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泓很认真的回答道:“师兄这个样子很漂亮。”
随着他这么一说,许则然脑中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滴,系统检测到目标戚泓善念评估值上升5分,为-61分;宿主许则然原始积累分增加25分,为75分。】
许则然:“......?!”
你是什么癖好啊兄弟?!
也许是许则然的目光太过奇怪,戚泓又将大氅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确保遮住了许则然的脸,才道:“师兄快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许则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回了院子,等一切收拾好,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加分来的这么突然和......诡异。
难不成戚泓爱好是看别人女装?
许则然啧了一下。贵圈真乱。
可他很快便没有心思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
因为在回去的第二天,许则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变黑。
一开始不过是手腕处生出些些细小黑线状的东西,可不过三四个时辰,许则然的左臂已经爬满了交纵的这玩意,那东西隐藏在皮肤下,像黑色的血管。许则然伸手一碰,那下面便有着不知名的东西在蠕动。
一开始他以为是天渌仙尊楚云留发现了自己没有配合杀手去杀戚泓,因而催动了种在他体内的蛊毒。
可这种说法却被系统否定了。
系统告诉他道:【这东西叫献祭咒,是魔族才会下的一种诅咒。】
许则然挑眉:“献祭咒?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道:【就是在你体内种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很快的在你体内生根发芽,等他长到你的眉心处时,种种子的人只要想,他一催动种子,不管在哪里,你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寻找他,将自己献祭给他,任他索取。】
许则然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种了这个种子咒的?”
系统道:【什么种子咒,人家是献祭咒。至于什么时候种的,只能昨天晚上呗。】
“就没有解了这个诅咒的办法吗?”
【有倒是有,只有一个更强的魔族杀了给你下咒之人,就可以解了。】
许则然听见他这话,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但系统马上又贱兮兮地凑了上来;【你先别伤心嘛,这不是还有我在的吗?】
和这个不着调的系统呆久了,一听这话许则然就知道它还有话要说:“有话就说。”
系统兴奋的滴了一声:【兄弟,考虑不考虑用你那还没退的二十积分买个解药?】
不等许则然反应,系统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劝说:【反正现在魔族已经找到了,你那二十几分买的保命bug也用不了了,退了多不划算啊,你买我们这个解药,你表面中了咒的样子还给你保留着,但你内里却不再受魔族控制,你可以反过来用这个咒找到那个魔族,一举歼灭岂不美哉?】
许则然心中好笑,但也觉得他说的话没错,他认真想了想,道:“行吧,就按你说的扮。”
系统欢天喜地的给他换了解药:【这个解药原价二十五积分呢,就不收你零的了。】
许则然:“......”
吃了解药,那黑线状的东西倒只在表面长了,许则然找了个时间把花如碧的裙子还给了她,回到院子后,就开始了足不出户的日子,专心等待魔族召唤他的日子。
一个深夜,正埋在被子里睡觉的许则然突然睁开了眼。
他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往一个地方去。
许则然将剑在腰间佩戴好,深吸了几口气,顺从这那股子力量的指引出了屋子。
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荀令城弟子,整座城池的人都沉浸在睡梦之中。许则然顺着指引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弟子,等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发现,此行的目的地,应当是在荀令城外。
转念一想,许则然就明白了那个魔族为何躲在了荀令城外。城内捉他的人太多,只有城外多密林,有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等跨过荀令城那个挂满红灯笼的城门,许则然脚尖轻点,落到了城门之外。
而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转了方向,朝东南处的密林里扎了进去,不一会儿,荀令城已经被他远远丢在了身后。
就这么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密林渐稀,许则然拨开挡在眼前的一簇树枝,霎时间视线豁然开朗。
一片未经人踏足过的湖泊静静躺在许则然面前,皓月当空,湖当中悬着一轮无缺圆月。
而那湖岸边,影影绰绰背对着许则然站着一个人,他仰着头,似乎在观赏月亮。
见到这个身影,许则然身体立马紧绷了起来,可他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混混沌沌的模样来,直直地看着湖边的那个人。
他半张脸已经爬满了那黑色线状的东西,一直延伸到眉间,在眉间开出了一朵黑色小花,而另外半张脸面若冠玉。此时月光正慷慨,这么一照,诡异非常。
慢慢的,那湖边的身影动了动,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来。
许则然心中的弦也崩到了最紧。
可等他转过身来,许则然脑子却翁的一声,立在了原地。
那人一双猩红的眸子,正是初来荀令城的那天,戚泓去追的那个人!
可和他猩红眸子截然不同的,是他的长相。
这是个男人,已然有岁月的痕迹,可却面容柔和儒雅,像青墙黛瓦下的教书先生。
可他周遭却冒着黑气,有树叶不甚沾了那黑气,顿时嘶的一声化为了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许则然心中一惊,魔族之所以被称作魔族,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他们和人类不同。
肤如黑漆,青面獠牙。
这是修真界最常见的关于魔族长相的描写。
可这个人,一身皮骨,一看便知是人类长相。
许则然一结合戚泓曾经口中的崖底故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个人应该是被镇压在渡厄崖底的修真界叛徒。
从崖底上来的,并非只有戚泓一人。
这厢许则然一时间相通了诸多因果,那厢那人看见许则然后,兴奋的眸中红光大盛。
可他并未上前来,他似乎很挣扎,眼中红光明灭,竟一刹那红光褪去,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可这抹黑色转瞬即逝,男人眼睛又重新被猩红占据。
许则然将这一切看在了眼底,可却不容多想,眼底一片猩红的男人这次毫不犹豫地朝许则然冲了过来。
第十二章
他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许则然跟前。
周遭的黑气碰上了许则然衣服,上好了衣料没坚持不过一瞬,便在那黑气下燃尽,在黑气即将碰到许则然皮肤的那一瞬间,许则然抽剑后退,离了男人的攻击范围。
男人似乎没想到许则然会反抗自己,他朝许则然额前身来的手扑了个空,许则然的举动似乎令他异常愤怒,眸中猩红之色更甚,男人手一抖,便凭空出现了一把漆黑长戟,他抓起长戟,朝许则然袭来。
许则然握着剑,剑与长戟对碰,一瞬间密林摇乱。
男人力气出奇的大,特别是周身黑气极为难缠,许则然不过和他过了几招,一身衣服已经烂的可以明天上街乞讨了。
一个不甚,许则然被男人提着肩膀摔在了湖边一块岩石上面,他被男人按住了肩膀,男人猩红的眸子贪婪的注视着许则然眉心那朵黑色的小花。
只要从这朵黑色的小花中戳进去,许则然满身的灵力就会被他吸食至尽,如前三个人那般一样惨死过去。
肩膀处衣服被毁坏,许则然肩头被那黑气灼烧的一片血肉模糊,皮肤已经隐隐有焦黑之色。
他另一只手握着剑柄,横在男人袭来的另一只手间,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时,本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有人从湖那头掠来,踏着碎月,逼近了男人身后。
他直接伸手抓住男人的后颈,就这么将男人提了起来,狠狠的摔在了湖边。
在那人来到男人身后的那一刻,许则然就知道了那是谁。
戚泓。
他从岩石上爬起来站好,就感受到戚泓一直手覆上了自己的后颈,就这么一带,还没站稳的许则然就载在了他肩头,脸埋进了他肩膀里。而戚泓另一只手将手中的剑一甩,许则然就听见剑入皮肉的声音。
后颈的力道消失,许则然从他肩膀处抬头,就见到男人从腰腹那里被订到了戚泓剑上,他拼劲权利扭曲挣扎,喉中发出嘶哑愤怒的叫喊,也没有挣脱戚泓剑的禁锢。
他也只见了一瞬,眼前就被戚泓当着了:“师兄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
他眼神冰冷,对许则然说出的话却温柔,许则然一顿,神使鬼差的听着他的话不去看那男人了。
男人还在地上不断地挣扎,戚泓一撩袍子蹲到了男人面前,男人见戚泓过来,便伸着脖子要咬他,戚泓啧了一声,伸脚踩到的男人脖颈上,一用力,男人便动弹不得了。
他修长手指伸到男人胸膛上,就这么轻轻敲了两下,男人黑气如决堤般涌进了戚泓身体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人身上就再没了一丝黑气。
戚泓起身,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领子,就这么将他提了起来,他走到许则然身前笑道:“师兄陪我去见一个人?”
男人被戚泓提的微微扬起头,他眸子中的猩红已经褪去,正常的黑色浮现,而他竟然还有呼吸,还在活着。
许则然看了一眼他道:“好。”
他自己也想知道戚泓是去见何人,既然戚泓邀请了,许则然当然是却之不恭。
三人在月色下返回了荀令城,而在戚泓的带领下,他们竟然在未央阁门口停住了。
未央阁今日没有开门,站在大厅中望去,三层高的楼中黑漆漆一片,只有二楼一个房间中亮着微弱的灯光。
戚泓低声道:“上去吧,师兄。”
站在那个房间中,几人还未敲门,门便已经被打开了,花如碧站在昏黄灯光中,见到戚泓手中的人,霎时间红了眼眶,她捂着唇,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伸出的指尖颤抖的厉害。
戚泓到没都这么多顾虑,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后,他把男人随手扔到了房间中的椅子上,便拉着许则然在旁神色淡淡的看起戏来了。
男人被这么一扔,似乎也清醒了些许,他眸子转了转,看见身前站着的花如碧,死气沉沉的眸子顿时睁大了。他朝花如碧伸出手来,口中支支吾吾的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就冒出血水来。
花如碧连忙上前,想去用帕子接男人口中的鲜血,可男人却越吐越多,他伸出手,握住了花如碧的手,阻止了她徒劳的挽救。
花如碧颤抖无措的叫道:“节义。”
沈节义卧在椅子上,听见她这声节义,眼眸亮了亮。他整个身子已经入破败的柳絮,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下半身的存在,但他还是用尽所有力量,握住花如碧的手紧了紧,扯出一个微笑来。哪怕在外人看来,那手只是微微动了动。
花如碧感受到这阵微小的力量,顿时泪如雨下。
戚泓依旧神色淡淡,而许则然看着这一幕,虽然不知原因,但眼眶莫名一酸。
从来这世间,生离死别最动人心魄。
他现代时,因为是表演专业,尝尝被要求入戏,扮演这生离死别中的人。可这次抽身在旁当做看客,许则然才恍然发现,面对真正即将到来的离别,一切的扮演都显得浅薄了起来。
沈节义另一只手艰难的往衣襟里掏了掏,良久,他掏出来一个荷包。
那荷包已经很旧了,上面的针法也不甚成熟,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燕子,可却看得出来,它很被主人珍视,哪怕布料已经发白,可却被保护的干干净净的。
沈节义将那荷包塞到花如碧手中,他这才露出大笑,用处所有的力气,沈节义道:“阿琼,给你,对不起。”
他这句话似乎攒了很多年似的,说完这句,他眼睛都亮了不少。望着花如碧的眸子里盛满着笑意,慢慢的,那笑意慢慢暗淡了下去,再没有了亮起来的希望。
没有临终的依依惜别,沈节义说完这句话,就这么死去了。
他死去的那一刻,许则然脸上黑线状的东西就如潮水般退下,这么不见了。
花如碧握着那荷包捂住心口,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却连一个短促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她慢慢蹲了下去,将头缓缓搁在了沈节义双膝上,就这么闭着眼,良久良久。
久到呼吸声都似乎湮灭在这寂静里,花如碧才起身,她直直的对着戚泓跪下,头埋在撑地的双手上:“谢谢仙长的大恩。”
许则然吓了一跳,他本是和戚泓并肩站在一起,看到这副场面连忙一跳三尺远。
戚泓侧了身子,没有去接这个大礼,他温声道:“老板娘不用这样,我这么做,是因为沈节义答应他死后将灵根给我。收入钱财办事,没什么恩德。”
花如碧还是坚持从地上起身,她声音还带着哭腔,可一双通红眸子却充满着坚毅:“他给你报酬是报酬,我感谢你是我的事,不要仙长还什么。”
顿了顿,她有道:“既然仙长要他灵根,便去拿吧,我不想看,就先进屋了。仙长拿完,自行离去就是了。”
她说完,就匆匆打开房门出去了。
戚泓对许则然道:“接下来有些残忍,师兄不想看,就先出去等着我吧。”
许则然道:“我没事,你办你的事情吧。”
戚泓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坚持,他走到沈节义面前,伸出手拨开他胸前的衣襟,待胸膛露出来后,戚泓找到心脏上三寸的位置,就这么将匕首捅了进去,不过急瞬,他匕首一挑,就带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