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玲珑说得咬牙切齿,点苍峰弟子听得瞠目结舌,玄墨箫更是被如此无赖厚脸的谭小姐说笑了。
“别做梦了。”玄墨箫笑着道,“你就是说破大天,把死人说成活人,我也不可能娶你的。”
“玄墨箫!!”谭玲珑高高扬起手,便是要甩玄墨箫一个巴掌,玄墨箫眉心一皱,侧身躲过,谭玲珑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又缠了上来,却被一从山下飞来的点苍峰弟子攥住了手。
“干什么呢这是?”宴清河一把甩开谭玲珑,“我在山下睡会儿觉,便听见山上吵吵嚷嚷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听岔了,想不到还真就有人逼婚逼到点苍峰来了!我说谭小姐,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你也该明白,咱们是结过仇的人,没与你多做计较是照顾着两派间的颜面,不成想你居然异想天开,想着我玄师弟能娶你进门?”
谭玲珑恶狠狠地瞪着宴清河:“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管天管地管不到本小姐的头上!”
宴清河冷笑:“我是管不到你头上,可这是玉穹山点苍峰,不是你风刀门,你给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饶是谭玲珑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被两个男子开口羞辱,一时气得下不来台,抬起手狐假虎威地指了指玄墨箫与宴清河,愤然离去。
“这谭玲珑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谭门主闲来无事时就不能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女儿吗?”宴清河边说边勾住了玄墨箫的脖子,“玄师弟,你别往心里去,什么婚约啊承诺啊,你现在是玉穹山的弟子,璃花宫的少主,你的婚事,由咱师父和梦泽君做主。”
宴清河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抠着玄墨箫的锁骨,似是在安慰,又似在勾引。玄墨箫转了半圈绕开宴清河的手,客冷漠而客气地道:“多谢宴师兄解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管宴清河是何反应,攥着玉箫走下点苍峰。
点苍峰与玉姝峰交汇处,有一条小河。
玄墨箫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进小河里,好一会儿才从水中冒出头来。
他心如擂鼓,咚咚作响,眼前来来回回飘荡的,一直是叶清衣的影子。
若是昨夜没有放纵自己的思念与欲望,没有吻叶清衣,或许他不会这么疯狂,可当他突破禁忌之地,短暂地拥有过叶清衣之后,他真的想将叶清衣立刻据为己有,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和叶清衣度过一生。
“师叔……”玄墨箫闭住无限苍凉的眼睛,心中口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脑中一片混乱。
“好你个玄师弟!跑到这儿来消遣了!”宴清河忽然跳入水中,搂住了玄墨箫的脖子。
玄墨箫一愣,诧异地望着宴清河:“宴师兄?”
宴清河笑吟吟地道:“我还以为你去璃花宫了呢!没想到来山下泡澡了,正好我也想洗个澡,来,玄师弟,师兄我陪你一起洗!”
说着,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
玄墨箫上下扫了宴清河两眼,忽然间想起宴清河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立刻拒绝道:“我只是到水中清净清净,并不是要洗澡,宴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自便。”
说吧,便朝岸边走去。
宴清河二话不说拽住了玄墨箫:“玄师弟,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怎么,躲我?”
玄墨箫挣了挣宴清河的手,却没有挣开。
“宴师兄。”他有些恼怒地道,“放开我。”
宴清河偏是不放:“你为何如此抗拒我?玄师弟,我和谭玲珑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又不喜欢女子,为何就不能接受我,和我试一试!”
玄墨箫无奈,转过脸来瞪着宴清河道:“宴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心里有人了。”
“什么?”宴清河难以置信,“你、你心里有人了?”
“是。”玄墨箫趁着宴清河走神,用力挣开了他的手,“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所以,还请宴师兄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说完又是要走,然而宴清河却不死心的拦住了他,阴沉沉地问:“谁?玄墨箫,告诉我你心里装着的人是谁!”
玄墨箫冷着脸看着宴清河。
宴清河被玄墨箫冷漠的目光看毛了,有些狂躁地道:“说啊!谁!你喜欢上谁了!”
玄墨箫冷道:“你管不着。”
宴清河彻底被激怒。
他活了二十年,一直喜欢的都是女子,后来遇见了玄墨箫,莫名其妙为他动了心,他是宴家的独子,做出与男子厮守终生的决定有多难,然而玄墨箫居然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玄墨箫,你是因为你璃花宫少主的身份而端起来了吗?觉得我配不上你吗?你听好,我伯父是东郡十九州的仙长,地位不比你义父低!你跟了我,在修真界,有你义父的支持,在东郡十九州,有我伯父的支撑,你日后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玄墨箫万万没想到他一日之内会被两个人逼婚,且是一男一女,一个比一个难缠,他无奈叹了口气,淡漠而决绝道:“不管你伯父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和我没关系。”
说完,面无表情地绕开宴清河,便是要离开。
“玄墨箫!”依旧站在冰凉河水中的宴清河目眦欲裂地瞪着玄墨箫,“你敢这样对待本少爷!本少爷一定要让你后悔!你等着!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本少爷会把你和他一起毁了!”
玄墨箫压根没有搭理宴清河的话,拂袖离去。
是夜,玄墨箫再一次来到了倚兰轩。
月光明亮,透过窗子,玄墨箫清楚地看到叶清衣正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服药。
烛光将他的身影打在窗子上,又灵动,又纤薄,玄墨箫只是望着那道剪影,心中便觉得暖洋洋的。
他如此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叶清衣扶着容莲站了起来,缓缓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举起手中的玉箫,动情地吹奏了一曲。
他耐心而期待的吹奏着,果然,很快叶清衣便又走到了床前,问了句:“是箫儿在外面吗?”
玄墨箫放下玉箫:“是我,师叔。”
叶清衣俯身与容莲说了些什么,便见容莲走到门前,把屋门拉开了。
“玄师弟。”容莲笑咪咪地冲玄墨箫招招手,“别在外面站着了,师父让你进来说话。”
玄墨箫唇角荡漾起一丝微笑,将玉箫背于身后,款步踏入倚兰轩。
叶清衣已然坐回在床上,见玄墨箫进来了,笑道:“箫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玄墨箫乖巧坐在叶清衣床边:“刚刚过来的,因看师叔在喝药,便没敢进来打扰。”
叶清衣微微一笑,心道,人虽然没进来打扰,曲子却先吹进来了。
他白日里心中便坠着个疙瘩,本就想找个机会问一问玄墨箫,现下玄墨箫主动送上门,他自然不能错过。
“这里有你容师兄才晌午才做好的桃仁酥,尝尝吧。”叶清衣端起一叠糕点道。
玄墨箫并不喜欢吃甜食,可叶清衣给他的,即便是毒药他也能甘之如饴地吞下,正要去拿点心,叶清衣忽然亲手拈了一块,送到了他嘴边。
玄墨箫受宠若惊,呆呆地望着那块小小的桃仁酥半天做不出反应。
“来,试试看,我吃着还不错。”
叶清衣哄着玄墨箫,眼神里布满怜爱与慈祥,这分明是一个长辈看向喜爱的晚辈的眼神,玄墨箫对此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十分愉悦地张开了嘴巴,将那块桃仁酥吞进了口中。
“好吃吗?”叶清衣又将一盏茶递给玄墨箫。
玄墨箫便饮了一口茶,老实地道:“容师兄的手艺,着实不错。”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叶清衣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日后谁家的女儿有福气做你容师兄的妻子,你容师兄活泼体贴,一双手又巧,一定能将他的妻子孩儿照顾的很好。”
玄墨箫闻言面色僵了一瞬:“是,弟子也是这么觉得的……”
叶清衣含笑抿唇,轻轻地摸了摸玄墨箫的头发:“仔细想想,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今日谭门主还说呢,有意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谭溪两家亲上加亲,箫儿,你觉得这门亲事可好?”
玄墨箫温柔如水的目光一点点的冻结成冰。
叶清衣假装看不到身前少年的变化,只故装淡定地问:“箫儿,你怎么了?”
玄墨箫没有感情地说道:“师叔,弟子不会娶谭玲珑的。”
“哦?”叶清衣细问,“谭家小姐虽然刁钻了些,但样貌极好,出身也不差,年龄又与你差不多,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弟子没什么考虑的。”玄墨箫斩钉截铁,“不管她是谁,不管有什么婚约契约,我都不会娶谭玲珑,也不会娶其他什么女人!”
也不会娶其他什么女人……
叶清衣心脏倏地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玄墨箫:“箫儿,你不愿娶妻的吗?”
玄墨箫一愣,目光复杂地望着叶清衣,肩膀隐隐在发颤。
“你不愿娶妻?”叶清衣越问心越是不安,“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子?”
玄墨箫踌躇良久,道:“是。”
叶清衣一颗心如掉进深井之中般一点点寒了下去。
玄墨箫不喜欢女子,那……他喜欢男子吗?
若是喜欢男子,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心上人是不是他!
这一系列问题快要将叶清衣搞疯了,他简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来要问这些。
玄墨箫的回答,他承受的主吗?
“你……喜欢男子吗?”叶清衣颤抖地道。
玄墨箫面露痛楚之色:“师叔,你别问了……”
叶清衣却步步紧逼,他既然已经开口,势必要问个清楚才是!
“你说……”他按住玄墨箫的脸,“这事没什么丢脸的,师叔我不也被指给男子为妻吗?箫儿,你告诉师叔,你……”
叶清衣话未说话,便觉得头痛欲裂的很,天旋地转之间摔在了床前,昏迷之前,隐约看到了玄墨箫担忧不安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完全失去示意之后,玄墨箫立即将他抱在了怀中,霸道粗鲁地吻住了他的嘴!
他被撬开了齿贝,被乖巧的少年肆意掠夺,渐渐的,他软在了少年的怀里,仿佛也无比沉醉于这个吻一般。
“师叔……弟子确实喜欢男子……”玄墨箫一边闭着眼睛放纵地□□着叶清衣的双唇与脖颈,一边在他耳边喃喃自语,“弟子喜欢的男子,是你……可你让弟子怎么说出来?师叔,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叶清衣的身上处处点火,越吻越深,越吻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但他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在叶清衣身上做下的一切已经够过分的了!
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勉强与叶清衣分开的时候,玄墨箫照旧擦了擦叶清衣的唇角。
看着被自己弄得有些肿起来的红唇,玄墨箫的心里升出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他替叶清衣盖好被子正欲离去,忽听门外“咚”地一声轻响,似是有人摔在了地上。
玄墨箫心中一惊,立刻冲了出去,却一个身影都没看见。
他心中惴惴不安,几步冲到容莲的屋外,却见容莲已经睡着了,且睡得十分香甜。
不是容莲……那是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窥伺叶清衣!
玄墨箫光是想一想便觉得脑袋生疼,正是六神无主,一道身影落在了崖边。
那人穿着一件夜行衣,面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狡黠的眸子,他挑衅地望了望玄墨箫后飞下山崖,玄墨箫二话不说,追了出去。
二人在山间追逐了片刻后,齐齐落在了玄墨箫白日去过的那条小河边。
黑衣人一把扯去面罩,似笑非笑地盯着玄墨箫:“真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变得这么好。”
玄墨箫望着黑衣人的脸,猛地攥紧双拳。
“宴清河!是你?!”
“是我,怎么?吓到你了?”宴清河冷笑地将面罩扔进水里,“玄师弟,你才是吓到了我!若非亲眼所见,我竟不知世上竟有如此色胆包天的之人,居然敢趁着师叔昏睡之际,行乱,伦之举!”
玄墨箫面色骤变!
“宴清河!你敢跟踪我!”
“不错!我是跟踪了你!我原本是想看看你每夜偷偷去了哪里,是不是私会情人!还好我跟踪了你!不然,我们玉穹山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大笑话!”宴清河情绪激动地道。
“玄墨箫!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自己的师叔都敢觊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行乱伦悖逆之举!我说你怎么拒接了我,拒绝了谭玲珑,原来你的心落在了叶师叔的身上!可是可惜啊可惜,叶师叔是你义父的人,他只会成为你的干娘!绝对成不了你的道侣!”
“你够了!”玄墨箫气得浑身乱颤,“宴清河,我的事不用你管!闭上你的嘴!”
抓住玄墨箫软肋的宴清河何其痛快!怎么可能就此收手,他阴阳怪气地挖苦着玄墨箫:“玄师弟,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且不说叶师叔是你的长辈,不可能与你苟且在一起,便说你义父梦泽君,他若知道了你对叶师叔的心思,会放过你吗?就算这些阻碍都不存在,你也不想想叶师叔是谁,你是谁,叶师叔身边有杜师叔,有师父,有掌门!你算老几?凭什么和他们抢?!趁着事情还没闹开,尽早收回你的心,悬崖勒马,才能保下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