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周润瑾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脸上也挂起了笑,道:“没事没事,旧疾复发谁也未曾料到,还望你家小姐可以调养好身体,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借周公子美言了,那映桃就先告退了。”
说完,映桃行了个礼起身就走了。
她这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在座的宾客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今日宴会的另一个主人来不了了。
很快,宴会就在一个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赵益清跟穆棣等人散尽了才离开,可谁知他们刚到门口准备上马车,就有一个小乞丐冲上前来拦住他们。
穆棣跟赵益清此次来周府并没有带其他人,在乞丐冲过来的一瞬间穆棣便将赵益清护到了身后,浑身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赵益清却眼尖的看到小乞丐手里拿着什么,忙拍了拍穆棣让他让开。
小乞丐也上道,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赵益清手里一递,就要转身跑开。
赵益清一个拉住了小乞丐,但他没想到小乞丐人不大,劲儿还不小,带的赵益清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穆棣赶忙一个手扶着赵益清,另一个手拽住小乞丐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小乞丐慌张的挣扎大叫起来“啊——救命呀!杀人啦!”
赵益清站稳之后赶紧捂住了小乞丐的嘴,示意穆棣把小乞丐放了下来。
“小朋友,哥哥问你个问题,好不好呀?”赵益清弯下腰,和善的笑着问道。
然而小乞丐才不吃这一套,脚挨到地的一瞬间,拔腿就要跑。
然后,再一次被穆棣提溜着领子给提了回来。
小乞丐也不叫了,瘪着嘴不说话。
赵益清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道:“哥哥问你个问题,老实回答了就给你。”
小乞丐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赵益清手里拿的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举到小乞丐的面前问道。
小乞丐回答道:“是一个穿着白衣服很漂亮的姐姐,她说让我在这里等着,把这张纸条给一个一会儿会从府里出来的长得像个姑娘似的哥哥。”
赵益清的表情,瞬间就裂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长得像一个娘炮。
趁着赵益清愣神的功夫,小乞丐从他手里拿走银子就跑走了,而赵益清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穆棣在一旁偷偷摸摸的笑了两声,气的赵益清给他了一脚,才把纸条展开来。
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流光必死无疑。
第96章
赵益清顿时大惊失色,穆棣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张纸条无疑是方清歌写的,赵益清见过她眷抄佛经的样子,知道她的字迹,而且能在这个时候送来这么一张纸条的人,也只能是方清歌了。
赵益清与穆棣对视一眼,又回了周府。
这次事情一件完全脱离了赵益清的掌控,所以他让人去把黄怀鉴喊了过来。
至此,知道六州之事究竟是何的人都聚齐在了周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严肃的神情。
“要救流光,我们得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安排这一环,为什么流光……必死无疑。”
赵益清环视一周,每个人都脸色都不好看,天已渐晚,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困意。
周润瑾摸着下巴,道:“我并不清楚你们具体的情况,我只知道流光进去与奸细脱不开关系,然而奸细并没有跟流光扯上任何关系,又或者说,你们都算是阻了奸细的路的人,可为什么偏生是她被捉,而你们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这也是赵益清奇怪的地方,如果是流光入狱是姜槐对赵益清的警告的话,那流光必死无疑就是对赵益清的挑衅了。
他们现在还处于合作关系,而赵益清手里有的筹码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所以他们就算不满于赵益清的做法,也不会这样去动赵益清身边的人。
见赵益清在一旁思索没有回答周润瑾,黄怀鉴答道:“因为奸细是我们认识的人。”
他把姜槐的事情跟周润瑾细细的说了一遍,周润瑾的表情瞬间玩味了起来。
“也就是说,流光此事是被你们牵连的呗?”
这话说的赵益清无言以对,因为周润瑾说的是事实。
见赵益清低垂下头显得有些情绪不佳,穆棣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周润瑾一眼,这一眼中带有警告的意味。
周润瑾瞬间收起玩味的表情,恢复到了严肃的状态,道:“流光为什么必死无疑呢?”
话题又绕回了最开始的时候。
黄怀鉴低头思索着忽然就提出的不同的想法“这张纸条,真的可信吗?”
这张纸条出现的奇怪且匆忙,并且也不能确定以及肯定就是方清歌递出来的。就算是方清歌递出来的,在这个多事之秋也不能百分百的相信于她。
“你敢不信吗?”赵益清反问于他。
确实,即便这张纸条是假的,他们也不能不信。
一时间事情又僵持住了。
“如果是他们那边有人败露,需要找一个人替死呢?”周润瑾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再次为赵益清提供了思路。
确实,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就说的通了。姜槐那边有人露了痕迹,刚巧流光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把她推出去什么都不会损失,还能保住自己这边埋下的棋子,简直妙哉。
只是知道缘由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去救出流光。
忽的,赵益清灵光一闪,问道:“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要怎么定下一个人是否为奸细的罪名?”
“除非认罪,否则证据不足只会暂时收押。”穆棣答道。
而一旁的黄怀鉴也明白了赵益清的意思,道:“现在京城人人皆知流光,即便是官府也不敢轻易定罪,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帮流光洗清嫌疑。”
“对。”赵益清点点头“要帮流光洗清楚嫌疑,只有将姜槐的事情暴露出来才行,而现在我们有一个似乎知道着些什么的人。”
“方清歌!”周润瑾与赵益清异口同声道。
“我明日再去寻他一次,这次只我一人去,必然将方清歌带出来。”周润瑾说的斩钉截铁。
“那好,明日带方清歌出来,我们再继续商讨!”
说罢,
赵益清等人便辞行了。
在回去的路上赵益清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哪里不对,可却一时想不透彻究竟不对在哪里。
这导致他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成功失了眠。
“长濯。”赵益清叫道:“你说我们能成功把流光救出来吗?”
穆棣也没睡着,他转个身面向赵益清道:“会的。”
“可我不明白。”赵益清盯着穆棣的眼睛,有些疑惑“姜夫子他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他不会这样走一步臭棋。”
赵益清始终觉得,姜槐如此做不像是为了保下什么棋子去把流光推出去,因为这样会实实在在的得罪了他,他现在手里的东西可比一枚棋子重要的多。
“嗯?”穆棣也望着他,有些不解。
赵益清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那封信的内容道:“长濯,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大到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连你都不能告诉,你会怪我吗?”
“不会。”穆棣回答的飞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让赵益清有些诧异。
“你不会在敷衍我吧?”
穆棣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所以我不会怪你。”
这下赵益清可好奇了,问道:“什么秘密?能说吗?”
“能说,只是不能现在说,不过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
赵益清撇撇嘴“故弄玄虚。”
穆棣轻轻的笑了一下,抚着赵益清的头发道:“不是,有些事情知道早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快睡吧。”
“知道了。”
赵益清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句穆棣装大尾巴狼,转身过去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的他是个吃人的妖怪,狞笑着要吃掉一位貌美的姑娘。
可他并不想吃,只是他不吃就会受到惩罚,于是他不得不去咬断姑娘的喉咙。
然而奇特的是姑娘不躲不避将自己送进了他的嘴里。
赵益清并不想咬下去,他一点儿都不想,然而却有一双大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下颚,猛地向上一推。
瞬间血液的味道他在口中爆开,腥臭味充满了他的整个鼻腔。
姑娘的头就这样断在他的嘴里,血肉模糊,脑浆迸发,红色铺满了他的整个视线。
赵益清吓醒了。
这时已经清晨,穆棣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赵益清做起来,喘了口气,甩甩头心道自己梦见的是什么鬼东西,便起身下了床。
只是他刚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就看见黄怀鉴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嘴里还大喊着什么。
“不好了!流光,流光她认罪了!”
第97章
“什么!”赵益清大惊失色,顾不得吃一口东西,慌慌张张的跟着黄怀鉴出了门。
他们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南街,秦风楼前早已乱成了一片。
六州的事情让京城中的民众对奸细二字十分敏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流光认罪之后会有人干出什么混账事。
如今流光入狱,秦风楼管事之人只剩下了琴琴,赵益清怕她扛不住。
秦风楼前分开站了两拨人,正在对峙着。
一方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还是年轻的书生居多,而另一旁则都是姑娘。
赵益清细细看去,那些姑娘,不都是南街其他青楼楚馆的人吗!
她们护在秦风楼前,与为首的书生吵的不可开交。
“如今大玄之危,出于南街,南街竟还敢白日宣淫,莺歌燕舞,大玄之耻,大玄之耻啊!”
说话的书生赵益清有些眼熟,是破云书院的学生,他曾在姜槐的宣讲学会上见过,当时他捧着书,记得认真,看上去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
可现在,他一点儿都没有在学院里安静读书的样子而是口沫横飞,凶神恶煞,对着秦风楼前的一众女人指指点点。
然而南街的女人却毫无惧怕之色,她们从小出身于市井之间,活动于南街之中,早就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
只见她们将秦风楼的人护于身后,不让她们露丝毫的面,而前面的人听闻书生的话则是笑作一团。
只见最前头的女子挥了挥手帕,娇笑一声道:“哎呀呀,奴家当是哪位名士高见呢,原来是公子您呐,昨个儿还来寻奴家作乐,今日里奴家倒成了大玄之耻了,看来公子是想与奴家玩些新花样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都对刚刚说话的书生颇有微词,那书生瞬间涨红了脸,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胡说!我何时来过此地?无耻!太无耻了!小小妇女不懂礼义廉耻,辱没我等读书人!”
这下站在一旁的女子看不过去了,翻了个白眼骂道:“礼义廉耻?你在南街这地方讲礼义廉耻?等你下次来南街不脱姑奶奶衣服的时候再说吧!”
显然,这是个暴脾气的。
书生顿时拿着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
这时书生旁边有位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蓝衣人按下了书生的手,道:“这些莫要多说了,刚刚的话算我们冒犯姑娘了,只是我等今天在此就想讨论一件事情,那就是秦风楼是否所有人都与奸细有关。”
“你放屁!”秦风楼前的女子们顿时横眉倒竖“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学的不是书,而是练得嘴皮子,上下牙一磕就能定人死罪了?”
“非也!”蓝衣人哈哈一笑道:“这罪可不是我们定的,这罪是朝廷定的!”
这时,刚刚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的书生挺直了腰板,道:“就是,流光都认罪了!你们可还敢说秦风楼并无奸细!”
“那你说说,一个区区南街女子去当奸细,她能拿到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女人,像是哪家的老鸨。
“流光可不是普通的南街女子,她可是花魁。”蓝衣人说的郑重其事。
然而秦风楼前的女子们又是挥着手帕娇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环佩叮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哪家公子在此调情。
“认罪?令人认罪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就是,流光可是花魁,若她是奸细,那这个奸细也是你们送上去的。”
“当时花魁大选出价最高者可是皇上跟将军,你们倒不如说他俩是奸细得了!”
“大胆!”书生厉喝一声“在此妄议圣上与将军,你可知罪!”
“那你在此
聚众闹事,扰乱秩序,可也知罪!”南街女子这边也不遑多让。
可这会儿的书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再跟南街女子们争执,而是高声喊道:“莫要与愚妇争长短,我们冲进秦风楼内,寻找证据,解我大玄之危!”
说完,带着人群就要往秦风楼冲去,眼见着众南街女子就要抵挡不住。
赵益清忙冲到两伙人之间,黄怀鉴则是帮他拦着冲挤上来的人。
“我是秦风楼的幕后老板赵益清!你们若说奸细,到不如说我是奸细!将军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