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白眠显然是误会了他的表情,本笑意盈盈的一张俊脸霎时变得阴沉,他死死咬着牙,压抑着蓬勃待发的怒气,像是被活生生揪下逆鳞的神龙一般,几近低吼地问。
“你不想跟我同生同死,那你想跟谁?”
“谢明连?楼免?还是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沟地里,肮脏贪婪想要拐走你的臭老鼠?”
奚白眠是真的快要发疯,对沈离容吼完后,又十分受伤地将脸埋在了沈离容的下巴处,细细密密,极其脆弱地微微扬起脑袋,讨好般地亲吻沈离容的喉结。
因为整张脸都埋在了沈离容的下巴处,沈离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够感觉到温热濡湿的唇紧紧贴着他凸起的喉结,还有两滴极轻滑落的液体,随着浅浅吻痕一同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离容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双手双脚不知道该如何放,手足无措极了。
这好像……是奚白眠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奚白眠继续讨好着沈离容的喉结,慢慢往下滑,吻一下一下落在了精致漂亮的锁骨上,白腻的皮肉上泛着一擦而过的水痕。
“不要他们好不好,不要他们,只要我,只能要我——”
奚白眠着了魔似的,不管不顾隔着绵软的衣裳往下亲着他,卑微极了,不知觉溢出来的泪水萦绕在他那双通红到像入魔的眸子上。
“奚白眠……”
沈离容轻轻地叫了一声他。
生怕听见沈离容说出让他心碎的话,奚白眠哽咽着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泄露出一丝声音。
如同祈福多年却一直得不到神明庇佑的倒霉信徒,犯下罪孽跪下祈求却被拒绝的恶劣暴徒,奚白眠捂住了沈离容开合的唇,像是亲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欺欺人只要听不见,一切就会如他所愿。
奚白眠痛苦闭上眼,试图寻找最后一线生机,打算将所有都一并豁出去,犹如孤注一掷的赌徒。
“让夫君彻底属于我,就可以了吧。”
“只要能让夫君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觊觎你的人,什么我都愿意做。”
吻再一次密密麻麻地印下来,在光洁的额间上,湿黏的眼睫上,滑腻的脸颊上。
哪里都被亲了个遍。
除却被死死勒住,半个音都吐不出来的两片微微发红的嘴巴。
沈离容惊愕地瞪大双眼,被人压在身下难以动弹的两条细腿疯狂地挣动起来,眼眸还含着方才被欺负出来的泪雾,他拼命摇头。
可再怎么捂住,喉咙里发出崩溃的“唔”也还是没有办法让奚白眠忽视。
他放在沈离容嘴上的左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却依旧力大如牛,让沈离容一点也逃不开。
奚白眠像是在找补一样,一边扯开沈离容本就没有系好的白色腰带,手抚摸着细软的腰带,一边强笑着说:“明明,我都打算到时候负荆请罪的,夫君为什么,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
“我当初不是故意要把你推下去的,不是的。”
可能是已经哭过一回,这次奚白眠毫无心理负担,不用任何遮盖物地当着沈离容面,猩红的右眼滚落下一滴泪。
动作极重地咬上了沈离容的肩膀,留下一口深深的牙印。
“呜——”
沈离容是易痛体质,哪怕他被系统复活了,也没有改变,被这么大力一咬,吃痛地又掉下泪珠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流眼泪,身体明明靠得那么近,互相传递彼此的温度,却一致觉得对方的心离自己的那么遥远。
沈离容依旧不放弃地试图用摇头来唤醒奚白眠的神志。
奚白眠也直直地回视着他,乐乐又癫狂地笑了:“还是很怕我,对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伏下身子,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逗弄着自己身下的人,深深吐出的热气全部洒在了沈离容身上。
沈离容真的很美,不只是脸,身体的哪一处都美。
就连现在这么痛苦欲绝如奚白眠,都看呆了。
“呜唔……”
两条从奚白眠身下伸出来的美腿不自控地颤抖,圆润莹白的趾头用力蜷缩在一起,像是主人在承受什么无法承受的事情一样。
沈离容衣衫因为腰带的松开而半敞,因为难以置信和羞赧不敢看,他的头往后仰过去,又是两滴泪滑落至鬓间,没入黑发看不见。
奚白眠实在是过分,这样了还是没有停止刺激沈离容的泪腺,又回头上来找沈离容索吻。
这一下,他捂住沈离容的左手就挪开了,换做很薄的唇部顶替,左手换了个任务,像条灵活的鱼游弋到沈离容的身后,脊椎骨的末端,那是沈离容介于肉感与骨感的骨节尾端,随后轻轻一推,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按。
沈离容回过神来时,感觉到背后被咯得慌。
“别,别这样……”
沈离容再一次发出了抗拒的声音,接着他一愣,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连忙说话让奚白眠冷静下来。
“娘子、娘子!我没有喜欢别呜——”
话还没说完,就被陡然打断。
沈离容只能怯怯地攀附住奚白眠激进的肩膀,继续求饶道:“我只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被整个包围住的,身形娇小的青年只觉热得发疼,像是快起泡,漂亮的眼眸又禁不住地委屈半阖,哆哆嗦嗦着用娇嫩的手去安抚还在狂暴状态的奚白眠。
“沈离容只喜欢奚白眠,真的、真的……”
沈离容仍旧期盼着奚白眠能够清醒过来,也不管对方作乱的动作,一双柔荑紧紧拽住奚白眠强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讨好:“娘子,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他鼓足了勇气,才完整地说完这句话。
若是没有听见奚白眠对他癫乱的解释,他也不敢这么说。
可沈离容就是这么一个窝里横的角色,只要奚白眠流露出他能够被拿捏的细节,素来蠢钝的沈离容就会聪敏地抓住对方脆不可言的软肋,直中靶心。
果然,奚白眠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看着好久都没有见过的,沈离容对他的笑容。
沈离容见有效,乘胜追击地自我剖白:“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喜欢的从来只有你,也只是你。”
“我们,是两情相悦。”
这番话的杀伤力可不亚于沈离容当初默许奚白眠的亲吻。
奚白眠连眼白都布满了血丝,听到这话后,跟疯狗标记领土似的狂热行为不再继续,像是平静,其实是换上了另一种狂热。
奚白眠感觉到喉间涩然,不由得压了压喉结,重复道:“两、情、相、悦?”
沈离容疯狂点头,那频率快得感觉能把头都给点下来。
奚白眠一直强行上扬的唇角,这回竭力压抑,都无法自控地翘起,像极了魔修痛快杀人的诡异满足表情。
他又一次重复,反复确认道:“两情……相悦。”
沈离容讪讪点头,又觉得应该给自己增加一点可信度,他稍稍昂起头,带动着有些痛意的身体,往奚白眠身上靠。
一个吻。
这是主动的吻。
沈离容亲完以后,迅速躺回去,双目湿漉漉地看着奚白眠:“真的是两情相悦,你知道我不会亲一个不喜欢的人的。”
这回轮到奚白眠呆住了,动作凝滞又缓慢地摸上了仿佛还带着沈离容身上香味的吻,吃吃地狂笑。
“喜欢我、喜欢我。”
戏剧性的大起大落让奚白眠一下没有控制住情绪,一面大笑,一面又潸然落泪。
征兆真的很像入魔的人。
——
看到安然无恙出现在面前的沈离容和奚白眠,实话说,游寄礼是有些怀疑自己没睡醒的。
他们才刚刚给长老们报备,准备前去营救沈离容,结果沈离容不仅没事,还似乎成功驯服了入了魔的奚白眠。
至于为什么说奚白眠是入了魔,还没有完全清醒呢?
游寄礼的视线放到了奚白眠极度紧张地死死牵着沈离容的左手,还没来得及感慨什么,就感觉到有一股悚然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奚白眠阴狠地瞪着他。
“……”
游寄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倒是很平静。
毕竟疯狗还没好,眼前这人不是他熟悉的奚白眠,他也不是能够制服奚白眠的沈离容,还是离远点为妙,免得又一次被殃及池鱼。
沈离容看见游寄礼往后退的脚步,又顺着游寄礼的视线看着奚白眠。
对方很乖巧地睁着一双桃花眼,无辜又澄净,就像刚出生懵懂不谙世事的小狗狗。
沈离容奇怪地看着游寄礼:“大师兄?”
游寄礼勉强笑笑:“没什么,你们回来了就好。”
沈离容点点头,正要回房间给自己上药时,他万万没想到能在清川宗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
“离容——”
“容容——”
这下,沈离容明白为什么游寄礼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奚白眠了。
奚白眠一双黑瞳沉沉,像是龇着一口血牙虎口打开的猛兽在警告那些不知好歹试图靠近它雌性一样,里面似乎浮动着不详的深红,眼睛如同被红绳困住的黑曜石,迷人又危险。
谢明连和楼免过来,看到沈离容旁边的奚白眠,两两笑容均是一僵。
可能这是他们奇怪的默契,在看见沈离容还让奚白眠牵着手时,都不约而同地想——
这个人不是入魔了么?怎么能进清川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清川宗么?
沈离容并不清楚这两个人心中对于奚白眠的不屑和嫉妒,也不知道对方不了解奚白眠就是清川宗最抢手的弟子,他怕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奚白眠容易伤害到无辜的人,直接当着全部人的面,伸手揽过高他一头的奚白眠往自己怀里按。
充满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陪着我家娘子,有事日后再谈吧。”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沈离容在他们面前表明自己和奚白眠的身份。
或许这样,这两个人对自己就没有想法了吧。
沈离容天真地想着,然后将奚白眠一路摁着,拽回奚白眠的房间。
奚白眠姿势相当诡异地跟着沈离容走,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办法将脸转过来,对着谢明连和楼免两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人,挑衅一笑。
——我是他娘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下,两个人更不悦了。
游寄礼也知道奚白眠这该死的好胜心,将两个心灵受伤的人带到他们本该去的地方。
……
进了房间,奚白眠又换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睁大一双眼睛,看到沈离容拿出药膏,都还没等他脱衣服,他就自告奋勇地过去,把药膏拿过来。
“夫君,我帮你!”
入魔与不入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沈离容感觉似乎入魔之后的奚白眠还更加可爱,侵略性没有那么强。
然而,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沈离容就气急败坏地推倒了自己不久前的想法。
“涂得够多了!你不要再涂了!”
沈离容气呼呼地想要阻止奚白眠又挖了一勺白白的药膏,要往他的胸前涂的动作,却被一下闪避开来。
奚白眠执意道:“不行的,一定要搽好了才行,对待伤口不能马马虎虎哦,夫君。”
他说出一个字,就是一个涂抹的动作,搽药的动作很快,但因为舀得太多,说完了都还没有完全涂完。
已经被盖上好几次药膏的胸口,微微泛起了红。
不是那种健康的白里透红,而是羞耻到了极点,忍耐到了极限的红。
昳丽的绯意在层层叠叠如云朵般的绵软药膏中悄悄冒出来,身体上的热意让易吸收的药膏一下就融进去了。
随着最后一道药膏的涂抹完成,奚白眠收起手,胸前的药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离容见他还要再舀一勺,崩溃地抓着他的手:“不要涂了,不要……真的够了。”
奚白眠却像是不解地看着沈离容:“可是它还没有好诶。”
旋即,垂下眼,跟它对话:“为什么你这么娇气呀?都涂了四遍了,你还没有好,这不行的哦~”
沈离容无力地闭上眼,非常痛恨之前自己竟然被入魔后奚白眠那副无辜模样给骗过去了。
明明比入魔前的奚白眠还要过分!!
“它不是神丹妙药,不是一搽就能好的……”沈离容耐心地跟奚白眠解释着三岁小孩都能懂的道理。
奚白眠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对的:“我不信,除非再试一次!”
沈离容:“……”
累了,毁灭吧,直接死了算了。
直到有弟子敲门,示意他们海长老传见他们,这场荒谬的涂药才结束。
新的难题随之出现。
“很痛。”
沈离容不高兴地瘪嘴抱怨道。
奚白眠连忙过去哄他:“没办法,药膏都快要涂完了还是没好,夫君你忍忍吧。”
沈离容听罢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恶狠狠地给了奚白眠一脚后跟,力道不轻,奚白眠都痛得轻呼一声。
“我是说如果不是你给我上药,我都不至于穿不上衣服!”
奚白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言其他:“我找找看。”
“找什么?”沈离容不解地看着他在房间里乱翻。
“在找一个可以让夫君没有那么疼的道具。”奚白眠努力翻找着,头低下去。
沈离容更疑惑了,奚白眠房间里还有这种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