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可青木谷子却依然气质不减,保养得像个三十来岁的贵妇。
“以初,你还是恨妈妈啊。”青木谷子伤心地快要哭了。
冉以初知道孕妇不能受刺激,也没再多说什么过分的话,抽走了青木谷子手中的报告单,
说道:“这个我会烧掉,从新往后也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希望你能平安地生下弟弟,好好对待这个家。”
冉老爷子肯定也是想守住这个秘密的吧,不然以他的性子,冉家早已鸡飞狗跳了。
青木谷子望着冉以初离开书房的背影,整个人缓缓地顺着书桌滑坐在了地上,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冉以初拿着那两份报告单,到了“冉以初”的房间关上了厕所的门,将A4纸撕得粉碎丢进了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键,看着那些碎片带着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随着旋涡冲进了下水道,直到湛蓝色的清洁剂流出来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他走出了厕所,静静地坐在了“冉以初”过去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冉以初以前一次都没踏进过,直到这几天为了方便照顾冉思玥才决定来小住一段时间。
房间内依旧保持着“冉以初”过去喜欢的风格,满墙的二次元海报,桌上被佣人摆放整齐的书本,桌旁还有一个玻璃柜,柜子里都是一些比较珍贵的手办。
这一看就是一个中二少年的房间,和之前冉以初住的那套公寓房间风格不一样,这里充满了“冉以初”学生时代的气息。
他环顾着房间,坐在了书桌前的一把电竞椅上打开了中间的抽屉。
里面放了一大叠照片,全是牧一鹤的,每一张都是偷拍的。
照片里的牧一鹤很英俊,有工作时一脸凝重的,有睡觉时一脸安静的,也有笑容灿烂的……
看完所有照片,冉以初大概能理解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时可以奋不顾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冉以初”偷拍牧一鹤时,脸上是带着何种表情。
放下了照片,底下还有一本精致的笔记本,冉以初好奇地拿起来翻了一下。
原来是一本日记本。
记录的都是和牧一鹤谈恋爱时的点点滴滴,让他惊讶的是,原来牧一鹤也有温柔的一面,也会宠着“冉以初”。
日记写到了最后,画风逐渐变了。
“冉以初”的字迹越来越潦草,从质疑牧一鹤的冷淡,到分手,再到最后发现了自己怀孕。
他都能想象出一个未出校园的无知少年无助的模样,楚楚可怜。
牧一鹤是真的冷血,能把人逼到绝境,且可以毫不犹豫地跳进万丈深渊的那种。
冉以初在书桌前坐了很久,然后默默地掏出了手机翻开前两天在开阳市为了方便联系添加到通讯录的牧一鹤电话,发了个消息过去:见一面吧。
很快地,那边回复了个“好”字。
冉以初想了想,既然是自己主动约人,那就把见面地址和时间一并发过去吧。
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后,冉以初坐电梯到了顶楼。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蔚蓝的天空上挂着一团团犹如棉花糖一样的白色云朵,不冷不热,还有一丝柔柔的微风。
坐在角落的一张圆形玻璃桌前,他点了一杯意式咖啡,然后透过玻璃围栏眺望着远处的一座座高高耸立的办公大楼,等待牧一鹤的到来。
牧一鹤没有迟到,穿着一身严谨的正装,一点也看不出来两天前还病恹恹地躺在医院里。
“坐吧。”冉以初扬了扬下巴。
牧一鹤抽出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叫来服务员点了杯拿铁后,便静静地坐着等待冉以初开口说话。
“这个,我认为要归你保存比较好。”冉以初把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牧一鹤没有去拿,只是看了一眼,不解地看向冉以初。
“里面是‘冉以初’曾经的日记本,还有一些你的照片。”冉以初靠着椅背,端起眼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真苦。
冉以初的话很矛盾,直呼自己的全名而不是用“我”来自称,要是旁人听了倒觉得这话很没有什么不对的,可知道冉以初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怪异。
牧一鹤也不知道冉以初在卖什么关子,打开了牛皮纸袋拿出日记本和一叠照片扫了一眼。
“先别着急看内容,我今天找你是想聊聊别的事。”冉以初说。
牧一鹤放下了日记本和照片,直起了腰背一脸严肃地看向冉以初:“你说。”
“可能我说完这些事,你会觉得我在胡扯,亦或疯了;不过,信与不信全在你,你就当我在讲故事给你听吧。”冉以初坦然地直视着牧一鹤的眼睛,修长的十指扣了扣,“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你所认识的‘冉以初’,也就是说,我不是‘冉以初’,早在五年前那场自杀里,‘冉以初’就已经死了。”
牧一鹤没有反应,就连呼吸都是正常的。
冉以初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讲到:“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醒来之后和过去的‘冉以初’反差那么大么?”
牧一鹤那紧扣的衣领上方,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因为是我霸占了他的身体。”冉以初的大拇指互相摩挲着,问向牧一鹤,“你难道就不好奇,真正的‘冉以初’去了哪么?”
“他死了。”显然,牧一鹤是信了他的话。
冉以初微微一笑:“他是被你害死的。”
牧一鹤怔怔地看着他,感觉脖子上的衣领勒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我也死过一回,阴差阳错地灵魂穿进了‘冉以初’的身上,占用了他的身体甚至顶着他的身份活到了现在。”冉以初依旧微笑地看着他,“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最后那句话,直接戳穿了牧一鹤的心脏。
是啊,那么爱他的冉以初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你还记得我住的那套公寓客厅里摆放的贡品么?”冉以初收起了笑容,语气逐渐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剧情会比较紧凑。
第53章
牧一鹤这才回想起自己当初还上过一次香,如今一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可笑至极,他紧握着拳头艴然不悦地看着冉以初,红了眼:“你在耍我!”
“我从来就没耍过你。”冉以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曾经告诉过你那么多次,‘冉以初’死了,我不是他,可你并不相信。”
“你觉得你当年的那些话,别人会信几分?”牧一鹤说完,牙齿用力地咬住了口腔内壁,很不是滋味地吞了下口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今天之所以会跟你坦白这一切,是因为我觉得‘冉以初’真的太可怜了。”冉以初的确很心疼‘冉以初’,觉得他实在是太傻太傻了。
牧一鹤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日记本上,沉思了一会儿。
他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当初知道冉以初会死,是不是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他。
“你心中放不下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是‘冉以初’而不是我。”冉以初在引导他认清现实。
“你到底是谁?”牧一鹤看着他,试图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可是越看越觉得陌生。
眼前这个伪装成冉以初的人,到底是人还是妖?
不知为何,冉以初突然想残忍一把,于是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艾伦。
“我在。”艾伦的声音几乎秒出现。
牧一鹤看着冉以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们说话他能听到吗?”冉以初问。
“原则上来说,他听不到我说话。”艾伦迟疑了下,“您确定要告诉他真相么?”
从牧一鹤的角度上来看,冉以初的目光不是很集中地望着前方,然后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会打破你们那的规则么?”冉以初问。
“这是您的个人自由,我们无权干涉。”艾伦说。
“那我要你跟他说话呢?”冉以初把目光落在了牧一鹤的身上。
“这……”艾伦有些为难。
“如果违规的话,那就不勉强你了。”冉以初说。
“我去请示一下。”说完,艾伦就下线了。
冉以初再次看向了牧一鹤,开始讲话:“我的前世,不属于这个世界。”
牧一鹤眼神复杂地与他对视着,没有说话。
“我的前世也叫冉以初,在二十二岁那年出车祸死掉的。冉思玥这个名字它是有意义的,因为我妹妹的名字就叫玥玥。”冉以初自顾自地说着,感觉自己已经疯了,“我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系统,它提示我可以选择重生。原本我可以继续生活在那个世界中的,可是系统却告诉我匹配不到跟我相似身份的人,直接把我带进了你们的这个世界里。”
冉以初说着,抬起头望向牧一鹤,眼里满是落魄:“你知道我醒来发现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有多恐惧吗?在我们那个世界里,男人根本无法怀孕,除非用人工技术。我觉得男人怀孕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一心只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你却百般阻挠。”
牧一鹤沉默地听他诉说着,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他醒过来之后的一些反常行为。
“我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生完孩子,做我前世喜欢做的事。”冉以初的眼眸转向了牧一鹤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可笑,“你为什么要吃回头草?好好跟楚栩谈下去不行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让牧一鹤感到很奇怪:“跟楚栩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和楚栩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而已,”冉以初咬了咬嘴唇,“主角有一天突然爱上了炮灰,你觉得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可牧一鹤根本就听不到冉以初在说什么。
“剧情一旦乱了套,只会悲剧收尾。”冉以初蹙着眉头,微微低下脑袋看着面前的咖啡,无奈地笑了一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伦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您想让我和这位牧先生聊什么?”
冉以初这才抬起了头看向已经被自己绕迷糊了的牧一鹤,说道:“让他能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吧。”
艾伦很快就照做了。
“你说的那个世界在哪?”牧一鹤问道。
“在外面。”
“外面是哪外面?”
“牧先生,是这样的,您现在所处的世界并非真实世界,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里。冉先生说的外面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就是从那个世界被我们事务所坑……哦不,送进来的。”在艾伦口误差点说“坑进来”时,冉以初的眉头微微地挑了一下,气得握了握拳头。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差点把牧一鹤吓了一跳,等他听到空气中的那个声音说这是一个小说世界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置信地看着冉以初。
“小说世界?”牧一鹤冷笑了一声,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小说世界也是一个世界,这里的世间万物依旧自然运转,您不必为此而困扰。”艾伦回道。
“你觉得是这个问题么?”牧一鹤的接收能力很强,吸收的也很快,他重重地呼吸着,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大众面前,你觉得心里会舒服吗?”
艾伦沉思了一下,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们不觉得很残忍么?”牧一鹤死死地盯着冉以初,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振了。
“不管是现实的世界还是虚假的世界,你不觉得都很残酷么?”冉以初朝他冷笑道。
“你对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牧一鹤问。
“只是单纯地替‘冉以初’感到不公平而已。”冉以初轻描淡述道。
“那你觉得告诉了我真相后,对我公平吗?”
眼前的这个“冉以初”真的太可怕了,冷漠得像个冷血动物一样。
“至少你还活着。”冉以初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可牧一鹤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没打算松手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他转过了头,看向了那只被抓的手,淡然地问道。
“玥玥到底是谁的孩子?”牧一鹤也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和他的孩子。”明明没高多少厘米,可冉以初说话的时候还是微微抬着头才能对视上。
牧一鹤徒然松手,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低下了头看向了桌上的日记本。
他伸手翻开了第一页,看到的是冉以初那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牧一鹤大傻瓜。
他还记得曾经不知道嫌弃过多少次冉以初字写的丑,可对方总是笑嘻嘻地朝他挤眉弄眼地勾引道:“不服来艹我啊!”
然而他们就上过一次床,是在冉以初十八岁生日那天。
说起来,下个月就是冉以初的生日了,可如今连给他过生日的机会都没有了……
冉以初驱车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想着冉思玥在他出门之前委屈巴巴地说想吃草莓蛋糕,就把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店门口撑伞下车去买蛋糕。
“先生,您想要买什么样的蛋糕呢?”服务员立马上来询问。
冉以初俯下身看了看柜台里各色各样的蛋糕,指了指中间一个粉色的草莓蛋糕说:“帮我把这个打包吧。”
“好的。”服务员立马微笑着把蛋糕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给他装进了蛋糕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