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面露哀凄之色,虽然不忍心却还是听从了老者的话。
"爹,我是小莲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求求你放我出去啊!求求你!我好难过,快要死了!"
一声声哀求断断续续的传出,低哑凄惋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让人的心不禁跟着那声音一阵阵的疼,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出现议论声,许多人露出不忍之色。
"爹,娘,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啊!"
"小莲,娘这就来!"
老妇人到底心肠软,见不得女儿受苦,猛的挣脱丈夫的手,一边哭着一边奔到门边。老者一心关注于作法,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妇打开房门。
一道黑色的光芒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老妇人的头带着惊愕的表情在空中划出血色的弧线,轰然坠地。
她将沾染鲜血的尖爪放入口中舔舐,歪斜着嘴唇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人类,鲜血的味道让她的心一阵狂躁,体内仿佛有什么沸腾着,叫嚣着。
杀了他们!撕裂他们!喝干他们的血!
"妖怪!"z
不知道是什么人尖叫了一声,然后像连锁反应一样,所有的人都一边尖叫,一边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
她像看着蝼蚁一般看着那些慌不择路,互相推挤的人,心情分外愉悦的发出尖锐的长啸。高频的音波在空气中如水波一般扩散开来,逃窜的村民纷纷七窍流血,用手拼命捂着耳朵,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挣扎。
她满意的点点头。好不容易能饱餐一顿,怎么会轻易的让这些食物逃了呢?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不过,首先......
她用憎恨的眼光看向那勉力支持的老者,身体弓起,如箭一般直向他攻去。老者虽被那音波激的气血翻腾,却是毫无惧色,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书上血咒,提剑直刺。她哂笑一声,竟用左手直接抓住剑身,符咒的力量瞬间将她手心的肌肤烧烂,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老者的剑被抓住,完全处于下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血盆大口朝自己的脖颈咬来。
忽然,一记直拳夹杂着凌厉的风声直直的打在她的脸上,力量之大竟将她打飞出去。
她的身体以超越人类极限的方式在空中扭了一下,稳稳的落在地上。她惊讶的看着那个将老者护在身后,对她怒目而视的少年。那一拳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可是那少年竟然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她打飞,这样大的力量,他真是人类吗?
哼,没关系,不管他是不是人类,赤手空拳怎么是她的对手,最后也只是沦为她的食物罢了。
她摆好姿势,准备再次攻击,这一次一定要活剥了那个可恶的臭道士!
忽然,她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一般停滞,一股冰冷而可怕的力量紧紧的缚住了她,妖魔的本能竟让她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是谁?到底是谁?
她全神戒备的环伺左右,终于在较远的一棵树下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那个少年懒懒的坐在草地上,手搭在脑后靠在树上,风吹起他黑亮的发在他缺少血色的脸上落下淡淡的影子。他的四周奇妙的围绕着闲淡的氛围,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只是那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却闪着血色的光芒。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躁,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那个少年明明如此的瘦弱,仿佛一击便可以结束那软弱的生命,但那眼神却犹如泰山般给她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少年身上,呼吸越来越粗重,重到她怀疑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窒息而死。
她应该要逃的,眼前的人很可怕,他的力量远远凌驾于她之上。可是......
她舔了舔嘴唇,唾液不受控制的顺着嘴角落下来。
啊!好美味!好美味的气息!那香甜的力之气像毒品一般让她如饥似渴。她甚至可以看到那白皙的肌肤下不断流淌的红色液体,粘稠的,带着犹如花香一般清甜的味道,如果能喝上一口,只要喝上一口,那其中的力量就能助她脱离妖身,只要一口!
对力量的渴望让她决定放手一搏,她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到右爪,身体以闪电般迅捷的速度飞射而去。
世界在她的眼中飞逝而过,近了,近了,她的右爪甚至能感觉到肌肤的温度。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往下降,竟能看到那一地的青草,然后,是红色中带着细微的肉末的液体,喷洒在青色的草地上,显的那样的诡异。她感觉自己的头重重的落在地上,眼睛挣扎着抬起,视线中,少年的嘴角挑起一抹充满血色的嘲讽笑容。
落尘站起来,一脚将那女妖的脑子踢飞,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蠢死了!明明已经了解到实力的差距,居然还敢动手!真不知道轻尘怎么会造出这么无能的东西。嗯,不过好像他还无法完全控制‘暗魂'的力量,明明是要将这家伙整个绞烂的,怎么会独独留下头呢?看来还是要多练习啊!
下定决心以后要见妖杀妖,见魔弑魔,见仙诛仙以磨练自己的杀人技巧,完全不觉得这种想法很偏离正道的落尘朝出村的小路而去。
"这位小友,请留步。"
落尘停下脚步,不耐烦的看着那老道士。
"干什么?"什么小友老友的,别跟我套近乎,我可压根就不认识你。
老道行了一礼,完全不在乎落尘的无礼,乐呵呵的说道。
"贫道代村民谢过小友,要不是小友出手除了那妖物,在这儿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哼,我才不是为了救你们,只是那东西碍了我的眼罢了。"他向来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不管原因为何,结果还是一样,小友不必自谦。对了,贫道是天云观风青子,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落尘。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就失陪了,我还要赶路。"
"呵呵,小友何必这样匆忙?"
老道士抚了抚长须:"你我今日相遇也是有缘,不知小友可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也好让贫道报了小友的救命之恩。"
说实在的,落尘还真有麻烦事。当初他答应旦取回‘光魄'和血灵珠后便决定先去回春阁找乌铮,但一打听才知道,基本上东麒国每个城镇都有回春阁的分阁,但却没有人知道总阁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大概在南方的荒蛮之地,可是那么大的地方他要找到何年马月啊?那会儿落尘就特后悔,早知道让旦直接送他过去了,也省得他在这儿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现在这老道士既然这样说,倒不如问问他,说不定就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知不知道回春阁总阁在什么地方?"
"回春阁?"老道蹙眉,"这倒真让小友给问住了。"
切!浪费时间!
落尘二话没说就打算开路,却被老道一把拉住。
"其实贫道这次下山是要去参加一位好友的寿诞,贫道虽不知回春阁总阁在哪,但我那位朋友交友甚广,其中必定会有知道的人,如果小友不嫌弃,不如与我同行,也好过这般漫无目的的寻找。"
落尘斜着眼看着眼前一脸和善的老道,心里评估着他的话。
他说的没错,反正自己也没有目的地,倒不如跟他一起,说不定真能知道。而且......
落尘扭头看了看正在为受伤的村民包扎伤口的少年,然后朝老道点点头。
见落尘答应,老道似乎很是高兴,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
"那就请小友稍候,等我将那妖物留下的秽气清除我们便上路。"
老道和他的徒儿忙着消除秽气,而落尘则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将净水洒在那妖怪经过的地方然后念诵咒文,落尘不禁想了轻歌,如果轻歌在的话,别说是除秽了,就算是让万物重生也没问题,可惜......
笨轻歌,傻轻歌,不就是被男人甩了嘛,有必要这么伤心吗?又不是第一次......嗯......咳,那句话当我没说。哼,如果冷翎珏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会剥了他的皮!将他搓骨扬灰!(远在无忧宫的某人忽然打了个寒颤)采麒月,你等着,等轻尘醒了,这笔帐我绝对会替轻歌讨回来!
东麒国皇宫
"出去!出去!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吼之下,几位御医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从寝宫内鱼贯而出。
花怜焦急的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采麒月,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明明伤口都已经被‘诛仙'治好了,为什么就是不醒?自己已经用了所有可能的办法,可一点用都没有。难道,难道他会这样永远沉睡下去吗?不!不要!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结果啊!
"主子......"艾兰手足无措的站在花怜身后,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自己的主子。
忽然,仿佛在回应花怜的呼唤,采麒月的双眼毫无预兆的睁开。起初只是茫然的看着头顶,似乎还没有清醒一般,然后,眼中的光芒慢慢汇聚,变的一片清明。他缓缓的移动视线,然后停在摒息静气看着他的花怜身上,许久,许久,终于启声。
"花怜。"
什么?他刚刚叫我什么?
花怜不敢置信的看着采麒月,见对方的眼中没有一丝疑虑,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花怜退后几步,恭敬的跪倒在地。
"天妖花怜见过仙主。"
没有理睬花怜,采麒月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呆在原地的艾兰。只这一眼却让艾兰吓的心神具伤,浑身直颤的趴伏在地。
采麒月站起身,打开宫门看着眼前的萧瑟的秋景。冷风仿佛找到了突破点一般朝他袭来,却在接近到他的一瞬间化为柔和的春风轻拢着那修长的身影,间或甚至能听到风中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嘻笑声。
采麒月轻扬左手,花怜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逼出了采麒辰的身体,幽灵一般漂浮在空中。采麒月顺手采下一朵已然调谢的牡丹,花枝在他的手中抽枝发芽含苞开放,然后调零,花开花败竟只在他一念之间。火红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缠绕,伴着淡淡的金光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银发飘扬,貌若牡丹娇艳,肤似凝脂细腻,身姿纤长,仪态万千。
见到那副躯体,花怜心中欢喜无比,那分明是他的容貌,仙主为他筑形,莫不是终于要接受他了?
花怜将自己的灵体进驻那新的身体,笑逐颜开的对采麒月盈盈下拜。
"谢仙主!"
"你走吧。"
花怜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他说......什么......
采麒月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我为你筑形还你千年相随之情,从今往后,不准你踏入东麒国半步。"
"仙主,我......"
花怜还想说什么,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脸颊打在他身后寝塌上,寝塌在一瞬间被烧成粉末。
"滚!"采麒月紧握双拳,仿佛在隐忍一般低吼。
他......恨我......他竟然在恨我!
花怜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碎成千份的声音,他等了千年,守了千年,竟只得来憎恨!
"你恨我,是因为我对轻尘不恭还是因为我伤了轻歌?"
采麒月拂袖,转身,没有回答花怜的问题。
看着那背影,花怜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为什么?他付出那么多,却什么都得不到?他只是想要爱一个人,这样也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将他的爱放在眼中?为什么?
泪水在花怜的眼中轻摇,却终究没有落下来,轻轻的叹息声伴着那寂寞的身影在空中缓缓消失。
艾兰见主子走了,也急忙跟上,而采麒月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仙主。"
一声轻唤,采麒月回头看着慢慢出现在空中的夜鸾。
"仙主,夜鸾特地来辞行。夜鸾守着这东麒国千年便是要等创神大人,如今他已经出现,而你也恢复了记忆和力量,现在夜鸾要离开去找创神大人了。"
采麒月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夜鸾,远在上古之时,夜鸾心中的主子便只有轻尘一人。
"如今轻尘力量不完全,如果找到他,请代我照顾他。还有......"
采麒月忽然停下,哀凄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而夜鸾则了然的点点头。
"夜鸾自当尽力。"说完,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中。
采麒月凝望着夜鸾离去的方向,眼中现出悲伤的色彩,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像在守护着什么。
"轻歌......"
碧水山庄
碧水山庄庄主水无涯,当年仅以弱冠之姿,凭家传剑法‘缥缈剑'独步武林,冠绝天下。此人乃少年英豪,风流倜倘,疏财仗义,自然引得无数芳心暗寄,但他却沉迷于剑道,整日与些江湖好汉切磋剑技,除歼伐恶,令黑道中人闻风丧胆。后来在一次庙会中偶遇当地首富之女越晓蔓。俩人一见倾心,自此多有往来,不久便喜结连理,一年后越晓蔓诞下麟儿,水无涯从此归隐江湖,创建碧水山庄。
这些成年旧事落尘当然不知道,这都是那老道士风青子说的,而他作为一个道士又为何会结识水无涯这种江湖中人,其中还有段故事。水无涯虽然剑法了得,但到底会有疏忽的时候。当年他被歼人所害,身中数毒,命在旦夕,恰巧那时风青子下山游历,救了水无涯一命,俩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从此便成莫逆之交。而风青子这次下山便是要去参加水无涯的七十大寿。
三人连夜赶路,到得碧水山庄之时正是日上中天,庄门前人声鼎沸,个个担着重礼,报帖声不绝于耳,而门童则来回忙碌着将客人引到庄内。风青子果然与水无涯关系不一般,门童听了他的名字便恭敬的一直将三人引到内厅。
稍候了片刻,门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两个年轻人大笑着走了进来,行动间龙行虎步,脚步轻巧,劲气内捻,哪里有七旬老者的样子。那老者一见风青子便上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好家伙,你今天可终于把老朋友给记起来啦!我还说你要这次再不肯来,我可要用八抬大轿去抬你了!"
"你七十大寿,我怎么敢不来?我可怕你一怒之下将天云观给掀了。"风青子也是一脸喜色。
"哈哈哈,谁让你一天到晚只想着修道问仙,都不把我们这些老朋友放在心上。"
两人互相寒喧了一番,水无涯将目光落在了老道的徒弟上。
"这是小豆子吧?没想到几年未见长这么大了。"
小豆子恭敬的跪在地上给水无涯磕了个头:"小豆子给水伯伯拜寿,祝水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水无涯将小豆子扶起来,颇有些感慨的摸了摸他的头。
"唉,光阴似箭,竟是留也留不住。当初你师傅捡着你时你还是个小婴儿,今日竟已长成少年啦。"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水无涯才看向一直静立在旁的落尘。如电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竟是要看穿落尘一般。要是平常人,在水无涯如此目光注视下必定会不自觉的移开视线,但落尘本非凡人,再加上对水无涯也没什么了解,倒是很坦然的与他对视。
水无涯眼中精光闪耀,忽然昂首大笑:"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道士,你从哪找来这么个徒弟啊?跟着你学道可是可惜了!"
其实这水无涯一进门便注意到了落尘,明明年纪不大,但全身却散发出一种孤傲之气。方才他故意忽视落尘,就是想试验一下他的耐心,没想到落尘不仅毫不在意,并且能在他的注视下坦然以对,一时倒起了惜才之心。
风青子与水无涯相交多年,怎么会猜不出对方的意思,抚着胡须笑道。
"我哪有这本事作他的师傅。落尘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便将除妖的事对水无涯说了一遍。这一说,更是让水无涯对落尘喜爱有加。
"落尘,老夫看你根姿极佳,是个习武的料,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