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九美 孽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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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治哥有說他受不了,或是向你求助嗎?」阿超冷靜地回問。
「‥‥‥沒有。」
「那不就得了!」一聳眉,阿超點起一根菸,說:「你白混這麼多年了,小汪。大家都是男人,同理心可證,要是我就對不請自來的『同情心』很感冒,那根本叫『無聊』!隨隨便便去破壞英治哥的原則,你小心助人不成,反而惹來一身麻煩,幫了倒忙。」
「可是‥‥‥」
「別再可是不可是了,總之,你閉上嘴,夏哥和英治哥自會處理他們的問題。我們底下的人,只要按照吩咐去動,這就行了。」一推小汪。「去接電話吧,客廳電話響了。」
還是覺得有哪裡不服氣,卻又找不到好理由反駁的小汪,莫可奈何地走到客廳,拿起話筒。
『小汪,歐陽英治在不在?』
「黃姊?妳不是還在上班嗎?」抬頭看了一下時鐘,十一點,應該是牛郎店最忙的時候吧?
『我找歐陽英治,叫他來聽電話!』
怪怪,好兇喔!該不會又想找英治哥吵架吧?可是不叫似乎又不行‥‥‥小汪忐忑地放下話筒,走到樓梯口喊著:「英治哥?英治哥,電話!」
一分鐘後,英治從房間走出來,邊下樓邊問:「誰打來的?」
「是黃柔姊。」
閒言,英治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也沒多說什麼,走到客廳接起話筒。
看那樣子,意外的平和。不曉得他們都在談些什麼?小汪好奇地在後頭晃來晃去。
不到一分鐘,電話掛上,英治轉身便要回樓上去。
「英治哥,黃柔姊幹麼找你啊?」忍不住開口問。
英治回過頭,苦笑了下。「她說什麼有重要文件忘記帶,在她的桌上,要我給她拿過去。」
「啥?」發出怪奇的一叫,小汪猛搖頭說:「不用了啦!這種跑腿的事,何必勞駕英治哥,我去就好!」
「沒關係。」英治一口回絕,微笑地說:「她是故意刁難我的。如果我很忙,我會拒絕她,不過既然我現在沒事,就跑一趟也沒關係。」
「英治哥又何必‥‥‥」吞下「這麼聽話」四個字,小汪不想讓英治以為自己在侮辱他。
彷彿看穿小汪的想法,英治黑眸直直盯著他說:「你聽過七擒七孟獲的故事嗎?」
「七擒‥‥什麼碗糕?」
一笑,英治簡單地告訴他造句成語的由來。有關諸葛亮過去攻打南夷,為了降服當地的酋長孟獲,故意捉了他又放了他,反覆循環了七次,到最後終於使得孟獲心甘情願地投降的故事。
接著說:「小汪,如果因為對方刻意刁難,我們就動怒生氣,並還以顏色,你覺得對方的刁難會因此而減少嗎?」
小汪搔搔腦袋。「‥‥‥怎麼不會?只要痛扁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裝肖仔!」
「嗯,我也很想這麼做。不過用在女性身上,這一招恐怕不太妙呃?」摸著下巴,英治聳肩。「還是謝謝你的意見,我列入參考好了。等會兒我要出去一下,你們有事可以先走了。晚安。」
「英治哥!」
結果,還不是他自己要去?小汪不懂,為什麼英治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膝蓋想也知道,黃柔姊一定有什麼詭計的!難道這就是阿超所謂的「英治哥的原則」?不懂,這些腦筋好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按照黃柔所給的地址找尋,英治滿訝異她竟然在商業大樓中開設酒店。
從電梯一出去便可看到佔據大樓左手邊空間的金色拱門,大理石壁面上懸掛著「黃金鄉」的字條。就是這兒沒錯了,電話中,她說過是一間叫做「黃金鄉」的酒店。
他對這種聲色場所沒什麼興趣,偶爾醫院內的幾名醫師會假稱「開開眼界」,強迫帶他去「參觀一下」,多半的情況,他是坐不到五分鐘便找藉口開溜了。對於那上熱中「應酬」的人,他實在無法理解。花錢找一個女人來陪你喝酒,真有那麼大的樂趣嗎?喝酒在他的印象中,應該是和三五好友慢慢品嚐,絕對不是那種拿白蘭地當開水喝的灌法。
一走近門邊,裡面的工作人員立即殷勤地替他開門。
鋼琴樂音悠揚地傳出,比英治「想像」中的格調要高雅一點,而且出乎意外的「安靜」。
「晚安,請問您是?」一名看似十分老練的男經理上前說。
「黃柔在嗎?我受她委託帶了份文件過來。」
「噢,您是歐陽英治先生嗎?這邊請。」
「不必了,我只是要把東西交給她而已,請你替我轉交就──」
男經理裝作沒聽到英治的話,自顧自地拍拍手,瞬間,一群高矮胖瘦、形形色色,起碼十幾個身穿五顏六色絲質西裝的男子全都靠攏過來。
「大家,貴賓來了,要好好地招呼啊!」
「是!」
英治錯愕地被推拉到一組沙發椅前。「慢著!我不是什麼客人,你們──」
「呵呵,你是客人沒錯啊!」自一道珠簾後現身,黃柔噙著惡作劇的微笑說:「為了感謝你這麼快就幫我拿來這份文件,今天晚上、從現在開始,我們這兒所有的男公關,全部都只為你服務,歐陽英治先生。」
男‥‥‥公關?!英治吃驚在心頭。怪不得這間店內竟沒有半個酒店小姐,只有酒店「先生」‥‥‥那,這不是應該是供女人喝酒的地方嗎?
「歐陽先生,你喜歡喝什麼酒?開香檳好,還是開威士忌?我們這兒什麼酒都有喔!」不請自坐在英治身邊的,是一名長臉細眼、身著深綠色西裝的男子。他掏出一張名片,說:「我叫彼得,是店裡的NO.1喲!」
「彼得你怎麼可以搶先呢?那我也要!來,這是我的名片,我叫山姆。我才是本店的王牌,請多多指教。」
「不對、不對,真正的狠角色是我!我叫海力克,是傑尼斯系的小帥哥,最喜歡年長的大姊姊和像你這樣細皮白肉的大哥哥了!」
一群人爭先恐後地遞名片也就算了,英治還被左摸一下臉頰,右捏一下屁股,乘亂不知被「突襲」了多少次。
「夠了!」推開所有的手,英治霍然起身,轉向黃柔說:「這種可笑的戲,不需要再演下去了吧?」
「噢?我可是一點演戲的意思都沒有啊!」坐在吧檯邊,一手撐著下巴,黃柔裝傻地說:「人家這麼好心好意為你打了烊,想實踐諾言,給你介紹男人,你居然不賞臉啊?唉,這就叫做好心被雷劈,有夠衰!」
「我要回去了。」
英治放話,一瞪,四周的牛郎們便摸摸鼻子讓開一條路。
黃柔的笑聲旋即響起。「怎麼,我們在場的這些帥哥們,你一個也看不上眼嗎?歐陽先生。那你也太挑了吧?他們可個個都是調情高手,懂得怎麼哄女人,還熟知如何讓女人高興呢!嗯,雖然男人他們不是很熟,但我想總有一、兩個願意嚐試鮮吧?」
一轉頭,黃柔對著那群「牛郎」問道:「你們裡頭,有誰不介意對象是男人的?如果在場有人能讓歐陽先生高興,那這裡的一疊鈔票,就是他的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幾名男公關緩緩地堵住英治的去路。
「也許歐陽先生的胃口很大,畢竟你現在的男友,可是個精力旺盛的男人,我想一個普通男人是滿是不了他的。你們有誰想聯手的話,就一起試試看也無妨啊!」黃柔繼續煽動著說。
「妳說真的嗎,老闆?」轉動著手腕,露出傩Φ哪凶訂枴?br />「呵呵,趣味遊戲嘛!不來點籌碼怎麼有意思呢?不要擔心,錢就在這兒,我說了算。」
黃柔朝著臉色鐵青的英治眨眨眼說:「人家不都說你們同性戀沒什麼節操觀念,只要看對眼就上嗎?你也無須在我面前客氣、假仙了,即使你今天在這兒玩得高興,我也不會卑鄙地告訴夏寰哥,說你有多淫蕩,凡是男人都愛的,呵呵。」
一顆心往下沈。英治真沒想到她會這麼「腐化」,竟不擇手段到這種程隻。以為叫人凌辱了他,便能趕走他嗎?
「你真的是同性戀啊?」牛郎之一好奇地靠過來。「嘿,皮膚挺不錯的,也許行得通喔!反正關上燈之後,男人、女人也沒多大的分別嘛!」
「你要上嗎?」牛郎二問著牛郎三。
「好像挺有趣的。反正老闆都說沒關係了,那應該沒關係吧!就當是增廣見聞也不錯。」
「好,那大家把燈關了!快點!」
開什麼玩笑!英治腦海中只浮現「荒謬」兩個大字。這群人都瘋了不成?其中最可惡的,就是那個永遠學不乖的笨女人。
燈一暗,英治就感覺到站在周遭的人有了動靜。
他們大概想來個甕中捉鱉,以為沒了燈光,黑漆漆的一片,他就會慌亂了手腳。實際上,這卻給了他絕佳的機會。他隨手捉起放在桌上的酒瓶,以靜制動。反正屋裡頭沒有朋友,全都是敵人,不怕會傷了自己人,見一個打一個就對了。
「哇!」、「噢!」、「哎喲!」聲,此起彼落一陣子後,就聽見「快把燈打開!」、「是哪個笨蛋在踹我?」、「住手,我不是獵物啦!」等。成串滿天飛的髒話中,終於有「你們這些笨蛋,到底在幹什麼?!」的尖銳女子叫聲傳出。
在混戰中的英治,循聲找到目標,立刻移往黃柔的方向。
「詹姆斯,去把燈打開!」
她一出聲,鎖定目標的英治迅速上前,以酒瓶抵住她的背後說:「遊戲到此為止,黃柔。」
同時間,一剎那恢復光明的酒店內,呈現出一幕令人發笑的景象──十幾個牛郎堆疊在一起,有些是英治的傑作,有些則是他們自亂陣腳的演出。
「你‥‥‥你拿什麼抵住我?!」黃柔臉色發白,不敢稍動地問。
「我曾說過,我不打女人,對吧?」英治覺得讓她受點小教訓無妨,所以故意不把酒瓶讓她看到。
顫抖著,黃柔侷促地點點頭,吞了口口水。
「現在,我還是不打女人,不過‥‥‥」
用另一手捉起吧檯上的水杯,英治高高地舉起,接著嘩啦啦地全倒在黃柔的頭頂上,然後把空杯一拋,破碎的玻璃聲響在哀嚎處處的空間中,分外驚人。
「玩笑開得太過火,是一點兒都不讓人覺得好笑的,黃柔。我已經厭倦妳的詭計,也不想再和妳客氣了。」
銳利的黑眸,如劍般穿刺過滿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女子。
「假使妳想對付我,就停止利用別人,妳自己親自來對付我。買收別人、利用別人,無論如何就是不想弄髒自己的手,這是什麼邏輯?沒有拿自己當武器的膽量與本事,就別來跟我鬥!那只會讓我瞧不起妳、看扁你。繼續這麼做妳也不可能有辦法逼我走的,至少‥‥‥這輩子都不可能。」
講完後,英治連瞧都不瞧那個從吧檯高腳椅上,無力地滑落在地板上的女人,逕自由門口離開。
誰,也沒想到要去攔下他。
全店在英治離開後好一會兒,才恢復一點動靜。有人開始把弄倒的桌椅扶正,也有人開始替同伴療傷,然後有人靠向了癱坐在地上的黃子。「老闆,妳不要緊吧?」
「‥‥‥不要碰我!」
「啪」地拍開人家善意伸出的手,黃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緩慢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內,砰地關上門。

確認過英治坐上車,離開。
始終守候在「黃金鄉」店門外,目睹一切經過,並且尾隨英治到俐車場的男子,這才打電話給另一個男人。
「夏哥,他已經回去了。」
『辛苦你了,阿超。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有點。」站在漆黑的停車場中,隱身在柱子後的1翜,低聲笑道:「不過,再一次讓人知道咱們的英治哥不是省油的燈。」
『嗯?什麼?有什麼趣事?你可別想一個人偷偷藏起來笑。』
「也算不上趣事‥‥」停頓片刻,阿超把自己在門邊所偷窺到的事情始末,還原給夏寰聽,然後補上一句:「本來我還想闖進去救英治哥呢,想不到他根本粗需要我救,便自己脫困了。」
『那當然!你以為我的英治是好惹的嗎?』得意地,夏寰在電話那頭笑著。
「夏哥,我覺得你還是別太大意的好。今天晚上黃柔的行為,已經逾越了玩笑或是刁難的地步,倘若不是英治哥砰常訓練有素,或是那群傢伙太肉腳,說不定一場悲劇就避免不了,至少一定會見血。你不想個法子讓黃柔放棄,未來你或英治哥都會辛苦的。
『阿超,我是誰?你們的夏老大是那麼青青菜菜就讓自已的人給欺負光,而不想辦法回報一下的人嗎?』
「‥‥‥夏哥,對方可是姑娘家,你下手輕一點。」
『安啦,我還不會和她撕破臉,只是讓小潑猴哭一下而已。對了,我叫你跟著英治的事,沒有讓英治發現吧?』
「連小汪我都沒讓他知道。」
『還是你可靠,阿超。那就繼續拜託你了!要顧全小治治的面子,又要顧到他的安全,怪不得有人會說男人真命苦啊!』
為了不觸怒夏寰,阿超選擇沈默,沒對他更正──所謂的男人真命苦,其實不是這種用法的。

收線後,夏寰躺在大床上,邊哼歌邊看電視。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終於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夏寰馬上關掉電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等著門打開的那一刻──
「你回來啦!小治治‥‥‥」
展開雙臂正要抱上去的夏寰,嘴巴一張。「你怎麼了?」
只見平常衣裝整齊,一絲不苟的英治,此刻頭髮亂了,衣服袖子有破損,領口的鈕釦也被扯掉的樣子。夏寰在心中詛咒:可惡!阿超還說「沒事」,這樣子哪點像是沒事?
「只是出了點小意外。」輕描淡寫地說著,英治邊把外套脫下。
既然他不肯說,夏寰也不得不佯裝「一無所知」。「這麼晚了,你跑哪裡去?還出什麼意外?」
「‥‥‥你幾點回來的?」
來這招!夏寰順著他轉移話題,隨口說了個時間,跳下床,環搖住英治的腰,把下顎靠在他的頭頂上,親暱地說:「你不要太逞強了,小治。有事的話,可以告訴我。如果是黃柔做了什麼,我會幫你出頭的!」
「不是說了,她和我的事你別插手。」沒抗拒他的擁抱,但口氣仍是嚴厲。
夏寰無奈地嘆口氣。「好吧,我說就是。」雙手搭在英治的肩膀上,安慰地揉捏起來。「不過我希望你累的時候,至少能喊一聲累,心情不好的時候,說一聲你需要安慰,這不過分吧?」
英治放鬆雙肩,閉上眼睛,微笑。「你這是在毛遂自薦,想做我專屬的按摩師傅嗎?」
「喲,人客,你哪裡會痠?哪裡需要按摩啊?」
打蛇隨棍上的男人,指下輕重交錯的按摩技巧,當下贏得一聲滿足的嘆息。夏寰把英治拉到床上,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開始在他的頭皮上施展十指妙術。
「好舒服‥‥‥」不由得嘆息著,英治有了一點隆意。
「這邊嗎?」在太陽穴上輕壓。
英治點點頭,在享受了將近十分鐘的舒壓後,他淡淡地開口說:「你們大概都覺得我在逞強吧?」
「嗯?」夏寰緩緩地揉著你的額頂、眉心。
「不是的,我並沒有在逞強‥‥‥你記得‥‥‥為了小寶寶的事,我們起的爭執嗎?」
「怎樣?」
「你說對了,我是沒有安全感。不過不是不相信你而沒有安全感,而是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安全感可言。不只是情感,生命也一樣。我的工作讓我看到太多人因意外而撒手人寰,世上沒有一定與永遠,它總是在你防不勝防的時候,突然冒出來揍你一拳,讓你醒悟這道理。」
夏寰沒再搭話,他等著英治講得更明白點。
「起爭執的時候,我為什麼一下子就退讓呢?因為我在保護自己。我不想受更大的傷害,我想在事情變得不利於我之前,先遠離、先斬斷,至少還留著一點能活下來的力量。這是我當時的想法。」
「英治,沒關係的。」
「不,你愑我說完。」把夏寰的手推開,英治起身坐正,看著你說:「就是因為我的這想法,所以也造成了你的不安。你為什麼想束縛我、想保護我、想替我建一道擋風牆?因為你也不安。是我讓你有不安全感,我的態度如果能堅決一點的話‥‥‥」
伸出手,英治與他十指交握逆:「我要和黃柔正面交鋒,讓你相信我已經不會再逃避了。無論未來有多少更動搖我們關係的事會發生,無論我們是不是永遠都必須懷著這份不安,我都‥‥不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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