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这到底是什么?”
郑江停负着双手,道:“这大个儿的叫番茄,你们吃的叫圣女果,至于这黄的,叫……”学名太长,那就叫:“小番茄。”
楚纤捧着番茄,又惊又奇:“名字还真是别致。这些种子是哪里来的?”
郑江停把说辞又拿出来摆了一道,很是合乎情理,暗叹幸好原身是个货郎。
第18章
稀奇也看过了,大家逐渐平复了心情,不由得都开始担忧起大雪会冻坏庄稼,毕竟这么好的东西,坏了实在可惜。
郑江停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若是番茄坏了,他会比谁的心疼。
时下大雪覆盖,瞧着景象倒是好看,但是等雪化了以后,叶子会慢慢枯黄腐烂,第一批成熟了的番茄倒是没什么,只是还有些尚未长大或者还未完全成熟的番茄就要受影响了,植株受损,果实吸收不到足够的营养,很容易夭折,熟透了的番茄也容易裂开。
但是让郑江停惊奇的是,虽然番茄苗是在天气尚好的时候种下的,可是后来一天比一天冷,番茄苗子没有冻死,还能在寒冷的天气结出果实来,已经不像是寻常的植株了,他怀疑种子在空间里置放的太久,可能得到了改良,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高兴之余,他打算先把第一批番茄给采摘下来,省得在雪地里给冻坏了,另外大过年的,村民们四处走亲访友,很是容易瞧见,到时候溜进地里把番茄顺走了,那可就没地儿哭了。
他做下决定后,蔡凛疯跑回家去拿了家伙,篮子箩筐一道儿带了过来,三个人顶着严寒一道进地里采摘。
冰冷的雪冻的人双手僵硬发红,纵使这般也止不住采摘的喜悦,三人一起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把成熟的番茄全部采摘下来,三种分类装上,足有三大箩筐,主要还是大番茄占地儿些。
郑江停和蔡凛把番茄搬了回去,一路商讨着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这是拿去菜市直接卖吗?”
“拿去卖还得同买客介绍,我们这一带儿还没有过番茄,若是在菜市叫卖还得花费功夫介绍,另外,直接卖虽然方便,但别人买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做,如此买的人少不说,也不敢开太高的价格,并不是长久之计。”郑江停道:“还是得租个小铺面儿,自己来捣腾。”
蔡凛闻言露出认同之意,郑江停能说会道,的确是做生意的料,他嘴笨,只能干些实在活儿,不过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若是郑江停干起来了,他跟着干少不了他的好处。
时下听他的打算,心里暗暗起了干劲儿。
“到时候这边庄稼的事儿就要你多照料了,我还是两头跑着。”
蔡凛拍胸脯:“别的不行,种地还能不行嘛。”
郑江停给蔡凛留下了几斤番茄自个儿吃,其余的用牛车装去了城里,他本是想着番茄成熟了,怎么也得用这美味的食物做上一桌子菜让大家好好尝尝,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租赁铺子,尽早把小店儿开上把番茄给消耗了,番茄一旦采摘,可保存不了太久。
他仔细交待了蔡凛一番,若是天气还不回暖,有番茄成熟就直接采摘回家,能存着就存着,不能存着就自己吃了。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他和楚纤又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城里。
回到家,郑江停少不了一番解释,等邹筠接受了这一事实后,又忙碌着把番茄取出,蒂儿朝下放在干燥的地方晾着。
郑江停倒是想直接把东西扔空间里,如此一来也不怕腐烂了,可放进空间,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夜里,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商讨着关于开小铺儿的事情。
郑江停说着自己的打算:“等寻好了铺子,娘就处理番茄备菜,纤哥儿负责收账简单招呼客人,我负责做菜,可行?”
邹筠瞧着带回来的果实,心下是又高兴又不安,这么好的东西,忽然就成了他们家的了,感觉很是不真实。她时不时就要进放番茄的屋里去瞧瞧,看着红橙橙的一片,反复确认东西真的存在。
眼下不仅有了稀奇的果实,儿子突然提出要开个小饭馆儿,她觉着一切都有些突然,心里乱糟糟的,没有急着答话。
楚纤随着郑江停一道去见了庄稼,路上也听他说了许多,知道他早有开小饭馆儿的打算,倒是比邹筠更容易接受的多,他点头道:“我会算数,只要在练练打算盘,没有问题的。”
做个管算盘的,那可比在家里做针线活儿要好的多,自打从富月斋请辞以后,他便去布庄里接了些私活儿,帮着绣些手绢儿一类的,能挣上的钱少不说,日日坐着缝补,身子吃不消,眼睛也很乏。
邹筠见两人像串通一气了般,也知道纤哥儿在大事上不会胡闹,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准备菜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等上手以后还能帮着做菜,细细一琢磨,若是家里真能自己开上个小饭馆儿,那岂不是也能像王掌柜家一样了嘛,日子那可有盼头多了。
家里没有开过铺子,开门做生意的事情都不了解,那些都还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租用铺子的事宜,她道:“开这小饭馆儿是好,但还得先瞧好铺子,咱们街坊里恐怕只有王掌柜对铺子的租赁了解些,明儿娘上门同刘大娘问问,瞧瞧时下租用铺子是个什么价。”
楚纤也好奇道:“郑大哥可有想过租用哪条街的铺子?”
这些问题郑江停自然也有过考虑:“咱们开个小饭馆儿,不求多大的铺面,但是也得选热闹些的街道,若是旺民街能有合适的铺子最好,而且那一带食客多,生意好些。”
邹筠和楚纤也表示认同,几番商量后,开小饭馆儿的事情就暂且先这么定了下来。
次日,郑江停一大早便出门去寻铺子了。
租赁铺子一类的事宜,若无熟人介绍,在城中的杂事栏上也是可以找到的。
像招工啊,售卖宅子寻人一类的杂事,都可在杂事栏上去找,只是上头的信息有很多都不太准确,像酒楼宅院里已经招到了人也不会来撤贴下的告示,后头去的人可能就会扑个空。
郑江停瞧了一眼层层叠叠贴满的告示,倒是瞧见了好几个要出租铺子的,经过一番筛选,在旺民街的只有五个,而其中有两张告示已经被其他的告示给掩住了大半,字迹都有些模糊了,显然是贴了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已经租出去了。
看起来大抵能用的也就三张告示,他把地址一一给记了下来,挨着去找主家询问情况。
因是大年初二,去了三家,一家主人不在,另一家铺子在年底已经租出去了,好在运气不错,最后一家主人在铺子也在。
郑江停是在民巷里找着主家的,接待他的是个年过花甲的独居老大爷,老大爷大过年的未出门走亲访友,一个人空闲着,索性就直接领着他去看铺子。
铺子在旺民街的街尾巴上,因在最末端,一眼儿就能发觉铺子比同街的铺面儿都要小上许多,而且不是传统的前铺后室,并不能住人。
能不能住人郑江停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在城里有屋舍,不必考虑住处。
一番参观,郑江停道:“我瞧着这铺子四处都干净,并不像闲置了许久的铺子,大爷,这铺子以前是做何营生的?”
“前些年我和老伴儿在这儿卖酒,后头老伴儿去了,我又继续开了两年,去年病了一场身子骨儿大不如从前了,儿子吵着回来让我把铺子关了,若是不关就要把我接到春来县去。人老了,离不得土生土长的地儿,干脆就把铺子关了。”
郑江停听大爷叨叨了好一会儿,这才知道老大爷夫妻两人靠卖酒生意抚养儿子求学科考,早两年儿子做了官儿,在春来县里当县令去了,县令老爷想把大爷接到身边赡养,但老大爷一辈子生活在缙城,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和一草一木,哪里还舍得离开。
“小兄弟若是瞧的上这铺子,我便收你六钱银子,也不收你多的。老汉我一个人过活,每月拿着租铺子的钱日子过的宽松。”
郑江停来之前打听过旺民街铺子租赁的价格,绝大部分是八钱到二两高低不等,大爷的铺子倒是低于普遍价格了,只不过低也有低的道理,在地段和铺面儿大小上,着实也是和别的铺子没得比。
能找到合适的铺子不容易,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地段方面也好说,至于铺子大小,稍微改装一下,还能用。
如此一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能早点拿下来最好:“大爷爽快,我就租您的铺子了。”
他先交了三钱银子的定金,明日让邹筠一起过来瞧瞧,顺道把钱都交了取钥匙。
事情说定后,他急着回去同邹筠说情况,另外还得联系木匠师傅置办桌椅,事情还多着也不敢耽搁。
……
这阵儿邹筠也没闲着,郑江停出门不久后,她从米缸里挑检了十几个鸡蛋装进小篮子里,收拾妥当后去拜访王家,想着去打听打听铺子租赁的事儿,瞧瞧王家有没有人脉。
然而去的不巧,王行今日忙着出门应酬没在家,家里就王刘氏和王莹莹在。
邹筠进门瞧见穿着新衣的王莹莹一身俏丽,似是要出门,顺势夸了一句:“莹莹今儿可真漂亮。”
小姑娘得了夸赞,心里美的不行,招呼了邹筠两声,扭身又回屋去拿着铜镜捣腾脂粉去了。
王刘氏接着鸡蛋篮子,嘴也合不拢,虽说王家坐着生意,家境比巷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好,可王刘氏却是个爱占小便宜的性子,上门儿若是带了东西,待人都要热情的多。
当得知邹筠是来打听租赁铺子的事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拉着邹筠坐下,抓着好一通询问。
“咱们巷子里啊,年轻男子中就属郑江停有本事,这不,都要自己开饭馆儿了!”王刘氏欣喜道:“这往后小饭馆儿开起来了,咱家定然捧场去,到时候可得给咱实惠啊!”
邹筠被说的怪不好意思的,只笑着应承:“还是没影儿的事咧,不知刘姐可晓得有租赁铺子的老爷?”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知晓的不多,等我家那口子回来,一定给你好好问问。”王刘氏兴冲冲的承诺人,止不住又问:“欸,你们的小饭馆儿主卖什么啊?可要雇人?”
“还早着,没想过要雇人。”
“你要是雇人啊就来找我,咱家有个远房表亲,长得高高大大可能干了,人又老实……”
邹筠扯着笑容,堪堪答复了两句,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她借着还有事儿忙,这才离开了王家。
出了王家的门,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刘氏心里只想着往后开了饭馆儿能给他们家实惠云云,却是半点不提铺子租赁的事情,也不知道王行回来她会不会好好同他说道,恐怕让他们家牵线有些悬,可白费了十几个鸡蛋。
她心不在焉的往巷子里头走去,身后有人喊自己都没听见,直到后头的人几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后知后觉。
“江停!你回来了?如何这般早,怎么样,可寻着合适的铺子?”
郑江停笑了笑:“娘,瞧你急的,不是说了在家等我消息嘛。我已经找好铺子了,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差不多也谈妥了,明儿就去领钥匙,您同我一道过去也可以看看铺子。”
邹筠闻言大喜:“真的?”
“可不是,我连定金都交了。”
第19章
母子俩前脚才走不久,王行后脚便回来了。
人刚进屋,王刘氏迫不及待的上前将邹筠过来的事儿说了一通,生怕晚了话被人说去了一般。
王行乍然得知这一消息确实有些惊讶,几月前还因为付不起米粮钱想同他赊账,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盘算着租个小铺儿做生意了。
惊讶归惊讶,回过神来他又嗤笑了一声,对王刘氏道:“当这生意那么好做,去大酒楼当几天厨子就能开饭馆了,也不细细算着开间铺子要花多少钱。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要是郑家过来借钱,你可别没轻没重的上赶着把钱借出去。”
“这还要你说,银子的事儿我能没个数儿嘛。可你真不想法子帮帮,瞧瞧有没有要出租铺子的掌柜给介绍介绍,到时候少点租金,咱也卖了郑家一个人情,万一郑家的小饭馆儿开好了,咱们也能沾点光不是。”
王行冷哼,未给王刘氏一个好眼色:“妇人之见,咱卖人情出去,不是用别的人情换的?你就瞧着吧,郑家的生意起不来,咱家祖上就是做生意的,摸爬打滚了几代人了,到我手里才有个像样的铺子,不用再外花银子出去租用铺面儿。这郑家往前有人是做生意的嘛,就郑江停那闷头汉能做起来,我这些年生意都是白干。”
王刘氏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么一说,那郑家岂不是干亏本买卖。”
“要开铺子,自然是不会把亏本的事情放在前头想,都是冲着能赚银子去的,这想赚钱的心是好的,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
郑江停虽不知王行在背后是如何看待他开饭馆儿的,但是他所说的一些问题,时下也确实面临着。
回去后,他同邹筠谈了谈铺子的租金,虽然一个月只要六钱银子,但是对郑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年前家里好的时候,两人都有差事儿,一个月的收入加起来才一两一钱银子,然而这样的日子还并没有持续多久,所以攒下来的钱也并不多。
年关一通花销,郑江停只攒下了三两银子,邹筠掏干家底儿有一两银子,铺子那头的租金押一付三,后头就是每月交一次,这也就意味着开头先得花二两四钱银子出去,手头上能支配的就只有一两六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