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回到县城的时间还算早,老太太拜托了村里的拖拉机送他的,当然也是付钱的。顾希不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一趟知青委员会。
委员会大姐看到顾希松了口气:“小同志,我还以为你骗我的,你不来了呢。”
顾希道:“怎么会,报效祖国的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我爱我国,我爱农村。”
“你这小同志……”委员会大姐就怕顾希不去了,闹起来。虽然下乡申请书已经填了,顾希也没的返回了,但如果闹起来也是不好看的,“对了,你还有几天可以休息,等到8月初,跟下一批知青一起去。”
“下一批知青?”顾希假装不懂。现在才六月下旬呢,下一批知青就是吕玲玲那批名单的人。
“是的,上面给了下一批知青的名额,刚好可以和你一起去。不然你是自动报名的,一个人下乡也寂寞。”委员会大姐道。
“谢谢大姐,我知道了。”
顾希回到吕家,家里没人,连乔母也不在。顾希把乔母和吕伟的结婚证、以及吕家的户口本放回老地方,然后又下楼了。如果八月初再下乡的话,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等吕伟知道了户口本的事情,他在吕家肯定待不下去了,所以他还得去乔家村待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他刚好可以去弄些鱼苗,放在稻田里。谁都知道稻鱼共生的原理,而空间的稻田原本是用灵泉灌溉的,大米一个月就可以丰收了,现在没有灵泉,用的是山水,得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一批水稻得到9月中才能丰收。丰收之后只是稻谷,他还得去打米。农村里没有打米机,因为水稻的丰收量比较低,所以这个年代的人不喜欢种植水稻,也有因此,大米这种细粮是非常珍贵的。
可如此一来,顾希丰收了稻谷之后,打米就比较麻烦了,也不知道溪头村那边有没有打米机器,如果没有的话,他还得采用老式的办法。
溪头村偏僻又落后,估计还真没有。吕伟不想乔家姐弟回来,所以给他们走关系下乡的地方都是非常糟糕的。
想到这里,顾希眼睛一亮,溪头村没有,他可以准备好带回去嘛。不过这打米的机器他也不知道哪里有,还得回乔家村问大队长去。
想到溪头村,顾希又想到一件事了,他是下乡的,到时候会和其他的知青住在知青宿舍里,他可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脏兮兮的不说,吃的也不好。所以他要额外的住,要么租别人的房子,要么自己建造。
租别人的房子不能落户,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整个院子的,如果没有的话就得自己建造。而这七十年代,建造房子得要一百五到两百之间,房子还是一般的房子。
再者,十年文化大革命从66年到76年,现在是73年,还是大革命时代,做什么时候都不能招眼,不然随时可能被抓。
顾希一边散步,一边思考。这边宿舍周边瞎逛也没有意思,他转身又去了百货市场。七十年代的百货市场比六十年代的百货市场好多了,也开放多了。李爱国那个年代,他刚接收李爱国身体的时候,还是五十年代末,百货市场更加落后。那会儿瑕疵品的东西都是内部处理的,而现在,瑕疵品也可以正常销售了,并且不用票。
可就是不用票,瑕疵品对很多人家庭来说,也是昂贵的。
顾希有205块钱,这些钱按照顾希想要的生活水平来说,着实少的可怜。所以……他还要投机倒把吗?
来到百货公司,衣服上有补丁的人不少,但是服务员的眼神可不会因为你的补丁少就热情些,就是那些没有补丁的人,服务员也是冷眼看着的。
顾希也不在意,从前在2035年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就不在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而自卑,而现在他已经活了五世,更加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请问这里有不需要票的衣服、袜子卖吗?”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道:“不需要票的都是瑕疵品,要吗?”而这些瑕疵品的价格服务员可以自己定,也就是说,自己能贪下几毛或者几块。
顾希道:“要的,袜子、衣服、鞋子、毛巾毛要,如果都有的话可以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袜子5毛钱一双,毛巾一块钱一条,衣服是均码,解放鞋3块钱一双。”服务员道,“你要的话我去拿。”意思是没的选择。
“5双袜子、10条毛巾、3双39码的鞋子,如果有回力鞋的话也给我一双,衣服裤子我这个身高的会太大吗?”顾希问。
服务员没有想到他买的挺多的,态度倒是好了些:“袜子、毛巾有些是染色有问题,有些是有个不明显的小洞,鞋子是鞋胶或者颜色有些问题。”服务员把大概的说了一遍,“衣服如果你担心大的话,可以买布,瑕疵品的布也有。”
“您有介绍做衣服的地方吗?”顾希问。
服务员没说,她蹲下身把袜子、毛巾和鞋子拿出来,还有布。“袜子两块五,毛巾10块,鞋子12块,算你24块好了。布的话就这些,都是纹路有问题和颜色问题,也有小破洞的。”
顾希买了白色的棉布、黑色的西装裤的布料、还有劳动布,一共付了40块。
顾希付了钱,那东西拿来的时候,给了服务员半包糖:“谢谢你了。”
半包大白兔奶糖,有钱也不好卖。
服务员有些惊讶,然后道:“……那边有做衣服的地方,是私人的裁缝店,你去的时候就说百货公司的唐姐介绍的。”
“谢谢唐姐。”顾希知道,是半包大白兔奶糖的功劳。
顾希顺着唐姐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独户的院子,途中把布之外的东西都收进空间了,顾希敲了敲院子的门:“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里面出来一个老太太。
顾希道:“大妈,我是百货公司的唐姐介绍来的,您看……”
老太太看到了他手中的衣服:“有什么进来说。”
“哎。”顾希跟着老太太去了她的房间,以她和自己的年纪,去她的房间不会落人口舌。进去之后,顾希看到了两台裁缝机,里面还有一个妇女在做衣服。
“妈,这是?”妇女问。
“你姐介绍来的。”老太太道,然后又对顾希道,“这是我儿媳妇,你说的唐姐是我女儿,你这是要做衣服?”
顾希道:“是的,我在唐姐那边买了一些瑕疵的布,但是我家中没有会做衣服的长辈,所以就到您这里来了。”说着,顾希拿出布,“我要做两件套头的短袖上衣,四条裤子。”两件T恤、两条西装裤、两条劳动库。
老太太道:“行,六天后来拿,我们按件收的,每件一块钱,一共六块钱,来拿衣服的时候付钱。”
“好的,谢谢大妈。”其实顾希自己会做衣服,他有夏宝的记忆,夏宝可是服装设计师,但是顾希没有裁缝机,所以只能找人做。谈好之后顾希打算离开了,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妈,你们家里要大米、肉类、面粉、鸡蛋、奶粉或者乳麦精吗?”顾希问。他还得再换点钱。
第七章 彻底的闹翻
老太太眼睛一亮:“你有?”城里有钱,但是很多东西缺少,都吃不到。
“嗯,我有。”顾希看到这户人家有两台裁缝机,又听到百货公司的唐姐是老太太的女儿,就知道他们家条件不错。再说他们敢这样接衣服,顾希觉得私下买卖粮食之类的,他们肯定也敢。
老太太当然也不怕顾希有其他的心思,毕竟顾希是来做衣服的,如果有问题,那他们都得被抓。
“这些都是什么价格?”老太太问,“奶粉好,我孙子今年3岁了,可以喝奶粉补营养。鸡蛋咱们家也要,还有大米和面粉,我孙子都喜欢吃。”老太太和儿媳妇平时就做衣服,一个月也能赚个二十几块钱,老太太的儿子在工厂里,每个月有五十的工资,所以家里条件着实不错。她儿媳妇现在是怀孕了,等这胎下来,奶粉或乳奶精更是要准备好。
顾希道:“肉每斤一块五,大米每斤5毛,鸡蛋每斤一块二,鱼每斤八毛,所有东西每斤八两票,没有肉票粮票的话,布票工业票也行,如果你有其他的票,我可以用食物跟你换。奶粉10块钱一罐,要工业票。如果有自行车票的话更好,一张票我换50斤的大米。”顾希手中工业票、布票或者一些其他的票,零零碎碎的都有,是上次在黑市的时候换来的。但是这个年代票不嫌多,而且也不是粮票和肉票,这种票不会过期。
“肉票我家没有,我要2斤肉,20斤大米,用粮票跟你换。2斤鸡蛋的话我用布票,你看怎么样?”她闺女是百货公司的,她家不缺布。就算没有布票,也可以用有瑕疵品的布。“奶粉的话要4罐,我给你工业票。”
“好,我待会儿拿东西过来。”顾希道。
他空间里有背篓,是乔奶奶家拿来的,他去了一趟公共厕所,出来的时候背着背篓,里面放着老太太需要的东西,然后去了老太太家。这一笔交易他收了55块钱,17斤的粮票,以及几张工业票。
顾希现在的身体才十六岁,正在长身体发育的时候,等去了溪头村,等吕家的事情解决之后,顾希去乔家村生活一个月,他打算自己也开始喝奶粉,得补身体。不然170的身材连110斤都没有,实在太瘦了,而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等顾希回到吕家,稍微有些晚了,吕家人都在了。他进去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沉重,而因为他进去,所有人一致的看着他。
大家不知道他之前已经回来过,以为他才刚从乔家村回来,再看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拿,眼神有些冷。很快,吕伟微笑着道:“乔望回来了,刚好可以开饭了,这几天在乔家村住的怎么样?开心吗?”
顾希点点头:“挺好的。”
“吃饭了,我把饭端上来。”乔母道。
吕玲玲跟着站起来:“妈,我来帮您。”
吕国明和吕国发直接坐着,啥都不动,他们的眼中没有顾希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原主乔望在他们的眼中是不存在的。说到欺负,倒是也没怎么欺负乔望,但是这种无视的冷暴力更加的伤人。
乔母做饭的手艺还可以,但是这个年代的物资顾希是吃不习惯的。好在原主乔望在吕家吃的一向不多,就是他想多吃一点,吕家也不会给他。
吃饭的时候,吕伟给乔母打了一个眼色,他以为这种小动作顾希没有发现,但顾希早就看到了。
“小望啊,妈妈有件事想跟你说。”乔母道。
“您说。”顾希道。
“是这样的,国家下乡的名额又下来了,本来吕家本来是不用去的,但是因为你的户口在吕家,吕家的人口有些多,所以这次下乡的名额也有吕家的份。”乔母道。
“那玲玲姐什么时候走啊?”顾希问。
乔母被咽了一下:“玲玲是个女孩儿,下乡那种地方不适合女孩儿生活,万一碰到二流子怎么办?所以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去比较合适。”
顾希放下筷子:“可我是男孩子,男孩子要立起家里的门面。当年国来哥和我姐都符合下乡的年纪,你们说国来哥是男孩,要顶起家里的门面,我姐是女孩儿,女孩儿吃的少又勤劳,适合在下乡。现在到了玲玲姐这儿,怎么就不适合下乡了?”
“你……”乔母没有想到顾希会说这样的话。
吕玲玲撒娇道:“妈,我不要下乡,我舍不得您。而且您是我的继母,如果让我下乡,让乔望在家里,人家会说你恶毒的。”
乔母当然知道吕玲玲这话的意思,她这个继女非常的聪明,看似跟她相处的很好,但其实心机很深。但是乔母不在意,这是吕伟的女儿,她爱吕伟,所以她会好好的对吕玲玲。“小望,难道你忍心看着妈被人家指着鼻子骂吗?”
“妈,你说是因为我户口迁到吕家,所以才导致乔家有了这个下乡的名额?”顾希问。
“是啊。”乔母道,“你想想,你爸爸养你到高中毕业不容易吧,你也该回报一二吧?”
“可我是烈士子女,烈士子女是不用下乡的。而且……就算要下乡,我姐姐已经下乡了,代替这多出来的一个名额也够了。更何况……如果是因为我的户口在这里才引的吕家要一个下乡的名额,那么我把户口迁走就是了。”顾希道。
吕伟道:“现在迁走已经来不及了,下午已经下了名额。小望,这十几年,我对你怎样你也清楚,但凡有我一口饭吃的,我也没有饿过你,你读书到高中毕业,学费都是我付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你玲玲姐一个女孩儿去下乡,就当是报答我,这次你去下乡,行吗?”
“不行。”顾希微笑的拒绝。
“你……”吕伟看着他,看着他嘴角带着笑,但眼中却没有笑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小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乔母道,“难道你非要我被人骂恶毒继母,非要别人说你白眼狼吗?”
“你不是恶毒继母,你是恶毒亲妈。”顾希怼了一句。
“你……你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乔母不敢相信。
“爸、妈,我不要去下乡,我害怕,呜呜呜呜……”吕玲玲装模作样的哭了。
顾希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这是我一直忍着,忍到现在高中毕业,我已经忍不住了。”顾希说着,在吕家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吕家的下乡名额跟我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吕家生的孩子多,所以才有这个名额。”顾希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我的户口已经迁出了,无法帮吕玲玲下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