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局,时望斟酌了很久,他心脏砰砰直跳,身体紧张得都紧绷了起来,直到容屿出言催促,他才挑选了左边那张。
拿起来之后却不敢直接看,用手挡着牌面,眯着眼慢慢的扫了一下。
嗯?好像是个图案?
时望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把卡牌拿到眼前来仔细看。
一个王冠图案映入眼帘,这简直就是寒冬腊月里的太阳,一下子驱散了所有的寒风和冰雪,时望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兴得甚至想要歌颂上帝,感谢神明的垂怜。
他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完全被胜负心蒙蔽了眼睛,像个调戏民女的纨绔大爷似的,高高在上的指着容屿,“这回轮到你了,你也给我脱一件!快点儿!”
话音刚落,时望就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等等,他今天好像不是来干这个的!
容屿明知他是一时冲动,大脑发热,但还是故意戏谑道:“真没想到,原来宝贝还觊觎着我的肉体啊。”
他微微抬起下巴,用骨节分明的食指勾住领带,往下拽了拽,然后松开领带,随手扔在玻璃茶几上。
黑色的高档领带与黑色的窄边丝带颈饰挨在一起,像是某种暗示欲望的默画。
如果时望脑子还正常的话,就会发现此时容屿的动作和自己解开Choker的动作是一样的。
可惜此时时望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他呆呆地望着容屿,不知道是在看那张俊美的脸,还是那只修长的手,或者是因为解开领带,而敞开了一小片的衣领下的胸膛。
——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那半遮半掩于布料之下的皮肤简直是白到发光,时望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空气中仿佛浮起了若有若无的异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望确实觊觎着容屿的肉体,如果这块肉肯乖乖躺在砧板上给人吃就好了。
可惜这不是任人宰割的美味,而是强大又危险的捕食者,只是凭借美艳的外表和醉人的香气把自己唯一的猎物吸引过来,吞吃殆尽。
容屿笑着重复时望说过的话,“一件,脱了。”
时望猛地从幻想中醒过神来,迟钝的张了张嘴,“哦…”
他,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人,竟然被只解开领带的容屿给吸引了。
时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抱枕走到了对面,挨着容屿坐下了,“来吧,下一局。”
容屿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会儿,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怎么过来了,不怕我?”
时望紧张的咳嗽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冒着被艹的风险坐过来的,只不过刚才的容屿太性感了,时望就像是飞蛾扑火的小虫子,明知前方是一条死路,却仍然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时望挪了地方之后,好运立刻找上了门,下一局他再次拿到了国王。
这回不能再掉以轻心了,时望定了定神,正要把自己的疑问全盘托出的时候,忽然又见容屿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时望愣了一下,急道:“等下,我还没说…”
“怕你冷,会感冒的。”容屿把外套披到时望肩膀上,然后将他连带衣服一起搂进怀里,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吧,这一局你想干什么?”
时望觉得身上暖乎乎的,他试探的问:“我能命令你提前结束这场游戏吗?或者说直接复活人类?”
“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
“嗯,明智的想法。”
时望叹了口气,目光渐渐的变得平静起来,他低声道:“我昨晚梦到你了。”
“嗯?梦里发生了什么?”
“不是现在的事,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世界,你在花田中给我画了一副画。”
时望三言两语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容屿已经明白了,他温和的笑了笑,“你是想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对吗?”
“我想知道,你要如实告诉我。”
容屿并没有为难他,“这很简单,就像你猜测的那样,那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我上辈子是人类?”
“也不算是普通的人类,你还记得在构造世界之后是怎么创建人类的吧。”
时望点点头,“从世界的根基中抽取一万个灵魂,创造出五千个男人和五千个女人。”
这一万个人类,就相当于西方圣经中描述的亚当和夏娃,又或许是东方神话中女娲捏出的那些泥人,不过管理员们都称他们为“起源”。一万人放在世界里,让他们自由繁衍生息,渐渐增长人口,形成自己的技术、制度等等。
“当时我在07世界抽取了一万个灵魂,但只创造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类。”
容屿随意把玩着时望的手指,缓缓道来:“因为有一个灵魂非常弱小,承受不住躯壳,我本想放弃他的,但他太可怜了,就像一只刚出生还没睁眼的小猫,莫名其妙的就让我觉得不忍心。”
“于是我在07世界停留了一段时间,想了些办法加强这个小灵魂的力量,直到人类进入了农耕时代,这个灵魂才恢复正常,我给他做了一个身体,把他放进去,让他‘活’了过来,真正的成了人。”
容屿看向时望,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散发着浅金色的幽光,他开口道:“这个人就是你。”
一百一十八 婚假
容屿在山上凭空建起了一座华丽幽深的府邸,把小孩带在身边,锦衣玉食的教养长大。
容屿对他出奇的有耐心,非常的纵容,所以即使小孩像小尾巴似的成天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用刚挖了土而脏兮兮的小手拽他的衣摆,他也丝毫不会生气。
后来小孩长大了,成了英俊清秀的少年,容屿才偶尔会离开人间,回神界去处理公事。
少年就留在府邸里,和几只养来解闷的小兔子一起等容屿回来。
容屿不能带他去神界,因为凡间的人类绝对无法抵达神的世界,这是不可动摇的法则定律,容屿只能尽量的快去快回。
不过再怎么说,精力旺盛的少年也不可能乖乖的在无人的府邸里守十几天,甚至一个月。他受不了无聊的等待,总是趁容屿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到山下的村子里去玩,还结识了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伙伴。
开始他还遮遮掩掩的,怕容屿生气,后来胆子大了,就完全不隐瞒了,经常拉着容屿的手兴冲冲的讲自己在村子里玩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一起做了什么事。
他梦里提到的两位朋友,其实就是齐哲和陆余星的前世,而且是很多很多辈之前的前世。
一般来说,天性是刻记在灵魂里的,不会随着转世而变化,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生来善良,有人却天生坏种,像齐哲那种,就算是转世成一只甲壳虫,也是一只严肃正经的甲壳虫。
而时望呢,尽管生长环境不同,但性格和前世也差不多,本性正直善良,固执又倔强,然而平时就手欠得不行,冲动莽撞,又菜又爱玩。
又菜又爱玩的时望此时已经懵了,他呆了足足一分钟,才艰难的理解了容屿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时望喉咙干涩,“你的意思是…我前世是人类‘起源’中的一员,而且还是你带大的?”
容屿笑了笑,“确实如此,一般来说,你不可能想起前世的记忆,但过量的备份数据改变了你灵魂的形状,才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算因祸得福吗?时望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又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我怎么会转世到神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至于这个……”
容屿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他的手抚上时望的大腿,在柔软的内侧轻轻揉捏着,“这个就属于另外的问题了,你只赢了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时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真是老奸巨猾。”
容屿的手指瞬间收拢,用了几分力道掐住时望大腿的嫩肉,危险的微笑着反问:“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嘶……”时望疼是疼,不过死到临头不畏惧,粉身碎骨浑不怕,还继续拱火,“我说你呢,老奸巨猾的老男人!”
容屿:“……”
也只有时望敢这么直接的在他雷区上蹦迪,尽管容屿的外貌完美无缺,永远停留在青年的时期,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年龄确实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长。
于是时望就抓住这一点来语言攻击他,尽管这种行为明显属于自己给自己挖坟,棺材板还是自动滑盖的。
容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语调平缓的道:“不说这个,我们先来继续下一局游戏吧。”
尽管脸上不见喜怒,但很显然容屿已经被惹火了,时望自然就不会再有任何胜算。
接下来几局时望连国王牌的一个边角都摸不到,连输好几局,最后他一边应付着容屿的亲吻,一边被他压到了沙发上,还努力的推搡了一下他的胸口,避开对方的吻,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围。
他犹疑道:“先等会儿,你这屋子里没监控吧?”
时望可不想在某色/情网站的头版头条看见自己,又或者是被某个变态偷偷录下小视频,供他无聊时观赏。
容屿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非常狡猾的行使了自己作为本局国王的权利,“最后一个命令,接吻时要专心,不许说话。”
时望的手臂理所当然的环上容屿的肩膀,强行把他拉低,一边脱着对方的衣服,一边盯着对方金色的眼睛,认真的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说吧。”
时望伸手帮容屿脱下了衬衫,露出挺拔有力的上身,他有点儿讨好的问:“这次你能在下面吗?”
“……不能。”
屋内的灯光慢慢暗了下去,空气中的温度却逐渐攀升,登上热度的顶峰,直到某个人无法承受,用力的抓着对方的手臂,指甲在对方的皮肤上抓挠出几道血印。
见了血,他心里才稍微痛快了一点儿,觉得报复到了对方,出Q群:3.2.8.9.5.2.8.5.7了口恶气。
然而容屿毫不介意,只觉得这是情爱中的小玩闹罢了。
几个小时之后,灯光才再次亮了起来,容屿抱起昏昏欲睡的时望,打算带他去洗澡。
经过一顿高强度的爆炒,我们的时望同志全身的骨头都已经酥了,手臂软得抬都抬不起来,昏昏沉沉的靠在容屿怀里,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还覆着一层晶莹的薄汗。
他好像不太愿意离开柔软舒适的沙发,被容屿抱走的时候,还不满的闷哼了一声。
容屿一边轻声哄慰着他,一边把他抱进浴室,放进装满热水的浴缸中。痕迹斑驳的身体被热气包围着,多余的水溢出缸沿,哗啦啦的落在瓷砖上。
容屿用毛巾轻柔的擦拭时望的脖项,看着他肩膀上的吻痕,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虽说这次是顺水推舟的做了,但上一次压倒时望时,他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抗拒心理,容屿有些担心一会儿时望清醒了,会不会生气或者委屈。
正这么想着,时望就微微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看了容屿一眼,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看到那几道抓伤时,目光一下子聚焦了。
时望茫然的盯着这伤口看了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造成的,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疼吗?”
按理说容屿是不可能受伤的,一颗原子弹直接砸过来都伤不了他分毫,更何况是床第间恋人的指甲。不过平时和时望上床时,为了追求完美,他总会允许时望在自己身上造成一点儿咬痕和抓痕。与其说这是伤口,不如说是一点儿小情趣,爱情的标志。
但既然时望问了,容屿也乐得逗逗他,便故意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确实有些疼,你抓得太狠了。”
时望大概是真的被折腾得脑子迷糊了,容屿一示弱,他就忘了其实更可怜的是自己的屁股,而不是面前这两道矫揉做作的抓伤。
他低下头,亲了亲容屿的手臂,像小野兽一般伸出湿润的舌尖舔了舔伤痕。
容屿顺势捏住他纤细的脖项,低声问道:“你不讨厌我吧?”
时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不用他说,容屿也明白了,此时时望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只有雾蒙蒙的一汪春水。
也许是昨晚的梦让他回忆起了前世的感情,也驱散了时望本能里对容屿的畏惧,让他能够自然而然的接受容屿的拥抱。
容屿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了亲时望的额头,“没什么,你累了吗,洗完澡我们就出去睡觉好吗?”
时望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我只睡三小时,陆余星他们应该已经结束游戏了,还有,这场到底算是谁赢了?”
看到时望这么快清醒过来,容屿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非常宽容的,“我拿到国王牌的次数比较多,按理说是我赢了,不过你再扣分的话,就有些危险了,所以这一局就算平手吧。”
“你有这么好心?”时望对容屿的让步存有疑虑,不过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知道了自己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来的,虽说还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转世到了神界,但可以慢慢的想。
时望打了个哈欠,觉得靠着坚硬的浴缸不舒服,就又趴在容屿怀里,闭上了眼,懒懒的嘟囔道:“快点儿洗吧,我先睡会儿…”
他这一闭眼,就疲惫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而他躺在悬空之阁主卧的大床上,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透出一种睡过头的乏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