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n说了声晚安,便关了灯。
虽然卧室内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时望还是隐约感觉到Dean并没有离开,他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走?”
“等您睡了我就会离开。”
“……”
这谁能睡得着?
时望平躺在大床上,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虚浮的一点,没了容屿的怀抱他有些不习惯,开口问:“容屿今晚为什么没来?”
“是这样的。”Dean平静的解释,“主人有些事要忙。”
他并没有具体说容屿去干什么了,时望追问了几句,得到的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
睡意很快便涌了上来,时望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很少会睡得这么早,可能是因为那杯花茶的缘故,他睡得很深很沉,平日里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很好的舒缓与放松。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阵轻柔的音乐声给唤醒了,那声音如同春雨一般,低沉而温和,节奏从轻缓到紧凑,像一只温柔的手,逐渐把人从睡梦中拉到清醒的现实。
这音乐很好,完全不会像那种急促尖锐的闹钟声,把人从深眠中惊醒,还会造成早起头痛。
Dean见时望醒了,便关闭了音乐,走过去拉开了三分之一的窗帘,让日光落在木地板上,带来光明的同时,又不会使人感到刺眼。
时望翻了个身,拽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想再睡一会儿。
Dean过来叫他,“少爷,您该起床了。”
时望捂住耳朵往被子里缩去,“现在才几点…”
“早上七点整,是很标准的起床时间。”
“七点…七点?!”时望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时间到了,可以出卧室了!
他飞快的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便推门走了出去。
隔壁就是齐哲的房间,时望和他打了个照面,接着宋新和陈立立也出来了。
陈立立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困,晚上熬夜猛如虎,白天困成二百五。”
又等了几分钟,陆余星还是没有出来,时望有些担心的去敲了敲他的门,隔着门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时望提高了点儿音量:“你还没起吗?”
很快陆余星便答话了,声音很远,大概是在卫生间,“起了,等会儿我化个妆。”
“……你快点儿!”
陈立立掏出手机来当镜子使,叹道:“精致男孩啊,我都只涂了个口红就出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陆余星才姗姗来迟,时望看他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不过陆余星本身就长得很好看了,化不化妆都没什么区别。
倒是齐哲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沉声道:“我没看出你化妆了。”
“这叫素颜心机妆,专门骗你们这种直男。”
齐哲表情犹疑,似乎触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所以他谨慎的选择了退避,没有再继续追问。
现在六个人里到齐了五个,都聚在了客厅,只有严霆还没出来。
陆余星坐在沙发上啃着面包,不满的嘀咕:“他也太慢了吧,是不是在睡懒觉?”
时望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心里朦朦胧胧的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手里的盒装牛奶,站起身,“我上去看看。”
齐哲随之站了起来,“我也去。”
他让陆余星和其他两人留在了客厅,防止严霆搞什么阴谋,自己和时望上了二楼,来到严霆的卧室门口。
时望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都没有回应,他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上锁,直接推门就可以进去。
时望把门推开一条缝,冲里面喊道:“我进来了啊!你没在洗澡吧?”
仍然没有回音,时望便想进去,齐哲拦住他,自己打了头阵,提起警惕走进了卧室。
每个人的卧室配置都是一样的,齐哲先进卫生间去看了一下,时望就在卧室里转悠了两圈。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严霆生活的地方,有点儿好奇一个杀人魔平日里的私密习惯是什么样的。
床上被子叠的很整齐,床单也铺的平坦,联想到严霆的厨艺,说不定这人背地里是个很会做家务的男人。
书桌上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不少烟头,他有睡前抽烟的习惯吗?
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有个家用工具箱,放着一些螺丝刀、老虎钳之类的普通工具。这个时望的房间也有,不足为奇。
拉开第二层抽屉,时望不由得一愣,之前那四颗黄铜子弹就放在这里,而且毫无遮掩。
这可是意外之喜,齐哲有枪,再拿回这些子弹,战斗力绝对直线飙升,就算与严霆正面对决也不用怕了。
时望捡起子弹想去给齐哲,然而这么一拿,就发现重量不太对。
时望脸色一沉,用老虎钳拧开子弹的后盖,果然,里面的击发火药已经被倒掉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倒进了洗手池里,用水冲进了下水道。
没有火药,子弹就是几颗废铁。
时望暗骂了一声,姓严的那千杀的狐狸真是成精了!
齐哲从卫生间里出来,摇了摇头,“他不在房间里。”
“难道是早就出去了?”时望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突然发现它竟然是打开的,外面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微微晃动。
时望莫名的心神不宁起来,鬼使神差的,他向窗边走去。
外面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美丽,时望向下看去,看到一个人仰面躺在草地里,身下是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泊,喉咙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点点鲜血溅在他英俊而分明的脸上。
考试进行到第二天,最令人意想不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严霆被人杀死了。
三十五 颜值是底线,好看就是好看
几分钟之后,五个人全都聚集在了二楼严霆的卧室。
从窗户向下看去,隐约能看出严霆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这是他受的致命伤,一刀割断了喉咙,然后被从窗户推了下去,摔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凶手的思路太缜密了,第一,把严霆推出去,不管他有没有死,只要触犯了不允许离开别墅的规矩,就必死无疑,第二,这边的一楼没有窗户,别人也不能去花园里仔细调查严霆的尸体,从二楼远远看去,没办法从杀人手法里推断出线索。
时望脸色难看极了,虽然他们本来打算在今天解决掉严霆,但忽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计划完全失去了掌控。
这就像是你打游戏,准备了无数的装备去对付boss,结果到了地方一看,boss已经被弄死了,但这并不会让人侥幸,很显然,这说明出现了比boss更加危险凶残的存在,它潜伏在暗处,用猩红的眼睛觊觎着你的脑袋。
看不见的对手是最可怕的。
时望紧盯着严霆的脖子,除了那道刀伤之外,他身上没有其它伤口,也就是说狼最开始就是盯着他的致命处去的,动手干净利落,难道是个很会用刀的人?
时望下意识想到了陆余星,闲暇之时,他曾经给自己表演过蝴蝶刀的玩法,那把黑体红刃的、锋利又危险的短刀在他手指之间,就像一只真正的蝴蝶一般灵巧又轻盈的飞舞——他非常善于使用那把刀。
但很快时望就为自己怀疑同伴的心思而感到羞耻,他不能这样,朋友之间不应该互相猜忌的。
只是怀疑的种子深埋在心底之后,就像一颗粗糙的沙砾一般,磨得人心里不舒服。
“昨天晚上回屋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吧。”陈立立惊疑不定的躲在齐哲身后,“现在才七点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齐哲眉头紧皱,显然思路也陷入了僵局。
陈立立说得没错,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不可能杀人,那么杀人的时机只有两个,一个是晚上刚回房的时候,因为大家并不会踩着十点的点回屋,一般都是九点五十五的时候就回去了。
还有就是早上,大家也都是七点多一点的时候才出门。
但是在这几分钟里,迅速杀死战斗力极强的严霆,再返回自己卧室,有这个可能吗?
除非杀死他的不是狼?
时望若有所思的摸着脖子上的纱布。不排除容屿和Dean的作案嫌疑,但是那可能性很小。狼会不会像上次考试一样,其实是监考官?不,应该不会,同样的把戏容屿不会玩第二次。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到了八点,Dean又从监护人变成了监考官,如约而至。
他仍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记事本,“请各位开始指认狼的身份,或者选择弃票。”
众人沉默了几分钟,时望举起手,干脆地道:“我不知道,我放弃这一票。”
现在大家都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与其胡乱揣测,误杀无辜,还不如暂时按兵不动,想办法抓狼一个现形。
这一轮无人投票,Dean收起笔记本,公事公办的点了点头,又离开了。
白天这段时间里,几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一直到晚上都平安无事。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掐着九点五十九的点回了各自的卧室,并且开着卧室的门。
大家的房间都在二楼,彼此一览无余,彻底杜绝了狼在临十点前这几分钟里作案的可能性。
时望站在门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二十秒就到十点了,到时候门会自动关上并上锁。
他看了看对门的齐哲,咬了下牙,忽然像是豁出去了似的,迈开脚步,大步向齐哲的房间走去。
齐哲脸色一变,“你干什么,马上就到时间了!”
“没关系。”时望快步走进齐哲的卧室,前脚刚进去,后脚外面便响起了十点的钟声,房门无风自动,砰的一声关上了,随后便落了锁。
时望头一次见齐哲发火,他狠狠的抓住时望的肩膀,又急又怒,“你疯了吗?十点钟不回卧室就会出局,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
时望腕表上的分数,并没有变。
人,当然也没有死。
时望心有余悸,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但他得意的笑了,眼里闪着独属于赌徒的疯狂,“我猜对了,规则里说十点钟必须回卧室,但并没说必须回自己卧室,所以我就算呆在你屋里,也不会出局。”
齐哲暗暗松了口气,但语气仍然很严厉,“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个猜测,万一想错了怎么办?”
“这不是对了吗?”
时大聪明十分得意,他转身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继续说道:
“所以我觉得狼是这样杀人的,他赶在十点前最后几秒闯入严霆的房间,想办法杀了他,清理现场,然后第二天早上踩着七点的点回自己卧室,等我们有人出来之后,他再若无其事的出门。”
齐哲表情复杂的盯着他,“说得有道理,但你这样直接闯到我房间来,还要和我呆一晚上,不怕我是狼吗?”
“……”
时望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就跟被冷风吹了似的,慢慢的僵住了,嚣张的坐姿也收敛了起来,腿乖乖的并拢,手放在膝盖上。
他紧张的问:“你是吗?”
“…不是。”
“艹!不是你吓我干什么!”时望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嘀咕,“我可打不过你,你要是狼我就死定了今晚。”
齐哲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尽管他的嘴角上扬角度不足三度,但时望还是注意到了,他坐直了身体,上身微微前倾,似乎觉得很有趣,“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啊,经常笑笑呗。”
齐哲马上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毯子,放在沙发上,平淡道:“我睡沙发,你去睡床。”
“那多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闯到你屋里的,我睡沙发吧。”
“没关系,你去睡。”
时望拗不过他,只好站起来走到了床边。
没了Dean的管束,时望玩了会儿新手机上的单机游戏,一直到十一点半才睡。
齐哲睡得也不早,只不过人家的睡前活动就比时望有品质多了,先是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又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去洗了个澡,才回来准备睡觉。
那时候时望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齐哲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便轻手轻脚的躺到了沙发上。
时至半夜,万籁俱寂,屋里只有平静悠长的呼吸声,屋外隐隐约约传来悉悉簌簌的虫鸣。
时望睡得很沉,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轻轻皱着,接着他忽然感觉身边一沉,好像有人坐在了床边。
他不满的扯了扯被子,伸手推了推那人,对自己的睡眠空间被侵占感到很抗拒。
那人轻笑了一声,声调悦耳迷人,他顺势拉起时望推拒的手,低头亲了下他的手背。
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便伸进了被子里,准确的钻入他的睡衣,抚摸过他的后背,然后不轻不重的揉捏他软和的屁股和大腿。
“?!”
时望猛地惊醒了,一把抓住那只非礼他的手,“我操!你干什么?!”
“怎么了?”容屿故作无辜,“我们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摸摸腿都不行吗?”
“行!摸哪儿都行,但是你也看看场合吧!”
时望紧张的看了眼睡在沙发上的齐哲,恼火的压低声音:“万一让他发现了怎么办?”
“不用怕,他不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