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陆怀鸩顿觉“师尊”这个称谓甜蜜了许多,又听得谢晏宁道:“天将要暗了。”
他复又紧张起来,望住了谢晏宁。
谢晏宁莞尔笑道:“你定能让本尊觉得舒服,自信些吧。”
霞光自窗枢侵入,洒了谢晏宁与陆怀鸩满身,俩人于霞光中接吻,又于霞光消失殆尽前,分开了。
陆怀鸩凝视着谢晏宁,谢晏宁牵了陆怀鸩的手。
俩人坐于床榻边,静待霞光彻底被吞没。
未多久,霞光再不复见,外头偶有虫鸣。
谢晏宁觉察到自己神志正在快速地涣散,抓紧时间道:“怀鸩,本尊心悦于你。”
未及陆怀鸩回应,他的神志已散尽了,他扑入了陆怀鸩怀中,双手分别攀住了陆怀鸩双肩,又沿着双肩而上,摩挲着寸寸肌肤,继而滑过陆怀鸩的侧颈,捧住了陆怀鸩的双颊。
他覆上唇瓣去,轻易将陆怀鸩已至舌尖的告白之语咽入了口中。
陆怀鸩方要回吻谢晏宁,竟是倏然被谢晏宁松开了。
谢晏宁眼角眉梢盈满了春色,委屈巴巴地道:“怀鸩,不吻我么?”
陆怀鸩一如谢晏宁所愿吻上了谢晏宁的唇瓣,吻了许多回后,谢晏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困惑地道:“我这肚子今日为何并未鼓起来?”
陆怀鸩绞尽脑汁,却仍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纵然眼前的谢晏宁神志不清,他亦不想敷衍谢晏宁,更不想欺骗谢晏宁,遂只得道:“以后再让你这肚子鼓起来好不好?”
“好吧。”谢晏宁抓了陆怀鸩的手,为自己揉着肚子。
今夜的谢晏宁为何这样好哄?是由于谢晏宁怀有身孕之故么?
陆怀鸩松了口气,有一些没一下地啄吻着谢晏宁的侧颊,却突然被谢晏宁点住了唇瓣。
谢晏宁天真烂漫地道:“快点。”
陆怀鸩了然,垂下了首去。
谢晏宁阖上了双目,一双手抓揉着陆怀鸩的发丝,腰身不由上仰。
上月自残余下的伤痕已全数长好了,眼下谢晏宁一身的肌肤完好无损。
陆怀鸩弹指点亮了烛火,借着摇曳的烛火将谢晏宁看了分明。
谢晏宁感知着陆怀鸩所赠予他的愉悦,同时,毫无保留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陆怀鸩被谢晏宁动摇了,定了定神,才将谢晏宁拥入怀中,问道:“倦了么?”
谢晏宁以指尖擦拭着陆怀鸩的唇瓣,而后竟然将指尖送进了自己口中。
“一点都不好吃。”他苦着脸问陆怀鸩,“你为何喜欢吃?”
陆怀鸩不经思索地道:“因为你。”
若是对象换作旁人,这于他而言,与受辱无异,他宁死都不会让对方如愿。
“因为我?”谢晏宁苦恼地道,“我不懂。”
陆怀鸩解释道:“因为我心悦于你。”
谢晏宁更为糊涂了:“何为心悦?”
陆怀鸩答道:“心悦便是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欢喜,为你忧心。”
“我不要你为我死,亦不要你为我忧心。”谢晏宁有些倦了,埋首于陆怀鸩怀中,“为我生,为我欢喜足矣。”
陆怀鸩轻抚着谢晏宁的背脊道:“好,我会尽量做到的。”
谢晏宁展颜一笑,少时,便昏睡过去了。
三月十六,之前谢晏宁最多能记得一些完整的片段,但昨夜的经过却是历历在目。
差不多该到杨大夫送安胎药来的时候了,他正欲从陆怀鸩怀中钻出来,却被陆怀鸩扣住了腰身。
陆怀鸩抱了谢晏宁一会儿,便起身为谢晏宁穿衣洗漱了。
约莫一盏茶后,房门被叩响了,来者自是杨大夫。
由于杨大夫日日都要为谢晏宁诊脉,陆怀鸩让出了路来。
杨大夫先让谢晏宁将安胎药饮下,才为谢晏宁诊脉。
诊过脉后,他朝着谢晏宁道:“恭喜尊主,尊上腹中的胎儿很是健康。”
“那便好。”谢晏宁发问,“那剧毒你研究得如何了?”
杨大夫叹气道:“全无进展。”
谢晏宁又问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壤中的毒素是否能减弱至于活物无害?”
杨大夫摇首道:“恐怕并无这个可能性。”
谢晏宁三问:“从受污染的土壤中长出来的植物是否会变异?”
“实际上,今晨老夫又去了一趟河边,那土壤中已长出了寥寥杂草,杂草居然较老夫高上半寸,但昨日,那土壤中根本无一株杂草。老夫捉了只田鼠来,喂田鼠吃杂草,田鼠仅仅咬了一口,便口吐白沫,没了性命。老夫又试着燃烧杂草,事实证明,燃烧杂草不会释放毒素。因此,目前而言,只需将所长出来的植物烧尽便可。”杨大夫忧虑地道,“不过无人能保证将来会如何?要彻底根绝不确定的危险,必须将解药研究出来。”
“劳烦杨大夫了。”谢晏宁致过谢,才问道,“你可知阳曦已造反了?”
“老夫并未在书院内见过左护法,倘若左护法当真占领了渡佛书院,应是老夫出了渡佛书院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杨大夫猜测道,“怕是有人与左护法里应外合,不然,渡佛书院又非不设防,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占领。”
谢晏宁含笑:“你认为是何人与阳曦里应外合?”
杨大夫回道:“能有这等本事之人恐怕是右护法。”
第72章
渡佛书院之中,右护法毕茹的修为仅次于谢晏宁与唐阳曦。
倘若毕茹与唐阳曦联手,俨然有与谢晏宁一战之力。
谢晏宁不置可否,摆摆手道:“你且退下吧。”
杨大夫端着空碗,领命退下,并将房门阖上了。
谢晏宁听得杨大夫的脚步声渐远,才问陆怀鸩:“你有何想法?”
陆怀鸩不答反问:“师尊认为杨大夫是否信得过?”
“杨大夫不一定信得过。”谢晏宁右手握拳,支着太阳穴,“但他有作为医者的傲骨,即便他已然背叛了本尊,此来居心叵测,他都不会在汤药中做手脚。”
陆怀鸩闻言,打开油纸包,取出了一块桃脯,送至谢晏宁唇边,为谢晏宁解苦。
谢晏宁就着陆怀鸩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吃着桃脯,待吃得仅余下被陆怀鸩捏于指尖的一点桃脯之时,他以舌尖将那点桃脯一挑,收入了口中,后又咬住了陆怀鸩的指尖。
陆怀鸩顿觉指尖一烫,又见谢晏宁垂下了首去,发丝自脖颈两侧如瀑而下,将白生生的后颈裸露了出来。
谢晏宁似乎并无所觉,只顾专心致志地啃咬着他的指尖,以将指尖上沾染的桃脯的酸甜搜刮干净。
陆怀鸩抬起手来,堪堪抚上谢晏宁那段后颈,却陡然闻得谢晏宁道:“昨夜之事,本尊记得一清二楚,这是本尊第一回 记得这般清楚。”
他不觉面色发烫,较指尖烫得多。
谢晏宁将陆怀鸩的指尖从口中吐了出来,继而以锦帕擦拭着这指尖,同时勾引道:“你与本尊从未在本尊清醒之时欢好过,待两月后,本尊想尝尝是何滋味?与神志不清之时有何差别?”
虽是大胆至极的勾引,但他浑身上下却无些许绮色,甚至堪称禁欲。
陆怀鸩心动神摇,直欲将谢晏宁的这份禁欲摧毁,并将谢晏宁浇灌得由内到外都散发出他的气息。
他止住思绪,正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吐息,谢晏宁柔软的嗓音竟是钻入了他耳中:“要本尊帮你么?”
他垂眼一瞧,诚实地道:“要。”
谢晏宁低下了首去,却被陆怀鸩阻止了:“师尊怀有身孕,而今敏感易吐,切勿如此。”
“好吧。”他探过了手去,轻揉慢捻。
陆怀鸩半阖着双目,谢晏宁又突地问他:“你有何想法?”
他思索不能:“弟子……”
谢晏宁微微用力:“你为何不回答本尊的问题?”
“嗯……弟子……”陆怀鸩费力地道,“弟子能稍后再回答师尊的问题么?”
谢晏宁矢口拒绝:“不能。”
“弟子……”陆怀鸩脑中一丝清明也无。
谢晏宁又用力了些:“怀鸩学坏了,竟然胆敢违抗本尊。”
陆怀鸩终是求饶道:“师尊,你饶过弟子吧。”
谢晏宁倏地松开手,抿唇笑道:“本尊大人大量,这便饶过你了。”
话音未及落地,他手指一点,眨眼间,原本系于自己身上的腰带已缠住了陆怀鸩的双手。
陆怀鸩感知着从发带传来的温度,又因双手被束缚什么都做不得而难受万分。
他低声哀求道:“师尊,帮帮弟子。”
谢晏宁衣衫微敞,肌理白腻得刺眼,拈起一块桃脯,一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面抬足踩于陆怀鸩身上。
陆怀鸩并不反抗,只紧咬着唇瓣,可怜兮兮地用双目凝视着谢晏宁。
谢晏宁吃罢一块桃脯,细细地将自己的指尖舔舐了一番,才托腮笑道:“你用内息将手上的衣带震断便是了。”
“因为是师尊的衣带,弟子舍不得。”陆怀鸩被逼得满面涨红,“师尊,弟子知错了。”
谢晏宁勾唇问道:“你错在何处?”
陆怀鸩答道:“错在弟子意志不坚定,无法回答师尊的问题。”
谢晏宁摇首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何错之有?”
陆怀鸩苦思冥想了良久:“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谢晏宁提醒道:“你且想想昨夜说过什么。”
陆怀鸩全然不知:“弟子自认昨夜并未说错话。”
“心悦便是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欢喜,为你忧心。”谢晏宁复述罢,又正色道,“本尊无须你为本尊忧心,更无须你为本尊而死,你必须做到而非尽量。”
陆怀鸩这才回忆起来,他当时所言便是:“好,我会尽量做到的。”
谢晏宁补充道:“你若不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本尊便将你锁起来,关起来,教你见不得天日。”
陆怀鸩并不想改口,更不想敷衍谢晏宁,遂道:“可是弟子……”
谢晏宁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目前局势不明,危机四伏,渡佛书院本尊可抛弃,但你不得有丝毫损伤。”
陆怀鸩又感动又自责:“师尊的心意弟子知晓了,是弟子太过无能,保护不了师尊。”
谢晏宁再度探过了手去,待这手被沾污了,方才安慰道:“你修炼的时日尚短,仅仅一十三年,已超过不少修炼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前辈了,你勿要责怪自己,你天赋上佳,又肯下苦功,你所需要的不过是充裕的时间罢了。”
“师尊能先将弟子的双手松开么?”待双手被谢晏宁解开,陆怀鸩才接着道,“弟子最近着迷于师尊,并未好好修炼。”
谢晏宁明白陆怀鸩是在向他认错,却满心生甜。
他自觉适才过分了,是以,擦试过右手,后又站起身来,伸手拥住了陆怀鸩。
“师尊。”陆怀鸩唤了一声,即刻将谢晏宁拥紧了。
他汲取着谢晏宁的气息,突然想起了之前谢晏宁的问题,遂答道:“左护法乃是最为忠心于师尊之人,渡佛书院所有人皆有可能造反,唯独左护法不可能,且左护法近几年一如闲云野鹤,为何会陡生野心?至于右护法,素来温柔贤良,纵然身处渡佛书院,亦甚少杀人。弟子认为其中应有蹊跷。”
千年前,原身途径一农庄,见一庄稼汉由于怀疑其妻与人有染,当众欲要将其妻掐死。
一众观客无人劝阻,反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原身难得大发善心,抬掌拍死了庄稼汉,其妻为报恩,拜入了渡佛书院。
其妻便是毕茹。
原身安排毕茹扫除,未料想,毕茹竟是一步一步地成长为渡佛书院的右护法了。
当上右护法之后,毕茹只做后勤,确实甚少杀人,死于她手上的寥寥数人尽是虐待妻子的恶徒。
这一系列的事件扑朔迷离,谢晏宁尚且无法判断唐阳曦与毕茹是否背叛了他,更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络。
不过唐阳曦既然号召天下名门正道一同讨伐他,想来不日便会找上门来,倒是省了他的气力了。
他推开陆怀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换过外衫,重新系上腰带,才对陆怀鸩道:“你且将自己收拾妥当。”
陆怀鸩换罢衣衫,才意识到谢晏宁之所以换外衫,是因为外衫被他弄脏了,他适才拥得太紧了些。
“对不住。”他行至谢晏宁面前,捉了谢晏宁的右腕,欲要擦拭谢晏宁的右手。
谢晏宁含笑道:“本尊已擦拭过了。”
陆怀鸩坚持道:“不行,弟子必须再擦拭一遍。”
谢晏宁狭促地笑道:“为何不是舔舐一遍?”
陆怀鸩登地红了一双耳根:“弟子遵命。”
谢晏宁忍俊不禁:“本尊是在调戏你,不是在命令你。”
陆怀鸩害羞地问道:“为何师尊喜欢调戏弟子?”
“因为本尊心悦于你。”谢晏宁在陆怀鸩额上亲了一口,“心悦便是日日调戏你。”
陆怀鸩期待地道:“能让师尊日日调戏乃是弟子的福分。”
“能让本尊日日调戏乃是因为你过于诱人。”谢晏宁又在陆怀鸩唇上亲了一口,才道,“我们且去河边瞧瞧吧。”
陆怀鸩颔首:“弟子遵命。”
谢晏宁牵着陆怀鸩的手,令陆怀鸩摸了摸他的肚子,方才与陆怀鸩一道出了房间去。
外头春雨如酥,陆怀鸩向小二哥借了一把油纸伞,并将油纸伞往谢晏宁处倾斜着,自己大半的身体却暴露于春雨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