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佳人为博皇上欢心,都花尽了心思。抚琴的抚琴,吟诗的吟诗,当真是各有千秋,皆有风采。
云珂浅笑吟吟,看得愉悦,时不时和云夜低语几句,似乎在评论谁的才华更出眾。
无双公主暗中攥紧凉扇,心中自有打算。
看看时机差不多了,无双公主站了起来,对皇上笑道:「无双来自北国,不会云国这些风雅之事。只是出身草原,除了习得纵马射猎之术外,还学了一些武艺防身。无双没什么大才华,只好为皇上舞上一场剑舞,以作余兴。」
「哦?」云珂大感兴趣,连云夜也露出趣味的表情。
旁边小太监递上一把木剑,无双公主接过,下了场,隨著两旁的伴乐舞了起来。
只见其身姿曼妙,剑法优雅,飘动灵秀,嫵媚中带著一丝英气,著实让人心动。
一舞完毕,云珂站起身来鼓掌,笑著夸道:「公主舞得好,舞得妙啊!」
无双公主得意之极,直直望向云夜,充满了挑战的意味。待眼光转到皇上身上,却立刻变得娇媚之极。
款款来到皇上身边,正要施礼,无双公主突然脚下一绊,娇喊一声:「皇上......」接著便倒向云珂。
云珂下意识地要伸手扶她,一阵疾风从暗处袭来,夹杂著浓烈的杀意。
云夜眼神一冷。好戏,终於上场了。
「皇上。」无双公主並没有如预期般扑入云珂的怀里,只是猛然感觉一股力量把她一推,人已倒向旁边。接著眼前一花,一袭白影掠了出去。
「叮噹」几声,兵器相交的声音在御花园內响起。
「啊─」
「有刺客!」
「快来人啊─」
「救命!」
淑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已经脚软,嚇瘫在地上。
无双公主回过头来,见皇上站在一边,正一脸肃容的盯著园子里交手的三个人。顺著目光望去,却是皇后正与两名刺客相斗。
御林军的人已经赶来,整齐划一地包围在两侧,但並未上前行动。
淑女们的声音渐息,园子里只闻刀剑相交之声。
那两名刺客本是高手,功力深厚,剑法凌厉。但是此刻,却感觉应付起来极为吃力,竟渐渐落於下风。
云夜手中的流云剑,如钢铁所铸,却不失柔韧,挥手之间,如同蛟龙出世,迸发出片片杀伐之光。
两名刺客被他大开大闔、气势凛冽的剑势捲住,攻不能入,退不能出,不过片刻工夫,已满身的冷汗。待御林军早已准备就绪般迅速涌入,才知怕是中了计,但为时已晚。
二人只和云夜过了几招,便立知不是他的对手,寻思脱身之计。
云夜应付他们游刃有余,慢慢將他们逼至太液池边。只听「匡当」一声,一名刺客手中的长剑竟被砍成两截,断裂在地。那人一慌,立刻被流云剑刺中,软倒在地。
另一人见势不好,一个回身,掠向太液池,妄图踏莲而逃。
云夜冷笑:「怎么才来就想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著腾空而起,身形如翩翩鸿鵠般掠去。
剑芒挥过,那人脚下的朵朵青莲伴著池水,如席帘倒捲一般向背上要穴衝去。那人「哎哟」一声,立时中招,倒栽葱地落进水里。
在他將要没顶之际,云夜手中的流云剑却突然变得柔若丝带,捲住他的双脚,將他倒提上来,轻轻一送,毫不留情地甩回岸上。接著云夜云服一摆,兜起一阵清风,衣袂翻飞,一个起落,也回到岸边。
御林军衝上前去,將两名刺客统统拿下。
云珂快步来到云夜身边,他正悠然地收回流云剑。
在永夜宫里,云珂亲手帮他繫上这內缠利剑的锦带时,就知道他今天恐怕要自己出手。虽然已承诺將今天的一切交予他主持,又见刚才他与刺客交手轻鬆自若,但云珂心里还是禁不住担心。
「夜儿。」云珂过去拉住他的手,细细打量一下,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云夜对御林军示意一下,已有人上前揭开了二人的面罩。
「啊!」
有人一声惊呼,却是无双公主。只见那两人面貌,正是护送公主从北玄国前来相亲的两名近侍。
无双公主面色铁青,颤著手指著他们:「你、你们、你们......」
「公主不用激动,这两名大胆的刺客,本君自会好好审问他们。」云夜在旁不紧不慢地道。
无双公主反应过来,脸色一白,立刻对著云珂跪了下去,哭诉道:「皇上明鉴,这两名刺客与我无关,绝不是我指使的,我毫不知情啊。请皇上明鉴......」
云珂道:「公主请起!朕相信你。」
「真的?」无双公主感激地抬起头来,用无限惊喜与崇慕的眼光望著他,明媚的双眼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云夜在旁冷道:「公主是否真与此事无关,还要审明瞭这两名刺客再说!」
无双公主闻言,立刻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柔媚地向云珂飘去。
云珂心下暗自好笑。云夜明明知道这两名刺客確实与公主无关,却故意出言恐嚇,怕是因为刚才自己夸奖了她,又对她和顏悦色之故。
呵呵,没想到云夜不仅武功锐气不减当年,这醋劲也是歷久愈浓的了。
其实这两名刺客是北玄国的二王爷派来,潜伏在无双公主的侍卫队里,为的就是伺机行刺,破坏云国和北玄新帝的关係。
北玄国的二王爷与新任皇帝不合,关係紧张,眾所周知。他安排这次行刺,目的非常明显,只要云国与北玄关係破裂,他便可以伺机造反,在国內进行叛变。为此,哪里还顾得侄女的终身大事。
一旁的御林军长云常,已从二人身上搜出北玄国二王爷的令牌,递上给云珂过目。
无双公主一见此牌,立刻明白是何人要陷害她与兄长,不禁怒从心起,指著那两名刺客骂道:「你们这两个大胆的奴才,竟然是二皇叔的走狗。本宫真是瞎了眼,竟让你们隨侍进宫。差点铸成大错!」
其中一名刺客冷笑道:「二王爷英明神武,岂是玄华那个幼齿小儿可比!哼!凭他也配做皇帝么!我呸!」
「放肆!你这个狗奴才,竟敢侮辱我皇兄!」无双公主听了此言,怒不可当,衝上前去,「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巴掌。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光芒,飞快从靴中抽出一柄匕首,与另一刺客同时出手,眾人还未回过神来,匕首已经架在了无双公主雪白的脖颈上。
「皇、皇上!」无双公主惊慌地看著云珂,说话也不敢太大声,生怕一不小心会割到自己的脖子。
云珂皱皱眉头。现在无双公主虽然是被他们北玄国自己的刺客绑架,但若真在云国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好对北玄王交代。
「有话好好说,放了公主。」
「只要皇上下旨,放弃支持玄华的皇位,改拥二王爷即位,我们立刻放了公主。」
「你们放了公主,朕便饶恕你们的性命,放你们回北玄。」
「不行!」那个手持匕首的刺客傲然地道:「我们是二王爷手下的死士,这次没有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死不足惜。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为二王爷达成心愿。
「皇上如果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便立刻杀了公主然后自尽。只怕您纵使去跟玄华小儿解释,他也不会相信,还会对您怨恨在心的。嘿嘿,到时引起两国纷爭,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无双公主听了他们的话,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皇上......皇上......」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呜咽,却又不敢真的哭出来,泪珠直在眼睛里打转。
云珂听著她柔软的声音,看著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有些心软。窥了云夜一眼,见他面目表情,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
唉!云夜本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何况这个公主还是他的情敌。
云珂有些头疼。
刺客的话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要知道一国之君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果承诺了他们的条件,放弃支持北玄国现在的国君玄华,不仅会动摇两国邦交,弄不好还要兵戎相见。
可是无双公主的性命又不能不顾,不说她的身份,好歹她也是北玄派来的特使,如果在云国出了事,不仅说不过去,还会丟了云国的顏面。
两名刺客架著公主,在御花园里僵持著。他们也不做什么逃跑的打算,只是死死地錮著公主,逼迫云珂妥协。
云常已將弓箭手调来,隱藏在四周,隨时准备待命。但两名刺客非常狡猾,慢慢將公主拖到太液池边的棕榕树下,背靠著树干,以公主为挡箭牌,让云常的人难以放箭。
云夜一直冷冷地看著,见云珂为了那个公主竟然皱著眉头。虽然明知他只是站在国事的立场犹豫,可还是不爽之极。
其实以他的武功,只要有一点可乘之机,必可將刺客拿下。但他只是在旁边站著,冷眼旁观。
忽然一声微动,云夜心下一惊,暗中攥紧了流云剑。
一阵风儿吹过,树上缓缓吹下几片树叶,落在刺客和公主的肩上。此时情势如此紧张,谁也没有注意,更加没有人留意到散在空气中的淡淡尘埃。
「......好吧。」过了片刻,云珂突然开口:「朕答应你们的要求。」
两名刺客大喜。「那就请皇上立刻下旨,公佈天下,宣佈玄华继承皇位无效,云国改拥二王爷为帝。」
「好,就这样吧。」云珂著人准备好纸墨,准备擬旨,却又好像不知该如何动笔一般,反覆沉吟了半晌,不紧不慢地写著。
两名刺客和公主都觉得有些不耐,却谁也不敢开口催促。
过了一会儿,那两名刺客不知怎的,好像有些不安起来,小心地挪动著身体。
他们的动作虽然不易察觉,但是御林军將他们看得严严实实,周围又不乏高手,自然感觉得出来他们的异样。
云夜已不著痕跡地欺近了两步。
两名刺客觉得越来越不对,连公主也渐渐难受起来,却是不敢妄动。
「詔书已经写好,你们要不要看看?」
两名刺客互使个眼色,其中一人道:「请皇上把詔书打开,让我们兄弟二人看看。」
福气从皇上手中接过詔书,上前一步打开。
两名刺客凝神望去,就在这一瞬间,树上传来异响,二人同时抬头。此时流云剑飞芒闪过,二人猝不及防,骤然鬆手,而御林军的长矛也毫不留情地刺穿他们的身体。二人立刻颓然倒地。
「珞儿!」隨著云夜一声厉喝,一个明黄色的小身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母后。」
云珞被云夜接个正著。
「你这个孩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做这么危险的事!」云珂衝上前去厉声喝斥云珞。
刚才云夜暗中提醒他,他抬头看去,竟在树荫中发现云珞的黄色衣衫一闪而过,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假意承诺了刺客的要求,让云夜寻找时机出手。此刻终於平安,云珂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之极。
云珞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只是不敢违抗父皇,撇撇小嘴,將脸蛋埋进云夜怀里。
云珂也不想在这里训斥他,转身收拾残局去了。
「珞儿,你刚才给他们洒了什么?」云夜抱著儿子,见无双公主被人搀扶起来,双脚还在打颤,脸色除了苍白之外,似乎还在隱忍一种莫名的痛苦。
「嘿嘿嘿......」云珞咯咯直笑,在云夜耳边悄声道:「是林棋叔叔新研製的痒痒药,会让人身上好痒好痒,要一直痒三天才会好哦。」
云夜听了长眉一挑,向无双公主看去,果然越看越觉得她与云珂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瘙痒痛苦。
「母后,人家不是有意要洒在那个公主身上的,可是她和那两个坏蛋站得太近了,珞儿没办法,只好捎上她了。」云珞眨
眨漂亮的大眼睛。「母后,珞儿是不是做错了?」
「没做错!你做的好极了!」云夜毫不犹豫地夸奖儿子。
「既然珞儿没有做错,那如果父皇待会儿训斥我,母后您可要帮珞儿哦。」云珞甜甜地搂著母后的脖子,笑得好纯真的样子。
云夜微微一笑,斜睨了远处正在安慰公主的云珂一眼。
「珞儿放心,你父皇不仅不能训斥你,还应该好好奖赏你呢!」
无双公主浑身痒得难受之极,可是为了维持公主的面子,还要在皇上面前强撑,也亏得她忍耐力非凡了。
云珂哪里知道公主的心事,见她面色如此难看,只道是受惊过度。
「公主今日受了惊嚇,朕这就命人送公主回驻馆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无双公主自然求之不得,连忙谢过了皇上便要赶紧撤退,谁知一个声音响起,硬生生截住她的脚步。
「公主请留步!」云夜领著云珞过来,慢悠悠地走到云珂身边,见他疑惑地望著自己。云夜微微一笑,挥挥手,示意那些秀女都过来。
「本君刚才承诺过妳们,今天妳们当中谁有本事让皇上把手上的玉扳指赏给她,本君就亲自举荐她为贵妃。不料皇上还未作出决定就被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傢伙打断了,好生扫兴。」
云夜说著看了云珂一眼,见他眉宇微蹙,又道:「好在刚才大家都已展示过自己的才华了,这赏花宴也该时候结束了,妳们就不问问皇上要把玉扳指赏谁吗?」
眾秀女刚刚经歷了刺客事件,见识了皇后的武功有多厉害,又亲眼看见刺客的尸体血淋淋地被御林军抬走,此刻都是惊魂不定,瑟瑟发抖,谁还记得玉扳指的事啊!此时经皇后提起才想了起来。
可是她们都是娇生贵养的大家千金,经歷了这等惊恐之事,美丽的御花园已变成可怖的噩梦,只盼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去,来日去庙里多上几炷香压压惊,哪里还顾得立妃之事。
这里野心最大的自然是无双公主,她的见识也不比一般女子,本来大可把握这个机会。只可怜她现在全身药痒发作,却不
能伸手去挠,那种痛苦不能言喻,简直恨不得死去才好。因此也是有心无力了。
「怎么?妳们都没人求赏吗?既然如此,就让皇上来决定好了。」云夜笑笑,望向无双公主。「不知公主可有意见?」
「我......本、本宫......没有意见。」其实无双公主怎会没有意见,她本来的打算便是亲自向皇上求赏的。以她公主的身份,兼之刚才精采的剑舞表演,求得这玉扳指可说是当之无愧。
可惜现在非常时候,刚才短短几个字已说得她异常艰难,再来几句怕她就要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叫了。
「皇上。」云夜转头看著云珂。
云珂明白,云夜不是在逼他选妃,相反,是在逼他做出绝不选妃的表示。
云珂心中暗叹。罢了罢了,莫说这玉扳指是万万不能赏人的,就算能赏,自己也不打算纳什么妃子的。再说,从小到大,自己又有哪件事真正违背过夜儿的心愿呢。
可是云珂还是禁不住心中苦笑。就算想逼自己在眾人面前表明態度,至少也要给他个台阶下啊。这样硬生生地让自己跳下来,还真有些下不了台来。
「父皇,这个玉扳指是珞儿的,父皇怎可以赏给別人?」
什么!
云珂和云夜都是一愣,望向云珞,只见他一张小脸,此时正愤懣不平地瞪著云珂。
「父皇说话不算数,父皇说过等珞儿长大以后,那个玉扳指就是珞儿的!可是父皇现在却要把它赏赐给別人!」云珞生气的指控。
原来那是不知多久以前的事了。云珞见过这个扳指,极为喜欢,可是那是调动月隱的信物,自然不能给他,云珂便隨口说了一句,待珞儿长大后这玉扳指自然是你的。
当时这事只是匆匆带过,云珂並未放在心上。谁知云珞记性甚好,此时听说父皇要把它赏给別人,立刻跳出来算帐。
云珂隱隱地也想到好像什么时候確实对儿子说过这话,立刻抓住这个台阶道:「父皇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既然说过了要把这扳指留给珞儿,父皇自不会赏给別人的。」
云珂对儿子笑笑,转头对眾人道:「妳们都听到了,这个玉扳指朕已经许诺给了太子,自然不能再赏赐给诸位。不过刚才各位才女的表演都甚为出色,朕极为讚赏。来人!」