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都是她杀的呢
赵安摇头:“夫人是我娘的亲大嫂,对我们极其照顾和善,从未将我们当下人看待我娘是绝对不会下毒害死夫人的”
我摇头:“我不信你娘真的最毒妇人心,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要杀,还要玩调包计眼下又派人追杀我,斩草除根,无所不用其极”
赵安摸摸我的脑袋:“她也没法子,你大概不明白,秦卿那时有点疯了,总命令人灌我老鼠药,灌了两次我都没死成我娘才逼着我下了狠手的我也不后悔,不然,我怎么会见到你呢?”
我虽然有秦卿的记忆,却丝毫都不想做他,我来此地,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而已
“你和他完全不同,你的眼睛总是闪闪发亮,清澈见底不像他那么小的孩子就用那种阴毒的眼神盯着人看,你再怎么模仿他说话动作,可你完全不是他你从来不打骂下人,赏钱给得丰富,你要我和你一起读书写字练武,就算那些我都学过了,也愿意陪着你再学一次”赵安的声音温柔动听,如丝绸如大提琴我默然原来十年前,我就是个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傻子啊
赵安握住我的手:“阿卿,我不知道你从来哪里来,原来是个什么人,但我就是喜欢你,你吃麦芽糖的馋嘴样子,吵着要看女相扑的无赖样子,哪怕你抱着高淳大腿撒泼大哭的样子,都那么好我舍不得少看你一眼还记得你第一次要我带着你爬墙去朱家桥瓦子耍吗?”
“记得”我闷闷的
“你拖着我绕过门禁,要从后花园狗洞里钻出去,结果被卡住了”他忍俊不禁
我甩开他的手:“陈年旧事,说他作甚!”丢人
“我好不容易把你拽出来,你袖子上沾了一团狗屎”赵安乐不可支:“后来爬了那颗刺槐树才溜了出去”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过几堆狗屎?我才不会告诉你,你拖我出来,我的下巴磕在狗屎上,赶紧偷偷地用袖子擦的
我心里五味杂陈,乱糟糟的,索性背过身不理睬他
“那夜在朱家桥瓦子,你第一次看见女相扑,十分起劲赏了足足两贯钱还记得吗?”赵安戳戳我的背
“有个无赖欺负我们年纪小,要来讹我们前,我们揍得他满脸开花,还记得吗?”赵安笑:“你十岁时,不过五尺身高,却口口声声你爷爷我你爷爷我那无赖回头搬了救兵,我们两条齐眉棍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认了你做行首,将那两天收的份子钱都送了上来秦二郎横扫千军,真是威武啊”赵安又戳我
我叹气,可不是,转眼就被外城禁军捉了去,高淳第二日下午才来领我们我已经被酒醉的汉子抠的臭脚快熏死了钱也被他没收了,他还上折子说女相扑有伤风化,从那以后,瓦子里就不允许娘子们穿着肚兜襦裤玩相扑表演了老古董!
如果不是小黄门来敲门,我估计赵安能忆甜思苦几天几夜
外头天色已昏暗估计段明霞快急坏了赵安却吩咐小黄门将我带去福宁殿
啊?你是怕你娘弄不死我吗?
“放心,我已经同意娶蔡三娘子,交换的条件就是她不得再为难你”赵安让我安心这是在政治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各取所需?太后老人家也是心宽万一赵安不肯圆房呢?哦,也是,他连郭煦都肯上,没道理不给蔡相和太后面子啊只是这算不算男同骗婚呢?一时间,我也来不及替蔡三娘子可惜
我还有要事要办呢
外诸司的一位宦官,陈永弼大周的朝廷制度均沿袭前宋整个皇城里,宦官只有一百人,基本都在要紧的职位上陈永弼原先在很赚钱的内酒坊,他自己也爱喝我进宫那年,元宵节郭煦喜爱的梅花酒竟然变味了,他差点被打死是我让人少打了二十仗,送了膏药给他他在掖庭待了半年,被我调去了京城守具所
救他的时候,我没想着有朝一日要用他调他去京城守具所的时候,只是因为原来的宦官嗝屁了,需要一位宦官去领职他从掖庭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下跪时膝盖也发抖,只是朝我磕了几个头,便去内侍省领腰牌印鉴了
我希望他还记得我
外诸司管七十二个司或所或院,整个皇宫宿舍的舍友们吃穿住行用,一切都来自外诸司虽然我没看过几本穿越小说,但也知道,在皇宫里死个把人实在太容易了哪里都是筛子,一琢磨一个准京城守具所在外诸司各办公室的最后一排,靠着军器所、东西八作司
小黄门领我到外诸司门口,他却进不去里头自出来另一位小黄门,我拉他到边上鬼鬼祟祟告诉他我是陈司监的外家侄子,难得跟贵人进宫来探望探望他他见我名字职务都报得对,又有福宁殿的小黄门引路,便笑眯眯赶紧将我迎了进去
槅扇轻掩,里头已经亮了烛火,陈永弼正在伏案看账册小黄门进去禀告后,他迎出门来,眼神镇定若常,毫无波动
小黄门退出去,我还没坐下陈永弼已经拜倒在地上:“奴婢陈永弼参见圣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陈老公请起,本朝已经不是前朝,称我二郎就好”
我觉得自己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颇难为情
陈永弼起身又行了大礼:“参见二郎,但有所差遣,尽管吩咐老奴已快入土,能报二郎再生之德,也能笑着去了”
小黄门送了茶进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个番邦的内侍,竟然认识陈老公,还能上座?
“是”陈永弼却很冷静:“本所负责京城各处楼橹修缮、牦幕安挂、炮座安置、弩床安置、火油安置、垂擂木安置一应防御之具,尽归我所,尽归老奴掌管”
我做圣人的时候,年末总要看看各司各所送上来的年终总结书和明年的预算偶尔看到陈永弼的折子上全是兵器,才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我有些人,想安排到准备炮座、楼橹、弩床、火油、垂擂木的安置处,每处三四人,可行的通?”我有些紧张
陈永弼顿了顿,抬起眼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郎君要派的人不多,老奴和禁军打个招呼不难,只是——”
我从怀里掏出交子递给他:“我知道规矩,一个人十贯钱,这里有五百贯钱,剩下的你收着吧”
陈永弼略一迟疑,伸手接了过去:“郎君的人是?”
我不打算瞒着他:“都是契丹归明人”
陈永弼怔了一怔:“是,郎君请放心”
外诸司出来后,我晃悠悠跟在小黄门身后去福宁殿暮色已四合,灯笼已点亮慈宁殿附近传来丝竹乐声
估计段明霞还在陪着太后耍,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福宁殿灯火通明,我见到不少老人儿大概赵安已经下了指令,所有人看见我都面带微笑,有礼有节,但是微笑下面都写着“害怕”两个字
后殿里我见到了冬至,他一看见我就跪爬着过来抱住我的腿:“二郎!二郎!我的二郎!”两眼噙满泪水,双手发抖,整个人得了癫痫似的
靠,你演技能好过小爷我?这么浮夸能得奖吗?我斜眼瞥他:“过了,太过了,起来吧别演了我不打算宰了你”
冬至飞速地收了泪爬起来:“二郎!我知道你肯定能懂我!我可不像满娘那种妖艳贱货,来不及要抱秦妈妈的大腿”
我一脚踹翻他:“所以你抱了秦安的大腿?”
冬至抱着我的黑色短靴嚷嚷:“我是太尉的人!二郎你冤枉死我了!要不是太尉让我留在京里,我怎么会和重阳分开?”
我一愣,这些天我努力着不去想高淳,这厮却无处不在忽然回过味道来:“你和重阳???”
冬至的小脸红了起来:“奴早就是重阳哥的人了”他朝我眨眨眼:“有其主必有其仆嘛”
滚你娘的蛋,你断袖关老子屁事!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一腿
我冷笑:“你是高淳的人?!赵安会让你留在福宁殿伺候,你当你家二郎爷爷傻的不是?”
冬至也一愣:“二郎你想多了,小人刚从国公府被召进来,说是专门伺候一位贵人的说贵人背上有伤要手脚轻快伶俐些的,奴婢就知道是您,赶紧屁颠颠地回宫了现在小人是福宁殿后殿总管”
我翻个白眼:“别蒙人了,就冲着你是服侍过我的人,内侍省会给你个总管名头?”
冬至泄了气:“二郎总是这么没劲小人也就想想秦安——呸呸,官家让小人先做二郎的贴身侍从做得好可以做福宁殿供奉”
我懒洋洋往赵安的龙床上一躺:“所以——你是要把二郎我洗干净送龙床上呢?还是要把我洗干净背出宫去?”
冬至爬到床踏上,给我捶腿:“我听二郎的你要是想睡官家,就睡官家,你要是想睡太尉,我就——”
他看看我不屑的眼神,低下头:“没办法了”
我伸手盖上脸:“我把太尉睡了”
“啊——啊——啊!!!”冬至尖叫起来我霍地坐起捂住他的嘴,又给了他一脚:“白痴!叫什么叫!睡觉而已,有什么可叫的!”
冬至掰开我的手,热泪盈眶:“二郎!你终于不用在那些淫词艳画里苦苦忍着了太尉——好吃吗?”
我呸!我实在忍不住将他踹远点:“吃个屁啊!老子被吃得干干净净,人家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跑路还要娶个贤惠老婆”这话在我腹中绕了十几天,终于说出口的时候,竟然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冬坚强又努力爬上床踏:“二郎!你不要担心!重阳第一次后也这样别扭,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兽性大发把我给按倒在净房的窗边——”
我赶紧打断他:“得了得了——我可不听你们的细节,这狗粮也真是,直接说重点,他干嘛别扭又怎么好的?”
冬至红了脸,搓了搓手继续给我揉腿:“他别扭,不是因为自己做了那事后,又去脚店想找个妓子试试自己其实还是喜欢女人的,结果——没硬起来”声如蚊呐一般,但我还是听清楚了
“那他又怎么和你好了呢?”我有点紧张,不知道高淳当时是不是也这样想,万一他结婚了,对着章二娘能硬呢?
冬至的头要搁在我腿上了:“回来他就喝酒喝醉了,我把他操了个爽快——就好了”
我第一次发现冬至的眼睛闪闪发亮时,很好看
可这答案,一言不合就开船,真有用吗?高淳那厮都不让我碰他,操个鸟啊
可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操他了?”这两人0和1也乱替换?
冬至笑眯眯:“他喜欢我在上面,叫得那个震天响啊”他坐正身子扭着腰:“二郎你不知道,我这个很厉害——啊呀!你这爱踹人的习惯还能不能改改啊!疼死我了!”
外面传来声音,我赶紧爬起来,恶狠狠瞪着冬至:“不许说细节!不许说细节!不许说细节!”鬼才要听呢!
妈蛋,老子就喜欢在下面被压倒
赵安进来的时候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冬至:“冬至,你和我们也算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和重阳都是太尉的人,你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幺蛾子,可别怪我让皮剥司剥了你皮,挂到外城去”
他轻描淡写,我却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喂,这么吓唬冬至有意思吗?我是自己来的,又不是你绑的这么大个活人,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冬至噤若寒蝉,一声不吭,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赵安叹了口气:“人心难测,他和重阳,手底下都有些真料,药已经从御药拿来了,夜里你沐浴后我帮你上药”
我心里一颤:“冬至来吧,他手脚轻对了,段明霞的份位定了吗?”
赵安看看我,眼神里有些怪怪的东西:“定了,妃位,号明明妃三日后迎进宫”
我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温茶:“这么快?封后大典定在什么时候?”
赵安沉默了一会儿:“礼部才在拟,怎么也得明年四五月份”
我笑了笑:“段明霞可算如愿得偿了,还有半年呢,足够她一举得子,搞不好弄个贵妃做做你和大理的结盟也更牢靠了”
赵安走过来,定定地看着我,伸手把我手里茶杯接过去,放到桌上我有点懵
“你希望我和她圆房生子?”赵安的眼神有些冷
我缩了缩脖子,这厮现在是皇帝,我不能以对秦安的方式待他伴君如伴虎
我故作镇定:“人家这样诚恳,你要是不那个,也不好意思吧”
我是真心的
赵安又走近一步,他低下头,鼻子贴着我的鼻子:“你看着我和郭煦做,一点都不难过吗?”
这————
第27章 用心不良的动机
我稍稍退后一步,感觉自己的斗鸡眼转回来了:“不难过——”赵安的眸色一暗我干笑着补充“是不可能的”
我真心难过,尤其知道他喜欢我,心里更难过了大概默默地像小狗撒尿一样把他圈成了“我的人”
赵安又走近一步,低下头来,下巴搁在我右肩上低声道:“和我做一次试试”
我侧开头,身上火辣辣的,这厮声音也太性感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做——做什么?”此地应有装疯卖傻君
赵安也侧过头来,贴着我的耳朵,声音似呢喃:“我想把你压在身下,掐着你的腰,冲进你身体里——也许那样,你才会忘了别人”
我干笑了两声:“我,我本来也想着谁,何谈忘了谁呢不用不用这么辛苦你了啊”
赵安的凤眼微眯,唇角慢慢翘起来:“我一想到就快活得很,又怎么会辛苦呢你不想着谁更好,放心,我不会弄疼你”
我一只手推在他胸口,这胸肌弹性的感觉,我必须认真拒绝诱惑:“赵安——”
耳朵边又痒起来:“我在——”
我急得直冒汗:“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行不?”
“不好,说话有什么意思,边做边说才有意思”
我的腰带一松,咣啷掉在地上我捂住前襟:“郭煦到底是谁杀的?”
赵安一顿,看着我:“他没说吗?”
我弯腰捡起腰带:“每个人说的都不怎么一样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赵安贴着说:“我和高淳一起杀的”
“你们怎么放过对方了?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我真的不太明白
赵安退了几步,坐到床上:“为政者,有什么不可退的何况,郭煦一死,天下大乱他想郭仪登基,自己摄政,你哥哥岂不白白辛苦了这些年?”
我咬了咬牙:“那你们怎么没杀高淳?”
赵安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谁说我们没动手?他?”
赵安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那夜我们杀了郭煦,就立刻动手了他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他禁中火起不下五处,禁军和内侍省乱成一团我和你哥哥手下五百来人,箭弩齐发你去看看勤德殿的殿门就知道当夜战况何等惨烈了”
我瞠目结舌,为何竟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还有这个事?不是说谈判谈好的吗?高淳也从来没提到过啊
赵安笑笑:“高淳当夜身边只有二十三人而已,一个时辰里战死十七人,只可惜他早有安排,三更天竟然有两千外城禁军凭枢密院密令杀进了皇城”
这的确是高淳的做法,十万禁军的总司令,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赵安苦笑:“你哥哥的五百死士全军覆没,我们是靠你才退到国公府的”
我的下巴快掉下来了
赵安笑:“怪我吗?”
我摇摇头,成王败寇,有什么可怪的
赵安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哥哥的河北路军士在城外和禁军僵持了一天一夜京中一片混乱,禁军封了城门最后是高淳托国公爷转告,外忧未除,他可以放弃郭仪,扶我登基,但要求你哥哥把你交给他,并且要维持他手上的兵权
《我家有个高太尉》完本[古代架空]—— by:小麦s
作者:小麦s 录入: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