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哥诧异道:“你知道他?”
白图图很实诚地点头:“知道呀,他老和村民们说常盛坏话来着。”
吴二哥面色窘迫,讪笑道:“常三上山后昨夜一夜未归,他娘正哭着找人……”
白图图了然,道:“我和常盛昨日都上山了,不过我们没看到他。”
“那行,唠叨了。”吴二哥道了谢匆匆离去。
得知吴二哥也没能带回常三的消息,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都是为娘不好啊,早知我就偷偷死在外头不用累你整日为我筹钱买药……”
言罢妇人两眼一黑,竟是哭晕过去。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村长,常山村村长是个五十多岁面相沉稳的中年男人,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让常二牛的娘和另一个村妇把人送回家,而后召集村里的青壮来商议。
“常三这么久都不下山,恐怕是遇到麻烦了,咱们得上山去找一找。”
当即有人呛声:“那也是他活该!当初吴二哥就提醒过,说我们不熟悉山上的情况,最好结伴同行。可常三非说常大就是一个人上山的,不能给他比下去!这下可好了,逞能逞得人都不见了!”
“是啊,生怕我们占了他便宜,这回出事了吧?”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村长摆摆手,安抚众人激动的情绪,“常三他也是有苦衷。他娘病了一年多,每日都要吃大几百文钱的药,常三家如何你们也知晓,这孩子前些日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不得不来找我借了几两银子。后来他在山上打了野物立马拿去城里买,第二日就把银子还给我……”
说到这里,村长叹息一声,道:“大伙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体谅体谅。”
刚才妇人哭得那么悲惨,大伙看着也觉得心酸。都是一个村的,不少人还是堂亲,不能把常三丢在山上不管。
村长扫视大伙一眼:“你们都是上过山的,谁要是愿意上山去找人就站出来。”
有村人说出心中顾虑:“我们一般就在外围打打野鸡野兔,要是常三跑进深山可咋整?”
“不如我们把常大叫上?常大可比我们熟悉山上的情况!”
这话一出,好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出声。
村长这才注意到常盛并不在场:“怎么常盛没来?”
被村长吩咐去叫人的憨脸汉子瞧村长问他,便道:“往日村里有事,常大都不参与,都是常武出面,所以我才……”常有德家有三个儿子,村里有事要每家每户派一个男丁出来商议,按理说原主是长子,应该他来,可他有太多的活要干,李春花不让他去。久而久之,村人就直接喊常武而不叫原主了。
站在人群中的常武心头一跳,感觉村人们的目光嗖嗖射过来,脸色骤变:“你不去叫他,还、还怪到我头上!”
村长也知晓以往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厚道,但眼下常文在考府试,有望考取秀才,他不好落常武面子,便道:“行了,别说这个,赶紧把常盛叫来。”
憨脸汉子不太愿意:“村长,你让吴二哥去吧,我不去。”当初他们闹着要上山,常大就警告过他们山上有危险,让他们小心行事,可他们谁也没领情,反倒在常三的挑拨下对常大口出恶言。
旁的村人小声嘀咕:“常三说了常大那么多坏话,常大怎么会同意上山找常三呢?”
“常大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吴二哥看着村长道,“我刚才去了常盛家,小白公子说他下地去了,我去田里找他。”
闻言,憨脸汉子忙道:“吴二哥你还是别了!上回常三和我们一块下山,他又在说常大坏话,刚刚好被常大和小白公子撞个正着。常三还污蔑小白公子说他是常大从烟花之地买回来做媳妇的,被小白公子怒斥,连带我们也被痛骂了一顿……”
当时在场的村人都面露愧色。
吴二哥讶然,难怪那少年对常三印象深刻,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不过……
吴二哥正色道:“人命关天,我还是去找常大问问看。”
“哒哒哒——”
正说着,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众人纷纷侧目。
蒙蒙细雨中,面容冷峻的男人骑着黑色的骏马飞奔而来,双方的目光甫一接触,男人便收紧缰绳,黑马的脚步逐渐放慢,待走近村人就停下。
村长喜出望外:“常盛,你来得正好!”
简单地把事情说一遍,村长目光恳切地道:“你和常三之间的不愉快我听他们说了,常三是过分了,只是他家中老母已然忧心痛哭得晕厥过去,你就当是可怜她,和咱们一块上山去找找常三。这一夜未归的,着实令人担忧。”
吴二哥也劝道:“常大,你就和我们上一趟山吧。”
其余人也都看着常盛,常盛语气冷淡:“你们先走,我回家说一声。”
吴二哥心下一松,招呼其余人道:“愿意去找人的现在就和我上山!不愿意去的留下!”
和常三不对付的常大都说去了,还有谁好意思不去?大伙对视一眼,都跟在吴二哥身后。
村长脸色欣慰,叮嘱众人:“一切小心。”
常盛调转马头,脚下轻踢马肚子,大黑了然,拔腿往家里跑。
抱着大花坐在门口看雨的白图图瞧见常盛回来眼睛一亮:“常盛!”
常盛并未下马:“常三不见了,我和村人上山去找人,你在家等我,若是中午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张婶子家用饭。”
“不要!”白图图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要和你一起去!”
常盛眉头紧皱:“听话。”
白图图倔强的和他大眼大小眼,委屈道:“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
常盛心头一震,软下音调:“我会尽快回来的。”
白图图没理会,摸摸大花低声和它说了什么,大花睁开眼“喵”了声回应他,白图图便抱着它匆匆朝盛走去。
外头细雨绵绵,常盛赶紧下马,把头上的斗笠摘下给他戴上,无奈道:“下雨山上湿气重,你身子未愈会染上寒气的。”
“我真的好了!”白图图对上他幽深的黑眸神色认真地道,“常盛,我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的。”
常盛愕然,嘴唇轻抿,最终进屋拿了另一件蓑衣给他穿上。
白图图还没穿过蓑衣,张开手臂转了圈,笑道:“常盛,我感觉自己像只大鸟!”蓑衣分上下两截,上身像斗篷一样撑在肩上,身上是一件如无袖短卦的样式,套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张开了翅膀一样。
常盛眸光闪了闪,“嗯”了声,让他上马。
山林深处,一个肤色黝黑,神色颇为狂野不羁的男人低头看了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常三,眉毛高挑,“啧”了声:“不知死活!”
第49章 武林高手
雨雾蒙蒙的凉山寂静阴凉,尤其某些被密林覆盖的区域,阴暗潮湿,偶尔响起几声空灵的鸟鸣,显得有些瘆人。
上山寻人的常山村村民分成两队,由吴二哥和另一个青年带队在凉山外围寻人。常盛没和他们一道,而是牵着大黑和白图图一起往凉山深处走。
最近上山打猎的人多,外围全是人走动的痕迹,而往里一些的地方,深山老林,山势高险,各村村民心中害怕有猛兽,并未继续深入。
大黑踏在树林间厚厚的落叶上,烦闷的打了个响鼻。
入目皆是铺天盖地的树木,对于一匹热爱奔驰的马来说,这林子幽深压抑,它根本施展不开。可让它留在马棚里无聊度日,它也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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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盛安抚地摸摸它脖颈,转头提醒白图图注意脚下的树根。
山路难走,下雨时候的山路更难走。他同意白图图跟来,一方面是照顾白图图的情绪,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找人的考虑。
少年能在山中找到生长多年的贵重药材,那肯定是有什么办法确认药材的生长地点。他想少年这方面的能力或许能帮上忙。
常三为了筹钱给他母亲治病,这些日子拼命上山打猎。可随着上山打猎的人越来越多,上山的野物急速减少,打猎的难度增大,他猎得的野物没有之前多,而且由于村民们在城里大量出售野物,导致野物被压价。
打猎无法再给他带来丰厚的收入,这时候常三很可能会想其他办法挣钱。凉山物资丰饶,山上除了能卖钱的野生动物外,还有数不清的野生植物,其中不乏珍贵药材,常三极有可能去寻宝了!
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常盛隐晦地提醒白图图留意附近是否生长有贵重药材。
白图图眼睛闪亮:“常盛你好厉害!”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是想着要帮常盛找人的,只是他一个刚化出人型不久的兔子精,修为底下,没法在这偌大的山林里确认人在那,所以他把大花带来了!
出门前他就问过大花能不能请黑豹前辈帮忙找人,大花说可以他才把大花带上的!
常盛垂眸,语气肃然:“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凉山这般大,找人如大海捞针,纯碎是看运气。
“会找到的!”
少年清亮的眼眸满是笃定,常盛脸色稍缓,“嗯”了声。
雨无声落下,林子里阴冷潮湿,大花不太喜欢这种潮湿的环境,白图图抱着它走,边走边感应山上的灵气,以及确认附近有没有妖气。
他以前很害怕只身一兔待在这种阴阴森森的林子中,总感觉暗处有无数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诡异眼眸在盯着他看,那种被不知名妖兽盯上的恐惧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直到那晚大花带着他来山上玩了一宿。
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就不会惧怕任何黑暗!白图图眼中升起坚定的光。
他一定要努力修炼,日后成为和黑豹前辈那样厉害的存在!
“喵?”一直困倦地窝在白图图怀里的大花忽然抬头,黄橙橙的猫眼直直看着树林深处。
白图图似有所觉,努力感应,但没发觉前面有妖气。倒是往前走的大黑脚步一顿,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眸中惊疑不定。
细雨飘飞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在树林中穿梭——
“~o(=∩ω∩=)m!”大花站起身,冲着树林叫了声,下一刻,那道黑影稳稳落在两人面前一棵高壮的大树上。
这是一个长相凌厉的男人。男人肤色较常人要黝黑几分,不羁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眼眸深邃莫测,鼻梁挺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中透着丝震慑人心的霸气。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无袖黑衣,露出的臂膀精悍结实,隐藏在黑衣之下的肌肉微微鼓起,整个人看起来很像常盛认知中的武林高手,还是那种武功高强亦正亦邪的厉害角色。
常盛警惕地打量树上的男人。
他穿越而来,捡到的小兔子是妖精,再出现一个武林高手他也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这男人为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咦嘿嘿嘿!”大黑不安地仰头嘶鸣,黝黑的眼眸中盛满惊惧。来自动物的直觉,这男人让它觉得非常危险。
白图图愣愣地看着男人,眼神疑惑。
这男人身上没有一丝妖气,他是……黑豹前辈?
“喵~”大花兴奋地从白图图怀里跳下起来,颠颠儿地朝男人跑去。
“大花!”常盛急忙把它叫住。
“喵?”大花歪头,常盛皱眉道:“回来!”
“啧!”男人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常盛,嘴角弯起,对大花勾勾手指:“过来,带你去玩好玩的。”
“喵!”大花眼睛一亮,欢快地摇摇尾巴,迈着小碎步哒哒哒地往前跑。
“大花!回来!”常盛神色严肃地喊道,低沉的声音中隐含怒气。
闻言,大花立马停下脚步,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男人,耸拉着脑袋往回走。
“什么玩意?”男人面色一沉,一把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
常盛抬头直视他,和男人不悦的目光撞在一块。
空气一瞬间冷凝。
两人一个面容冷肃,一个羁傲不逊,双方皆毫不退让。
白图图屏住呼吸,紧张得握紧拳头。
瞧大花离自己越来越远,男人眉毛动了动,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大花耳朵动了动,转身盯着男人,警告地喵了声。
男人扯扯嘴角,在大花的仰视中,呼啦一声,从高高的树上跃下。
像一只身手敏捷的大猫,男人足尖轻点,稳稳落地,他周围的树叶被一圈无形的气场震开。
常盛神情凝重,大手一捞,把怔住的白图图拉到身后。
男人把额前的碎发捋开,露出的狭长眼眸中暗藏一抹金色。那眸子扫过神色忌惮的常盛、满眼崇拜的白图图,最后落在大花身上。
薄唇荡出一抹笑,男人长腿一迈,快步走过去,劲瘦的腰身一弯,把大花抄抱起。
“喵!”大花惊叫一声,爪子一挥。
白图图:“!!!”
常盛:“……”
“嘶——”男人冷抽一口气,幽怨地看着大花,“抱一下嘛!”
说着把脸埋进大花松软的毛发间,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大花抬起爪子,又给了他一下。
男人脸上再度挂彩,却是嬉皮笑脸地抓住大花的小爪子贴脸上:“才几个时辰不见就翻脸不认人了?”
大花赶紧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男人的嘴,心虚地偷瞄了眼常盛。
“看他做什么?”男人抱着它,大喇喇地走到常盛面前,财大气粗地道:“这猫我要了!你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