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少年是兔子精,若是去看大夫,也不知道大夫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思及此,常盛闷声道:“若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白图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拍拍屁股站起身。
“常盛,我们快点把这个何首乌挖出来吧。”这些动物虽然未开灵智,但动物的本能让它们知道这是好东西。
既是好东西就一定能卖到好价钱!
看他一脸期待,常盛只好又跳回坑里。
收起不必要的情绪,常盛小心地把何首乌连根带泥抱出来,用芭蕉叶裹住放进背篓里。
这何首乌估摸有二十来斤重,这一回,他不打算把它当单纯的药材来买,而是想整一个盆栽。
富贵人家好药材不缺,但意寓美好年份高还能摆出来供人观赏的药材却少。
少年特地找给他卖钱的,为此还受了伤,他一定要卖出一个高价来!
在白图图的示意下又挖了几棵灵气相较浓郁的何首乌,常盛背着背篓准备下山回家。白图图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背后的伤,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任何不适,常盛才答应和他在山上多玩一会。
两人一起去查看之前布下的陷阱,谁想一路寻去,所有陷阱都被人破坏了,里头的猎物也给人拿走了!
旁边的泥土是新翻的,明显刚刚被人破坏,白图图气得想打人:“是谁那么缺德?鸡拿走就算了,怎么还把陷阱破坏了?”
不用想,这事多半是上山的村人干的,但具体是谁可不好说。
看他一张小脸气得半红半白,常盛安慰道:“没事,陷阱坏了我再做几个就是。”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白图图鼓着包子脸,心里替常盛感到不值。
常盛手指蜷了蜷,最后落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温声道:“好了,别气了。”
“常盛……”白图图眼睛湿漉漉的,小模样可难过了。
常盛不会哄人,可也知道投其所好。“去打野鸡,回家给你做翁鸡吃。”
“嗯。”白图图乖乖点头,收拾好心情去和常盛打猎。
天气日渐暖和,山上的植物长势旺盛,一派欣欣向荣,放眼四望皆葱绿。忽然白图图一把拉住常盛,兴奋地指着草丛中一个灰色的影子道:“常盛,那里有只野鸡!”
常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把挂在大黑身上的弓箭拿下来。
弦拉如满月,手一松,箭矢急射而出,稳稳射中野鸡。野鸡惨叫一声,扑腾着翅膀在草丛中垂死挣扎。
与此同时,一阵“汪汪汪”的狗叫骤然响起,一条黑色的大狗扑进草丛中,把野鸡咬住。
“啊,我们的野鸡!”白图图急得大叫,“快放下来!那是常盛射中的!”
“喵!”大花立马飞奔过去。
“旺财!”
有人大喊一声,那黑狗叼着野鸡就想跑,被赶来的大花拦下。
“喵呜……”大花猫瞳冷厉地盯着大黑狗,尾巴竖起,低低地警告了声。
“!!”大黑狗咬住野鸡不放,不甘示弱地冲大花龇牙咧嘴。
“喵!!”尖利的爪子咻然亮出,大花闪电般朝大黑狗扑过去。
“汪呜!”“喵!”顿时一猫一狗扭打成一团!
一个身材瘦小的村人从草丛中钻出来:“旺……”旺财还没叫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来。
“呜呜……”自家身材健硕的大黑狗被比自己小数倍的大花猫打得惨叫连连,毫无还手之力还抱头鼠窜。瞧见他,眼中居然冒出看到救星一般的光,“汪”的一声跑到他身后躲起来。
村人脸都黑了,回身狠狠踢了大黑狗一脚:“你个没用的蠢货!你是狗啊!不会打猎就算了,连只猫都打不过!”
“喵!”大花斜眼看村人,那眼神极度鄙视。似在说:猫怎么了?
村人认出大花,恨得牙痒痒,不由握紧手中的棍子。
“大花!”
软糯的少年嗓音在耳边响起,村人一回头就看到神色急切的白图图和面容冷峻的常盛,目光微闪,手中的棍子不自然地往后缩。
“喵……”大花走到被大黑狗丢下的野鸡旁,摇摇尾巴。
白图图指着身上还插着箭矢的野鸡,道:“你的狗抢了我们的野鸡。”
眉目如画的少年睁着双黑珍珠般闪亮的眸子看着自己,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的村人眼睛都直了,磕磕巴巴地道:“对、对不住。是、是我家这蠢狗不长眼冒犯了公子!”说着又踢了大黑狗一脚。
“呜呜……”大黑狗低叫了两声,怂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白图图蹙眉:“野鸡我们拿走就是,你别踢它。”
村人讪笑着道是,搓搓手忙把背篓解下来。
从背篓里提了一只活生生的野鸡出来,村人谄媚地笑着递过去:“公子,这是我抓的野鸡,算是代我家旺财给您赔罪。”
一只手伸过来拦下了村人。
瞥了眼他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常盛目光冷锐如剑:“不必了,野鸡我会捉给他。”
男人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村人脸色涨得通红,正欲开口,白图图先一步拒绝了他:“谢谢你,我想自己抓一只。”说罢,把地上的野鸡捡起来。
“常盛,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好像又看到一只野鸡。”
常盛脸色稍霁,牵着大黑和白图图往另一边的草丛走去。
村人怒瞪常盛背影:“呸!什么玩意!”想到村里的传言,村人幸灾乐祸地冷哼:“一个断子绝孙的货,就是攀上权贵又能如何!”
走在前头的白图图疑惑地盯着常盛:“常盛,你为什么还在生气?”
虽然男人平时对人是冷漠了点,但他能听得出男人说话语气的不同。常盛刚才生气了。
常盛怔住,白图图又道:“我没有要他的鸡。”
少年清澈的眼眸望着自己,眼里有些委屈。常盛沉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怕你被人欺骗了。”
白图图眨眨眼。
“那鸡不是他逮的。”常盛眸色沉沉,“这人和他的狗都不会打猎。”
白图图眼睛猛地睁大:“你是说他、他?”
“没有直接证据。”
“太坏了!亏我刚才还和他说谢谢!”白图图咬牙,很想折回去把那人臭骂一顿。
“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只是……”常盛俊脸紧绷,神色严肃,“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有可能那人对你别有用心。”少年容貌昳丽太过引人注目,可少年性格单纯不谙世事,他怕少年遇人不淑。
“嗯,我知道的。”白图图对上他深邃的黑眸,认真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接受除了你以往的其他人的好意的!”他是常盛的小兔子,才不要去亲近别人呢!
常盛眉心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有人真心对你好,你自是可以和他交好。”
这话白图图听进耳里没放在心上,他看着常盛说话时张合的薄唇又想到刚才那一触即分的亲吻,眼睫颤了颤。
少年火热的目光黏在自己唇上,常盛不自在地移开眼,极力制止自己去回想那片柔软和娇嫩。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只一前一后地走着。
“喵?”大花歪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茫然。
“常盛!”
有人出声打断了两人间的静默。
常盛抬头,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是常武。
常武快步走到他跟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常盛,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把常勇过继给你当儿子!”
说这话时,常武眼中尽是挣扎,似是想了很久才狠心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
第45章 外人
相比较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常盛觉得说这话的常武才是有问题。他冷眼看常盛,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把常勇过继给我,我就会回去?”
常武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我都听我娘说了……”
李春花那女人又说他什么了?常盛眉眼冷凝:“我不管你娘和你说了什么,现在我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常武以为他还在生气,便道:“常盛,我知道之前是我们做得过分了,但我现在都愿意把常勇过继给你当儿子了,看在常勇的份上,你就别计较了。”
这根本就是鸡和鸭讲,常盛皱眉,不耐烦地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把常勇过继给我我就会接受?”
常武一愣,有些不太高兴:“常盛,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我们对你不好你就对孩子有意见!”
这话听得白图图别扭死了,他瞪着常武,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常勇是你儿子,和常盛有什么关系?”
常武摆摆手:“小公子,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一个外人就别管了。”
外人?白图图瞪大眼,气得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是外人?”说罢,紧紧盯着常盛问:“常盛,他说我是外人!我是外人吗?”
常盛有些头疼,把他的手指按回去:“别听他胡说。”
白图图转头对常武哼了声:“听到没有!我不是常盛的外人,我、我……”白图图想了想,道:“我是他内人!”
常盛额角突突直跳,把白图图拉到一旁,眸色冰冷地对常武说:“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我不想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有关系!常勇是你儿子,请你收回去养着,我不需要!”
“你!”常武脸色发白,觉得难堪又受伤。
他在山上想了一个早上才忍痛做出抉择,常盛居然不领情?
“常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常勇的吗?”
常盛不想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是我日后无儿无女,我也不会过继常勇。”
常武恼羞成怒:“常盛,你就不怕无人送终?”
常盛面无表情,牵着大黑往前走。
常武在后头大叫:“常盛,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不行,就是娶了媳妇也无法生儿育女!你现在拒绝我,日后别来求我!”
什么?白图图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常盛什么不行?”
常武冷笑:“他不能人道!”
白图图:“???”
“你、你胡说八道,常盛他哪里不行了!”上回常盛误吃淫蛇,差一点、差一点就把他……
白图图脸上泛红,偷瞄了常盛一眼,发觉男人面覆寒霜,神色阴郁地望着常武,脸上的热度尽褪,心中充满了愧疚。
常盛定是很生气了,可是他却不能出面为常盛作证。
他不能把那件事说出来,因为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三更半夜的会出现在常盛床上,更害怕会暴露兔子精的身份。
常盛收回森冷的目光,不再理会常武。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管不了别人说什么,而且这种事他也无法解释清楚,总不能叫他脱了裤子当众来一发。
李春花这女人真是够阴损的,居然给他扣一顶性无能的帽子。
如果他和普通人一般娶妻,妻子无所出还好,要是生了,呵呵……,你常盛头顶就绿得发亮了!
看他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白图图小小声地叫了声:“常盛……”
常盛敛了身上的寒意,温声问:“怎么了?”
“常盛,你别生气,我知道他是在胡诌的,你没有不行……”白图图难过得想要哭。
男人大抵都会介意被人说不行,可他却不能帮常盛澄清!
头顶被温厚的大掌覆住,耳边响起常盛无奈的声音:“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
“可是……”
少年抬头巴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眸饱含担忧,常盛抿了抿唇,道:“这种事不需要去解释,而在于身体力行。要和我过一辈子的那人知道我行就可以了。”
许是从未说过这般直白露骨的话,常盛说完便不自在地挪开眼。
白图图愣在那。
过一辈子?
轻轻咬咬唇,白图图眸中闪过几分羞涩,而后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看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常盛松了一口气。
和顶着张春梦对象的脸的少年谈论这种事情,他总觉得是在亵渎少年。
平复好心情,白图图四处环顾继续找野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山上的野鸡似乎少了。
常盛也察觉了,他仔细观察周边环境,没发现野猪群留下的痕迹,倒是发现不少人走动的痕迹。
事实也的确如此。常山村好些小媳妇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嫁进来的,回娘家的时候和父母兄弟一说,这上山打猎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加之隔壁李家村村人发现常山村没人在插秧,更是坐实了这个消息。
生怕山上的好东西被抢完,几个村子的村人一涌而上,不仅是野物,反正山上能吃的都被村民们搜刮一遍。
满载而归的村民兴高采烈地回到村里,立时引起轰动。众人议论纷纷,此后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今日上山打了多少只野鸡和野兔?
野鸡野兔死了的自个吃,活着的村民们带到城里去卖,有村人打了一头鹿,卖给酒楼得了十几两银子。辛苦种地一年赚的钱还不如上山抓几只野物,村民们大受刺激,愈加频繁地上山打猎,山上的野物急剧减少。
野鸡野兔少了,抓捕的难度增大,但白图图眼尖,常盛准头好,在山上逛了一圈抓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还发现两窝野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