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晚很快就来了,今晚可以说是花魁大典最没有悬念的一晚,也是花魁大典最令人期待的一晚。
昨天流光的一曲《十面埋伏》和一席话可以说直接奠定了她夺魁的基础,人们今日最期待的并不是花魁是谁,而是流光最后能拿多少赏钱。
第三轮就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开始了。
第三轮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开始便是三个姑娘登场。
或许是为了点题,还是大家都认为花魁要穿红色,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穿起了红色衣服。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能体现出流光的不同。
其他两位姑娘似乎是学习流光前两天的穿衣风格,一个胸前裸露一片,两只玉兔呼之欲出。另一个则是**穿着红色的轻纱,隐隐约约露着那雪白的双腿。
而流光却是一改前两天的穿衣风格,衣服穿得规规矩矩,板板整整,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她穿的是一件极其华丽的衣服吧。
深红色的里衣外面拢着鎏金的正红色拖尾大袖,大袖上再披上大红色的轻纱,走起路来层层叠叠漂亮极了。衣衫的制式是在南街少见的正统,发钗也是带的繁复,但也是统一的金色,璀璨夺目。打眼望去仿佛这不是在参加花魁大典,而是在举行婚礼。
流光,确实是像极了一道光,她站在那里便夺去了所有人的心神,居然有人在台下喊起了她的名字。
“流光!流光!流光!”
声音响彻南街,后来据说这声音连宫廷之中都有人听见,令人心向往之流光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人群轰动也是主办人未曾料到的,他在上面说什么下面根本听不见,只能告诉台上的姑娘可以揭面了。
揭面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了。
流光向前一部车解下了脸上蒙着的面纱,挥手向下抛去,人群疯了一般去抢夺那飘下去的面纱,却在流光灿烂的笑脸下停住动作。
那是个充满着光辉的笑容,如初生的朝阳,绚烂的令人想要屏住呼吸,她笑着望着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个微微发福的面容让她陌生又熟悉的人。
他今年应该三十二了,她想。
他面容有些老态,眼角多了些细纹,眼中少了点锐利多了点沧桑,再惊才绝艳也被岁月磨平了心气儿,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罢了。
抚了抚自己的脸,听着人们的欢呼声,她突然就放下了,放下了这林林总总十二年,于是她看着他说:“陈之黎,好久不见。”
人群的声音淹没了她的话语,但陈之黎却仿佛听到了一样,愣愣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只是这一切都跟观花阁的赵益清没有关系。
他焦急的在观花阁内来回踱步,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比拼。
观花阁之所以那么难定是有原因的,这也是赵益清跟季茂成聊了之后才知道。这所谓的观花阁便是花魁拍卖的一张门票,你入了观花阁才能参与拍卖花魁。
季茂成看赵益清来回走的令人眼烦,站起来把他扯回了座位上,嫌弃的道:“多大点儿事儿,放心,哥哥指定把流光给你拍回来。”
赵益清没怎么理他,只是坐下来叹了口气,别看他在流光跟前信誓旦旦,但这到了跟前还是心里没底。
穆棣喝着酒,这酒还是赵益清专门从秦风楼给他捎过来的,他边喝边道:“别慌。”
这边正聊着,突然有人敲门道:“各位爷,赏金到轮到您这儿了,您看您要跟赏吗?”
“跟!”赵益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来敲门的是官家指派的龟公,他点头哈腰的把赏金册摆到赵益清跟前。赵益清翻看着,上面写着给的赏金,赏金后头还跟着一个个人的方印,赵益清看去皆是京中名流。流光的起始价已经比之前的高出了许多,现
在已经有人加价到八千两白银,已经到了最高。
赵益清再心里算了算他爹给了他多少,打算全写上去,刚写了个二十万,结果就被季茂成夺了过去。
季茂成把二十万划掉,写了个九千两,盖上了自己方印,笑嘻嘻的把龟公送走了。然后转过身对着赵益清劈头盖脸一顿骂。
“赵益清你有钱没地方花是不是!真敢往上写啊!”
赵益清懵逼,不知道哪里不对,他以为季茂成这种纨绔应该很喜欢这种一掷千金的感觉。
看见赵益清愣在那儿,季茂成也突然回过味儿来,往赵益清肩膀上使劲一拍,道:“哎,兄弟,忘了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让爷跟你说说。”
说完揽着赵益清坐下跟他讲解起来。
观花阁给赏金不像在下面的人只能给一次,而是不停地循环加价的。龟公拿着赏金册在观花阁之间轮着走动,观花阁内的人可以有选择的决定给不给赏金,若是有一个价格在观花阁转了一圈还没有人加价,那么花魁自然就是这个人的。跟拍卖一样的道理,盖方印也是为了方便寻人和寻钱。
这下赵益清才明白了,季茂成是怕他花冤枉钱,但这个拍卖的钱出去要交的关税之外都是要归秦风楼的,所以他其实是可以把这个钱拿回来的。于是他决定下一轮就写二十万。
只是下一轮来的缓慢,等了许久龟公才过来。
“几位爷可还要给赏金?”龟公在门口问道。
“要!”
赵益清还没说话,季茂成就把人喊了进来,然后对赵益清道:“我跟你说啊赵益清,流光是我要定了的,你别跟我抢啊!”
可当他看见册子上的数字的时候,脸登时就绿了。
赵益清赶紧把册子抢了过来,上面的数字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足足二十三万两白银,上面盖着黄家的印子。
赵益清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朝季茂成问道:“你带了多少钱?”
“十、十万两。”季茂成见赵益清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话有点儿磕磕绊绊。
赵益清听完在上面写了个三十万两,然后飞快的从怀中拿出印子,盖了上去。没给季茂成留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龟公见他盖了印子就拿着册子退出去了,这个时候季茂成才反应过来。
他揪着赵益清的领子道:“赵益清你什么意思啊!我说借给你了么?再说也应该是你借我!你别想跟我抢流光!”
赵益清力气小,推不开他,招财进宝被赵益清打发去铺子里帮忙了,于是他就这样被拽着,脸都憋红了,还是穆棣起身把赵益清救下来的。
赵益清靠在穆棣身上,重重的喘着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下季茂成才后怕起来,站在穆棣后面弱弱的问道:“没、没事吧……”
穆棣摆摆手,把赵益清打横抱了起来,赵益清吓得一激灵,忙抓住了穆棣的衣襟。
“放我下来!”赵益清恼道。
穆棣才不理他,把人放到凳子上就站到了一旁,跟啥事儿都没干似的。
赵益清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知道穆棣是在为他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穆棣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想给他两拳。
“季茂成!”赵益清不再看穆棣,转过去朝季茂成喊道。
季茂成心里正发虚,赵益清一叫他,他就忍不住大声回道:“干、干嘛!”
发现自己态度不好,刚刚又忘了赵益清身体不好,做了过分的事,又低下声去,弱弱得到道:“对不起……”
赵益清摇摇头道:“没事,这次也是我没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我与流光认识,之后再给你介绍她。”
赵益清话音刚落,季茂成还没来得及
说话,敲门声便传来了。
“几位爷可还要加赏金?”
“进来!”赵益清喊了一声,龟公推门进来。
季茂成在一旁小声嘟囔道:“怎么这次这么快?”
赵益清拿过册子就皱起了眉,季茂成忙凑过来看,那上面的价格已经加到了四十万两,而那些明明有钱的老牌商铺得到人,却没有再跟着加价。
第24章
赵益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有的钱,感觉应该还能凑出一些,便提笔往上写去,季茂成忙拦住了他。
赵益清一头雾水的看着季茂成,季茂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写。
“为什么?”赵益清疑惑。
季茂成满目惊骇,道:“这个印子的人,不能惹!咱们就算了吧……”
穆棣见他们这边的动静颇大,便从一旁走了过来,从赵益清手里拿过了册子。
他看着那四十万两的印子,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而是提笔写下四十万零一两,盖上自己的印子,打发龟公走了。
没一会儿龟公便过来对他们道花魁一会儿就来,季茂成目露震惊,赵益清还没摸清楚什么情况。
“那个印子是谁的啊?”赵益清戳戳季茂成,问道。
季茂成捂着嘴摆摆手,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赵益清更好奇了,转头看向了穆棣,穆棣倒没什么不敢说的,喝了口酒道:“皇帝的。”
赵益清顿时目瞪口呆。
观花阁的结果出来,花魁大典才是真正的选出花魁之刻。
每当有人赏金超过十两的时候,都是需要盖印的,然后唱礼人根据印子唱出姓名与赏金,在观花阁结果出来之后截止,唱出台下总赏金与观花阁赏金。
其他两位姑娘的赏金早早就唱完了,只有流光的结果迟迟不出来。
唱礼人拿到流光的赏金册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唱道:“秦风楼流光,高台赏金总计八万两,观花阁赏金总计四、四十万零一两!”
全场沸腾!
花魁大典赏金最高的一次才十九万三千两,流光直接翻了个翻,而且这么多的成交数量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神话,也让普通民众看出了自己与权贵的差别。
晓是赵益清这个现代人也不禁咋舌,尤其是皇帝亲自来花魁大典这个事情,让赵益清再次认识了这是个怎么样的全民活动。
穆棣写完赏金册之后便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喝着酒,仿佛刚刚那四十万两不是他花的。明明穆棣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赵益清莫名的有些害怕,季茂成更不用说了,拉着赵益清缩在墙角大气儿都不敢出。
直到流光过来这个气氛才算是有了缓和。
流光是由龟公送进来的,她进来的时候还穿着那身红衣服,仿佛朝阳般璀璨,季茂成眼睛都看直了。
待到龟公走后,流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流光多谢赵公子,多谢穆将军!”抬头后发现还有个两眼发直蹲在墙角的季茂成,于是朝他一笑道:“还有季公子,多谢。”
季茂成腾的一下脸就红了,他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晕晕乎乎的道:“不、不客气!”
赵益清把流光扶起来,道:“没关系,应该的,我还等着流光帮我做事呢。”
这时穆棣突然站起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先走了。”
这样的穆棣比起平时有些不近人情,看的赵益清皱起了眉头,不禁多问了一句:“做什么去?”
“观花阁还有人要见我。”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赵益清只来得及看见他嘴边的一抹没来得及散去的轻笑,那笑中有自嘲,但更多的是期待,看的赵益清心里猛地一抽。
转念一想,赵益清就明白过来了,穆棣等于是跟皇帝抢了女人,自然是要去跟人交代一下的,赵益清不得不感叹穆棣真是个好人,至于他那嘴角的笑容,赵益清直接就忽略了。
赵益清拉着流光坐下,季茂成还愣愣的蹲在墙角没反应过来,直到被赵益清拽起来,他才傻笑着做到了座位上。
“流、流光啊……”季茂成双手颤抖,但还是努力的抬起来,准备去摸流光的手,把他那泡妹的
一套用在流光身上。
赵益清一把把他手打掉,道:“把你那色心收一收!”
“没关系。”流光觉得无所谓,不仅如此反而摸了摸季茂成的头,道:“季公子是个很好的孩子。”
流光笑的温柔,心里盘算着季茂成给秦风楼送了多少钱,算的差不多后笑的更温柔了。
季茂成可不知道流光的心理活动,只知道自个儿感觉快上天了,大脑瞬间当机,只知道趴在桌子是嘿嘿嘿的笑。
赵益清嘴角抽搐的看着季茂成,决定不理他,跟流光商量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流光觉得行不行。”
流光好奇的看着赵益清,赵益清接着道:“如今京城中的人娱乐活动仅限于听曲儿赌博花街找乐子,而且人们比较富足,闲余时间很多,我就想着在南街在搞出一种新的娱乐。”
“是什么?”流光其实有些不赞同,因为南街发展这么多年能发展出的新乐子早就没了,但赵益清并非寻常之人,所以流光即便不赞同却还是有所期待。
“我想让秦风楼的姑娘们演戏。”
赵益清刚说完,流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季茂成突然反应了过来,本来想揪赵益清领子,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改为扯着赵益清的袖子道:“赵益清,你居然认识流光!为什么不跟我说,是不是兄弟!”
赵益清: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赵益清把他手拍下去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于是,明明在谈正事,但季茂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赵益清是不能如实相告的,但大致编了一下流光的来历,说她是招财进宝无意间救下的人,听了她的故事后想要帮她,其它到讲的没什么不同,只是瞒下了流光是秦风楼鸨母的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