找不到应对方法,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又是一道风刃袭来,他提起刀还要再砍,却觉得鼻尖一凉。
  贺雪轻下意识抬头看去。
  飘落的桃花瓣间夹杂着几朵白色的东西,又顺着桃树枝丫间缝隙落下。
  是雪。
  可这季节怎么会下雪?
  小师妹提着剑,同样犹疑地看着天空。
  “师姐快走!”人群里有人着大佬们都在打架,无暇顾及这边,连忙招呼小师妹躲避。
  雪越下越大,转瞬间已经将大地染白了一片,雪花纷纷扬扬,随着桃花一同飘落,这场景简直漂亮到不可思议。
  小师妹握着剑,正迷茫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听到同伴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去。
  下一瞬,她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大喊:“列阵!快列阵!”
  已经来不及了,刚才出声喊小师妹的同门还有另一个同门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缓缓从他们的身下溢出,离他们最近的修士连忙去扶,却发现他们早已没有了呼吸。
  人群登时慌乱作一团。
  “你来做什么?这里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得来。”半空中那道声音似乎有些恼怒,开口道。
  “我已经给你时间了。”在风雪中,一个女人撑着伞缓缓从雪中走了出来,“作为绅士,不应该让女士等太久。”
  她的身材好极了,一身黑色旗袍干脆利落地修饰了她的身形,叉口处一路往上直接开到了大腿根部,人却不是亚洲人应有的长相,她的鼻梁高挺,眼眸是翠绿色的。
  这个女人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外国姑娘,却没有人敢因为外表轻视她。
  毕竟她刚才还未出现,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杀掉了两个人。
  她缓缓收起伞,抖了抖伞上沾着的雪花,将伞尖竖起,指着人群。
  “我接下了一个委托,要来杀光你们所有人。”
  ……
  嵇安安对凌霄宗众人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实际上,她在和贺雪轻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入定了。
  她不在用铜钱进行防御,因为她相信沈晏欢会保护好自己。
  人能寻觅到风的行迹吗?
  嵇安安不知道,她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风刃,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片段。
  那是几百年前的小汤山。回忆里,一个男人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促狭地调侃正在哭鼻子的她:“又被那小子关起来了?真没出息。”
  看到有人来了,还是一个小豆丁的嵇安安不哭了,倔强的把眼泪含在眼眶里,可惜还因为刚才哭的那场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一点气势都没有:“云楚生,你干嘛来?”
  “没大没小。”被小辈直呼姓名,男人也不生气,手上不轻不重地推了推她的脑袋,“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救场,没有我,你一个人走得出去?”
  他说的是事实,小嵇安安无法反驳,闷着头站在原地生气。
  她的个性本就这般要强,男人习惯了,宽慰道:“狐族本就擅长媚术幻术,你不熟悉,现在会着了他的套很正常。”
  这句安慰显然打动了嵇安安,嵇安安不哭了,小脑袋微微往上抬了抬,但还是没有消气。
  男人悄悄瞥了瞥她的样子,知道自己哄小祖宗有了初步成效,于是再接再厉:“大道三千,各有精妙之处,幻术只是其中一种,等你日后出了师门,还会见到其他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道法。”
  “那我也得像今天一样挨打吗?”小嵇安安听得入了迷,抬起头脆生生地问道。
  “那当然不行,我云楚生的徒弟在外头怎么能挨打呢?”男人摇了摇头,拢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像是也在里面摇手,“为师教你一个秘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都有其依凭,只要这东西没成仙,那他依凭之处就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比如这里。”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大手包住嵇安安的小手,对着虚空中一点一指。
  “而我们……你的剑呢?”
  小嵇安安默默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小的桃木剑,她自始自终都紧紧攥着自己这把剑,握到指节泛白都没有放下。
  “不错,我的话好歹还听着。”男人很满意的点点头,“剑对剑修来说是最要紧的东西,只要人没死,就不能丢了。”
  小嵇安安的眼眸里倒映出男人放大的笑容,男人永远是这样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却总能在她陷入绝境的之时及时出现。
  “打蛇要打七寸,剑就要砍在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男人执着她的手,对着刚才的方向用力一劈,幻术应声而碎,小嵇安安瞳孔微微放大,熟悉的景色重新倒影在其中。
  回忆到此停止,嵇安安睁开了眼睛,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场景。
  桃花簌簌而落,在夜色下被风和雪搅成一团,像是在演奏极为华丽的圆舞曲。
  云楚生说的破局方法可能有效。
  可是怎么找?
  她要面对是更加强大的敌人,而不是沈晏欢那时候的蹩脚幻术,她的身边也不会再出现一个愿意拉着她的手帮她破局的师父了。
  没有异常的场景,她看不到,风哪里都有,到处都是,依凭之处到底在哪儿?
  嵇安安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每一道风,每一根枝叶,每一片被吹落的桃花瓣。
  风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密集。
  沈晏欢的白衣已经不能称作是白衣了,他浑身浴血,却依旧坚定不移地挡在嵇安安的身前,茕独挡不住就用身体挡,反正他的手还能握住剑,还能护住她。
  贺雪轻又被风刃击中,勉强挡下后生生咳出一道鲜血,他头上印记越发艳红,这代表他离阿鼻地狱越来越近,他忍无可忍,朝嵇安安吼:“嵇安安,你找到没有?”
  嵇安安没有回答。
  她在思考,第一缕风是什么时候。
  是贺雪轻当初避开第一道风刃的时候吗?
  不是。
  是最开始,风停住的那一瞬。
  嵇安安伸出右手,上面系着的穿着铜钱的红绳微微摇晃。
  下一瞬,磅礴煞气喷涌而出,越过重重刀光,直直向一处袭去。
  人能抓住风吗?
  嵇安安不知道,但是风道人终究只是个风道人,他不是风神,所以她能抓住他。
  “打我用煞气标记的地方。”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她的身体在刚才爆炸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极限,她只庆幸未来的自己把自己做成了炉鼎。
  人会衰竭,会虚弱,会在濒死之际使不出全力,但是容器不会。
  容器在承载过多的时候只会碎裂,但好在碎裂是个过程。
  她只要撑在自己碎裂之前解决掉敌人就好了。
  业火和剑光在她出口的下一瞬同时斩向了那个角落。
  苍老而绝望地嘶吼声响起,袭向沈晏欢他们的狂乱风刃陡然变得柔和起来。
  飞舞地桃花瓣失去依托它们的力量缓缓坠落,雪花也随之簌簌而落,眼前的场景瑰丽地像是一场少女的梦境。
  嵇安安将煞气凝聚在手心,朝着那个旗袍女人笑了笑:“接下来,你要和我们怎么打?”
  贺雪轻回头看了她一眼,在看清她的样子后,极为罕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几句。
  女人优雅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她身后,狼狈不堪的凌霄宗众人警惕的看着这女人。
  与温和无害的外表不同,她刚才的手段极为狠辣,招招致命,尽管小师妹及时组织剩下的人结成了宗门阵法,却还是陨落了许多同伴。
  他们从出宗门以来第一次经历真正的生死,现在一个个狼狈地聚在一起,像是一群丧家之犬。
  女人对他们仇视的目光恍若未觉,她歪了歪脑袋,很好奇地盯着嵇安安,然后开口道:“你很奇怪,我在你身上感知不到生的气息。你应该是个死人,可你还会说话。”
  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一般朝着沈晏欢问:“你是传闻中的死灵法师吗?”
  沈晏欢握着茕独的手上爆出了青筋,他看着这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里已经在思考要如何切下她的头颅了。
  “小姐,华夏的土地上可没有死灵法师,有的,只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罢了。”贺雪轻笑了笑,加重语气说了下面那句话,“你打不打。”
  女人垂下头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纯黑色的项链,看了眼,然后收了起来,抬起头对着嵇安安说道:“我很想向你讨教华夏的术法,但是上帝告诉我这次运气并不在我这里。”
  暴雪下的越来越大,女人的身形隐没在雪中,就像她来时那般神秘地失去了踪迹。
  沈晏欢背着嵇安安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每落下一脚,都会留下一道鲜红的脚印。
  嵇安安现在也没比沈晏欢好多少,不过她正趴在沈晏欢背上,沈晏欢看不到她的样子,她的身体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就像是茶杯被摔裂时留下的裂痕。
  小师妹挤在人群中安抚同伴,看到这一幕,默默提起剑走到了他们身旁,拱手道:
  “前辈们这次救凌霄宗于危难之间,请允许我护送你们回去。”
  “滚开。”沈晏欢看也没看,接着往前走。
  “师姐,我们还是先走吧。”同门见状,悄悄把小师妹拉到一边,看到小师妹不依不饶,还要跟着,又小声对她说了一句,
  “我们刚才要杀他们,他们不会相信师姐的。”
  小师妹这才停了下来,但还是望着远处的那两人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停在原地。
  干兴怀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安慰‘落寞’的小师妹,他在心里暗骂之前那个女人贪生怕死,人都没啥,打都没打,竟然就这样跑了?
  不过这些人活下来也没关系,他是“天下第一剑”,是这些师弟师妹敬仰的大师兄,哪怕做错了一两个决策也没关系,人总会做错事,师兄也会有做错的时候。
  他只要装作痛心万分地道个歉,就还能恢复以前的地位。更何况他也没有做错事,诛杀妖邪本就是正义之举。
  “师兄慎言。”小师妹却没有他预料的那般同他亲近,而是往旁边走了一些,避开他的触碰,语气也十分冷淡,全然没有之前的热络。
  干兴怀回过头看向其他人,却只对上了一些躲闪的视线。
  ……
  沈晏欢背着嵇安安,猩红地血液落在地上,他伤势很重,但还能走。
  可不知道是不是雪太凉的原因,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嵇安安也越来越冰冷,于是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一丝微不可查地颤抖:“嵇安安。”
  风声太大,他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回应。
  “我在。”虚弱的女声响在他的耳边,还不忘坏心眼地朝他耳朵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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