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鲜血从聂桑颈间滑了下来,他表情惊恐了一瞬,骂道:“赵益清你可真是个废
物!”
然而赵益清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他并没有再动怒,而是把剑又往聂桑的喉咙处送了送,笑道:“不知道三皇子喜不喜欢跳舞,我听说有一种舞蹈极其有趣,将人放在烧红的铁板上,他们的双脚就会以一种极快的频率跳起来,有趣极了,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见过。”
他说着说着,聂桑的额角顿时冒了几颗冷汗,赵益清见此继续道:“如果三皇子能告诉我,我们将军所中之毒该如何解,这有趣的舞蹈,不看也罢,若是不告诉我,那这舞蹈不看看就可惜了。”
聂桑的眼神中充满了空寂,他慌忙喊道:“我告诉你!”
“说!”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赵益清依言把耳朵凑了过去,因此他没有看见聂桑嘴边那突然扩大的笑容。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穆棣他……”他说着说着忽然喊出了声音“穆棣他就要死了!”
赵益清被吓得一惊,聂桑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赵益清的手渐渐的握成了拳,他冷声道:“袁燧,叫人逼他说出些东西,不择手段。”
说完,他把剑狠狠的砸在地上,转身出了营帐。
一路上赵益清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聂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成真。
他就这样一路恍惚的走回了休息的营帐,发现小莲正在营帐门口踟蹰不前,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小莲?”赵益清唤道。
“啊?”小莲猛地一惊,转过身来,看到是赵益清后松了口气,道:“原来是王爷。”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莲听说将军他……”小莲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寻找说辞,半响也没找到个适合的,他道:“听说将军他中毒了,没事吧?”
“没事。”赵益清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小莲多问此事,于是他道:“将军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身子虚弱不宜见人,你莫要担心。”
小莲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赵益清那明显不像让他多管的神色,犹豫了半响还是离开了。
这时赵益清才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穆棣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声音。
赵益清走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又听了听他的心跳,才放下心来。
他轻轻的弹了一下穆棣的脑瓜崩道:“快醒来吧,大傻蛋。”
第128章
穆棣之前在禾城那一仗大胜,南桑军直接后撤两城,一路退到了柳渡,苏葆直接放给了赵益清他们,所以南桑约战也约在了柳渡。
他们将战争约在三天后,而赵益清他们赶去柳渡就需要三天,等于说是完全不给赵益清他们休息整顿的时间。
战前,赵益清把小六叫了过来,他道:“小六,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生擒南桑七皇子,聂赟。”
而后,赵益清塞给了小六一块儿牌子,送他去了军前。
“小心些,自己最重要。”
“嗯。”小六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玄的军队与南桑的士兵各居一边,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大玄这边兵将的脸上都挂着疲色,而南桑则是面色红润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玄的气势一时间就颓了下去。
“杀——!”
南桑的士兵们一鼓作气冲上前来,把大玄居然冲的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大玄这边便稳了下来,只是没有了穆棣,大玄不似往常那般拥有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而是与南桑打成了势均力敌。
但这也足够提升南桑的锐气,挫伤大玄的士气了。
就在这时,南桑大军忽的分开而来,一位领头者骑马而来,若是赵益清在场,定会认出来那就是之前那个在北街自称七爷的矮个子男人,南桑七皇子,聂赟!
只见他们这一队人齐声呼喊着:“穆棣毒发,命不久矣,速速投降!穆棣毒发,命不久矣,速速投降!”
与那日小六擒聂桑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而因为穆棣久未露面,军中本就各种风声不断,这几嗓子出来,大玄顿时慌了神,军队一时间溃散开来。
南桑趁机全线逼近,眼见大玄即将要败!
此时,又是小六!
只见他一马当先,从后排冲到前排,手中高举着一枚令牌,大声喊着:“我乃穆家穆己,穆家军令在此,听我号令,冲锋!”
穆家军令,是穆家人证明身份的东西,穆家人在战场上调兵从来不用虎符,往往一枚军令足以。
而且战场上有穆家人跟没有穆家人是不一样的,小六的此举就像给兵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本来骚动不安的军队忽然就又变回了那个纪律严明的样子。
这归功于穆家在军中人们心里的的地位,也归功于前几天小六生擒聂桑的那场奇袭,让将士们对他信服。
“南桑小儿,造谣我大玄战神,是可忍孰不可忍,众将士听我号令,杀——!”
“杀——!”
忽的,喊杀声震天,大玄军队本就比南桑强健,立即分成三队,一队从正面冲锋,领两队则是分别从左右两翼合为,形成剿杀之阵!
而南桑,则是在见到大玄之前的颓势之后士气大增,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冲了过来。
顿时,两军对垒刀光剑影闪成一片。
而在后方的赵益清并不再大营之中,他带着一小队兵士和季茂成黄怀鉴周润瑾还有小莲他们一起带着穆棣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
穆棣中毒一事的消息走漏的蹊跷,并且因为这次约战,兵营中几乎全军出动,只留了少数人在后方,赵益清不放心把穆棣留在兵营,怕再生变故。
于是他便让那些该留在兵营里的人留在了那里,营造出穆棣还在大营里的假象,而他则是带着穆棣一行人乔装打扮进了柳渡城内。
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进城说不显眼那是假的,所以刚走到柳渡城门口,当即就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身份?为什么进城?”
拦他们的官兵手里拿着赵益清和穆棣的画像,对着他们一行人来回比划着。
可赵益清现在跟画像上一点儿都不像,
他眉眼中再也没有那江南细雨般的愁,而是浓重粗黑的眉毛下一双犹如朗星的双眼熠熠生辉,绛紫色的嘴唇让人觉得这个人并不好惹。
没错,他画了眉毛跟眼线以及口脂,甚至用修容改变了自己的脸型,使得他看起来跟本来变得不像起来。
他粗着声音道:“军爷,我们是京城过来的,我娘子得了怪病,昏睡不醒,久治不愈,听闻柳渡有位神医,我们便远远赶过来了,还望军爷让我们进去。”
赵益清说柳渡有神医也不是随口胡说的,柳渡是真的有一位神医,相传可活死人肉白骨,就是脾气古怪,普通人连见都见不到他,更别说让他医治了,所以渐渐的也就没人去寻他了,只有些走投无路的才会去找他死马当成活马医。
此次赵益清一行人来柳渡,就是为了寻找这位神医,看有没有能让他醒来的法子。
官兵上下打量了一下乔装改扮过的赵益清,又看了看他们所乘的马车,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他们的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大,让人不免好奇里面都有谁。
赵益清也不含糊,道:“里面是我娘子,以及服侍我娘子的丫鬟。”
说罢,他掀开了车帘,官兵朝车里望去。
这辆马车的空间极大,足以让一个人睡的舒舒服服,里面有四个或坐或卧的美貌女子,她们有的如同莲花一般清绝素雅,有的可爱异常看上去楚楚可怜,还有一个风华绝代浓艳多姿,只有一个在其他人的衬托下显得普普通通,不过放在人群里也算是清秀可人。
只是躺着的那个微微被人挡着,看不清面庞。
不过想着这是生病了官兵也没有为难,而是问道:“你娘子需要这么多丫鬟伺候?”
“非也非也。”赵益清冲着官兵挤眉弄眼的笑了笑,道:“官爷,男人嘛,说是丫鬟,那还不是……自然是越多越好。”
车里的美娇娘们也随着赵益清的话语或羞涩或浪荡的笑了笑,笑的能叫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官兵立马就懂了是什么意思,冲赵益清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说完,又朝着赵益清身后看去。
原来,赵益清身后还跟着一队人,约莫二三十个,很是可疑。
于是赵益清很上道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偷偷塞进官兵的手里,道:“官爷,我们这路途遥远,又听闻六州在打仗,乱的很,就在路上请了几位镖头保护我们,毕竟我也不会武功,我这车里的又都是小娘子,出事了该怎么办?官爷,您就性格方便,让我们进去吧。”
官兵掂了掂手里小布袋的重量,点点头道:“进去吧。”
第129章
赵益清一进柳渡城,就直奔那神医所在之地而去。
那神医住在柳渡河边,柳渡河是陵江的一处支流,水不大,但周围蚊虫毒草甚多,所以也算是人迹罕至。
赵益清一到地方便闻见一阵恶臭,他朝着恶臭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间木屋,门上一块大匾,上书着无忧堂三个大字,看上去相当清雅,如果忽略那阵恶臭的话。
只是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赵益清都得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差人把马车停好,自己忍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走向了木屋门前。
他敲门道:“有人在吗?”
柳渡河水声潺潺作响,虫鸣蛙鸣鸟鸣声一片,就是听不到人的的声音。
赵益清又敲的重了些,喊道:“有人在吗?”
还是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一遍,依旧是没人回应。
只是他不死心,又抬手准备再敲一遍。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满脸不耐烦的道:“敲什么敲?没人理你走不就行了?敲什么敲?”
这位老者白发白须,可面庞却一点儿都不显老,看起来也就跟赵父差不多的年纪,可以说是鹤发童颜。
见人出来了,赵益清赶紧见礼道:“请先生救命?”
“救命?”白发老者抱着手哼哼道:“知道老夫是谁吗?就敢让老夫救命?”
赵益清来柳渡寻神医之前自然是做好了功课的,传言这位柳渡大名鼎鼎的神医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住在无忧堂内,所以人们称他为无忧神医。
于是赵益清答道:“自然知道,您是神医,专医心中有忧之人。”
这个回答赵益清是仔细考虑过的,都说无忧神医脾气古怪,那么想要他医治穆棣,就要让他感到自己有趣,愿意医治才行。
果然,无忧神医顿时挑了挑眉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你说说你心中有何忧让老夫来医啊?”
赵益清把他进城时的说辞改了改又说了一遍“我家娘子中了奇毒,晕迷不醒,也不知原因,看了许多大夫却无人能治,直到听说无忧神医可活死人肉白骨,特来一试。”
“不错,好男人。”无忧神医颇为赞赏的看了看赵益清,道:“人在哪儿呢?叫我看看。”
见无忧神医愿意医治穆棣,赵益清赶忙把人带到了马车跟前。
谁知无忧神医一撩开车帘看见人,就道:“你这是唬老夫呢?你这车里躺着的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哪里来的小娘子?”
说完,又瞅了瞅季茂成他们,道:“这几个也是男人。”
最后,来回打量了一下周润瑾,道:“就这是个姑娘。”
周润瑾:???
眼见着周润瑾就要骂人,季茂成一个捂住了周润瑾的嘴,赵益清也赶忙接话道:“虽是男人,但也是我娘子,我们是领了婚书的,正经儿八百的夫妻。”
无忧神医又看了好一阵子赵益清,在看看车里得到穆棣,问道:“你,相公?他,娘子?”
赵益清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道:“对。”
小莲也在一旁疯狂点头。
季茂成、黄怀鉴、周润瑾:???
无忧神医啧啧两声,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把他抬进来吧。”
季茂成、黄怀鉴他们赶紧去搬人,这时候周润瑾才被松开能够说话,他立刻抱怨道:“为什么说我是姑娘?这里面最像姑娘的不应该是黄怀鉴吗?那么可爱!”
黄怀鉴顿时就凶狠的望了过去,周润瑾毫不示弱的回瞪了过去,夹在二人之间的季茂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喊道:“祖宗哎,办正事儿要紧啊!”
黄怀鉴冷哼一声,不再理周润
瑾。
可周润瑾的嘴一点儿都不老实,见黄怀鉴让了步,立马调笑道:“哎呀,黄小娘子生气的模样真俊,不知今晚可否与在下相约呀?”
气的黄怀鉴一脚就踢过去了,季茂成慌忙去拦,场面又乱了起来。
唯一一个在努力搬将军的小莲弱弱道:“那个……你们能不能来帮个忙啊……”
于是乎,在这群不靠谱的人打打闹闹下的结果是,穆棣的脑袋上下车时被磕了个包。
季茂成他们愣是谁都没敢跟先随着无忧神医进门的赵益清说,把穆棣放到床上就乖乖的站在一旁当起了背景板。
进了屋,赵益清他们才知道在外面闻见的那股恶臭是什么,原来无忧神医在屋内熬了一大锅药,正是这一锅药散发着强烈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